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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大早,祁大夫刚打着哈欠去院子里拉筋骨,突然狐疑的抽了抽鼻子,循着味儿就往厨房跑,推门就见里头已经是热火朝天的忙开了,砧板上“笃笃”的剁肉的声音十分有规律的传来,和着窗外鸟鸣混成一首分外和谐的清晨鸣奏曲。

    “容丫头,你起这么早做什么?”容妤正剁肉,扭头就见祁大夫扒着门缝往里瞧。

    “不早了。”容妤换了一只手继续剁,见祁大夫眼巴巴的看着不由得笑,“想进来就进来吧。”

    祁大夫咳了一声,干脆就进去了,背着一只手在容妤跟前转悠,见她已经剁好了肉,又拿出一叠四方的面皮准备来包馅,不由得问,“咱今早吃什么?”

    “鸡茸馄饨。”容妤手脚麻利的包馄饨,鸡胸肉剁的很烂,里头还加了虾仁鸡蛋,用筷子挑起一点在擀的薄薄的面皮上,手指灵活的一弯一折就成了一个小巧的“蝴蝶。”

    祁大夫看得心热,忍不住也洗了手跟着来做,容妤十分大方的给让出了一块地儿,就一个要求,“千万给包严实了,别煮一半露馅。”

    祁大夫哼了一声,以此表示千万别看不起他,不就包个馄饨么,谁还不会咋滴。

    手忙脚乱的包了两个,看着自个儿手里的“四不像”祁大夫沉默了一下,讪讪放下了,罢了,包的太丑,拿出去跌份。

    安静不过一柱香时间,瞅了瞅手上速度飞快专心包馄饨的容妤,祁大夫咳了两声,状似不经意的问,“昨晚是没睡好么?我看你眼下好像有乌青。”

    “挺好的,吃得好睡得香,有乌青是因为,”

    顿了一下,容妤很淡定,“天生黑眼圈重。”

    “咳咳,”祁大夫被她面不改色的回答给呛住了。

    “朝旁边咳,别把唾沫星子弄馅里头去了。”容妤第一反应是护住装肉馅的碗。

    祁大夫无语了一瞬,不死心的继续,“我看你这馅调的挺多啊,咱们就这么几个人吃得完么?莫不是还有客?”

    “您一人顶俩,吃剩了不要紧,万一吃不够您又说我故意不让您吃饱可咋办?”容妤幽幽道。

    两人一来一往聊了半天祁大夫硬是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套出来,看着容妤跟往常没什么区别的表现,祁大夫抓耳挠腮别提多郁闷了,这到底是成还是没成啊?

    说没成吧,容丫头这样子摆明了就是心情不错,说成了吧,这可一点都看不出来娇羞。

    祁大夫忍不住直接问,“容丫头啊,你和殷小子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容妤挑了下眉,故意装傻。

    “就是,就是昨儿个殷小子为你放了满城烟花你知道不?”祁大夫暗戳戳的提示。

    容妤有些惊讶,这她还真不知道,想到昨天那场盛大的烟花展,容妤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感觉心里甜丝丝的,女人嘛,虽然嘴上说不爱这些花哨玩意儿,但心底还是喜欢的,难怪昨儿殷玠总是有意无意要引她去放河灯,那里看烟花最开阔。

    祁大夫是个人精,一直都在观察容妤的脸色,瞧她满脸笑容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本还有些高兴,可想了想,突然就撇了撇嘴,“真是便宜殷小子了。”这大概就是老父亲看女婿的心情,就算起初再满意,可真要娶自家闺女的时候就开始怎么看都不顺眼了,水灵灵的大白菜怎么就被拱了呢。

    等祁大夫摇头晃脑的出去,容妤才嘀咕道,“确实是便宜了。”说两句情话她就把持不住了,也忒没出息。

    容妤心情不错,手上动作也格外麻利,馄饨现包现煮,皮擀得薄近透明,丢进滚水里煮个两开,再捞起来放到搁了佐料的大瓷碗里,满满冲上熬得乳白香浓的滚烫高汤,馄饨皮顿时在碗中舒展开来仿如蝴蝶翅膀,半透明隐隐还露出粉嫩的肉馅,葱花香菜香油等一同浮了起来,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容妤只煮了四碗,余下的馄饨则先用了层布盖着,等吃的时候再煮。

    不知道祁大夫跟红豆两人说了什么,等容妤出去的时候就见两人皆是一脸不可描述的笑容,饶是容妤脸皮够厚也经不住两人这么盯着瞧,拿筷子敲了敲碗沿,“光看我就能填饱肚子是不是?”

    红豆比较直接,“怎么早上不见殷公子呢?”从前殷公子可是一日三餐按时来蹭饭的啊,怎么今儿都到这时候了还没见人,按理说不应该啊。

    “这你得去问他。”容妤瞥了她一眼,淡定喂小崽子,实则心里也嘀咕,莫不是过了一夜觉得不靠谱想反悔吧。

    红豆还想再问,就见祁大夫冲她挤眉弄眼,立马闭了嘴老实吃馄饨。

    馄饨原本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但经了容妤手的东西就仿佛是被施了咒似的,明明都是皮包馅,她做的滋味就格外的好吃,馄饨小巧,一口一个,虽然肉馅包的不多,但吃着就是格外的爽滑弹牙,隐隐还有股虾的鲜香味,一听是专门炸的虾油就恍然了,不过一大清早的这么折腾,还真是费了不少心呐。

    祁大夫捧着汤喝了两口,突然想起来问,“容丫头,你昨晚救人的法子倒是稀奇,还是头一回见到嘴对嘴的,通常溺水后都是压肚子排水,你怎么反而压胸腔呢?”

    “是人工呼吸。”容妤解释。

    “嗯?”

    “当人的心跳停止的时候可以通过人工呼吸以及胸外心脏按压让空气重新进入肺内,”容妤只懂一些简单的急救知识,真要她说出一个所以然来倒是有些难为人了,艰难的调动脑中仅存的那点生物知识,好不容易才解释了个大概,总而言之,短时间内人的呼吸停止比如说溺水可以通过人工呼吸的方式来急救,容妤顺便又给介绍了一些其他的急救知识,祁大夫领悟能力不错,一个劲儿的点头表示惊叹。

    倒是红豆听得满脸纠结,突然弱弱出声,“小姐,若是昨晚溺水的是个男子,您也会给人,人工呼吸么?”

    男女有别,别说是嘴对嘴了,要是搁严苛些的家庭,牵个手都算是了不得的大事了。

    殷玠刚进来就听见红豆的问话,脚步一顿。

    “会!”容妤几乎没有犹豫,坚定点头,“人命关天。”

    作者有话要说:端午节快乐呀....迟了....,,大家记得收藏

    第75章 75、炸鸡排

    红豆没想到容妤会回答的这么干脆, 脸都皱成一团了,“那小姐您就不怕么?”

    “怕啊!”容妤这次头点的更干脆, 这年头见义勇为也是要担风险的,先不提自个儿的名声, 要是那番折腾下来人最后没救回来, 碰上不明事理的人没准还会倒打一耙说是她故意谋杀,弄不好还得吃官司, 而且别说,人工呼吸还得慎重, 万一碰见一个有口臭的还真挺难受。

    “那您还救。”红豆嘟嘴。

    容妤好笑的瞥了她一眼,拿帕子将团哥儿嘴边的汤渍擦去,轻叹了口气,“生命无价,黄金救援时间就那么点, 要是有功夫去想值不值, 名声后果如何,那人早死了, 没撞上就罢了, 要是看见了有能力救却没救还真有些良心不安,况且, ”容妤挑了挑眉,“医者眼中无男女性别之分,不信你问祁大夫。”

    人工呼吸算什么,碰上紧急情况直接上嘴吸痰液甚至吸尿的都有, 不过是争分夺秒抢救病人罢了,为的还是一个“仁”字,容妤自个儿不是学医的,也没有那种舍己为民家国天下的高尚情操,但好歹也算是根正苗红社会主义好青年,就跟朋友说的,时不时还冒出点侠客心肠,不过容妤直觉这不是好话,分明就是吐槽她嫉恶如仇小心眼。

    祁大夫点头,“容丫头说的有理,医者仁心,要是见死不救良心不安。”

    话刚说完,就见容妤与红豆同时转头,一脸讳莫如深的表情看着他,祁大夫被她俩盯得背脊发凉,差点连筷子都拿不稳了,“你们两个这么看着我干嘛?”

    “没什么,就是有些惊讶。”容妤慢悠悠笑道,“您不是向来都是随心情看病的么?”

    “可不是,”红豆噗呲一笑,“上回听说有人上门求医您可是直接闭门不见的。”至于提扫帚赶人这种事儿就更不用说了。

    将患者往外赶,瞧瞧这是医者仁心能干出来的事儿?祁大夫一时语滞,被这两人一唱一和噎地直翻白眼。

    “殷叔叔。”晃着小腿吃馄饨的团哥儿突然伸手推开了容妤要往他嘴边喂的勺子,笑眯眯的挥着小手跟人打招呼。

    几人转头,就见门口多了一道颀长的人影,静静的

    站在那儿不知道看了多久,祁大夫扬了一下眉,哟,人来了,立马学着团哥儿的样子朝他招手,“殷小子来的正好,容丫头今日做的馄饨可好吃,你吃了早膳没有?没吃就一块儿来吃?”

    见大家都看见他了,殷玠直接大步走了进来,顶着一众戏谑的目光直接往容妤跟前去,目光直勾勾的定在她脸上,眼中的柔情任谁都看得出来。

    殷玠没来时还没什么感觉,今日他一出现昨晚的事儿涌上心头,容妤被他看的脸颊有些发热,略有些不自在的撩了撩头发,“你来了?”

    “嗯,昨晚喝了些酒,今早起迟了。”殷玠声音柔的不像话,主动解释自己今天出现的比较迟的原因,“你昨晚睡得好么?”

    “还不错。”盯着两个黑眼圈,容妤面不改色说瞎话,失眠是不可能有的,好歹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怎么能因为一个小小的告白就失眠呢。

    “喝酒伤身,少喝些。”见殷玠脸都是白的,眼里还有血丝,容妤忍不住提了一句。

    “好,”殷玠点头,听出了她话里的关心,殷玠只觉得还有些昏沉的脑袋顿时清醒了,脸上泛起了喜色,“你不喜欢,日后就都不喝了。”

    容妤,“......不是,我也没说不让你喝。”

    “都听你的。”殷玠简单干脆,脸上神情十分认真,含情脉脉的样子任谁都忍不住脸红。

    瞧殷玠还没有就开始对容妤言听计从,祁大夫摸着胡子暗自点头,还不错,知道要听话,看样子往后家里应该还是容丫头说了算。

    容妤被殷玠弄的有些无语,没瞅见旁边还有俩大灯泡么,咱就不能含蓄一点?容妤轻咳了一声,把碗往殷玠手里一塞,“你先帮着给团哥儿喂饭,我再给你煮碗馄饨来。”

    “好。”殷玠目送容妤进了厨房,忍不住低笑了两声,他哪里是醒迟了,昨夜压根就没睡,今日磨磨蹭蹭了半天才敢出门来见她,心中既是欢喜又是忐忑,不知道容妤会以何种态度来对他,现下见了人,看见她同样青黑的眼底以及大大方方的态度,殷玠的心就定了,摸了摸张嘴等投喂的小崽子的头,殷玠自然的坐在了团哥儿身边,动作笨拙的开始给孩子喂饭。

    等容妤端着馄饨出来

    的时候就见祁大夫正给殷玠搭脉,准确的来说,单方面折腾人?

    “殷小子,我看你脸色发白眼底乌青脚下虚浮,这肾是不是......”

    “来来来,吐个舌头看看,看我做什么,让你吐舌头,唔,不错,舌苔颜色挺正常的。”

    “扎个马步,对对对,就是这样,你别动啊,我摸摸腰,看有没有腰肌劳损什么的......”

    摸,摸腰?

    眼看祁大夫的爪子就要往人家美青年身上搭了,容妤赶忙过去挡在殷玠面前,“这是做什么呢?”

    “把脉,看有没有什么小毛病。”祁大夫咳了两声,只当没有看见殷玠僵硬中透着一股子别扭阴郁的表情,朝容妤道,“殷小子腰肾都还不错,就是年轻人气血旺了一些,平时没事多喝些凉茶降降火也就成了。”

    容妤,“......”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殷玠却像是被人戳穿了什么,想到前两夜梦境里头的事儿,表情有些不大自然眼神直往外瞥,不敢去看容妤。

    “您老可别欺负人。”见祁大夫朝她挤眉弄眼,容妤有些无奈扶额,又是吐舌头又是蹲马步还带下腰的,这分明就是把人当狗训嘛,胳膊碰了碰殷玠,恨铁不成钢,“你就由着祁大夫捉弄?”

    殷玠没吱声,要是换个人他早翻脸了,但祁大夫对容妤母子有大恩,换言之也就是他的恩人,况且容妤把祁大夫当长辈待,长辈说什么做晚辈的还能反驳不成?

    祁大夫睨了容妤一眼,“哟,这就护上了?”

    殷玠悄悄竖起了耳朵,等着容妤的回答。

    容妤眼睛都不眨,“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看不得有人倚老卖老仗势欺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应该的。”

    祁大夫手捂着胸口直喘大气,似乎下一秒就得被气晕过去,却在听见今儿有炸鸡排的时候陡然坐直了身体,若无其事的咳了两声,转眼又是满脸笑容,变脸之快看得容妤十分无语。

    炸鸡排可算是祁大夫的新宠,鸡胸肉切片腌制入味再裹了蛋液与面粉下油锅炸透,炸好的鸡排颜色金灿灿的,外酥里嫩,外头再撒上一层辣椒粉,吃起来那叫一个香,或者再挤上一些番茄酱,那滋味酸酸甜甜的也好,想着祁大夫就不禁哧溜了一下口水,双眼放光,“

    容丫头,你上回做的那个蚕蛹也好吃,要不咱们什么时候再做一会?”

    碰到容妤之前祁大夫从来没想过自己还有上赶着吃虫子的那一天,不过现在嘛,听容丫头说什么蜈蚣蝎子都可以拿来串烤呢,想了想蜈蚣那张牙舞爪让人头皮发麻的腿,祁大夫还是打消了这个心思,算了,就算是猎奇也还是得讲究颜值的。

    听容妤四两拨千斤的回答,殷玠稍微有些失落,不过立马又高兴了起来,四舍五入阿妤可不就是在祁大夫面前维护他么。

    刚吃完早膳殷玠就被容妤拽到了书房里,以为是容妤有什么话要对他说,还没来得及开口,手里就被塞进了一张写的密密麻麻的纸。

    “这是什么?”殷玠有些懵。

    “你先看看,”容妤清了清嗓子,“有没考虑到的地方还可以补充。”

    殷玠拧了拧眉,直觉有些不大对,低头粗粗一扫,整个人都不好了,捏着纸的手指不断收紧,眯了眯眼,脸上笑容也没了,缓缓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诶,你轻些捏,好不容易才写好的,”见殷玠差点将她连夜赶出来的条款给捏没了,容妤赶忙就要上前去夺回来,却在殷玠凉飕飕的目光下停了脚,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容妤也觉得自己就这样往人家头上泼冷水不大好,但还是诚恳道,“没别的意思,就是未雨绸缪,你看咱们不是合作伙伴么,现在又多了层关系,有些事儿还是得掰扯清楚不是?”

    “比如呢?”殷玠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暴躁的心情冷静下来,有什么比你觉得已经到了终点结果却还在起点线反复试探还令人崩溃的?看着手上捏着的纸,殷玠想大概就是你以为能娶到媳妇儿了结果人家却随时想着跟你拆伙吧,听容妤温声细语的跟他解释,越听殷玠表情越冷,到最后头顶上的乌云都已经快实质化了。

    “你不想嫁我?”等容妤说完,殷玠冷静问道。

    容妤,“......也不是,”虽然暂时是还没考虑的这么长远,但何必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呢。

    “你说的低调行事又是什么意思?”殷玠质问,“偷偷摸摸?”

    看着原本沉稳的青年瞬间炸毛,容妤轻咳了两声,心中暗忖还真是一针见血

    ,不过这个词儿用的可真不怎么样,“秀恩爱死得快,低调行事方得长久。”

    殷玠眸光晦暗不明的盯着她,薄唇紧抿,模样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要被主人丢弃的大狗狗,可怜兮兮的样子十足哀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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