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殷晟皱眉道,“才没有!寡人才没有等谁!”

    说罢,竟是落荒而逃。

    皇后抿嘴笑了笑,推门走了进去。

    飞电见她进来,连忙把自己的被子捂得更严实了点,两只明净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这个皇后长的挺不错的啊,乌黑的云鬓高高盘起,巴掌大的脸薄施粉黛,朱红的双唇微微扬起,丹凤眼略带笑意,穿着一身孔雀翎花纹的长裙,说是国色天香真不为过。

    飞电意识到自己的处境,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可是皇后娘娘,作为一个与陛下有染的男妃,他接下来的命运可想而知。

    据他阅览过的人间几十本宫闱情爱小说来看,接下来他将会遭受皇后娘娘无端陷害,下药栽赃,杀子夺嫡……她会下各种各样的打胎药,什么麝香夹竹桃,砒霜鹤顶红……啊呸,杀什么子啊他又不是女人。

    飞电胡思乱想之际,那个皇后已经走了过来,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看着飞电,柔声道,“陛下让本宫不要吵着你,没想到你却自己醒来了。”

    飞电考虑了一番自己究竟要用什么样的语气同她说话,像凡人一样略带谦卑真的做不到啊。

    “你先出去,”飞电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友好一些,伸手还带有些许印迹的胳膊指着门外,“我要穿衣服。”

    皇后看见他身上的印迹,了然一笑,淹嘴道,“害羞什么,本宫对你没兴趣。”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飞电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皇后接着问道,“第一次?”

    这问题让飞电双颊绯红,却只能故作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皇后看他这羞涩的样子便知道自己猜对了。这样好啊,陛下应该也是第一次。

    “你别怕,以后,咱们就要……”皇后顿了顿,想了下措辞,“咱们都是陛下的人了,本宫也不会亏待你的。”

    飞电心里像是被针刺了一般,钝钝的疼。他眼睑低垂,长长的睫毛在他脸上投下扇影。

    许久,他终于开口回道,“你错了,你是他的人,他是我的人。”

    皇后愣了愣,不禁又笑了。

    感情这人还是个醋坛子。

    不过既然他这么说了,还一副自己不愿意与人共事一夫的样子,那陛下应该没有将他们的关系告诉这人才是。不知道陛下为什么没有将自己守身如玉的事情告诉这个他等了十年的人,他一地是有他的道理吧。

    皇后想着,也不多嘴说些什么了,对飞电道,“这是本宫的雨意宫的西殿,与陛下的寝宫很近的,为了你们……方便,你以后就住在这里吧,也能给我做个伴。”

    哼哼,飞电心想,这皇后肯定是要施行打压宠妃政策了。

    飞电不由在心里咆哮,老子是来勾引皇帝的!不是来跟你宫斗的!

    皇后似乎一点没发现飞电的心情,自顾自道,“待会儿让铃儿给你煮锅红豆饭,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皇后依然浅笑着看飞电:陛下是弟弟,你是弟媳~

    飞电想她肯定没安好心吧,可这么诚挚的目光却让飞电内心弱弱地动摇了一下。

    有人说,爱一个人就要给他自由,看他幸福。

    这皇后娘娘是不是爱殷晟爱的太深了,所以才对他这个奸妃如此友好,希望殷晟能幸福?

    想到这里,飞电心里居然有些小小的愧疚,觉得自己爱殷晟爱的还不够。

    ……

    坐在朝堂之上的殷晟有些心不在焉,他现在很是贪恋飞电因为在意他失忆而对他极为容忍的感觉,他似乎回到了十年前,他一撒娇他便没辙的时候,看着他为自己慌乱,他疼惜他。

    这便是为什么他会爱上他。

    若是被他知道自己什么都没有忘记,以后还怎么心安理得的动手动脚啊。

    “陛下——”这已经是伏完第三次叫殷晟了,殷晟终于回过神来,忙看向伏完。

    “伏卿有何事?”

    “西边疏国屯田日久,最近有些蠢蠢欲动。”伏完眼中满是对殷晟最近的表现的不满,又一次在朝堂上走神了,陛下不会又被什么妖精缠住了吧。

    殷晟手托着腮,转脸看到了右边白玉屏风之后的那种椅子,记得十年前,初遇那只狐狸的时候,那狐狸就被自己骗来这里过。

    他一眨眼,似乎还能看见那狐狸皱着眉头听底下大臣议事的摸样,还有下朝之后他冷静理智地与自己分析政事。

    殷晟嘴角微微上扬,却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陛下——”风凌谙也明显发现殷晟有些不正常了,有些担心地叫了他一声。

    殷晟转头,道,“风卿有何事?”

    “伏大人刚才说的事情……”风凌谙弱弱的提醒道,再转头看伏完,果然,他的脸都黑了。

    殷晟想了想,对站在一边的殷桓道,“陈仓王,你有什么看法?”

    殷桓还是很不喜欢他的皇兄喊他这个封号的,他比较喜欢他叫他“桓儿”。

    可这都不重要。

    殷桓道,“臣弟听说,疏国封国屯田,有十多年了……”

    “是有十年了,”殷晟点头,笑道,“封国封了十年了呢……”

    殷桓脑中灵光一闪,立马接着殷晟的话说下去,“疏国重农轻商,跟别国之间的货物交往很少,这么多年了,国库应该早就亏损的一干二净,民不聊生。没有民只有兵,屯再久的田也无济于事。若是真的开战,我们黎国不一定会吃亏。”

    殷晟赞许的点头,心里觉得他弟弟果然是可造之材,若是以后有一天,跟飞电开诚布公了,他们都跨过了那道坎,然后抛下这一切隐居深山,这天下就可以放心交给殷桓了。

    “陈仓王说的是,”殷晟笑道,“寡人也觉得,这疏国突然有异动,是因为民生不济的原因。”

    殷桓被哥哥表扬了,心里很开心,想了想,乘热打铁道,“他们此时内部虚空,真是我们攻打的好时机,不如……”

    “好,”殷晟点头,“攻打疏国的事情,就交给陈仓王了。”

    殷桓有些缓不过来,许久才拱手道,“必定不辜负陛下重托。”

    殷晟换了个姿势斜靠着,又提了句,“这次让红音将军跟你去,你俩好好干啊。”

    他看着殷桓,笑的有些高深莫测。

    “嗯……”殷晟又想了想,突然转脸看向风凌谙,“风卿,你家那小子今年也有十八岁了吧?”

    风凌谙的心立即提到嗓子眼,忙回答道,“是的陛下。”

    “那让你家那个宝贝儿子也跟着他俩去吧。”殷晟摆了摆手,若无其事的说道。

    风凌谙愣住,他觉得自家儿子是时候出去历练历练了啊,可是他夫人未必肯同意啊!

    殷桓也愣住了,红音……

    这红音将军威名远扬倒也是不争的事实,可之前她一直都是跟着陈冠或者叶成,真正起主导作用的还是那两名大将。

    而他也是第一次做主,就算有人给他出主意,他也是要做最后定夺的人。

    他和红音两个新兵蛋子,再加一个被他妈养在深闺人未识的风家少爷,压力有些大啊。

    而且……殷桓偷偷看了眼殷晟,为什么总觉得他做这个决定,还有其他的意味呢?

    下了朝,殷晟便到灵虚殿,将今日的决定告诉了红音。

    红音有些难以置信地瞪着眼睛鼓着腮帮,问道,“小爹爹,你这次让我和桓叔叔两个人去打仗啊?还加上完全对打仗一窍不通的云飞哥哥吗?不派一个老人家跟着吗?”

    殷晟知道红音说的老人家是叶成陈冠这些人,便摇了摇头,“不过可以把寡人的断指军,还有他们的首领宋嘉借你。”

    “哎……”红音有些苦恼,“宋叔叔我可不敢用,断指军借我一半,这次打仗有什么要注意的事情吗?快点告诉我。”

    殷晟看她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便笑了笑道,“具体问题,你去跟桓儿商量吧。不过要记得,好好把握机会哦。”

    “什么机会?”红音一脸不解的看着殷晟。

    “哈哈……”殷晟笑了起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初为什么赖在灵虚殿,还把桓儿给气跑了么……”

    “小爹爹!”红音的脸立即红了起来,握起拳头砸在身边的桌子上,那桌子顿时裂成两半,“再笑话我,小心我揍你哟!”

    第一百五十九章 只你一人

    下了朝,殷桓刚到陈仓王府,管家便来报道,“王爷,有一名男子拿着我们府的牌子,说是来请您赐教。”

    殷桓立即想到是那个面容柔美,笑容温暖,还有些似曾相识感觉的八亘老板,便道,“让他先到本王的书房里等着。”

    管家应了一声,便下去了。

    殷桓脱下朝服,换了一声青色莲花底纹的长衫,修长的身体更显挺拔。

    他推开书房的门,八亘正昂着头打量挂在书架上方的一幅画,画上是一只威风堂堂的白虎,白虎身上坐着两个七八岁大的孩子。

    他自然认得这幅画,这是他和殷桓第一次相遇时的场景,也是他八岁那年,亲手画的。

    后来他用这幅画跟殷桓画的那只兔子交换了,那只兔子他还一只带在身上。

    八亘明显听到殷桓进来了,却依然背对着他,喃喃道,“这画画的如此粗糙,分明就是出于小孩子的手笔,王爷为什么会将它挂在这里,有些拉低王爷的品味了。”

    殷桓走上前去,伸手抚摸画上那只白虎,“故人画的,而且,平常是不会有人来本王的书房的,自然也不会知道本王将这这样的画挂在这里。”

    八亘扑哧一声笑开了,微微上扬的眼角透露一丝得意,略带深意地看着殷桓,问道,“王爷的意思是我在您心里是不一样的?”

    殷桓面色一红,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想反驳,可看着对方的眼睛,却又说不出什么来了。

    真是奇怪,为什么对着他……自己就变成了一副仍人宰割的兔子摸样。

    “对了,王爷不是说要亲自教我你们中原人的礼法么,”八亘笑道,“我已经准备好了,请王爷赐教吧。”

    殷桓听他这么说,立即转过身去,在书架上找了找,最后掏出来一本书,递给八亘道,“这本是我们黎国暂用的律法,你先学着,看完之后还有许昌本地的律法。”

    八亘伸手去接,指尖有意无意地触及殷桓,殷桓明显也注意到了,连忙将手缩回来,耳根比刚才更红了些。

    这借书真是一场美丽爱情的完美开始,一借一还,两个人就会有许多再次接触的机会。

    八亘笑道,“王爷经常借书给别人吗?还是对每一个外来人都如此热心肠?”

    殷桓抿了抿嘴,摇头道,“仅你而已。”

    八亘微微歪着脑袋,接着探寻,“为什么?”

    殷桓看着那副画,幽幽地回答,“因为觉得你的经历,很像我那个故人。”

    八亘挑眉,“是这画这幅画的那个人吗?”

    殷桓点头,看着那幅画的目光深邃的让人心疼。

    而他此时心真的在疼。

    十年前,他和他不过只是两个不懂事的少年,却没有可以犯错误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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