轰然一声炸响一团火焰,位置有些偏远了。

    飞快的调整好新的炮位,正目大声喊起来,“预备,放。”

    又是一声炮响,炮弹狠狠地砸在了制高点一个重机枪火力点的下方。

    再次调整炮位。

    精锐西军在重机枪火力点的人,已经彻底慌了,没等第三发炮弹发射,几个人爬起来就连滚带爬地逃向其他位置。

    轰地一声巨大爆炸,第三发山炮炮弹,准确地砸入重机枪火力点,掀起一大堆的泥土沙石和机枪零件。

    很快,另外一门送上来的山炮也开始发威了,对面制高点的精锐西军顿时被炸得狼奔豕突,慌乱不堪。

    很快夜色下来了,北方军的两门山炮才停止了射击。

    次日凌晨,精锐西军终于坐不住了,集中了上千骑兵,趁着天蒙蒙亮,突然袭击驻守在无名高地上的北方军。

    制高点上也重新布置了三挺重机枪,给予持续不断地火力掩护。

    李虎臣再次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但是很快稳住了阵脚。

    无名高地极为平缓的坡地山,挥着马刀疯狂冲击的精锐西军骑兵,肝胆俱裂地发现前方的冲击路线上,被北方军连夜布置的三道带刺的铁丝网,冲击瞬间被遏阻了。

    就在骑兵拼命拉住缰绳调转马头的时候,无名高地上,集中了一个步兵营所有的轻重机枪顷刻间全都开火了,毫无防备的骑兵如同割稻子般纷纷栽倒在地。

    精锐西军的指挥官急了,挥着马刀,就这么冲向铁丝网,然后被短刺勾住马匹,连人带马摔倒在铁丝网上,直接就失去了声息。

    更多的骑兵学着指挥官的样子,就这么直愣愣地撞向铁丝网,然后或被击毙,或被摔倒在坡上。

    三道高达一米多的铁丝网阵,很快就被几十名疯狂冲上来的骑兵,用血肉之躯硬生生地砸出了十几条宽达数米的通道。

    观战的虎子大吃一惊,立即下令,“所有火炮都向无名高地前方炮击,马上向柳长官那里发电报告之方位,请求炮营火力覆盖支援。”

    直接在一线指挥得李虎臣,更是脸色铁青,当即下令另外半个营的所有轻重机枪,马上连人带枪送到山上来,直接对着骑兵开火。

    虎子指挥的炮兵立即轰响了,将无名高地前方砸出了无数团火焰。但是眼见打开了缺口,精锐西军马上投入更多的骑兵,直接开始了全面进攻。无数挥着马刀的骑兵,从对面制高点之后的太子寺蜂拥而出,疯狂地冲向无名高地。

    一看情形有些不对,虎子拿出了自己的m1911,大声命令,“所有轻重机枪小组,都自行跑步冲上无名高地,自由射击任何看得到的骑兵。”

    顿时所有北方军都动了起来。

    在山上的两门山炮,用尽可能快的射速压制对面制高点上的重机枪火力,刚炸毁了两个重机枪火力点,但是对面马上又运动上来新的几挺重机枪。

    李虎臣的手下,很快就被压制了,伤亡不断增大。

    忽然,一门山炮停止了轰鸣,对方的重机枪马上更加疯狂起来,北方军的两挺轻机枪瞬间也被打熄了火。

    李虎臣拔出手枪,连连开枪,打死了三名已经冲进到三十米的骑兵,一边飞快的换弹匣,一边大吼,“山炮,山炮为什么不打了?”

    一名在山炮附近射击的步兵,大喊着回答,“长官,炮手都死了。”

    李虎臣几步窜到山炮后面,对着刚才回答的步兵叫道,“你来装弹,我来射击。”每个士官生都学过炮兵操练,但是准不准就天知道了。

    士兵飞快地跑来,刚装上一发炮弹,就一头栽倒在山炮上,鲜血都溅满了整个炮架。

    刚调整好炮位的李虎臣猛回头一瞧,匆匆说了一声,“走好,”拉开倒在山炮的士兵,狠狠一拉炮绳,轰地一声炸响,奇迹般地炸毁了一挺重机枪阵地。

    另一道猥琐的身影穿了过来,赫然是耗子,什么话也不说,拿起炮弹就往炮膛里塞去。

    无名高地上,很多战线都出现了m1911沉闷的开火声,骑兵实在太多太近了,根本来不及拉动李氏步枪的枪栓了。

    轰一声巨大的火焰在骑兵集群中炸响,十几米方圆内的骑兵瞬间为之一空。虽然更多的骑兵涌了上来,但是巨响越来越多,轰出的空缺越来越多,甚至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无人区。

    炮营的105毫米野炮总算开火了。

    更多的轻重机枪小组,运动了上来,更多更密集的子弹疯狂地扫了出去,一排排的骑兵就这么倒在了坡上,血水淤积了太多太厚,导致不少人马的尸体像滑坡一样往下溜。

    最后,连马匹都站不住脚了,直往后面滑溜,漫山遍野都是死尸。

    精锐西军苍凉的退兵号吹响了,再上去已经是送死了。

    第八十八章 马廷勷出逃

    无数的探子将太子寺的前哨战结果发往四面八方,有震惊,有愕然,有骇然,有不解。

    太子寺一处大院内,粗壮的火把斜斜的插在四周的墙上,不时发出霹雳巴拉的声音。耀眼的火光,却始终驱不走众人心中的凄凉。

    马安良软绵绵地摊在靠椅上,两眼垂搭着,几乎就是一位暮气沉沉的老人在回忆昔日的风华岁月。

    精锐西军的将领仍旧如在河州一般围坐成一圈,但是少了几个人,还有不少身上带着伤。马廷勷满脸恐惧地仰着头,失神地看向什么都没有的天花板。

    一张战报就这么孤零零地扔在大厅中央,没有人想去捡起来。很快一阵风吹过,转眼间,这张沾染了几点血迹的纸片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死一般的沉寂。

    陈家庄大本营,陈安和邓宝珊也是沉默以对,同样是一张薄薄的战报,拿着手上也是无比沉重。

    无名高地一战,精锐西军先是出动上千训练有素的骑兵,然后又添加了至少三个营的新招募骑兵进行连番冲击,李虎臣的手下和虎子派出支援的前前后后至少上去了上千人。

    最终,北方军守住了阵地,但是付出了八百四十多人的巨大伤亡,直接阵亡将近三百人,李虎臣重伤,耗子却神奇般的没有挨上一颗子弹,只是被滚烫的炮管烫伤了手掌而已。

    虎子指挥的河州集群,因为伤亡实在太大,基本上有二个营失去了战斗力,尤其是弹药几乎被倾泻一空,被迫专事防守,无力进攻。

    柳石指挥的兰州集群,二个炮兵营的炮弹也几乎打光了,也暂时停止了进攻计划,等待新一轮的补给到来。

    精锐西军惨败而归,在高地前方长长的缓坡上倒下了超过三千名的骑兵,数不清的马匹尸体混杂在其中,已经无法进行战场清理。只有不足三百人的骑兵,因为散在最后,听到了撤兵的命令,才侥幸得以逃脱。

    经此一役,精锐西军中原来镇南军留下来的那些精悍骑兵,从此全部丧命归西。精锐西军中真正能战的最核心力量为之一空。

    明眼人都知道,从此以后,马家的精锐西军已经不堪一战了。

    虽然猬集在太子寺一带还有精锐西军七个营和二个半新兵营,但是失去了镇南军精华的西军,是否还有余力再经历一场血战,已经很难保证。何况其中的三个营早在秦州就被柳石揍得失去了脾气。至于其余的二个半新兵营,很多就是侥幸逃得一命的,早已被残酷无比的前哨战吓破了胆,守且不能,如何能攻。

    遭受了重大损失的北方军两个集群,手头还有八个营的实力,一北一南卡住了太子寺,足以让马安良全身冰凉,手足无措。

    前哨战也充分证明了铁丝网加重火器组合的威力。

    不仅如此,李虎臣直接带上去的那两个步兵队虽然几乎伤亡殆尽,但是面对扑面而来的凶悍骑兵,临时配发的m1911发挥了巨大的威力,最初冲进防线的镇南军骑兵大多都是被手枪击毙的。

    既没有铁丝网,也没有m1911手枪的柳石,紧急采取了其他措施,派人从河州、狄道一带将所有锄头收购一空,抽出两个步兵营的兵力,连夜开挖了三条防骑兵冲击的壕沟,牢牢地卡住了北面的要害之处。

    虎子则先是收缩防线,以无名高地为依托,不仅重新布设了铁丝网,而且有样学样在铁丝网后面挖了两道壕沟,前面的一道防止骑兵跳跃铁丝网。后面的一道则用来给防守的步兵委身射击,这样一来,即使骑兵从壕沟上跃过也不容易用马刀砍到步兵。

    好容易打起精神,带着几个手下,悄然来到防线查看敌情的马安良,一见南北如此严防死守的架势,两眼顿时一黑,直接就晕倒在了前线。

    跟着查看敌情的其他将领也是满脸阴霾,原来敌人没有防备已经是如此难以对付,现在这种架势看来骑兵连冲都冲不过去了,还怎么打?

    邓宝珊带着三个新兵营长途跋涉赶到西固,一边就地组织新兵训练,一边接替了西固原来步兵营的防守任务。西固营则全军出动,运送大批的军火涌向太子寺以南的虎子军营,顺带回程还要接回来五六百人的伤兵。

    虎子的手上已经抽不出机动兵力,只好由柳石的主攻集群临时抽调一个步兵营转隶虎子的河州集群,然后南下接应北上的辎重部队。

    林玉山也被派到了兰州,协助彭英甲稳控甘肃局势。

    陈安的手下几员大将,几乎都被派出去了。王洪巽是水师,在兰州用不上劲,只好协助卢思,尽可能掌控碧口至重庆航道。

    八月下旬,大本营紧急调拨的军火顺利送抵虎子的河州集群和柳石的主攻集群。

    马上,沉寂已久的二个炮营,开始了断断续续的炮轰,逐一点名精锐西军在太子寺一带的防御阵地。

    虎子用柳石临时抽调的步兵营为主攻,在二门山炮的掩护下,也采取凌晨突袭的办法,一举攻克太子寺南侧的制高点。在攻克的第一时间,一个整营的兵力,携带了两个步兵营的轻重机枪,马上就被运动上去了。

    中午时分,精锐西军才组织了一次反击,但是丢下几十具尸体后,就仓皇地撤退了。

    虎子亲自坐镇制高点,一直戒备到夕阳西落,精锐西军始终没有组织起新的反扑。次日,经过一昼夜的紧急作业,一个相对完备的防御体系已经形成,甚至运上来二门75毫米山炮,阵地已经具备正面阻挡精锐西军突击的实力。

    不仅是精锐西军难以进攻坡度较大的制高点,更是因为他们已经失去了决死突击夺回阵地的勇气。

    当第一发从制高点上发射的山炮炮弹,准确砸中太子寺防御中心时,所有人都知道,马安良已经输了,而且是彻底失败了。

    柳石开始发力了,二个炮兵营忽然采取集中炮击的方式,连续不断地射击了一刻钟。

    待得炮火硝烟殆尽,一个步兵营一线展开,缓缓地向已经完全支离破碎的太子寺北部防线进攻。另一个步兵营紧跟在后面,每推进两百米,就开始铺设铁丝网,防止精锐西军突然反扑。三个步兵营的75毫米野炮,全部前移,实行定点直瞄射击。

    精锐西军组织了一次骑兵反突击。

    展开火力搜索前进的步兵营,一见大群骑兵出击,马上后撤,通过预留通道,钻入三四层铁丝网遮挡的第二个步兵营阵地,两个营全力开火扫射。

    稍微冷却的105毫米野炮,迅疾开始再一次怒吼,将前沿阵地犁了一遍又一遍。很快,前移的步兵营75毫米野炮也就地安置炮位,直接将冲击而来的骑兵作目标,疯狂地将骑兵连人带马炸成碎片。

    虎子控制的制高点上,二门山炮也瞬间开炮,连续打断向北部战线运动的精锐西军部队路线,严重扰乱了反击兵力的集中。

    半个小时,精锐西军的反击停止了,太子寺北部防线失守。

    夜色下来了,大家都停了下来,巩固战线,收拢伤兵,准备隔天再战。

    半夜时分,太子寺内部忽然枪声四起,人马嘶鸣,火光冲天。

    虎子控制的制高点首先发现太子寺西侧有大量骑兵散逸外逃,山炮马上开始了阻击射击。很快,接到紧急情况的柳石,也立即下令炮营对着西侧通道进行火力覆盖。

    持续不断的炮火将西侧通道几乎炸了个底朝天,到处都是被炸死的逃逸骑兵,但是仍然有不少骑兵成功地冲了出去。

    天亮以后,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太子寺已经彻底被毁了,不是被炮火轰碎掉的,而是昨晚他们自己发生内讧烧毁的。

    很快,精锐西军派人过来接洽投降事宜,马安良在昨晚的兵变内讧中重伤,早上才清醒过来,直接就下令向北方军投降了。

    但是疲惫不堪的精锐西军出来缴械的,仅有五个营不到,这还包括一个多营的新兵。

    柳石很奇怪,问出来代表马安良组织投降的精锐西军军官,“还有四个营呢?”

    西军军官沉默了一下,有些苦涩地说,“没有了,前几天就战死了七百多兄弟了。昨晚,马廷勷忽然带兵叛乱,又不明不白地死了六百多兄弟。他要带着三个营跑到西宁府去,提督大人不同意,就叛乱了,还打伤了马提督。”

    柳石一个激灵,马廷勷竟然会选这个时候内讧自己的老爸,真是空前绝后的大才呀,“马廷勷和跟着他叛乱的三个营呢?”

    西军军官用嘴巴诺了一下西边,“不知道,也许死了,也许逃走了。”

    柳石马上派人紧急清理西侧通道。

    哪里清理得出来呀,都是几十厘米高的厚厚一层碎肉末了,炮火昨晚对着这里射击,根本没有停歇过呀。

    几天后,消息传来,千年祸害马廷勷活着到了西宁循化,跟着他艰辛逃到西宁的手下,不足三百人。

    那就意味着死在只有千百米西侧通道上的叛军,至少有上千人。

    河州既然已经失去统一的武装集团,接下来就是林玉山的事情了。

    林玉山接手了四个步兵营的庞大兵力,组成新的河州集群,全面清剿河州所有的势力团体,反正就一句话,用腥风血雨来彻底掌控河州,为下一步的大迁移做好准备。

    顺昌逆亡,命令是陈安下的,黑锅就让林玉山背了。

    除了他,其他人也真不适合。林月儿已经有喜了,未来的北方集团掌控者总不可能清理掉自己唯一的亲舅舅吧。

    第八十九章 一战而天下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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