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怎么了,他说他家老太爷患了这病,现在已经躺在医院里了,估计没有多久时间了,想问问我这里有没有什么办法。

    李家老爷子在香港商界被人尊称为七哥,地位尊崇,产业颇大,他若一死,李家各方争产,分崩离析,的确不太好受,不过药医不死病,那老爷子病入膏肓,已然是没办法救治了,我只要推托,他也不太指望,随口问问,于是作罢。

    看过李家湖的病情,我又与顾老板见了一面,然后从罗湖关口过关,回到了国内。

    回来后诸事繁杂,需要跟各人联络报备,还要打电话回家报平安,以及修缮鬼剑之类的,如此又耗费了一些时间,茅晋事务所新招揽的那两位风水师已经撤离了,王铁军不敢擅自招揽人手,生怕遇到街头骗子,给自己忽悠了去,所以茅晋事务所的业务开始大范围地萎缩,一般只由张艾妮处理长期合同的客户,其余散活基本都不收了,要么就是由小俊、老万这种刚入门的业务员去处理。

    不过话说回来,老万这个老油条自不必说,我对他也没有什么期待,小俊是土夫子出身,脑瓜子灵活,为人也勤奋好学,有慧根,也算见过了一些世面,先后跟随我、杂毛小道、张艾妮以及那两个风水师办过事儿,言传身教的,如今竟然成了材,现在勉强也能够顶上一个风水师的职位。

    人是社会性动物,衣食住行都得用钱,而我们这东游西晃的,又没有一个报销的正经去处,所以总还是要有一个吃饭的饭碗,于是返回东官之后,我和杂毛小道加班加点地处理了积累起来的好些单子。

    这些生意有大有小,不过我们的效率着实厉害,几乎不耽搁什么时间,唯一比较麻烦的就是以前一个耽搁下来的案子,就是那个在洪山开灯饰厂,被人门口泼大粪的郑立章郑老板,这次又找了过来,说他厂子给人谋害得快要破产了,苦苦央求我们帮忙看看。

    这事情是杂毛小道去办的,去了两天,终于找到猫腻,顺藤摸瓜地查到了凶手,这说来也巧,那凶手居然就是他对门的竞争对手,而更加让人惊讶的事情在于,那家竞争对手的老板居然我也认识,李守庸和程五妹,也就是当年我在洪山开苗疆餐房的时候遇到的竞争对手。

    就是在那个时候,我第一次听说了邪灵教这个名字。

    杂毛小道告诉我,说不到两年时光里,这对夫妇通过种种不法的敛财手段,竟然盘下了这么大的一间工厂,而且还不知足,继续作案,终于给杂毛小道给逮住了。

    当日我们忌惮,没有对这些家伙下手,至如今,他们对于我们来说不过就是小杂鱼而已,杂毛小道将这两人给制服过后,直接打电话叫给曹彦君,让他过来逮人。又过了两日,曹彦君反馈回来消息,说这两人还真的就是邪灵教的外围组织成员,专门负责敛财,以供上级开销,现在正在深挖线索,说不定有大案子。

    世间之事,总是如此奇妙,正如四娘子原本是被派过来侍奉我的,结果整日一副高高在上的仙女模样,让人好不郁闷,而后杂毛小道这家伙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没几天便偷偷摸摸地摸进了这圣女的闺房,好是一番啪啪啪,圣女终于柔情了些,照顾起我们的日常家居来。

    更加离谱的事情在于,两人似乎已经达成默契,根本不与我提及此事,好似他们之间就如同小葱拌豆腐般,一清二白,干干爽爽。

    杂毛小道白日里跟四娘子眉来眼去,晚上则偷偷摸到对方房间里去,做那儿童不宜的事情,浑把我当作了瞎子,更加让人郁闷的事情在于,为了照顾他们的感受,我还得当作不知,更是要警告朵朵入夜之后,莫随便乱窜,免得惊扰了别人的好事。

    即便如此,朵朵还是发现了,某天夜里,我被推醒过来,瞧见这小丫头不练功,咬着手指头,小眼睛里面亮晶晶的,对我说陆左哥哥,你去劝劝架吧,杂毛叔叔每天都打四姐姐,四姐姐现在哭得快要断气了。

    呃,到了此刻,我终于到了每个家长最尴尬的时候,那就是跟小朋友解释一下,“生命起源”这种复杂而简单的问题了……

    不过经过杂毛小道调教,四娘子终于放下了圣女的架子,开始作为一个普通人来生活,虽然早晚都会朝着南方跪拜祈祷,但好歹也没有影响到我们的生活。为了给这女人找点儿事情做,我把她拉了壮丁,发配到了茅晋事务所,也顶替了一个风水师的职位。

    虽然她对于国粹风水之事并不甚了解,但是在老万这个南方通的辅助下,对于灵异事务的处理,却胜过现职的任何一个人,大大补充了事务所紧张的人手,总算是让我们松了一口气。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忙忙碌碌,让人整日无暇它顾,不过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摩挲着胸前的槐木牌,小妖和肥虫子都陷入沉眠,只有乖乖的朵朵陪着我,面对着让人煎熬的夜晚,往昔热闹的欢乐情形不再,让我莫名就有了一些小忧伤。

    时光匆匆流逝,到了十二月下旬,刚过圣诞节,我就接到赵兴瑞的电话,通知我去参加东南局的年终总结大会。

    东南局下辖四省一部,包括南方、广南、南海、福闽四省,以及港澳台行政交流部门,每两年会进行一次总结交流大会,便于各省各区宗教局的主要成员熟悉,促进内部交流,这一次是大师兄上任以来的第一次,地点选在了南海岛的三亚市。

    这个城市位于南海岛的最南端,全年有三百天的艳阳高照,是著名的热带海滨旅游城市和海港,选择在这里开年会,想来大师兄也是有给犒劳广大奋战在秘密战线的同仁们发发福利的想法。

    我理了理手头的事情,虽然也颇多,但是都是小事情,再说了,到了我们这个位置,也没有必要为每一笔生意去劳心劳力了,于是答应下来,并于次日,与杂毛小道去东官南城与掌柜的汇合,转道南方市,乘班机直飞三亚。

    ☆、第二章 自助午餐起风波

    三亚是我国通向世界的门户之一,市区坐落于风景幽美秀丽的自然环境之中,城市建设着重注意了城市与自然景观环境、生态环境的协调关系,环境极为独特,山、海、河这三种自然美景集中一地,构成了三亚市特有的自然景观,十分具有视觉冲击力。

    我们当日到达的时候,天空如洗,湛蓝如镜,让人完全感觉不到接近年末的寒意,此次与我们同行的,除了赵中华这破烂掌柜,还有调任鹏城的董仲明、培训基地的地头蛇主管尹悦以及我的集训营同学、局属第五支队的支队长秦振,其余人等皆不熟络,有的是他们的属下,有的则是完全不知身份。

    能够参加年终总结大会的,除了各部门的领导之外,还有一些在这两年来表现突出的一线同志,这几天会议度假也算是有表彰之意,东南局藏龙卧虎,便是大师兄的手腕,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掌控起来也是有些吃力,所以这次年会倒也是群雄毕至,济济一堂。

    早上的班机,从机场到达亚龙湾的度假村,正好赶上午餐时间,去分到的别墅间里将行李放好之后,我们来到酒店会所的自助餐餐厅吃饭,又瞧见了两个老熟人,便是我集训营的同学朱晨晨和滕晓,这两人正窝在一个角落里悄悄聊着天,言语间颇为亲密。

    秦振眼尖,一眼就瞧见了,低声告诉我,说滕晓这小子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集训回来之后,便和朱晨晨有了联系,而且他还蔫儿坏,兄弟两个同处于广南省分局,没事还一起吃饭喝酒,愣是偷偷摸摸的追,瞒着他好久。

    一直到今年滕晓休年假,秦振去找他喝酒,正好碰见这对狗男女揽着手,有说有笑地从家里出来,两人那个亲密啊,朱晨晨恨不得挂到了滕晓身上去,这两人的恋情才总算是曝了光。

    听着秦振的述说,我的心情出奇的好——朱晨晨是个好女孩儿,她与我素来敬重的欧阳指间老先生有些亲戚关系,当日在黄鹏飞和我之间,毅然就选择了我们这边的阵营,后来集训营试炼的时候,集训学员被鬼面袍哥会率众伏击,死伤惨重,唯一没有人员损失的我们小队,就属滕晓受伤最重,左手臂给撕断,成了残疾。

    即便如此,这个娃娃脸的络腮胡还能够得到出身、能力皆不错的朱晨晨亲睐,的确如秦振所说的一般,让人羡慕。

    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望着这一对甜蜜的旧友,我十分欣慰,与秦振上前打招呼,朱晨晨有些害羞,才调侃几句,便受不了我们的玩笑,不好意思起来,端着盘子拿食物去了。

    进了餐厅,大家各自分散,去找相熟的朋友,连杂毛小道也没有留下来打扰我们述说同学情谊,朝着不远处几位衣着清凉的时尚女郎走去。

    滕晓热情地招呼我们落座,我见他左手完整,有些奇怪,瞧见我的反应,他用右手骨节敲了敲,有铮然的金属之声传出来,然后笑着解释道:“研究院的新产品,将生物神经元反射弧转换为指令,通过中枢运算芯片,再转换为假肢的具体动作——这里面增加了对炁场感应的接收器,让我可以通过体内之气,来控制手掌上面的每一只手指,灵活得与和真手一般……”

    滕晓一边介绍一边与我展示,那只除了肤色之外,与正常无异的手掌灵活地拿起筷子,如同转笔一样旋转,灵活非常,让我们感叹这科技改变未来,秦振告诉我,说这条手臂的成本够在帝都四环内买套三居室了,倘若不是滕晓此次是为国效力受的伤,未必会有这等机会。

    我想起杂毛小道的小叔萧应武左臂曾经被那猴孩儿斩断,至今一直用的是一根铁铸钢手,便询问哪里能够定制这手臂,具体费用是多少。

    滕晓说这个是军用技术,他知晓的也不多,可能要找总局装备处去了解,他这里有一个主治医生的电话,如果我有朋友需要,可以去询问一下,不过这东西很特殊,一般人也用不了……我们正谈着话,突然听到朱晨晨一声惊慌的喊叫,抬过头去,却见不远处的她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护着胸,脸上绯红,气恼地瞪着前面一个端着酒杯、面露轻佻之色的年轻男子。

    滕晓本来还在给我翻找名片,然而瞧见这副场景,不由得一阵火冒,起身朝着朱晨晨身边走了过去,对那个脸色苍白、模样俊俏的年轻男子低声喝道:“罗金龙,你狗日的不要太过份了,这不是广南分局你爹的地盘,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够容你胡来的,你最好放尊重点!晨晨,他刚才干嘛了?”

    朱晨晨挟菜的一双公筷都丢在了地上,右手护着胸口,又羞又怒地看着面前这个油头粉面的男子,粉脸气得发红:“滕晓,不要理这个登徒子,我们走!”

    朱晨晨把左手的盘子放在餐台上,拉着滕晓离开,然而那个罗金龙却嘻嘻笑道:“哎呀,别这样啊晨晨,我们好歹夫妻一场,见了面打个招呼,亲热亲热,你怎么就生气了呢?还有小滕,你这人还真的是开不得玩笑嘛,你挖我墙脚,我大大方方地把晨晨让给了你,你不但不感激,反而这种态度,当真是好人难做啊……”

    听得两人对话,我皱起眉头,扭头问秦振,说什么个情况?

    秦振的眼神阴沉,指着那个颇为嚣张的家伙说道:“罗金龙,广南罗局的二儿子,自幼在龙虎山修行,极擅阴阳采补之道,是个游戏花丛的花花公子,晨晨以前是他的女朋友,两个月吧,具体时间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用了些手段,后来腻味了,又将她给抛弃了,另寻新欢;不过自从晨晨跟老滕好了之后,这个家伙就屡屡挑事,总是想要将晨晨给追回来,不过他这德性,晨晨哪里能理会他,于是就这样了……”

    杂毛小道突然出现在我们的身旁,低声说道:“那个小子刚才对你朋友袭胸了……”

    老萧爱花,但是从来不会胡乱伤害别人,更不会无休止纠缠,瞧见这种人渣,他是最气愤的一个,我们几个人朝着前面走去,而此时滕晓却还在控制着自己的怒火:“罗金龙,这里是东南总局的年会,来得都是各个分局的领导和精英,我们有什么事情,私底下解决,莫要在这种公众场合闹,事情闹大了,到时候牵连到你父亲,那可不好!”

    罗金龙一副风度翩翩地模样,回望了一下身后的几个同伴,嘿嘿笑道:“小滕,怎么,这事情你还想扯到我父亲头上去,说我仗势欺人么?我可没有做错什么,旧友打个招呼而已,你们两个这轮番辱骂,算哪门子意思?我倒是想要讨个说法才对,是不是?”

    这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瞧见周遭的人都围了上来,他不但不罢休,反而大声嚷嚷起来,还得意地捻了捻手指,这猥琐模样瞧得朱晨晨一阵羞怒,恨声大骂一声“畜牲”,眼睛瞬间就红了,扭头往外走去。

    女友受辱,然而滕晓到底还是有着严格的组织纪律性,并没有被罗金龙激得失去理智,含恨地看了他一眼,伸出手,无言地指了指,准备跟着离去。

    然而滕晓、朱晨晨准备息事宁人,但罗金龙却并不罢休,伸手抓住滕晓的右手袖子,在他耳边嬉笑着低声嚷道:“别啊,怎么就走了,我还想找你喝一杯酒呢,我们哥俩儿说起来也算是挺有缘分的,钱钟书老先生不是说我们这种关系,叫做‘同情兄’么,我还想跟你讨论一下朱晨晨在床上……”

    “哐!”

    罗金龙露骨的言语终于被一声酒瓶碎裂声中止了,忍无可忍的滕晓抄起餐台上的红酒瓶,朝着与自己纠缠不休的罗金龙头上猛力一砸,那家伙的头没有破,但是碎裂的玻璃渣子却四处飞溅,大半瓶红酒从他的头顶直接泼洒下来,划过阴柔冰寒的脸颊,将上身的西服给全部染红。

    然而这小子被滕晓这猛力一砸,却并没有露出愤怒的表情,而是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滑过脸颊的红酒,平淡地跟旁边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人说道:“安主任,局里面是不是有一个内部规定,说倘若成员之间发生了冲突,谁先动手,谁就会要遭到停职审查,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

    那个中年人点头说是,我们秘密战线上的同志一般精神压力会比较大,并且手段普遍比较厉害,下手重,这规定是为了防止此类情况发生而设立的。

    此时的罗金龙完全没有了一开始的轻浮,而是凝神瞧着有些后悔的滕晓,严肃地说道:“那么……安主任,我怀疑滕晓同志的心理有些问题,贸然在公众场合攻击局内同志,而且手段十分猛烈,我可以向总局纠察办申述,让他们对滕晓同志进行强制隔离审查,驱逐出这次年终大会么?”

    那个安主任与罗金龙一问一答,点头说道:“是的,他刚才表现出了非常明显的攻击性,而且十分不理智,确实有这方面的问题,你现在就可以找纠察办的吴主任申述,物证确凿,而我们都可以给你作人证的……”

    朱晨晨听到这些话,猛然扭过头来,手上捻着两根筷子,额头上的青筋直冒:“罗金龙,你这个疯子,你不逼人太甚了……”

    罗金龙从旁人手上接过了一张餐巾纸,将头上破碎的玻璃渣子擦下来,嘴角浮现出淡淡的笑容:“有么,我不觉得啊?”

    ☆、第三章 杂毛小道威名振

    罗金龙此子的心计颇深,刚才表现得轻狂骄躁,却都是为了激怒滕晓,然而他恶心滕晓和朱晨晨的那些话语,音量都控制得很好,除了我们这些旁边的人,其余人等听得都不是很清楚,而当滕晓暴怒发威之时,旁人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他却表现出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正经模样。

    瞧见这模样,他显然是早有了预谋,准备直接给滕晓设一个套,让他受到羞辱,被驱逐离场。

    这莫须有的事情,即使是去那纠察办解释清楚了,传来传去,各种风声都出来了,总是会低人一头——其实在这宗教局里面混,跟官场差不多,只要你给人家整治了威风,以后总是抬不起头来的。

    大会在第二天举行,先期到达、并且在这边用餐的人并不算多,但是也不少,二十来个局内同行瞧着冲突,都围了上来,瞧见这罗金龙逼得太紧了,滕晓和朱晨晨都有暴走的趋势,掌柜的走出来,拦在了双方中间,拍了拍罗金龙的肩膀,劝说道:“金龙啊,明天就要开会了,这来来往往的都是局里面的头面人物,莫闹笑话了,算了算了,双方退一步,这不就没事了么?”

    罗金龙应该是认识掌柜的,不过交情并不算深,所以也没有买账,而是在这里喊屈道:“赵哥,不是弟弟我不卖你面子,而是我这脑袋,自小除了我爹和我师父,就没有第三个人敢打过,我妈不行,我哥也不敢,今天倒是让这个乡下来的臭小子给砸了,你说说,我以后出去,还怎么混?要是没有一个说法出来,笑都要让人笑死哟……”

    掌柜的被这般直截了当地回绝了,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皱着眉头,问那你到底要怎样?

    罗金龙义正严辞地说道:“我刚才已经说了,一切都按照局里面相关的文件来办理,绝对不要徇私枉法!”话说到这个份上,那就没有什么周转的余地了,滕晓扔开左手上面的瓶子口,朝着那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说道:“安主任,我也想询问一下你,倘若我们内部人员起了冲突,如果被罚者不服,是否可以向当事人发起挑战,用实力来证明自己的对错?”

    安主任扶着自己鼻梁上的金边镜框,模棱两可地说道:“呃,这个事情嘛,以前在战争时期的时候确实有,不过那是为了保存我们组织的战斗力,但到了十年动乱的时候,基本上就没有这种约定俗成的规则了。不过呢,也不是不能,主要还是需要双方都协商同意才行……”

    滕晓脸容一肃,朝着面前的罗金龙说道:“那好,罗金龙,你敢不敢接受我的挑战,让胜负来决定你我的对错呢?”

    罗金龙脸上露出了疯狂而残忍的笑容,朝着滕晓全身上下打量一番,双手一捏,咔嚓咔嚓的骨头声响,爆豆一般。他点头说好,只要你敢签那挑战协议,我不介意将你另一只臂膀,也给废了!

    两人达成协议,立刻有人去炮制那份相当于生死状的协议书,书中规定,除了生死之外,较量中造成的任何伤残,都不关决斗对方的任何责任。

    我听有人念起其中内容,这才想起了这条秘密战线的前身,是由那8341部队所组建而成——8341是什么性质的部队,不知道的人可以百度一下,百战成军,的确能够感受到这里面独到而残酷的铁血之气。

    这时朱晨晨拉住了滕晓,眼圈红红,阻止他去签名:“滕晓,不要,你不是他的对手!”

    滕晓满眼皆是怒火,额头青筋直跳,伸手去抢笔,口中铿锵有力地说道:“男人血性,不死怎灭?”

    秦振也跑过去拦着滕晓,不让他冲动行事,而罗金龙则抱着胳膊,瞧着面前几人推推拉拉,脸上轻松自在,显然师出龙虎山这样高门大派的他,对上广南民族大学神学班毕业的滕晓,根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会费多少气力。

    他在旁边煽风点火道:“你要战,那边战,我陪着你便是了。怎么现在又像个娘们一样忸忸怩怩了,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是不是不敢了,若是,你直说,低头认个错,我说不定还会原谅你的,不再计较而已。本来就是嘛,像我们这些人,最看重的就是个面子问题,你若是给我面子,说不定我就……”

    啪!

    罗金龙正说得口沫飞溅,结果一个黑影出现在他的身前,手掌高高扬起,绷若满月,然后猛然挥了下来,一巴掌摔在了他的脸上,好是一声脆响。

    罗金龙此人出生龙虎山,天资聪颖,一生本事,刚才被滕晓用瓶子砸中脑门,那是故意设套,而此刻硬生生地挨了这一巴掌,却是根本反应不过来。一耳刮子过后,他脑袋里面立刻多了一群小蜜蜂,嗡嗡嗡地直叫唤,口中一阵腥甜,咳嗽两声,竟然吐出了两颗槽牙,和一口老血来。

    罗金龙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在这个节骨眼上面断然出手,他被扇得晕乎乎,往后退了两步,定睛一看,却是一个挽着道髻的削瘦道人,正皱着眉头瞧着自己,心中骇然,指着他问道:“你是谁?你为什么打我?”

    此番出手的,自然就是在我旁边的杂毛小道,这个十年来浪迹江湖的老油条最懂得应对之道了,瞧见滕晓和朱晨晨都懵了,他便果断出了手,一巴掌将罗金龙扇得六神无主,见这小子问起,二话不说,抬手又是几巴掌。

    罗金龙这才反应过来,回身闪去,然而杂毛小道的身手早已入得化境,意念心起,手便亲至,啪啪啪,又是三巴掌,罗金龙清秀的脸颊立刻被甩得迅速肿胀起来,宛如秋天丰收的大苹果。

    杂毛小道扇得畅快,正想给罗金龙凑一个整数,他身后那几个人终于反应过来了,抢身而出,挡在了他的身前,杂毛小道并不与这些人硬拼,也抽身而退,沾满鲜血的右手在洁白的餐布上面擦了擦,然后捻起一小块切好的西瓜,轻松地咀嚼起来。

    瞧见杂毛小道这潇洒利落的出手,安主任扶起被抽得跟个猪头一般的罗金龙,脸色严肃地问道:“你是谁,那个单位的,报上名来,为何会在这里出现,并且行凶伤人?”

    杂毛小道吃完西瓜,把里面的西瓜籽小心吐出来,这才惊讶地反问道:“哎呀,什么行凶伤人啊?我刚才在教训流氓呢,怎么,局长公子耍流氓就不能制止了,就不能被教训了?”

    杂毛小道那无辜的表情将周围一圈人都给逗乐了,董仲明和尹悦端着盘子在人群后面吃吃地笑。这两个家伙是大师兄身边的近人,出了这种事情,一般是不太好表态的,只是藏头露尾地围观,任杂毛小道装疯买傻。其余人等也各有缘由,并不说话。

    听得杂毛小道的话语,被扇得猪头模样的罗金龙吞咽着口中污血,面目狰狞地向杂毛小道怒喊道:“你到底是谁?”

    杂毛小道收敛起笑容,脸色一肃,轻喝了一声道:“够了!”

    这个家伙喊完,气势顿然一涨,四周的炁场顿时就变得如同水底那般凝重,寒风扑面,压得周遭之人连气都透不过来。这般凶狠的气势陡然出现,整个餐厅中所有人的脸色都一阵紧,仿佛像瞧老怪物一般,面露惊悸,只有董仲明、尹悦少数几个人,还能够保持脸容不变。

    杂毛小道将自己的实力一展即敛,风轻云淡,收放自如,然而罗金龙和安主任几个人却都头冒冷汗,一脸惊恐地瞧着面前这个似乎有些面熟的道人,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展示完了自己的强大实力之后,杂毛小道开始老气横秋地教训起罗金龙来:“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对小姑娘动手动脚,这事情前推二十年,信不信我直接把你击毙子在这里?你自幼寄养在龙虎山,那些老道士给你爹面子,少了教养,才让你做出这种让人恶心的事情,我替老罗教训教训你,给你长长教训,让你知道这世间还有真理,还有公平和正义,免得你以后做出有违国法民意所不容的事情来。你若是不服气,自可以带着你父亲,直接过来找我!”

    在我们这一行,强悍的实力就代表着绝对的话语权,杂毛小道这一番牛波伊烘烘的痛骂,罗金龙竟然被训得一点儿脾气都没有,脸色数变,最后袖子一甩,一声不吭地就准备离去。

    然而杂毛小道却并不满意,叫住他,让他给滕晓和朱晨晨道歉,罗金龙已经走到了我的身边,听得这话又羞又怒,嘴里咕哝了一下,也听不清楚是在说什么,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言宽慰,说小兄弟,不吃点儿再走?

    罗金龙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与安主任等人匆匆离开。

    东南局各处联络还算频繁,在座的诸位都明白罗金龙身份,这些人都不想陷入这场风波来,事情结束之后匆匆离开,一时间餐厅就都只剩下寥寥数人了。滕晓和朱晨晨回过神来,便过来跟杂毛小道道谢,感谢他帮忙解围,杂毛小道挥挥手,说无妨,陆左的朋友,便是我老萧的朋友,大家不用客气。

    说了几句,秦振不无担心地说道:“罗金龙他老子是广南罗局,我刚才在楼道里好像看到了他,只怕会过来找麻烦啊?”杂毛小道瞧了我一眼,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说无妨,你们放心,晚上他老子会亲自领着儿子过来,跟你们道歉的,我保证。

    听得杂毛小道说这大话,秦振和滕晓、朱晨晨都瞪大了眼睛,说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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