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万年狠狠的瞪了努尔哈赤和石戎一眼,心道:“我金教与摩天岭已结下不解之仇,你这两个小子真是害人不浅。”石戎看在眼里一笑向他道:“索前辈,叶阿哥挝下无情,只怕贵教又要和天龙派结下些麻烦了。”索万年急回头看去,就见叶克书已把德昂法王罩在挝下,德昂法王怪吼连连虽左冲右突也冲不出叶克书的挝影,索万年沉声道:“叶克书,快住手!”话音未落就听叶克书和德昂法王同时一声痛吼,挝影一散二人各自退开,叶克书胸口立着一剑,刺进半寸,德昂法王的喉头却被叶克书的挝尖穿透,他捂着喉咙戟指叶克书一双,眼睛直欲喷火,众人原就是为德昂法王来的,此时都是一呆,各自分开,德昂法王长吐一口恶气慢慢倒去,叶克书把法王的软剑扯下来往地上一掷道:“哼,此法王自己失手。怪不得我。”原来德昂法王久战不胜眼见叶克书一挝刺向喉头,大吼一声抢先掷剑刺向叶克书,可万没想到叶克书怀中的小玉壶恰好一挡,德昂法王不及再躲被叶克书一挝刺中喉头,叶克书心狠手辣不但不收反而转着向前一送,硬生生将德昂法王刺死在挝下。

    这个变故令所有人脸色一变,左秩冷笑一声道:“今夜血光横溢。大贝勒好面子啊!若大贝勒还有一点仁慈之心,你我单斗一场赌个输赢,省得流了别人的血,大贝勒却闲得无聊。”石戎抢在努尔哈赤前面道:“左师兄好见识,当日天池一会,千山派与龙江派不分上下,今日在场众人虽不少,但真正可一战的还是二位啊。”金教众人一起愤懑的向他看去,原来当日大会天池,王薛禅力压群雄之后评龙江夏神仙、千山真空大师两个并例第二,摩天岭李义然第三,神龙教洪景方第四,而完颜空年纪最小,功力不足以和他们五人比肩屈居末席。这件事被金教上下引为大辱,石戎这一说无疑把左秩推到刀尖之上。

    鳌千上前一步道:“左秩你以为我金教无人可与你一战吗?”索万年却笑道:“哼,龙江立派最早却也罢了,千山武功大半出于少林,何以自持,左统领还不至那么没眼光。”他实在不想再让石戎利用金教来挑起争端故而出言解围,谁想门外有人大声应道:“谁敢小觑千山武功!”声若轻雷,震的众人耳内一痛,一齐向门外望去,就见一人龙形虎步,顾盼自雄的向院中走来,正是大明辽东总镇宁远伯李成梁,他的威势逼的正打成一片的莽荡骑和叶赫兵不由自主的向两旁让开,他身后跟的则是两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其中一穿青衣的护着另一个穿紫衣的,每当有人近身他两手略略开合,气劲虽虚却使人一步也近不得那穿紫衣的身前,石戎一眼看去,直吓的身上一半出汗一半发干,原来那穿青衣的正是华山派掌门穆中穆天极,石戎悄声向努尔哈赤道:“小弟仇家到了,我先避避,大哥万事小心。”转身就走,刚一没入黑影一只大手扣住他的陶道穴道:“跟我来!”把他硬给拖走了。

    三人走进院中,李成材急忙过去道:“回总镇,我们正要捉拿努尔哈赤,谁想金教的人却加以阻拦。”李成梁狠狠的瞪他一眼道:“好热闹啊!当真不负成梁提前进城之意,得观好戏!诸位可否暂停片刻,让成梁向诸位引见一位诸位等待已久的人啊?”紫衣人一笑道:“在下自已向诸位介绍一下吧,在下韩杰,字文英。”所有人都是一惊,他们谁也没想到这位礼部侍郎竟然提前到了,李成梁扫一眼门外道:“能不能让外面也停停啊?”左秩急忙示意曹宝出去,一会争斗声静了下来,韩杰上前一步道:“请问那位是费英东城主啊?”费英东伏身一礼道:“小人便是。”韩杰笑道:“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光启可还在城主处啊?”费英东回身道:“请徐先生。”布尔堪快步跑去,一会徐光启急匆匆的来了,先向韩杰、李成梁见礼然后轻声道:“大人怎么提前到了?”韩杰一愕道:“不是你亲笔写信,让我提前来的吗?”徐光启茫然无对,猛的灵机一触回头向费英东道:“城主,好书法。”费英东略一欠身道:“不敢。”原来几日来费英东与他互论书法,笔划之间已与他不差毫厘。徐光启一思索间已明白是他冒了自己的笔迹给韩杰去了信了。徐光启一肚子话没法当面对韩杰说,向费英东道:“我借城主一处,与韩大人说几句话可行?”费英东道:“先生所居之处尽可由先生做主。”徐光启低声向韩杰道:“大人请随我来。”李成梁知道他们有话要说道:“大人请便,成梁还有事要和大家说。”韩杰一点头又向穆中道:“先生跟我来。”随着徐光启向后院而去。

    李成梁看着索万年道:“索掌门以为我千山武功不值一提吗?”索万年笑道:“老朽妄言,想来李大人不会十分在意吧?”李成梁目光如电扫视一眼众人,最后停留在努尔哈赤身上道:“我若不在意有何面目以对门下!”索万年手捻胡须干咳一声道:“李大人,此处已混乱不堪,大人想让这潭水更不清楚吗?”李成梁回头对着他长声笑道:“韩待郎都已经到了,这潭水清混与否还有何意义!成梁不该以一刀而定纷扰吗?”索万年暗忖:“你想以武力压服众人,哼,索某又岂是善于之辈。”他一摆手道:“大家让开。”众人分成两个阵营向两旁分开,唯有努尔哈赤仍立在场中,并且无事一般解了葫芦大喝。

    李成梁沉声道:“成梁未携器械,想商借一件,不知谁肯相助。”李成材急忙解刀,努尔哈赤抢先一步双手把五龙宝刀向上一呈道:“师父用刀,请就弟子手中取去。”李成梁慢慢伸手握住刀柄,却不取走,双目炯炯的看着努尔哈赤,现在李成梁只要一反手便可要了他的性命,但努尔哈赤毫不畏惧一双眼中满含笑意的看着李成梁。许久李成梁将刀扬起向努尔哈赤一笑道:“你很好啊。”转身向索万年道:“索掌门,成梁无礼了。”说话间他双手握刀,缓缓上扬,刀至一半猛的一横一股沉重肃杀之气喷薄而出以李成梁为中心向四周卷去,所有人只觉胸口一窒不由自的长吸一口气,各自运功抵挡,努尔哈赤长饮一口击铁葫芦而歌:“指海海腾沸,指山山动摇。蛟鳄潜形百怪伏,虎豹战服万鬼号!”他每歌一声李成梁的气势便增长一分,当他唱到‘虎豹战服万鬼号’一句时李成梁长啸一声,声若龙吟道:“请君一一试此刀!”刀随声动卷向索万年。

    索万年一直冷眼相对,侧身而向,右手在怀随着努尔哈赤的歌声徐徐向外,一条金镶珠嵌的九节鞭渐渐抽出,李成梁大刀劈下,索万年的九节鞭正好一出而展,他手腕一振,九节鞭在他胸前矫矫若龙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刀鞭未等相交李成梁、索万年同时凝力,刀与鞭之间仅有一寸左右的矩离,二人静而不动。刀鞭也保持着这个样子,那九节鞭乃是软兵器,竟连颤也不颤一下,以一条弧线的形式与大刀对持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失,周围的人都感到胸中郁闷难耐,气息不畅,所有刚才受伤的人都只觉心头乱跳,直如奔马,纳兰百良看在眼里急忙让人将受伤的石家兄弟等人抬走,他心底仁厚连莽荡骑及叶赫部的伤者也让人抬了下去。

    又过一会,李成梁面上越来越红,索万年面上越来越青,手中鞭也隐约的哆嗦起来。忽然叶克书低声一叹,身子向下软软倒去,鳌千急忙伸手把他抱住,就见叶克书口中慢慢渗出血来,鳌千探脉一抚直吓的面目失色,叶克书的心脉竟几乎不动了,原来叶克书刚才被德昂法王刺中胸口,虽被玉壶挡了一下,但德昂法王功力非俗,剑虽未入劲力却已袭入心脉,叶克书硬要面子不肯退去,只在暗中运功自护,万没想道两大高手斗在一起,气势所至引动内伤发作开来,鳌千此时顾不得再看下去,抱了叶克书疗伤去了。

    智上法王走到纳兰百良身边低声道:“纳兰掌门以为此役胜负如何?”纳兰百良默而不答,智上法王道:“裴左使说再有一刻,李成梁必胜,纳兰掌门以为如何?”纳兰百良明白这也是一种较量,但他又怎能诚认索万年不如李成梁,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不由忿忿的瞪了智上法王一眼刚要说话就听努尔哈赤大声道:“何用一刻!”话音未落索万年的九节鞭中腰向内凹去,鞭头像毒蛇一样晃个不停,李成梁长笑一声收刀退后,纳兰百良冷冷的道:“家师兄技不如人,未想裴左使眼力更是差得可以。”智上法王一笑不应,转身走开。

    李成梁把刀丢给努尔哈赤看也不再看众人转身就走。口中道:“成材,你住在那里,我累了,想歇歇。”李成材心急的道:“总镇,不拿努尔哈赤了吗?”李成梁站住回身看一眼努尔哈赤道:“他犯了什么罪了吗?”李成材立即语塞,李成梁又道:“他未罪与官,我千山一脉就不可伤他。他和尼堪外兰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去吧。”李成材怎么也不明白李成梁的态度会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解的看着他大哥,李成梁历声道:“还不走!”他无奈只得出来,李成梁回身又道:“韩大人后日就要宣旨与图伦大会的诸位了,希望大家为了自身之故暂时不要再起分争了。”左秩上前一步道:“在下刚才向令高足挑战,令高足也已经答应了,不知还可否一战?”李成梁看一眼努尔哈赤,努尔哈赤拱手道:“师父放心,弟子和左统领这一战断不会闹得让韩待郎知道。”李成梁一笑道:“随你们吧。”他又向其它人道:“请你们转告尼堪外兰城主,我不希望再看到这样的场面。”裴然等人悻悻然的也在李成梁之后走了,左秩走到努尔哈赤身前一拱手道:“大贝勒怕是有话要说,小弟在我师兄处恭候大驾。”努尔哈赤点头道:“小弟绝不会令左统领失望。”左秩笑道:“那小弟就备酒相候了。”也自去了。

    索万年的面色青如纸张,看看死伤于地的弟子,轻声一叹,向努尔哈赤冷笑一声道:“大贝勒才识卓越,索某人佩服。现在李大人亲口为大贝勒做了保,大贝勒可以放心离去了,我金教也好过几天安生日子了。”说完转身进屋,金教的人也都恶狠狠的白了努尔哈赤一眼各自离开,额亦都、扬古利刚想过来,却被费英东拦了回去,费英东指挥众人把尸体搬走,然后才向努尔哈赤走过来,努尔哈赤见了深深一礼道:“多谢贤弟,若非你设谋,韩杰绝不会提前进城。”费英东叹口气道:“我若知道你们的安排绝不会送信让他提前进城,现在虽说李成梁怕韩杰查问禁止了众人再找你的麻烦。但这样一来,你若再做什么他也就能明目张胆的拿你了。”努尔哈赤笑道:“这到不怕,本来他们也没在暗中抓我。唉!他果然了得,几句话便将大乱消与无形,只怕就是即将瓦解的女真联盟之事他也能再重新穿起来了。”费英东道:“只要我们女真人还活着,他李成梁就不可能把辽东安抚下来。大哥你真要去和左秩比武吗?”努尔哈赤道:“我想了,左秩找我比武,无非是想杀了我,取悦李成梁,我若能说服他此处之事尚有可为。”费英东摇头道:“只怕没有这个可能。”努尔哈赤道:“只能一试了。石兄弟刚才跑到你们内院去躲他的仇人了,你一会看到他,把我去曹宝处和左秩比武的事告诉他,看他怎么处理吧。”说完一拱手转身而去,费英东站在那目送他的背影没入黑暗之中。

    石戎看着完颜空笑眯眯的道:“前辈带小子来这里有何吩咐?”完颜空慢慢的道:“这是我的房间。你只要在这,谁也不敢进来。你的仇人是谁?以你的本事,骗得人昏天黑地,我不相信你会怕谁。”石戎笑道:“骗的人多了,人家不肯再信你的话,那你不怕也不行了。”完颜空一笑道:“这话有理。”他看一眼石戎身上的白狐皮袄笑道:“穿着如何啊?”石戎一笑道:“此皮袄穿上之后让人神清气爽,百战不殆,抵的上十万雄兵。”

    完颜空不由莞尔道:“你是穿了这件皮袄之后才决定来找我金教麻烦的吗?”石戎笑道:“穿这件皮袄之前晚辈就已经安排努尔哈赤来了,穿上这件皮袄之后晚辈也急着赶来了。”完颜空笑道:“怎么说,老夫这个皮袄送的正当其时了。”石戎站起来一礼道:“谢前辈增衣之情。”

    完颜空声音一正道:“你能代表努尔哈赤吗?”石戎道:“无论何事,晚辈都可以为他作主。”完颜空一点头道:“好,你我一击掌,订约合作。”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来,石戎也是一样伸手,二人目光相对轻击三掌,完颜空一摆手道:“你从后门滚吧,找到努尔哈赤把这个消息告诉他。”石戎道:“晚辈还不能走,晚辈要知道徐光启见到韩杰都说了些什么。”原来他们刚才一直隐在暗中,韩杰出场,李万梁大战索万年这些事都看到了。

    完颜空道:“这个容易,你等一会。”转身出去了,功夫不大,费英东走了进来,拱手向石戎道:“恭喜,恭喜。佩服,佩服。贤弟竟能使我家教主改变看法,真是千古奇事。”石戎没心情和他开玩笑急切的问道:“徐光启怎么说:”费英东道:“我派去的人回来说,徐光启把这的事全说了,并极力劝韩杰为李成梁隐瞒,促成这次封赏大会。”石戎一惊道:“这徐光启很有能力啊。”费英东道:“可韩杰却有这份魄力,他提出一但事情泄露怎么办,徐光启就答不上来了,于是韩杰就拒绝了他的提意。”石戎摇摇道:“朝中尽是这些怕担则任的人,李成梁再有办法也是枉然。”费英东道:“也不一定,努尔哈赤屏他对李成梁的了解,认为李成梁一定会重新把各部聚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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