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天浑身包裹的兽皮战衣喀喇喇粉碎,重剑高高弹起魁梧的身躯向后抛飞。

    但他这一剑同样也耗尽了雪怜城最后的一点反击力量,一阵头晕目眩险些从空中栽落。她强压一口翻腾到咽喉的气血,自知身陷重围凶多吉少,当务之急必须赶紧抽身遁走,否则不免沦为楚天的阶下囚。

    然而四周火鹤飞舞灿若星辰,炫流的第二支碎心之箭已在弦上一触即发,再加上正在养精蓄锐准备发动第二波攻击的枯寂和炽影,要想退走谈何容易?!

    千钧一发之际,远方的天空突然传来滚滚的雷鸣。一道幽暗的金光荡开浓雾快逾飞电,虽然至少还有百多丈的距离,但在城主府中的众多高手已然能够清晰地感应到从巨斧中散发出的凛冽气势,仿佛半座城主府也要在它无铸的锋芒下土崩瓦解化作废墟。

    “这是谁?”夕雅花容微变,尽管不愿承认,但她十分清楚这一斧若是冲着自己劈来,即便全力以赴也难逃一死!

    然而是谁有如此的修为,竟然能将一柄金斧演绎出这般惊天动地的威力,于数百丈破空而来直教风云变色。

    楚天的心头亦是一震,在他从慕成雪记忆中寻找到的残片里,雨传荪应是涅磐级高手,比起雪怜城至多稍胜半筹,绝不至于有此修为。莫非三年多的光阴荏苒,对方的实力一日千里业已突破造化神通的可怖境界?

    若是这样,自己故意激怒雨传荪的举动未免有些草率。

    转念之间,北夕雪已然出招。他扬手将剩余的纸鹤全部撒出,登时一百余只火鹤汇聚成一条波澜壮阔的红色火流迎向金斧。

    金红二色的神光轰然碰撞,炫目的斧锋不断撕裂开火流朝着城主府劈落,大颗大颗的金汁从斧锋上融化滴落,坠落在地上金烟滚滚赫然熔化开一个个直径过丈的焦黑凹坑,更有几滴不巧落在屋顶上,竟是将整座房屋烤得酥软坍塌。

    “咄!”北夕雪的鼻尖渗出一粒汗珠,口中轻轻喝了一声。

    空中的火流翻卷而上盘绕到金斧之上,像一条条锁链牢牢将其扣住,不停地烧灼炼化。

    “轰!”炽影和枯寂联手施为,蓄势待发的符石山灰澜萦绕轰击而出,拦腰撞在了金斧上。符石山被金斧如切腐竹般削成两段向外迸飞,旋即爆发出砰砰两记闷响碎散成烟。

    众人相顾骇然,炫流毫不犹豫一箭射出击中金斧。

    “铿!”这一次,金斧终于被光箭破开一个小孔,剧烈地震颤了几下来势减缓。

    “爆!”北夕雪又是轻声一喝,所有的火鹤应声炸裂,汹涌的幽火冲天而起。

    “哧哧——”金斧终于融化,逐渐萎缩黯淡直至消失在幽空中。

    直至此刻众人才如释重负,再看雪怜城早已趁乱遁走。

    “好家伙!”斩天提剑伫立,望着满目苍痍的城主府,满脸的惊讶与钦佩之情,赞叹道:“便是咱们巨魔族的大先知恐怕也没有这般的手段。”

    他刚才和雪怜城硬碰一记,受了一点内伤,幸亏巨魔族体格粗壮,倒也不怎么碍事,连瘀血也没吐上一口。

    “会不会是传荪那小子?”炽影恶狠狠地问道,这么多人也没能留下雪怜城,让他颇觉不爽。

    “应该不是。”楚天朝着金斧袭来的方向望去,再没察觉到一点动静。

    在刚才的激战过程中他始终没有出手,看似淡定却也是无可奈何。天谴噬体的后遗症尚未消尽,不到万不得已为了避免恶化他亦只能作壁上观。

    “假如是传荪出手,绝不会救下雪怜城便一走了之。以他睚眦必报自负嗜杀的性情,肯定要大开杀戒。”

    “慕大人说的极是,”枯寂赞同道:“我能够感觉到,这一斧旨在解救雪怜城,并非是冲着我们来的。”

    炫流苦笑了声说道:“这样还不算是冲着我们来的?”

    他一直站在战场外,没有受到过直接攻击。但一连数支魔箭也令他损耗不小。

    楚天缓缓道:“刚才那一斧的确没有杀伤之意,但此人十有八九是冲着我来的。”

    “冲着你?”夕雅暗吃一惊,问道:“你知道他是谁?”

    “我不知道。”楚天摇摇头,回答道:“我只是心里有这样一种预感,或许这些天寂然城里来了许多高手,只是我们尚未发现罢了。”

    炽影冷冷道:“如此说来,多半是有谁出卖了慕大人,将天命之秘泄露给了外人。这个人很可能就在我们中间。”说着话,他一双犀利阴冷的目光如刀锋般从众人的脸上一一划过,最后停留在枯寂和炫流的身上。

    无论从哪个方面说,这两个投诚者的嫌疑都要远胜于其他人。

    枯寂低垂双目浑然不理会炽影猜忌的目光。

    炫流的胸中涌起一股羞辱之意,冷笑道:“为何这个叛徒不会是你?”

    天羽遗族本是天界族群,素来高傲自负而且异常敏感。

    斩天帮腔道:“嗯,我也觉着这爬虫不是好人。”

    于他心中倒不相信炽影会是叛徒,但嘴上却怎也不肯放过恶心对方一把的机会。

    顿时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一边撸胳膊挽袖子一边就要动手开打。

    忽听楚天说道:“如果说有谁泄露了天命之秘,那个人应该是我。”

    众人大吃一惊,斩天更是瞠目结舌道:“慕大人,这、这是怎么回事?”

    楚天徐徐道:“我怀疑,四大神罚家族已经感知到天命之盘的气息。”

    斩天愈发地一头雾水,傻愣愣道:“四大神罚家族又是什么玩意儿?”

    “孤陋寡闻。”炽影嗤之以鼻道:“那是天界敕封的四大家族,专为监管幽界十八天灭杀反抗者。别看云无量贵为玄明恭华天天王,其实他也只不过是黄泉沼云家的二代子弟。”

    楚天微微颔首道:“说起来,是我连累了大伙儿。”

    “有么?”北夕雪忽然开口,直到此刻他才缓过劲儿来。为了挡下金斧轰击,他损失的魔识尤胜过与雪怜城缠斗的消耗。

    “真要说起来,慕兄应该是被我们拖下水的才对。”

    “不错,”枯寂目光闪烁,缓缓道:“至少于我而言早在见到慕大人之前,就已经是四大神罚家族眼中的离经叛道者。”

    “我不管这些,”夕雅深深看向楚天,淡然说道:“我只知道是你为狼魔族报仇雪恨,斩杀了窠卫。”

    炽影嘿嘿一笑,也说道:“好歹如今咱们可以大摇大摆行走在寂然城里,不是么?”

    “这还算句人话。”斩天哼了声道:“要没有慕大人,你这爬虫还泡在烂泥塘里。”

    “我愿意终生追逐大人!”炫流肃然抚胸道:“红月在上,天命吾皇!”

    红月在上,天命吾皇!

    楚天默默环顾周围这群生死与共的同伴,没有说话。

    这时候罗狱从外面进来说道:“大人,东阳、南月狼主已率领人马就位,投石机和弩机也安装完毕。”

    北夕雪笑吟吟看着楚天道:“慕大人,就请你下令吧。”

    楚天点了点头,一字一顿道:“按原计划行事,砸烂传荪的坐舟!”

    第十四集 镇狱之卷

    第二百六十一章 传荪公子(上)

    雪怜城低埋着螓首,匍匐在传荪公子的脚下。

    她的身上受了二十多处伤,每一处伤口都如同烈火火烧。但所有的痛楚叠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传荪公子那两道冷漠目光所施加的恐惧。

    忽然一根冰凉的手指抚摸在了她天鹅绒般丝滑的玉颈上,但指尖传递来的感觉绝不是怜爱,更像是在玩弄宠物。

    雪怜城的娇躯情不自禁地一阵颤栗,却不敢抬起头迎上传荪公子的目光。

    “你丢了我的脸,也就是丢了碧落海雨家的脸。”传荪公子的语音不含丝毫的感情,让人完全听不出他此时此刻心中的喜怒,但雪怜城的娇躯却颤抖得更厉害。

    “你在发抖,为什么——是因为害怕?”传荪公子的手指尖顺着她的玉颈缓缓往下滑,接着说道:“你的资质和魔赋出类拔萃,也非常勤奋很用心。可是你的修为始终无法超越我,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么?因为你害怕,害怕失败。我来告诉你:一个害怕失败的人就永远也不能成功。”

    “我不是害怕失败,我只是害怕你。”雪怜城在心底里轻轻说道,她紧抿樱唇不敢向传荪公子吐露半点。

    从记事的时候开始,她就成为了传荪公子的贴身奴婢,整日生活在恐惧里,却也不知不觉习惯了这种恐惧,并学会用自己的方式卑微而顽强地生存。

    于是传荪公子身边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惟有她还活着。

    活着,似乎已成为她生命中唯一的目的,即使已然跻身天阶,她依旧不敢忘记自己仅仅是传荪公子的奴仆与玩物。

    她拼命地修炼,不顾一切地拼斗,只不过是想让传荪公子看到自己的价值,从而不会像那些曾经在他身边出现过的人一样,如蝼蚁般地死去。

    只要能够活着,她什么都愿意做;只要能够取悦传荪公子,她甘愿承受蹂躏。

    忽然那根令雪怜城颤栗的手指离开了她的娇躯,就听传荪公子冷冷道:“脱了。”

    雪怜城的身躯一下子变得僵硬,双手慢慢解开早已千疮百孔的衣裳,褪落到腰际。

    雪白晶莹的肌肤和挺拔的胸脯逐渐呈露在空气里,她的身上鲜血淋漓,到处都是纵横交错的伤痕。

    传荪公子木无表情地注视着她,就像俯瞰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左手黑芒闪烁凝铸成一条罡鞭,鞭身上生满锥形的立体锯齿,猛然轻轻抖腕抽击在雪怜城受伤的左额上。

    “啪!”被魔气封住的伤口登时迸裂,罡鞭拉起一抹金红色的血花从她的玉颊上掠过,留下一道尺许长的锯齿血印。

    雪怜城痛苦地呻吟出声,双手死死抱住传荪公子的小腿,血肉模糊的脸蛋紧贴在了他的膝盖上,饱满的胸脯随着娇躯痛楚的颤抖,不停在他腿上来回揉^搓。

    果然,第二鞭落下来力量明显减小,但仍旧足以撕裂开她玉背上的肌肉。一缕缕从罡鞭中释放出的阴冷焰苗渗透进伤口,烧灼着她的五脏六腑,那感觉犹如一次次地昏死,又一次次地被锥心刺骨的剧痛激醒。

    她呻吟得愈发大声,交织着痛苦与哀求的嗓音充斥在舱室里。

    传荪公子的眼睛里渐渐泛起一丝兴奋,他低下头右手猛抓住雪怜城披散的秀发,往后一拽迫使她将俏脸抬起,唇角露出一缕狰狞笑容道:“我知道你喜欢这样,对不对?说啊,快说,你喜欢不喜欢?!”

    “嗯……”雪怜城发出一记荡人心魄的浓重鼻音,强忍要呕吐的感觉伸出舌尖在自己的樱唇上轻轻舔^动。

    “贱货!”传荪公子的面颊上浮起病态的嫣红,左手的罡鞭抽击得更加急促,同时精准地掌握着力度,在雪怜城的玉体上拉开一条条鲜红的血痕。

    他的右手往下猛按,将雪怜城的螓首压向自己的腰胯,冷笑道:“你不是喜欢舔么,我让你舔个够!”

    他手中的罡鞭微光一闪变作了锁扣,很快这东西就会派上大用场。

    突然,水晶魔舟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船体剧烈地晃颤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

    传荪公子一惊,左手松开雪怜城凝念向魔舟外探视。

    一枚符石正击中水晶魔舟的左舷,尽管有防御魔符的守护舱壁并未被击穿,但船体表面已噼啪冒烟裂开两条纹缝。

    黑暗中,更多的符石从四面八方犹如雨点般打来,接二连三轰击在水晶魔舟上。

    船身不断爆出绚烂的光焰,如暴风骤雨中的一片叶子在猛烈的摇晃,随时都可能碎裂倾覆。

    “慕成雪居然杀上门来了。”在短暂的惊愕后,传荪公子恢复了冷静,嘴角翘起一抹不屑的冰寒笑意,向舱门外喝道:“蒲炎、甄博!”

    这次他带来了二十三名碧落海雨家的精锐子弟,无一不是圣阶高手,其中还有两个拥有大千空照的巅峰实力。

    舱门打开,守护在外的蒲炎和甄博步入舱室向传荪公子躬身施礼道:“公子!”

    “召集人手,我要踏平寂然城!”传荪公子长身而起,左手“啪”地捏爆用幽冥灵气凝铸的锁扣,强大的魔识似潮水般透过舱壁向四下扩散,寻找楚天的踪迹。

    “喀喇喇!”水晶魔舟终于承受不住符石的轰击,舱室左侧光火闪爆炸开一个丈许大洞。

    蒲炎一挥手,两名碧落海子弟运掌荡开崩散的罡风光流纵身冲出洞口。

    然而没有等他们在空中稳住身形,八支标枪般的弩箭在幽夜里划过刺眼的强光如雷霆般激射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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