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先生给方原看的,乃是一道方原平生所仅见,甚至都无法想象的阵图!

    若说那十方御魔阵,也只是钳制魔渊,定下一道防线的话,这一道九天浑圆大阵,便赫然是笼罩了整个魔边,甚至将整个百万里魔渊都封印在阵中的大阵,定住乾坤之局!

    若此阵可成,当真是上接九天,下镇幽冥,气魄之强,格局之大,简直匪夷所思!

    方原看到的,只是这一道阵图最表面的布置,但依然可以从中揣测此阵的用意,惊愕之余,心里也不禁佩服起了易楼那帮子老学究来,真是读书人不发火,一发火要人命啊……

    居然有这么大的魄力,要将整个荒原大陆,都化作一道大阵,借举世之力,封索魔边,若是此阵可成,那么大劫到来之时,便可以将大劫都阻在魔边,别看如今的天元实力不足,但借助此阵,便可以让天元力量起码提升三倍,如此一来,这时候的天元,别说渡过大劫了,甚至可以像上一劫元时那般,死死守住魔边这一道防线,不让魔息肆虐人间……

    可饶是如此,方原看过了阵图之后,还是只能说:“此阵不通!”

    而天机先生听了方原的话,居然也没有反驳。

    只是低声一叹,黯然道:“老夫本以为你至少需要三天时间才能看出来!”

    方原不需要三天时间,只是看了那一盏茶时间里,他便已经在心间推衍了无数遍,甚至还动用了天衍之术的力量,反正眼前这位老先生虽然是天下第一等的阵师,但修为却只是元婴,倒也不必担心他看穿什么,直到确定了,才叹道:“老前辈,这等阵势,实在是天下一等,气魄比起当年那位设下十大神关,以阵势定住魔渊的先贤都强,可这实在是……”

    吐了口气,才道:“难成啊!”

    “所以,老夫才特地过来找你!”

    天机先生听了,神情也似有些黯然,低声一叹,道:“昆仑劫数之后,易楼便开始参研此阵,为之不知耗尽了多少阵师的心血,这一道大阵若成,便是如今的天元,亦有相当的把握渡过大劫,只是,前期的推衍,固然顺利,但渐渐的,却开始露出了越来截止多的问题,甚至说,我等愈是推衍,愈是感觉绝望,人心有时穷啊,我等已不知想了多少办法,又请了多少高人前来相助,但终究还是确定,这阵道的确是缺了一块,还无法派上用场……”

    方原静静的想着,易楼作为七大圣地之一,在世间露面极少,原来是在做这件事。

    心间有些佩服,但还是摇头道:“老前辈来找我,应该是知道我略懂太古阵道,所以想从这方面找个方向,只是晚辈阵道不精,刚才推敲了一遍,竟是全然无处着手……”

    天机先生欲言又止:“那你……”

    方原想了想,道:“魔边事了,晚辈会往易楼去一趟,认真推衍此阵!”

    天机先生松了口气,笑道:“如此便好,老夫给你看的,只是这一道阵图已成形的部分,还有大量的推衍之数及念头未给你看,或许等你全部了解之后,会有些想法也说不定!”

    方原点了点头。

    只是在他心里,却不这么认为。

    在天机先生看来,方原只是看到了这一道阵图的表象,加上时间太短,对此阵也只了解个大概,因此直接说无处着手,还有些商量的余地,如果他认真的看过所有的推衍之术,再细细推敲,便说不定可以灵机一动,有些灵感,只是他不知道,方原看起来只看了盏茶功夫,却已经用天衍之术推衍过,知道这一方大阵委实有着一个太大的缺口,是走不通的。

    当然,这话方原如今尚不能说,说了天机先生也未必会信。

    而且,方原自己也未尝没有一个念想,想等着看到了那具体的推衍结果之后再说,如果自己当真可以帮上些忙,使得这一道大阵出现在魔边上空,那也的确是大功德一件!

    天机先生收起了这一道阵图,二人便又叙了些闲话。

    两人都是阵师,自是说些阵道之理,尤其如今在魔边,观看着这魔边十大神关犹如神迹也似的大阵,各抒己见,更是投缘,看看即将日幕,天机先生已经将他珍藏的茶丹饮尽了三枚,这才意犹未尽的起身,与方原约好了有时间再同观魔边十关,这才笑呵呵的离去。

    方原在身后的云中,起身向天机先生行礼。

    而在周围的云气里,也出现了好几道身影,远远的行礼。

    直到天机先生的马车,消失在了北方,那几道身影,才向着方原飞了过来。

    “呵呵,明知道我们在等你,还与老先生聊这么久,品着丹茶论着阵,让我们喝风,方道友你不地道啊……”

    只见得云气裹挟之中,有着一位身披白裘,怀里抱着长剑的年青人,一位破衣烂衫,手里拿着一个油纸包着的烧鸡的叫花子,还有一个身穿红袍,鲜艳如血的女子,以及一位赤脚挽裤腿,腰间系着一个鱼篓,倒像是渔夫也似的男子,一边走来,一边有笑声响起。

    “我在镇魔关呆了这么久,你们一直不来,偏在这时候找上门来?”

    方原转头看向了他们,也是笑了笑,请他们过来。

    来的不是旁人,那身披白裘,怀里抱着长剑的,自然便是洗剑池白袍剑师李白狐,方原与他,曾经并肩而战,也算惺惺相惜,只是后来,方原去雪原求剑,他则在昆仑山求道,离了雪原,方原去了忘情岛,他则直接来了魔边,算起来已经有十数年未曾谋面了。

    而那位破衣烂衫,手里有油纸包着的叫花子,也是一位旧相识,方原与他也曾在天来城金家谋面,只是未曾深交,只知道他出身于中州姜家,但他真正的身份,可并非仅仅是姜家天骄,而是仙盟培养出来的得力年青小辈中的佼佼者。

    而身穿红袍,鲜艳如血的女子,自然便是李红枭,方原知道她代表九重天来到了魔边,只是不便相见,而且有些不明白,她刚得到龙魂不久,该是闭关炼化龙魂之时,早早出关又是为何,直到见了面,才发现她气息沉凝可怖,原来已经将龙魂给炼化了。

    至于那赤脚的渔夫,则是与他同样名列中州小七君的东海天骄,卫渔子。

    请了这几位坐下,方原亦是大袖一拂,身边雷光凝聚,便出现了一只蹲在了地上,老实巴交的蛤蟆,方原在它背上一拍,那蛤蟆肚子里便咕噜咕噜一阵响,像在闹肚子,过了一会,嘴巴张开,从里面飞出了一颗碧莹莹的茶丹,方原顺手接过,放进了壶里,开始煮茶。

    周围几人,都看着这一幕,脸色便有些发绿。

    李白狐皱着眉头道:“以丹茶待客,倒是知礼,但你这炼茶丹的手法,是不是……”

    旁边几人不等他说完,便都跟着点了点头。

    方原知道他们要说什么,只是淡淡一笑,道:“这是我独门手法,一般人还喝不着!”

    说话间,茶已煮沸,方原取了五只杯子,给你们一人一杯。

    只嗅得茶香扑鼻,倒的确不凡。

    毕竟方原无论接待谁,都是一杯丹茶,早就炼的火候不错了。

    那四个人嗅着茶香,有些心动,但想到了刚才蛤蟆将茶丹吐出来的样子,又不敢喝。

    方原却不理会他们,只是笑道:“我来到了魔边,先被人打压,又遭人刺杀,前前后后经历了多少事,你们一个露面的没有,如今事情都已解决了,你们过来又有何事?”

    李白狐端茶喝了一口,稍稍一品,然后满意的放下,道:“你倒莫在这时候挑理,初来之时,你与那位……”说到了这里,看了李红枭一眼,跳了过去,道:“……争大势,我自然不可能出来帮你,而到了后来,那一场刺杀之事,分明就是你挖了坑让那些人跳,后来的事情上,我虽未与你相见,但我们洗剑池若是暗中没有动作,你觉得会这么顺利么?”

    姜家乞儿刚啃鸡腿啃了一嘴的油,直接端起茶来喝了一口,满意的摸了摸肚皮,道:“老实讲,我身为仙盟观静堂传人,在这件事上不找你麻烦,就已经帮了你很大的忙了!”

    方原不理他,看向了旁边的卫渔子。

    这位沉默寡言的东海天骄端起茶来,敬向方原,道:“我与他们不一样,我是来感谢你的,你这次事情做的很好,下次如果你还想再做这种事,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

    方原端起了茶盏,向他示意,然后才看向了李红枭。

    李红枭眼观鼻,鼻观心,面无表情的道:“我是来替九重天讨回七宝雷树的!”

    方原笑道:“我还没有参悟明白,迟些日子再给你……”

    李红枭登时有些怒气,道:“你……”

    “哎呀,莫吵莫吵……”

    李白狐急忙站了出来打圆场,道:“方原道友,这便是你的不对了,你与九重天太子闹得这么僵,九重天都没说护短,实在是给足了你面子了,想必红枭师妹也从中间帮你说了不少话,你再扣着人家的七宝雷树还有什么意思呢,再研究个一年半载的,就还她吧!”

    方原道:“好说,都不必这么久!”

    李红枭狠狠瞪了李白狐一眼。

    “说到底,这一次不是过来吵架的,也不仅仅是叙旧!”

    姜家乞儿笑了笑,道:“方道友,我们今日专程来找你,其实是要和你打个赌的!”

    方原轻轻抬头,道:“赌什么?”

    李白狐轻轻击掌,笑道:“我们如今在魔边,虽然还没有混到十大神将,但身边也聚集了不少人,要赌,就和你赌这一次在清剿魔边的计划里,谁身边的人立下功勋更多!”

    方原听了这话,沉默了许久,却站起了身来,揖手一礼,道:“多谢了!”

    他这一声谢,倒使得另外几个人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过了一会,李白狐才尴尬笑道:“心知肚明即可,说破了就没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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