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直的公路上,白屿开着车。

    沿路是飞退过去的梧桐树,落叶飘飘。

    顺着看不见尽头的公路,白屿的眼神微闪,又回忆起了那个冬天。

    曾经最美的回忆。

    现在的不愿想起。

    *

    小时候的白屿,是一个很沉默很沉默的小男孩。

    他从小就生得好看,见了他的人,都忍不住夸上他几句。

    “这是白总的儿子吧?!长得可真俊呐!”

    “白总的儿子就是器宇轩昂,气质都不一样!”

    “白总,您儿子怎么这么像您?”

    ……

    听着他们的夸奖,白屿的内心毫无波动。

    他的心一直很空。

    整个人都是空洞的。

    他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不知道自己长大以后想做什么。

    考试拿着满分的成绩,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拿着全是100分的成绩单回到家里。

    白远林刚打完一个越洋电话,谈成了一笔大单子。

    他有些兴奋地看着白屿,随意敷衍了一句:“嗯,都是100分,白屿,你不能骄傲,尤其是以后,可不准退步!”

    白屿低头,看着自己成绩单上鲜红的一个个一百分。

    哦,不能退步。

    那就是每次成绩都拿100分吗?

    白屿点点头,接过白远林给他下的命令,背上这沉重的负担。

    回房间的路上,碰到了拿着花洒小喷壶的妈妈。

    妈妈似乎没有看到他一般,径直朝她的小花园走去。

    从白屿有记忆以来,妈妈陪着那些花的时间,是陪他的十倍百倍。

    妈妈不喜欢爸爸,也自然不喜欢他。

    她只喜欢那些娇嫩的花,像她一样美丽多姿,是她眼里唯一需要呵护的对象。

    白屿举在半空中的手落下,手中的成绩单也随之飘落在地上。

    他做得好,没人会夸他。

    做得不好,又会怎么样呢?

    十岁那年,知道了答案。

    试卷上的题目出错了,老师却不肯承认。

    老师说白屿在课堂上当场指出这个错误是要他难堪,直接给白屿打了个0分。

    白屿拿着试卷回家,被正好谈生意失败的白远林看见了。

    看见那个圆润的零分,白远林整个人就像一个点燃的炸弹。

    直接拿出放在祠堂里的家法棒,就开始打白屿。

    棍子像雨点一样落下白屿幼嫩的小身子上。

    他没哭,没有任何表情。

    咬着牙,却没有吭一声。

    最后,他的嘴皮咬破了,棍子被打断了,白远林也累了。

    白屿深一步浅一步的走出去,离开白家。

    却没有人拦他。

    有人和白远林报告:“少爷离家出走了。”

    “呵,让他走,他马上就回来了。”白远林轻哼一声,“离开了白家,他算什么?”

    也有人和夫人报告:“少爷离家出走了。”

    “啊……”夫人沉吟,“没关系,他不会出事的。”

    然后继续打理她的花花草草去了。

    白屿才十岁。

    他虽然人小力气小,但是不知从哪发了一股狠劲。

    这么冷的冬天,他竟然一直走,一直走,走了不知道多远。

    直到来到了一个湖边,湖水堵住了他的去路。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清月的光辉洒落了一整个湖畔。

    ===

    【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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