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小的身子,在我的前方,张开双手,散发出隐隐的黑雾,护卫着我。

    是朵朵,她当日所受的癸水之力,便是虎皮猫大人将青山界的那头鮨鱼斩杀之后,凝炼精华而得。此刻的她,本源的力量,与那头鮨鱼师出同源,这样的气场,让鮨鱼有一点疑意,故而没有第一时间再次伸出触角。当然,想来是杂毛小道刚才的那一剑得了手,此刻的鮨鱼眼睛受了重创,还在痛苦地大叫着。

    我心中大定,然后叫了声朵朵,让她跟着我往河边跑去。

    就在我离那河岸还有四五米的时候,我的余光处,突然发现在下游出现了一个人头,湿漉漉的身子正奋力往着岸上游去。看他那被水浸润,乱草一样的头发,我便知道是杂毛小道。然而我还没有惊喜,心脏骤然一紧,只见刚刚从痛苦中挣脱出来的那条鮨鱼,已然再次冲到了杂毛小道身前,张开巨大的嘴巴,朝着杂毛小道咬去。

    “小心!”

    我朝着他大声喊着,便见到他身子一挺,竟然从水中站了起来,然后有一股血一样的红光,在夜空里面照耀开来。

    骤然而起的光亮,让我的眼睛忍不住的闭上。

    虽然闭上,不过我的心中又是担忧,又是期冀,希望杂毛小道的血虎红翡,里面那头来自远古的血虎,能够给他抵挡一二。我沉入水中,又想着再次浮起来,先上岸再说,然而就在此刻,身边的暗流涌动,一阵寒意,从我的左侧滑了过来。

    我猛然一惊,瞬间就想到了这一次攻击,应该是来自于将鮨鱼召唤出来的徐修眉,这个茅山中十大长老之一。

    心中巨震,不过我还是下意识地将手中鬼剑前绕,将这一击偷袭给抵消。

    然而身为茅山水战中最是厉害的水虿长老,他的伺机一击,哪里是我能够抵挡的。就在我的鬼剑与他的分水刺撞到一起的时候,从黑暗处,冒出来一掌,正中了我的后心。这手掌劲气喷涌,力量倒也不大,但是却如同一个顶级的煽动者,将我血脉中那被死死压制的阳毒,在那一瞬间,引爆出来。

    轰——

    我感觉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燃烧一般,倘若不是在这冰寒的河水中,我估计自己肯定就如同那个被火娃焚烧的二娘子,整个人就燃了起来。徐修眉在水中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在我中了他蓄力引导的一掌,防守顿失之后,分水刺连着出击,他并不想杀我,所以朝着我的手脚几处要害,猛力扎去。

    疼!疼!疼!

    陡然间,我身中四刺,浑身又如同火烧,感觉天地间,一下子,就塌了下来。

    不过就在此刻,朵朵赶来,朝着徐修眉咬去。徐修眉也玩鬼,哪里能够被朵朵伤着吗,反手一制,欲将朵朵擒住。朵朵被驱赶无力,躲入鬼剑之中,操纵鬼剑,与徐修眉相斗,竟然堪堪抵住他的进攻。

    我在背后被印一掌之后,整个脑袋如同一锅沸腾的热粥,根本就想不了许多,感觉好像跟徐修眉又斗了几个回合,然后突然嗡嗡嗡一响,然后那条鮨鱼又缠上来了,将我的脚踝抓住,然后往空中一甩。

    我昏迷了,最后的记忆,是我飞了起来,好高,好远……

    ☆、第五十章 公道人心,迷蒙似见贵人

    人倘若失去知觉,那么这世间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虚妄,变成了浮云,变成了我们根本无法去把握的一切。

    闭上眼睛,就是天黑,就是寂寞,就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也许一万年,也许亿万年,也许弹指一挥间,当我模模糊糊地恢复意识的时候,感觉浑身冰冷,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身上痒痒的,有泥土和鱼腥草的味道,往我的鼻子里面钻来。感知开始逐渐丰富了,但就是睁不开眼睛,仿佛眼皮子被线给缝住了一样,死死的。我几乎用上了吃奶的劲儿,才缓慢睁开来,有刺眼的白光,照耀在我的眼珠子上,疼痛欲裂。

    我隔了好久才适应过来,入目处,正是朵朵那张带着关切表情的可爱圆脸,宛若天使。

    “陆左哥哥,你终于醒来了,好些了么?你吓死朵朵了……”

    见到我醒过来,朵朵欢呼雀跃,不过她动作的幅度偏小,也不敢太大声音,我微笑着点了点头,这才发现还是在水里,周围水草蔓延,天吴珠散发的水肺场域缩小了,将我给紧紧裹住,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天气阴沉沉的,似乎老天的心情很差。

    我张了张嘴,感觉喉咙里面一团火,辣得很,干咽了一下唾沫,才发觉身子仍然在烧。

    朵朵大概是看到了我难受的表情,留有泪痕的脸上似乎又要哭了,左手提着鬼剑,右手则拉着我的手,说陆左哥哥,你还好吧?

    我自然不好,不过也没有更差的了。握着朵朵柔嫩的小手,我的心情好了一些,然后问她:“杂毛叔叔呢,小妖姐姐呢,虎皮猫大人呢?”

    我这一连串的问题,让朵朵的泪珠又流了下来,她哽咽地说道:“不知道,当时太乱了,我看到你飞了起来,又落到了水里昏迷,害怕极了,就紧紧裹护着你,脑子一片空白,只想着奋力离开。然后我带着你,逃了一夜,到了这里才安全了一些,然后你才醒了过来……”

    朵朵因为没有读过多少书的缘故,逻辑思维一直都不是很强,说话也有些不清楚,不过听到她一番述说,除了并不知道朵朵为何能够带着我逃离险地的细节,我大概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那就是说,我与杂毛小道、小妖、虎皮猫大人他们,失散了。

    此刻唯有朵朵,还有我体内的肥虫子,陪伴在我的身边。而此刻我身体里面的阳毒,已然被徐修眉那特有的掌法给勾动出来,将我的全身都给燃烧,行不得气,如同一个废人一般——穷途末路,这才是真正的穷途末路啊!

    此刻情形,我不由得回忆起来最初,身边只有这两个小东西陪伴的日子来。

    那个时候,我是多么的快乐,心思单纯,唯一的目标,就是让朵朵变回一个正常人。

    而现在……

    天上没有太阳,身边没有手表,我也不知道几点钟了,想起生死未卜的杂毛小道和小妖等人,我的心如火焚,忧虑得不行。不知时间,不知地点,我什么也不晓得,于是想着爬上岸去,想办法打听到他们的消息。我潜身越过这水草,往这河边的草丛中游过去,然而刚刚接近岸边,一冒头,一块巴掌大的鹅卵石就贴着我的头皮,划过去。

    扑通一声响,石块在我前面一米处入水,无数的波纹拍打在我的脸上,来回荡漾。

    这突如其来的石头吓得我背脊发凉,全身瞬间就僵直起来。

    我身处的,是大河旁侧,岸边一处有着很多茂密水生植物的根茎区,上面有茂密的叶子遮掩,倒是看不到我的身影。不过我这刚一冒头,便有石头袭来,怎让我不惊?在我被吓到的两三秒钟之后,定下心神,听到一个略为有些熟识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马四,你也别上火,沿江寻人这事儿,就跟钓鱼一样,要耐心,急急躁躁,说不定陆左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你也是看不到的……”

    这声音迅速在我的脑海中排号入座,很快,我想到了。

    它属于夏宇新,那个曾经被肥虫子暴菊的家伙。

    “我马四未必会稀罕那颗琅邪补气丹?找不到就找不到呗!”一个粗豪的声音响了起来,说话的应该是夏宇新口中的马四,他们两人缓步朝着我藏身的这岸边走来,驻足,马四问道:“小夏,你身上的伤,还好吧?”

    夏宇新似乎揉了揉身子,还哎哟地喊了一声,马四有些不满,说小夏你都受了伤,茅长老还叫你出勤,真的是将人当作牛马了。夏宇新呵呵笑,说没事,这一呢,此番寻找确实少不了我,谁叫那“验妖旋灵”,在我手上呢?受了师门恩惠,自当效死力;其次,我的伤看着吓人,但都是外伤,他们手下留情了,下手知道轻重,而且都没有给我种蛊下毒,所以我还能够坚持。

    听到这里,马四长叹了一口气。他似乎有些意兴阑珊,恹恹说道:

    “说到萧克明和陆左,其实倒也是两个不错的爷们。我们这边接到的命令可是格杀勿论,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但是他们竟然还留着手,不敢要人命。由此看来,他们确实有可能是被冤枉的。别人我不知道,黄鹏飞那个家伙,他不去惹祸就算好了,还被人蓄意杀害?这简直就是太可笑了!——小夏,你曾经被安排跟黄鹏飞,一同去了南方,你自己说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夏宇新好像不愿意谈这些,直说不晓得,听你这么说,确实是这个道理。

    马四顿时就来了兴致,声音压低,说:“小夏,你不觉得这里面有猫腻么?要知道,黄鹏飞被杀现场最重要的目击者,那个叫做白露潭的女人,在陆左逃跑的第二天就失踪了,而话事人派出这么多人手来追捕,闹出这么大动静来,这里面……”

    夏宇新并不搭话,马四耐不住兴头,接着说道:“我可是听说了,萧克明当年被逐出师门的事情,另有隐情。此次追捕,好多人私底下纷纷传言,说萧克明学得有掌门和传功长老才会的神剑引雷术,而且他还深得前传功长老李道子太师叔的真传,当年,本来是被当作掌门人来培养的。杨话事人此番异动,除了是为了报自家外甥之仇,更重要的目的,恐怕是要谋夺掌门之位……”

    说到这里,马四的嘴边被夏宇新用什么给骤然堵上了,支支吾吾,后者慌忙地说道:“马四,我的四哥哟,这事情太严重了,我们两个私底下都不要提及,免得说漏了嘴,遭了祸端啊!”

    见夏宇新这么谨慎,马四就有些不耐烦了,他一把推开夏宇新,恨恨地说道:“许他做,就不许人说?我马四这辈子成就不高,除了这臭嘴,就是因为这些老家伙敝帚自珍,不肯传授。倘若我入的是青城或者龙虎山,以我的天赋,说不得也有萧克明那么厉害了!哼……”

    夏宇新苦笑,说马四,现在萧克明已经落入两位长老之手,关押在丽江,大局都被掌握了,为今就只待将陆左那个身受重伤的小子给抓到,无论生死,我们都准备回山了。你说的这些,要是万一被话事人晓得,只怕不但是你,便是咱们的家人,也会受到遗祸,你何必多言?老老实实做事便是了。

    我心中剧震,杂毛小道竟然被擒住了?他是为了让我和朵朵能够逃离,舍命拖延,才会如此么?

    没想到一夜之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不知道小妖和虎皮猫大人,怎样了?

    我还待再听一下其余人的下落,然而岸边的两人又聊了几句,话不投机,便不再言,而是朝着河的下游,缓慢走去。过了好久,我才失魂落魄地站起身来,爬上了河岸,朝着四周望去,有农田,远处也有人家,青山绿水,好一派人间美景,尽然不似这冬日。

    美景无限,然而想到杂毛小道被生擒,而我此番模样,诸般困境,心中就有一阵又一阵的难过袭来。此处遍地都有眼线,我也不敢上岸,感觉头轻脚重,思绪如麻,过了一会儿,我见远处似乎有穿着制服的人行过来,赶忙翻身入河,不敢怠慢,继续朝着河的下游行去。

    我当时的想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既然杂毛小道被关押在丽江,那么我便去丽江,便算是死,也要将他给救出来,可不能够让他出事。

    我循着下游开始走,一股脑儿,头昏昏沉沉,越走越感到乏力,浑身又冷又热,脑子里一会儿想到驰骋风云的岁月,一会儿又想到与朋友温馨平淡的日子,过一会儿,又要小心翼翼地防备那个据说水中厉害到了极点的水虿长老徐修眉,会寻迹而来,于是整个人的精神,似乎在那行走中,就有些垮掉了。

    我依然还在前行,但是魂儿似乎都飞了一半,朵朵唤我,我也听得不是很清楚,只感觉自己走的越久,血液就越沸腾,身上难受,仿佛就要炸了似的。

    不过我就是停止不下自己的脚步,脑子里总是想着我的那个兄弟,在被折磨着,生命不自由。

    有一种信念在支持着我,走下去。

    记忆到了后面,就越加地模糊了,行尸走肉一般,来不及思索——这并不是我本来的状态,只是当时被阳毒烧坏脑子的我,已然分不清楚自己的选择,到底是否正确。终于,我又晕死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恢复了一些意识,感觉到有人在推我.

    我睁开模糊的眼睛,看着面前一张熟悉的女人脸孔,脑子空空的,一股热流激荡,再无意识。

    ☆、第五十一章 他乡遇故知

    我昏昏沉沉好几日,意识模糊,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只晓得我似乎被一个熟悉的女子救上了岸,接着被安置在一个房间里,然后有人喂水喂饭地小心伺候着,十分周到。

    那段时间的记忆已然被截断了,现在无论我怎么回忆,都回想不起来,只记得在醒过来那一刻,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好看到加藤亚也在给我额头换上冰镇过后的洁白毛巾,然后单手托腮,认真地看着我,而另外一只手,则在摩挲着我左脸上的刀疤,小心翼翼。

    我接触到加藤亚也的眼神,她好像在端详一件珍贵的艺术品,认真而充满迷幻。

    那璀璨得宛若天上繁星的黑色眼眸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迷人魅力。

    不过在见到我醒过来之后,她开始有些惊慌了,仿佛一滴红墨水,掉进了水池里,俏脸儿瞬间就被晕染成了红色,像秋天的苹果,让人有咬一口的冲动。

    略微慌乱的加藤亚也站起了身来,双手一会儿放在胸前,一会儿又放在背后,像个小学生,不知该往哪里放才好。过了好一会,她才镇定下来,看着虚弱无力的我,恭谨地含笑招呼道:“嗨,陆桑,又见面了,请问你感觉好一点儿了没?”

    我感觉喉咙干痒,说不出话,跟上次见一样,喊着一声“水……”,便再也无声。

    加藤亚也点头说了一声“哈伊”,然后转身过去,不多时,捧着一杯清茶,将我小心扶起来,然后吹凉了,送到我嘴边,小声说道:“陆桑,请慢用。”

    这茶汤经过加藤亚也轻轻吹动,也没有那么烫了,喝入喉咙中,感觉格外的香茗。

    没多久,我便在加藤亚也的帮助下,将一杯茶汤喝完,精神也好了许多,这才打量周遭的环境。只见这是一个被改造过后的老宅厢房,充满古代民居格调的同时,又多了许多现代气息的电器和设施,有一米阳光从窗帘间隙洒下,点点暖意,即使是我这个没有多少艺术细胞的家伙,也能够感觉到其中的美感来。

    看来这里并不是医院,也不是囚室,到目前为止,至少它是安全的。

    我下意识地往胸口摸去,槐木牌还在,朵朵已经在里面安详地睡着。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担心,加藤亚也微笑地朝我点头,说她没事的,你放心。我曾经说过,加藤亚也的话语里,有一种很怪的口音,不过听着也很迷人。我奇怪,问你知道……她?加藤亚也点点头,说是啊,我可是在原宿神宫里面有专门学过的哦,你可瞒不了我的。

    我笑了笑,说原来也不准备瞒你。是你救了我么?

    加藤亚也说是的——她的眼睛水汪汪地,仿佛会说话,回答的时候,特别的认真,跟我回忆道:“两天前,在江边碰到你,那个时候,你都已经烧得迷糊了。我把你带了回来,找神官帮你瞧病,他居然说陆桑你小命不保了!——又用冰水敷了两日,我天天祈祷着你快些苏醒过来,没想到你就醒过来了,呵呵……”

    我摸了摸鼻子,说你家神官说得对,我确实是一个快要死的人了……咦,你怎么会在这里?

    加藤亚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说我跟父亲大人闹翻了,就说要去看捐资修建的那个学校,便偷偷跑出来。

    我下意识地说了一声“哦”,然后反应过来,问为什么闹翻?

    加藤亚也告诉我,说她父亲加藤一夫,自从她弟弟原二死后,就一直很颓丧,终日隐居在富士山中不出。后来她醒过来了,她父亲就变得很高兴,不过后来,她发现父亲渐渐开始关心起她的婚事来,经常安排各种青年才俊,给她相亲。亚也并不喜欢这些门当户对的政商要员子弟,也不喜欢那些傲气的职业经理人,被骚扰得多了,就有些厌烦,于是在上个月初,“偷偷”跑到中国来。

    她的家族在丽江有一处产业,参加完那个学校的成立仪式后,便住在这里,整日游山玩水,倒也清闲。

    我笑了,说你父亲这是在招上门女婿,想要你赶快生一个大胖外孙呢。

    加藤亚也有些苦恼地埋怨,说她父亲也真是的,想要家族的延续,那么就再找一个新妈妈吧,她才二十一岁,可不想为了赶紧生一个宝宝,就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看着满面苦恼的加藤亚也,我不禁觉得这个做了四五年植物人的女孩子,似乎有些小女孩子的可爱。

    不过看她身边还安排得有神官,便知道加藤一夫虽然急迫地想要找一个女婿,但是却也不敢把她逼迫得太急,恼了这个最为亏欠的女儿。

    我翻转了一下身子,感觉到身体里面的灼热和烦闷,似乎也都随着面前这个温柔可人的女孩子的出现,而变得不再那么难受。想起自己逃犯的身份,我下意识地往外面望了一下,然后想要翻身下床,见我这般动作,加藤亚也连忙按住我,说你这是干嘛?

    我苦笑,说亚也小姐,可能你不知道,我现在正在被官方通缉,如果继续停留在你这里,可能会给你添麻烦的……

    加藤亚也依然执着地将我按在床上,认真地解释道:“陆桑,你放心,我知道你现在的身份,但是我相信你是被人冤枉的。你受了很重的伤,不能够下床,目前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安心养伤,其他的事情,不用怕,我来给你解决!”

    听到这个表面柔和的女孩,一字一句地说出这么多话来,我的心头一暖,不由得有一丝莫名的感动。

    要知道,我当初与她的父亲和弟弟,相处得并不和谐,而至于救她,一是为了遵守当日给临死的原二,一个约定,二来也是顺手之劳而已。当时帮助别人,从来没有想过要被报答,但是加藤亚也冒着巨大的风险维护于我,让我真的拥有一种打动人心的美丽感悟。

    我感觉,这世界上,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因果报应,从来循环。

    我不再说话,说多了反而会显得比较矫情,只是点了点头,说声谢谢。加藤亚也笑了,这笑容,如同向日葵一般灿烂,她站了起来,跟我说她去外面看看情况,问一下神官,我这病情该如何治疗。她像个快乐的小精灵,开心地跑到了门口,突然回过头来,盯着我一会儿,然后躬身说道:“以后拜托叫我琴绘吧,这是我的小名!”

    说完,她轻轻合上了房门,脚步声渐远。

    我深呼吸,能够闻到空气中,有一点点的香气,像紫罗兰,又或者是少女身上那种天然的味道,心情莫名地变得好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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