蝎子是以群落为分的,大池之中又分出了许多窝蝎子,林林总总,成千上万,我倒也不用怕被吃完,然而瞧见这赤松色的长蛇,我却感觉这东西着实有些奇怪——要知道这蝎池为了防止那些蝎子逃脱伤人,可是采取了许多防范手段,然而这东西却不知道从哪儿,就溜过来了。

    我抱着胳膊,仔细观察这条赤红色的长蛇,瞧见它身体纤长,脑袋呈三角形,一身细鳞,那一双小眼睛微微发出红宝石一般的光芒,如通人性,但这并不是最奇怪的,真正让我惊讶的,是它的背上,居然还长了两块肉瘤子,细看好像一对折起来的肉翅一般。

    长翅膀的蛇?这东西倒也是稀罕。

    那赤红色的长蛇像君王巡视自己的土地一般,在蝎池中游走,见到喜欢的便一口吃掉,不过它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注视,突然之间,将脑袋转了过来,与我的目光对视,只一眼,它的眼神里面立刻露出了无比的凶戾来,舌头一吐,上半身便僵直了起来,先前背上那两块肉瘤子还真的如我所推测的一般,迅速展开,朝着我这边激射而来。

    这么凶悍?

    我没有慌张,而是安静地等待着它飞到我的身前,然后倏然出手,一把抓住这条半米多长的长虫。

    这东西入手滑腻,上面尽是些猩红的不知名液体,被我一把抓住,去势止住。那条蛇倒也厉害,回身便来咬我的手,我哪里能够让它伤到,手上的恶魔巫手一激发,那凶蛇便没有了劲儿,软绵绵地耷拉下来。

    我瞧见这凶蛇颇有些异相,也没有伤及它性命的心思,只是将它的七寸给掐着,让它不得动弹,在附近找了个水龙头洗了洗手和它的身子,然后提着去找小妖,想问她认识不认识这带翅膀的蛇类。

    从日本回来之后,小妖受了些伤,于是对于修行之事就格外上心了,我找到她的时候,这小狐媚子正带着朵朵一起,对这月亮吞吐光华,瞧见我手上的长蛇,她捏着鼻子,说你手上什么味道啊,怎么这么难闻?

    我将手放鼻子底嗅了一下,有股淡淡的血腥味,还有排泄物的臭气,便将刚才的事情说给她听,小妖的身子从窗边飘过来,打量了一番,不由得哈哈大笑,说还真的是这玩意,我都以为它灭绝了呢。听到这话,我不由得一阵激动,说难道,我捡到宝了?

    小妖捂着嘴笑,说对啊,你捡到宝了——这东西就叫做翼蛇,是五千万年前,生活在白垩纪末期的那羽蛇神翼龙变种,有大有小,大的呢足有三四丈,小的只有一两尺,形如长蛇,背有双翼,山海经里面对它也有提及,是种食腐生物,剧毒,这东西以前很多,被人驯养来伤人,现在却很少见了,偶尔有一两条躲在深山大泽里面的,成了精怪,也被人误认为龙属。

    听小妖这么说,我不由得一阵激动,说这人有时候还真得靠运气,没想到盘了一个养殖场,居然还碰到这样的宝贝。

    小妖哈哈笑,说这长虫想必是存在冻土里面的卵,给翻挖出来后自己觅食,才成长至今——不过你可知道它觅食的对象是什么么?

    我摇头,表示不知道,小妖离我远远,露出了许久未见的笑容,缓缓说道:“刚才我闻了一下,便晓得了,它应该是用天葵喂养长大的……”

    所谓天葵,指的是女子月经时的经血,若是如此,便说明这翼蛇并非野物,而是有人饲养的。

    谈到此处,我不由得想起了王珊情的情蛊,那玩意跟这东西喂养的方法很像,当然,这半米长的翼蛇自然也放不进去那里去。既然都做了蛊师,我也没心思理会小妖的幸灾乐祸,想着到底要怎么处理这条凶蛇。

    按理说既然在我养殖场抓到了,自然是任我处置,但是偷嘴之类的事情我以前也没少做,别人倘若把肥虫子抓了,准备灭掉,我说不得也要拼了性命——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总是要给人家机会的,于是叫朵朵帮我找来一个笼子,将这翼蛇给装了进去,让肥虫子好生看守,并警告它,倘若是敢监守自盗了,我少不得要修理它一番。

    办完这事儿,我特意在养殖场外面巡视了两圈,被没有发现任何异动,于是也就没有再多生事端,回屋睡觉。

    此事过了两天,皆无动静,到了第三天清晨,我听到有隐隐的竹哨声空灵响起,忽左忽右,似是而非,便知道那翼蛇的主人许是着急了,这时才找过来,我当作不知,该干嘛干嘛,只是让肥虫子提高警惕,有任何情况都向我报告。结果到了晚上十一点多钟的时候,肥虫子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啾啾地叫唤。

    我知道有情况了,便跟着它朝小楼外面走去,瞧见在幼蝎池旁边的一个配种箱旁边,蹲着一个肥硕的身影,抱着头,一动也不敢动,旁边有个姑奶奶正得意洋洋地训斥着那人呢。

    我走过去,小妖伸了一下懒腰,说原以为是什么厉害角色,结果就是一小鱼小虾,顶没意思的,你继续问吧,我回房间去睡觉了。

    这小狐媚子的装修大计已经结束,她将自己的房间装扮得跟那丛林仙境一般,而我那里则什么也没搞,寒酸极了,然后她以男女有别为借口,把朵朵拉到了她的房间,就留肥虫子陪着我,度过那漫漫长夜。

    我可不敢管这姑奶奶的来去,只是打量地上那个黑影,却见是一个体重超一百八的年轻姑娘,穿着隔壁电子厂的蓝色工装,正浑身发抖地蹲着,显然是给刚才的小妖吓到了。我让她抬起头来,瞧见还真的是个肥妞,那五官倒挺不错,但是因为太肥了,一拉伸,结果就有些变形,瞧着年纪倒不大,得有二十多岁吧。

    我冷着脸问了她几句话,她倒也合作,自知败在了行家的手里,竹筒倒豆子一般地将自己的家底交待出来。

    原来这个小胖妞叫做王二春,籍贯黔省,苗岭雷公山附近的山里人,说起来也算是我的老乡。她家里穷,初中没毕业就辍学了,搁家里面种了几年地,后来那几垄地也养活不了人,就跟着老乡来到了南方,先是在长安镇那边的服装厂里面做事,后来又到了这边的电子厂,做了一年多,她这面相瞧着大,但年纪也才刚满十九。

    很普通的经历,在我的家乡,很多年轻人都是这样,从山窝窝里出来之后,一辈子就像浮萍,宁可到处飘流,出卖自己廉价的劳动力,也不愿意回家种田,过苦日子。

    不过这并不是我想要问的重点,经过她一番交待之后,我沉声问道:“二春,你今天过这里做什么呢,我也是晓得的,就想问你,你养那条翼蛇,是想要做啥子哟?”

    听到我的问题,小胖妞浑身一哆嗦,抬起头来,怯弱弱地说道:“老板,除了放小红过来偷吃蝎子,我可是啥坏事都没有干过呢,你不会要抓我去派出所吧?”听到她的话,我不由得觉得好笑,说我问你养那翼蛇做啥子,你扯别的做哪样?

    小胖妞舔了舔嘴唇,瞧了我一眼,又低下头来,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想做粘粘药。”

    粘粘药是我们那边的土话,其实也就是草鬼婆炼制的情蛊——世上的情蛊有很多种,并非都如王珊情的鼻涕虫一般。我倒是有些奇怪了,问她难道是草鬼婆?

    小胖妞告诉我,说她不是,但她阿婆是,所以也就晓得了。她本来没想过要做情蛊的,不过她从小到大这么多年,就没有一个喜欢她的男孩儿,特别是她越来越肥了之后,便连一个愿意跟她谈朋友的对象都没有了,去年的时候她在路边的茅房里面发现了这条翼蛇,于是起了心思,所以就把它养起来,准备以后炼成情蛊。不过她养这蛇,真的没有害过任何人。

    王二春拼命地表明自己的清白,瞧着她那真挚的模样,我有些心酸。

    说实话,很多人都会羡慕养蛊人,但谁能够理解一个真正养蛊人的辛酸,如果不能像王麻子那般起些罪恶的想法,大部分养蛊人都是清贫度日。听完这小胖妞的陈述之后,我也没有当场拍板,而是让她先回去,等我打听清楚她的底细之后,再作决断。

    看着那小胖妞千恩万谢地出了门,我想找老万或者小俊过来,帮我调查一下王二春的话里面,到底是真是假,倘若真的如此,我倒可以帮她一把,招进养殖场里面来,也免得像在流水线里面那么累。

    夜太深,我没有打扰老万他们,想着明天再说,没想到第二天早上我还没有打电话,便接到老万打来的电话,告诉我一个坏消息,说事务所出事了——小俊中毒,而张艾妮则被掳走了。

    第四章 血债血偿

    自从起意收购这个毒蝎养殖场,用来学以致用之后,我便没怎么管事务所那边的事情,而杂毛小道这次返回山门,几个月都没有回音,所以事务所现在基本上都是由张艾妮在打理,骤然听闻这个消息,我下意识地认为是有竞争对手在捣乱,让老万别急,跟我好好说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万告诉我,说他也不清楚,今天早上来上班的时候,便发现小俊躺在办公厅的地下,全身紫黑,而艾妮姐办公室里面则一团乱麻,却又人影无踪,墙壁上面,用血写了四个大字“血债血偿”;他询问了大厦保安,也确定艾妮姐来公司了,但是现在电话也打不通。

    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老万一时间就有些六神无主了,只有打电话过来求援。

    听到老万的汇报,我的脸顿时就黑了起来,当下也管不了那个王二春的事情,直接带上了肥虫子,驱车赶往第一国际。

    养殖场离城区较远,路上又有些堵车,我赶到茅晋事务所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了,事务所里大部分人都在,而财务猫儿则和前台送小俊去了医院。除了事务所的工作人员,市局也已经接到电话,由曹彦君带队过来,正在事务所里进行调查取证。

    我进了事务所,与大家打过招呼后,直接跟着曹彦君走到张艾妮的办公室。

    这办公室其实也就是杂毛小道原来用的那间,因为我们不怎么在这里,所以就给了她用。走进办公室里间的时候,只见那雪白的墙壁上被人用鲜血写了歪歪扭扭的四个大字“血债血偿”,那字虽丑,但张牙舞爪,将其蕴含的霸气狰狞显露无遗。

    我盯了那血色大字好几秒钟,这才转过头来,问比我提前到达的曹彦君,说老曹,有什么发现没,这事情是谁干的?

    曹彦君回答,说目前还没有确认,我们问询了很多人,也查了事务所相关楼层的监控摄像,发现在同一时段里都失效了,而你们事务所的员工,朱俊和张艾妮恰好也是在那一段时间遭受袭击的,可以肯定,出手的人很专业,而且还是一个高手,出手干净利落,雷厉风行,没有留下一点儿线索……

    他说了一堆话,然后转折道:“不过这里面有很多疑点,从现场看,朱俊是被一下就给打倒了的,以凶手的能力,明明能够将他杀死,为何好要多此一举的下毒呢?而凶手掳走张艾妮是什么用意,难道是讨要赎金,但是这个动机又与他在墙壁上面题的字又相违背了……陆左,坦白来说,我所能做的,只有联合警察,对张艾妮进行全城搜查了。

    我点头,对方既然敢找上门来,自然没有那么好查,不过曹彦君说的疑点,倒是值得注意。

    我来到大厅,对在场的事务所工作人员好言宽慰几句,让大家安心工作,其他的事情我会处理的。话不多说,我的电话又响起来了,是在医院的财务猫儿,她打电话告诉我,说医院检查小俊的身体里出现了大面积组织坏死,现在已经束手无策了,问我怎么办?

    电话那头有猫儿的哭声,我安慰了她几句,然后带着老万,直接前往医院。

    医院离第一国际并不算,十几分钟就到了,我走进了病房,瞧见病床上面的小俊一脸紫黑,那气息有一阵没一阵,情况并不太妙。旁边的大夫告诉我,说他这种情形十分奇怪,医院做了血检和透视,结果吓人一跳,他好像得了消失很久的血吸虫病,现在院方正在召集相关的专家,进行会诊呢。

    我点了点头,叫猫儿和前台陪着医生出去,我想跟小俊单独相处一会儿。

    猫儿做了茅晋事务所的财务这么久,自然知道自家老板的本事厉害,二话不说,拉着旁人便离开了,而我则坐在小俊的旁边,看着这个前盗墓团伙的成员,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得吓人——他是被人下蛊了,身子之所以会如此烫,应该是身体里面的白细胞和吞噬巨细胞在做排斥反应吧。

    我的手掌在他的额头上摩挲一阵,对应着这些天来的读书心得,大概知道是中了蜣蜋蛊。

    这是一种以屎壳郎为主药,配上蜈蚣、小蛇,蚂蚁、蝉、蚯蚓、蚰蛊和人体头发,研磨成粉,不断祭炼而成的蛊毒,用时先在手掌上面抹上一层豆油,然后再撒上蜣蜋蛊,与人对阵的时候,倘若拍在敌人身上,那药力一透,立刻昏厥过去,而中者浑身呈现紫黑色,呼吸不畅,胸腹搅痛,肿胀如瓮,浑身宛如万箭所刺,疼痛七日方才死亡,是一种极为恶毒和速效的蛊毒。

    这是一种折磨人的手段,但是我并不认为凶手会留下一个活口来,只是因为嫌麻烦,没有多抹一刀。

    如果我猜得没错,他更多的是为了示威,或者别的什么。

    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救下小俊,毕竟他自从加入茅晋事务所,在我这里一直都鞍前马后,任劳任怨,我不能抛弃他不管。查明原因,我也没有多耽搁,这蜣蜋蛊倘若存在人体超过三个小时,便能够以人体大肠部位的粪便为培养基,进行大量的自我繁殖,然后化作屎壳郎一般的小虫子,吞噬肌肉和肠壁,让人痛不欲生。

    我想了想,让猫儿去附近买几箱纯牛奶来,然而把房门反锁,唤出金蚕蛊来,让它直接进入小俊体内,将集聚在他胸口病灶里的蛊毒,给全部吸食出来。

    这蛊毒对于别人来说是穿肠毒药,但肥虫子确实甘之如饴,兴高采烈地钻进了小俊的胸口,开始吸食起里面残留的毒素来。

    我坐在床边等了好一会儿,瞧见小俊的脸色从那最开始吓人的紫黑色渐渐变淡,恢复了一些气色,心情也平缓下来,这时猫儿将纯牛奶给买了回来,我搬到病床前,将包装解开,直接一瓶一瓶地往小俊的脸上、身上浇那乳白色的纯牛奶。

    牛奶性温、发黏,能溶寒毒,此时的我也管不得这病床的卫生,直接将两箱纯牛奶都倒在了小俊的身上,而那乳白色的液体淋在小俊身上,立刻开始发黄发黑,并且散发出一股又酸又臭的古怪味道来,充斥在整个病房里面,让人熏得脑袋直发晕。

    过了一刻钟,肥虫子从小俊的体内钻了出来,瞧见它一副懒洋洋的模样,显然是已经将小俊体内大部分的蜣蜋蛊给吸食完毕,至于小俊被弄得元气大伤的身体,那就只有慢慢地调养了。肥虫子返回我的体内,我感知到了一股陌生的气息,心中一慌,想了一下,可能是还没有消化那蜣蜋蛊吧。

    这时小俊轻轻哼了一声,然后睁开了眼来。我没有再多想,打量了一番小俊,瞧见他的瞳孔开始逐渐凝聚,晓得他恢复了意识,便问他现在的感觉怎么样?

    小俊瞧见我,激动得直接坐起来,拉着我的手喊道:“陆哥,那个家伙要找你报仇,还把艾妮姐给掳走了,我无能,保护不了艾妮姐!”

    他一脸的悔恨和自责,动作又牵扯到了虚弱的身体,结果一阵干咳,脸无血色。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先别急,绑走张艾妮的,到底是什么人,你看清楚了么?小俊皱着眉头回忆,然而仔细一想,竟然根本想不清楚袭击者的模样,越想越恍惚,仿佛中了邪一般,使劲儿地拍打自己的脑袋。他身体刚刚祛除蛊毒,哪里禁得起这么折腾,我伸手去拦他,然而小俊的脸色突然一变,力气竟然变得巨大无比,一下子就反抓住了我的右手,张开嘴巴,一口朝着我的脖子咬来。

    他的这种行为将我给吓了一跳,也不敢推他,只是将他的双手给抓住,然后一点一点地将他的身子紧紧按在了病床上。那床吱吱呀呀地响起,小俊脸上的肌肉变得十分狰狞,那一双眼睛里面充满仇恨,嘴巴里面发出咝咝的声音来。将他按住之后,我冷声说道:“你到底是谁?有种就报上大名来,鬼鬼祟祟,拿我手下人来开涮,算什么本事?”

    被我这般说起,小俊倒是放弃了抵抗,只是那一双眼里面充满了邪恶的笑意,突然大笑了起来:“陆左,你没想到吧,我回来了,你这个畜牲,就等死吧!”我不屑地骂道:“你他妈的谁啊,我认识你么?”

    那声音显得格外的阴沉,回答道:“你忘了我,并不要紧。后天夜里,子时,龙山工业园外面那条河渠的老槐树下,我等你,不见不散。你要不来,就等着给那个女人收尸吧!”

    这句话说完,我发现小俊的颅骨处有一股阴寒的力量在升腾,不断地凝聚,心中一跳,晓得那凶手早有准备,一旦小俊体内蛊毒排除,便引爆那股隐藏许久的能量,准备炸我一身脑浆子。这个时候的小俊已经清醒过来,晓得了自己头颅的异状,竟然下意识地一把将我推开,大声喊道:“走啊陆哥,别管我了!”

    第五章 捧杀之策

    小俊自知必死,不想连累于我,于是催促我赶紧闪开,免得溅我一身碎骨渣。

    然而这等卑劣手段哪里能放在我的心上,当下也是将那震镜祭出,一声“无量天尊”,蓝光闪耀,而就在这凝固的瞬间,人妻镜灵已然将那股阴能锁定,将其揪出,直接碾灭,前后不过一秒钟——还是那句话,小俊是我的人,我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员工,受到伤害。

    大难不死的小俊吓得一身的汗,躺在床上直喘气,而我也给那条潜藏在暗处的毒蛇给气到了,长吸两口气,按捺住恨意,然后让小俊连喝了三盒纯牛奶,将肠胃里面的余毒给疏导完毕,这才问他,说怎么样,你还记得那个人的模样么?

    没有了阴灵作祟,小俊终于能够回想起来,告诉我,说他与那凶手也不过是一照面的工夫,但是感觉那个人的年纪并不大,皮肤黝黑,一双眼睛如同毒蛇,有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心悸。这人的匆匆一瞥,能够得到的信息其实并不多,小俊只是对那一双韩光四射的眼神心有余悸,印象也仅止于此,根本做不了什么图像还原。

    我思考了一下,想来想去,发现在我的仇人行列里,符合他说的这几个条件的太多,特别是如果这里面掺进了邪灵叫,那可实在是难以确定。

    小俊已经告诉了我很多事情,而且身体现在正处于虚弱时期,我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只是嘱咐他要多喝牛奶,别的不用担心,好好养病便是。我离开医院之前,医生给小俊再次作了检查,发现先前出现的所有状况都差不多消失了,而现在仅仅只是太过于虚弱而已,我留财务猫儿和前台在医院先照顾一下小俊,自个儿则直接赶到了市宗教局。

    自去年年会过后,负责东官市局的业务领导便已经是破烂掌柜赵中华了,茅晋事务所袭击案自成立之后,他立刻派出了得力干将曹彦君,此刻更是直接负责此案。

    我在办公室直接见到了他,然后说起了刚才在病房里给小俊解蛊的经过,掌柜的沉吟一番,点头说道:“这个凶手倒也是个心思缜密的家伙,行事环环相扣,阴险毒辣,陆左,你怎么就惹上这么一条毒蛇了呢?”我也郁闷之极,本来准备弄个毒蝎养殖场,好好读书,仔细实践,认认真真地做好我这养蛊人的本分,免得被旁人说我除了金蚕蛊,什么也不是,然而这便才刚静下来了,麻烦事情就接二连三地发生了,让我如何是好?

    掌柜的听我说了几句牢骚话,便问我,说那个家伙通过小俊跟你约战,真的会在后天出现在龙山工业园?

    我耸耸肩膀,说你自己觉得呢?

    掌柜的摇头,说从小俊的事情来看,那个家伙就是一个十分懂得玩弄心计的家伙,而且自谓谋略,自然不会这么直来直往,不过他葫芦里面到底卖着什么药,还个还真的只有到了后天晚上,才能够见分晓了。

    正常办案,大抵都会有一定的章法,循着凶手留下来的各种线索去追查,如同解题,然而现在我们所面临的问题在于,对手滑不溜丢,完全就没有抓不到他的任何把柄,使得我们迷失了方向,无从找寻。我们两个正头疼,掌柜的办公桌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和很多领导一样,他这儿一共有两个电话,红色的是保密电话,只有少数人才有。

    掌柜的赶忙去接,说了两句话,不停地点头,过了一会儿,他告诉电话那头,说好,他也在我这里。

    这话说完,他转过来,把电话递给了我,说陆左,陈老大的电话。

    我诧异,没想到这事情竟然还惊动到大师兄了?我接过话筒来,跟大师兄随便说了几句话,他问我这边又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如果有,随时吩咐,他会派最精良的人员过来支援的。我想了想,让大师兄帮忙查一下我心里面估摸出来的几个仇家,看看这些人有没有在南方省露面,至于其它的东西,暂时还用不着,等过了后天再说。

    大师兄那边满口子答应,让我无比放松心情,不要太着急了。我听到大师兄的语气似乎跟往日有些不同,不过也不好多问什么,匆匆说了两句之后,便挂了电话。

    我瞧见掌柜的表情古怪,问到底怎么了?掌柜的叹气,说陆左,你真不知道大师兄打这通电话的缘由么?

    我摇头说不知道啊,难道这是在表达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掌柜的也摇了摇头,说我跟你说了也无妨,不过这话儿你以后可千万别说是我讲的——你们事务所的张艾妮,是陈老大小时候的青梅竹马,这个你不晓得么?

    掌柜的爆出来的这猛料还真的让我惊呆了,这个家伙以前就是跟着大师兄混的,我并不怀疑这话语里面的真实性,只是有些太突然了,让我有点儿接受不了。不过仔细回想起来,这里面的确也有些蹊跷,就比如杂毛小道那厮,对待张艾妮那毕恭毕敬的模样,就着实让人生疑,现在想起来,那可不是在对待自家嫂子的态度么?

    不过……大师兄都已经快到了知天命的年纪,至今还是单身一人,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我有心八卦,然而掌柜的却并不作答,事涉大师兄,他只是想把这里面的利害关系给我讲清楚,让我上心,至于其它的,便也语焉不详了。掌柜的在这里寻摸着手头的力量,想起了杂毛小道,问他怎么还没有回来,要是他在,这一次的事情可就简单很多。

    杂毛小道手段高强,虎皮猫大人运筹帷幄,有了他们两个,事情也不至于一团乱麻,然而那小子自从上了茅山,除了其间打了两个电话报平安外,便再无消息,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陶晋鸿准备把他留在茅山闭关了。

    见我摇头,掌柜的若有所思地说道:“江湖小道传闻,说茅山长老会已经达成了意向,准备让小萧接掌下一届掌教真人的位置,如此看来,只怕这件事情有可能是真的啦……”我大惊失色,说不可能吧,就那吊儿郎当的小子,就他都能当茅山老大,我还不直接成了地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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