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鼐沉吟道:“主意虽好,但要怎样才能劝说楚兄弟答应?”

    就听一个声音道:“你们的好意楚天心领了,但我一个人流浪惯了,也不愿意一辈子永远躲在天意门中。”

    “你醒了!”殷红鹅兴奋地叫道,伸手搀扶楚天慢慢坐起。

    只这么稍微一挪动身体,楚天就感到胸口剧痛欲裂,一大团气血积郁在胸腔里,几乎堵塞了所有的经脉,真气一流转到这里就不得不打道回府。

    “楚兄,如果我的估计不错,最多三天,北冥神府的杀手就会到达。”

    全世鼐道:“凭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无法和人动手。我的意思是……”

    楚天打断他道:“我会找一处僻静安全的地方养伤。天大地大,北冥神府未必能找到我!”

    全世鼐摇头道:“北冥神府的实力非同一般。别看欢长歌在秦观天面前颐指气使,但据我所知他不过是北冥神府的一个外门弟子。真正厉害的是嫡传弟子,人数不满一百,但每个人的修为都惊世骇俗,几乎不亚于那些称霸神陆的大魔头!”

    元世亨点头道:“是啊,楚兄弟,你还是跟我们一起回天意山,等养好伤再决定往后去哪儿。”

    但他们越是将北冥神府说得强大恐怖,楚天就越是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既然欢长歌死在自己手下是事实,自己就不能寄希望于靠着别人的庇荫战战兢兢地过日子,躲一时也躲不了一世。

    看到楚天面色沉静默然不语,全世鼐明白劝说已经失败。尽管有些失望,但对楚天却更添一份钦佩。

    “横竖我们也要养伤,不如就留下来陪着楚兄弟。”

    他说道:“等伤势好转后咱们立刻远走高飞,北冥神府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掘地三尺搜遍神陆每一块土地吧?”

    殷红鹅微笑道:“好啊,我正担心一路要服侍照料你们两个伤兵,岂不把本姑娘累死?”

    楚天晓得全世鼐等人是担忧自己的安危才有意留下陪自己共同对敌,他心里一阵感动,也不说话。

    当下殷红鹅负责守夜,其他三人各自运功疗伤。

    楚天排除脑海里的各种纷扰杂念,静下心来渐渐入定。

    他和欢长歌的决斗最后赢得十分侥幸,全靠元辰宝珠突然发威,祭出菩提镜月印破解了万象无常的魔功幻象,才能反败为胜。

    这也令楚天愈加认识到苍云元辰剑深不可测的威力。

    他凝起一缕灵觉缓缓渗透进元辰宝珠,希望借此进一步了解苍云元辰剑的奥秘。

    当灵觉透入时,元辰宝珠内漆黑一片,犹如无边无际的死寂虚空。

    在这片虚空里,到处隐约可见触目惊心的裂痕和黑洞。

    楚天猜想,这是苍云元辰剑遭受重创后在内部虚空里产生的伤痕。

    他的灵觉好奇地游走在虚空里,仿佛总也寻找不到尽头,偶尔会有一幅幅影像飘来,那是剑灵保留下来的从前记忆。

    苍云元辰的剑灵不知隐匿在什么地方,似乎仍在沉睡之中休养生息。

    忽然楚天“看到”前方的虚空中有一座金色的山峰悬浮,它慢慢地转动着,向外散发神秘的气息。

    这座金色山峰近乎完好无损,想必是差不多从上次的创伤中恢复了过来。

    楚天脑海里搜索到了一丝剑灵的记忆:“原来它就是元辰七印中的不动如山印!”

    楚天心头一喜,尝试用灵觉接近这座金色的山峰。

    蓦然山峰内部毫无征兆地爆发出一团金煌煌的光彩,犹若实质地向楚天的灵觉澎湃扑来。楚天躲闪不及,就感到脑海里一阵剧痛如裂,随之灵台晃动眼前发黑。

    “轰!”那缕灵觉被金光吞噬,楚天与元辰宝珠的联系就此中断。

    他的脸色苍白,过了许久才缓过神来,只觉得心力交瘁好似从鬼门关回转来。

    幸好灵台有菩提镜月印的守护,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可惜,此番不能炼化不动如山印。”

    但楚天暂时不打算再次尝试炼化,思绪回到现实世界,睁开了双眼。

    一束晨曦映入眼帘,原来长夜将尽,黎明来临。

    熄灭的篝火旁,全世鼐和元世亨正在心无旁骛地运功疗伤,还没有醒来。

    殷红鹅依靠在一株松树的树干上,睫毛低垂星眸合起,竟然站着睡着了。

    她被铁衣帮关押了三天,虽然没有受到拷打用刑,但担惊受怕难以入眠。加上昨天的一场恶战,能够强打精神坚持到这会儿,已经非常难得。

    楚天看着她酣然入睡的娇俏神态,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久违的微笑。

    他轻轻起身,没有惊动任何人,伸手拔起苍云元辰剑,在地上留字道:“后会有期”,然后一人一剑悄无声息地隐没在林间的晨雾中。

    两天后铁衣帮送葬的队伍浩浩荡荡穿过淮阳城南门,抬着二十多口棺椁向十几里外的青阳岗行去。

    数百人的长龙在乡间小径上逶迤而行,号角吹动鼓乐奏起,哀声震天。

    由于帮主父子双双身亡,铁衣帮群龙无首,就由原先的副帮主关下月暂代帮主之位。

    他穿白戴孝走在队列的最前头,后面跟着一群请来做法事的道士。不管别人怎么看待秦观天,对关下月来说,这位前任的铁衣帮帮主对自己恩重如山。他必须将这场葬礼办得风风光光。

    突然,他看见前方的路口有一个黄衣少年双臂抱胸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

    关下月起初以为是自己神智模糊眼睛发花。因为他明明记得,前一秒路口还空无一人,怎么会横空多出个黄衣少年?

    队伍渐渐走近,黄衣少年没有让道的意思。

    他的面色发青,双颊凹陷,眼睛里隐隐有两点红光闪烁,发丝也透出血一般的猩红颜色。

    “没长眼睛吗,滚开!”两名在前头开道的铁衣帮小头目举起哭丧棒驱赶少年。

    哭丧棒“砰砰”两声砸在他的胸口和右肩上,立时被黄衣少年身上发出的气劲震得粉碎,合该两个铁衣帮小头目倒霉,全身经脉瞬时迸裂,哼也不哼一声便倒在地上七窍流血而死。

    “你是——”关下月倒吸一口冷气,从少年的衣着打扮上隐隐醒悟到什么。

    “欢师弟的尸首在哪里?”黄衣少年终于开口,阴森而带着丝不耐烦的情绪。

    关下月心头一震,问道:“阁下可是神府派来的圣使?”

    黄衣少年皱皱眉,蓦地身形一晃,关下月还没看清楚对方的动作,胸口就已经捱了重重的一拳。

    他魁梧的身体像捆枯柴飞出,跌落在路边的杂草堆里昏死过去。

    “这一拳是让你记住:你只能回答我的问题,而不是向我发问!”

    黄衣少年慢慢走到第一副棺椁前,所有人噤若寒蝉,谁也不敢阻止他。

    “这里面装的是谁?”黄衣少年问一个抬棺的铁衣帮汉子。

    “是、是……秦帮主。”

    黄衣少年满意地点点头,突然一拳在棺椁侧面轰开一个大洞,将秦观天的尸体从里面抓了出来!

    他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尸体刺鼻的腐臭气味,凝视秦观天重新缝合上的脖颈。

    “果然是传说中的天外飞仙,可惜那小子对剑道的领悟不过皮毛,居然用这招对付像秦观天这样不入流货色。”

    黄衣少年丢下秦观天的尸体,略显扁平的鼻子往上耸了耸,好像嗅到了什么气味,身影一闪来到了最后一幅棺材前。

    “轰隆!”四个抬棺的铁衣帮大汉吓得手脚发软,棺椁轰然坠地。

    “饭桶!”没人看清黄衣少年是如何出手的,那四个大汉惨叫倒地。

    棺椁盖被掀开,里面躺着的正是欢长歌的尸体。

    “欢师弟,这下你该消停了。”黄衣少年检查欢长歌小腹和右臂的伤痕,眼睛里流露出一抹讥诮之色,“明年这时候,我会记得烧些纸钱给你,你可别嫌少。”

    “砰!”棺盖合上,黄衣少年对一众胆战心惊的铁衣帮帮众吩咐道:“滚!”

    众人如获大赦,急忙背起人事不醒的关下月,又草草将秦观天的尸体装回棺椁里,匆忙往前走,却再也不敢吹吹打打了。

    黄衣少年目送人群走远,冷冷地笑了笑道:“好久没找到可口的东西吃了,今晚终于可以美餐一顿……”

    第十七章 不动如山(上)

    夜幕降临,斑斓雾山一片苍茫。

    隐隐约约,楚天可以听到洞外的瀑布声。他抱起一捆柴禾慢慢添加到火堆里,亮红色的焰苗呼呼蹿动,照亮了幽深的古洞。

    真冥九煞池里血红色的液体在汩汩翻腾,冰冷的雾气令洞内的火光也变得朦胧,有一种似真似幻的不真实感。

    苍云元辰剑静静地凝立在池面上方,元辰宝珠脉脉转动,尽情吸纳九煞阴气。

    楚天回到山洞已经三天,洞内的情景一如他离开的时候。

    在这三天里他远离尘世,心无旁骛地疗伤修炼,对苍云元辰剑的奥妙和料峭六剑的真义又有了更深一层的领悟。

    毫不夸张的说,寒料峭自创的这套料峭六剑几乎是天下剑法总纲。

    简简单单的劈击、上挑、横削、反切、直刺和飞斩六个动作,却囊获了正魔两道各门各派的剑法菁华。

    尽管楚天日夜不辍地参悟领会,但真正掌握的依旧是一点皮毛。

    他对寒料峭这位绝世剑魔,不禁生出高山仰止的惊羡之情。

    比起这位六百年前的魔道绝顶高手,欢长歌之流根本不值一提。

    楚天的眼界变得更加宽阔,凭借苍云元辰与寒料峭之间的微妙联系,他仿佛能够感受到这位盖世魔君的绝代风采与神威。

    “嗡——”蓦然元辰宝珠光芒吞吐,发出一串低微的颤鸣。

    这是它感应到了强烈的杀气,发声示警。

    楚天凛然未惊,舒展灵觉向洞口的方向探伸。

    殷红色的寒雾里,徐徐浮现出一道黄衣少年的身影。

    楚天慢慢放下柴禾,向真冥九煞池扬手一招,苍云元辰剑化作一道疾电飞入他的手中。

    这时候黄衣少年出现在了楚天的视野里。

    他走得极慢,就像寄情山水的游客,误入到古洞深处。

    然而一股强大无比的杀气迎面扑来,如同无形的冷锋割裂开楚天的肌肤,直切他的心头。

    好强的气势,好浓烈的杀机!

    楚天神情沉静注视黄衣少年,默默催动菩提明月印守护灵台,体内梵度魔气流转奔涌,将对方的杀气徐徐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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