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上头不脑残’的话,那边想要再出什么事,基本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本来已经有点萎靡的水馨,瞬间精神一振。

    林诚思无语道,“……之前你们追杀的‘千变’,按照你们的推断,可能没有死。而他和那个后宅女子,按照你们的推断,不是一个势力。但现在,最有可能帮到他的,难道不正是那个女人吗?只要他知道她在明面上的身份,就是最大的把柄。”

    “对哦!”水馨一敲手心。

    随即再次沮丧,“可是,我哪里知道,他们能怎么接头啊?”

    林诚思吐槽,“除非你有逆天的运气能直接碰到,否则还是等别人来查的好。这种事,我能想到,那个宁朔也好,政事堂的大儒也罢,也能想到。又不是说不知道那样的可能。”

    可水馨哪里是个“坐得住”的人。

    参加了一次“无事发生”的宴会,虽然也算是看了一场戏吧,但水馨只觉得浑身不对,就想有点事做。运气什么的,她从来不担心这个问题。

    “能从什么线索去查?”

    林诚思默默的盯着水馨半晌。

    最终无奈道,“女眷外出。”

    “……这什么线索?今天就一大堆女眷外出,来参加张府的宴会。”

    “当然不是这种。”林诚思道,“采买性质的外出,尤其是出城的那种。”

    “……出城还好说,‘采买性质的外出’,这工作量太大了吧?”

    “并不。”林诚思忍不住翻个白眼,“女孩子外出采买很正常,但贵夫人,尤其是有一定身份的贵夫人,出门采买就少见了。尤其是官员的妻子,她们一般是让人带着货品名录上门的。”

    水馨大惊失色,“连采买都不出门,那日子不是过得超级无聊?也不对啊,当初我们上京后的第二桩案子,就是夫人自己出门采买啊。”

    “那里的高门贵妇有多少?明都有多少条向那样的商铺街道?”林诚思反问。

    水馨终于中止了自己的问问题之路。

    显然,林诚思不是随便说的,说是可以调查的线索,那就是有可行性的。而这样的监控调查,显然需要大量的人手。只怕以林氏现在在明都剩余的力量,都做不到面面俱到的追查。

    水馨沉沉的叹了口气。

    林诚思额头的青筋跳了跳。

    但水馨这样的态度也是少见的。和她认识久了,林诚思也有些反应过来。因为体质或者说天眷的问题,这位的日常就是被事情找上门。

    光是应付接二连三自己找上门的事情就不容易了。

    她其实是没有什么主动找事的爱好的。

    这会儿也是心中不得劲吧。

    正如张煜自己说的,婚契会“盛行”到现在这种程度,男子的责任其实要大很多。来自许多男性儒修不窜而连的,不言自明的,默契的“减少竞争者”的心态。

    但现在,代价却完全要女性儒修来支付。

    就算知道必要性,心中不高兴也是正常。

    还好,水馨也没有一直沉闷。

    这时候,车外驾车的剑心护卫开口,“公子,姑娘,陶家的马车拦在外面了……哦,陶姑娘下马车了。”

    水馨黑线。

    虽然她想找事,然而并不想卷进小姑娘的嫉妒心理。不过,人都找上门来了,也不能让人将拦路的马车撞开不是?

    水馨只能也掀开车帘下车。

    现在还在居民区内,周围都是官员宅邸。水馨可不想在这里,成为“实战课对象”。

    看到水馨下来,陶素安倒也没有再次恶言相向……当然之前也算不得是恶言。她冷冷的道,“既然今天你也在,我也就不妨邀请你一下。三天之后,文山书院女院聚会。就看你进不进得去了。”

    说完,仪态端庄,一派大家风范得陶素安,扭头就又回到了自家的马车,迅速让马车离开了。

    留下了目瞪口呆的水馨。

    “……进不进得去且不说,她怎么就不想想,我想不想去呢?”水馨扭头问林诚思。

    “因为你刚才就在?”

    “可那也不是我想去的啊!”

    林诚思摊了下手,不说话了。

    水馨闷闷的回到车里,“不想去的倒是找上门来了。”

    女院聚会,想也知道肯定是女性未嫁先天天目的聚会,又没有她什么事。也没有她想要调查的目标。她去干嘛?

    为了某个贵女想要一较上下的小心思?

    就是陶素安,水馨虽然能感觉到对方的恶意,但那种恶意,也不是将她置之死地的那种。水馨固然好奇疑惑,本来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的。

    “嗯,找上门来了。”林诚思的态度和水馨相反,“我去帮你打听一下……而且,可以让林诚月和林安然去。”

    “我觉得她们不会送帖子给我们的。”水馨对儒门的礼仪还是有些了解。

    没有帖子就上门,那属于不速之客,被拦在门外很正常。

    但果然水馨的了解比不上林诚思。

    林诚思肯定的道,“说是在文山书院女院聚会,但顶多就是在女院碰个头,人到齐了就肯定要转移地方。确认后续的聚会在哪里就行。”

    “为什么要转移地方?”

    “女院也是文山书院的内院。”林诚思道,“笼罩在书山学海,教授印鉴的关注之下。”

    一门心思的想要嫁人也就算了。

    在有另一种选择的时候,拿不定主意的挣扎模样,在确认拒绝“为官”的道路之前,肯定是不能在文山书院之内展露的。

    要是因为意见不一吵起来什么的……那就更丢脸!

    “……所以,会到城外吗?”水馨的眼神一下子就亮了。

    “并不,某位受宠贵女问自家父兄借用的别院的可能性更大。”林诚思很懂这方面的套路。

    “那也行吧。”水馨表示,看戏也不是不行,在没有别的事情的情况下。

    结果,这三天之中,却有一件大事发生了。

    卢氏和张煜和离!

    就在水馨去看卢氏的时候,当时的卢氏虽然风轻云淡,明确说了会和离,却明显是打算低调处理。毕竟这对大儒的名声算不上太好的事。

    但不知怎么的,不过是隔了一天的时间,这件事就闹大了!比起在民间没什么水花的婚契相关新政令,这件“头一遭”的事情,让明都沸腾!

    卢氏的一篇《和离书》,眨眼之间,就传遍了整个明都!

    其中的内容,是说自己多年来困守内宅,对于贵妇的身份,从欣喜到振奋,从虚荣到空虚,从困惑到揭底斯里,最后平静,想要去追求人生最后的“自主”的心路历程。

    论文采,肯定比不上叶久那样的赋圣,甚至连优秀的文山书院学子都未必能比得上。

    但怎么说呢?正应了一句话——赋到沧桑句便工。

    整篇文章浑然天成、情真意切,又通俗易懂,在神韵上,居然远超学子,有了赋圣的几分风采。

    水馨也在当天晚上拿到了一份《和离书》的手抄本,目瞪口呆,“这个……别告诉我这是一种宣传手段啊……”

    宣传贵妇生活多么无聊?

    “还是说张大儒被陷害了?”

    毕竟整篇《和离书》里,都没张大儒什么事。但正因为对“男主角”所言太少,水馨觉得自己简直能在心中勾勒出一个被“冷暴力”的女子形象来。

    “没必要啊。”林诚允也拿了一份手抄本,否认了水馨的后一个猜测。

    “现在正是他们要同心协力的时候。不同心协力了,怎么对付我们华国的使节团啊?何况,和离而已,能对大儒的名声有多少损害?”

    同为大儒出手的话,至于这么轻飘飘不伤筋骨的么。

    水馨想想也是。

    和离也好义绝也罢,除非男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且被揭露了出来,否则顶多就是丢下脸,并没有大碍。

    “所以这还是宣传新政令?”

    “也没必要啊。”林诚允同样百思不得其解,“张……嗯,卢夫人又不是用的那个婚契。而且就算损害不大,终归也是有损害的。什么法子不用偏用这个?”

    第1569章 贺礼

    虽然就和林诚允说的那样是“两边不靠”,但事实上这两边不靠的事情,宣传效果却意外的好。

    平民大众并不知道婚契是有改变的,不知道新旧婚契有什么区别。虽然正妻和离这种事儿让大儒略显丢脸,但也是很轻微的程度。人们津津乐道且争论不休的是——

    原来人还会有活腻的时候?

    原来人还会有富贵都享受腻烦的时候?

    一个人长期待在后宅不能出门看来是真的不行啊,看看大儒们就没一个说腻烦官位的……

    要水馨来说,就是人们终于关注起了“后宅贵妇”的心理健康。

    虽然这些人未必能想到“心理健康”这个词。

    但水馨自己是深以为然的。

    卢氏那种生活状态,要是让她来过,别说几百年了,十年她也不愿意过啊!那样活再久又有什么意义?

    然后,说是要女学学子聚会的前一天晚上,林诚思带来了消息。

    “两件事合二为一了。女学聚会的地点,就在张氏别庄。没弄错的话,不但卢夫人会暂时居住在那里,周夫人、陶夫人和苏夫人可能也会去。”

    这三位夫人,是在京的其他几位大儒正妻。

    君铎的夫人,已经好些年没有回京了。

    水馨好奇另一件事,“和离的事情闹大了,卢夫人修佛的事情却没有闹出来。所以闹大和离的事情,确实是有意为之吗?”

    “这就不知道了。”林诚思摇摇头。

    就是这样也足够了,本来对那女院聚会没有半点兴趣的水馨,这会儿兴趣已经被点燃。不说其他,就是“能再次接触卢氏”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

    于是,水馨关注起了这两天都没关注过的问题,“我该怎么去参加?”

    “你可以给卢夫人或者苏夫人下帖拜访,这两位都有相当的可能会同意。”林诚思肯定的道。之前他也想过一些手段。但是都没有这一种那么简洁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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