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现在张一亮也真的很想发泄,也许是因为疲倦,他的内心积压了太多的苦闷,琴姐已经成为他此刻唯一可以倾诉的人了。

    张一亮把自己和王颖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对琴姐说了出来,包括王颖回来之后他们的纠缠。甚至于连和李芷琪这段还没有来得及发生就被扼杀的感情,也都跟琴姐说了。只有徐璐,也许是因为,他心里头对徐璐的愧疚很深,而徐璐的态度分明,也让他不想再去提起。

    “琴姐,你还真的是能掐会算,都让你说准了,包括我跟李芷琪……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半,我跟她,也只能说是我对她吧,是起了贼心,可是呢我却没有那个贼胆,因为我确实配不上人家,也没有任何值得人家能够看得上我的地方,所以这个呢,就当做没有发生,以后也不会有。这些年的教训告诉我,不是自己的,就不要去强求了,否则求到手也还是煮熟的鸭子都能飞……”

    “不怕你笑话,琴姐,我都觉得我可能是这世界上最可笑的人了,我就是个屌丝,不管怎么样努力,感情这种事情,可能就因为我没钱,所以注定跟我无缘。曾经的女朋友离我而去,甚至于跟别人上床就差没直播给我看了;现在喜欢的女孩子,怎么也不可能追得到,而且中间还拦着个青梅竹马的高富帅。有时候觉得,注定我这辈子可能就是一无所有了。”

    张一亮是真的很灰心,所以也就对着琴姐毫无顾忌地把内心的情绪都发泄了出来。故事本来就有点长,他说的也很多,琴姐一直慢慢地喝着酒,听他说着,然后笑了,一边感叹着。

    “还真没让我说错吧,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死去活来的能为啥,还不就是为了感情吗?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经历的事情太少了,一点点的事情就觉得天塌了。要我说啊,根本就不用搞什么计划生育,就多鼓励大家拼命谈恋爱就行了,人口起码能下降一半,而且死的全是脑残跟傻逼。”

    “姐,你这是安慰我的,还是鼓励我去死的?”张一亮哭笑不得。

    “扛不住你就去死,姐不拦着。”琴姐晃晃酒杯,“失个恋就成这样了,那好多爹死娘改嫁,自己缺胳膊少腿的,是不是该当初就不该投胎?张一亮啊张一亮,说你没有出息,也没有说错。你这算是被伤害了吧?那就去报复社会啊,你现在也不算是纯种的屌丝了,最起码你目前的收入,泡妞啥的还是不成问题的。前女友甩你,那你就去甩别人啊,喜欢的姑娘追不到,那你就使劲勾搭别的女人再让她们追不到;别人睡了你前女友,那你就去睡她现女友……”

    “姐,我的琴姐,你要是喝多了就去躺一会,咱们别这么危害社会成么?”张一亮被琴姐的安慰和鼓励搞得差点崩溃,他本来没多大事,被琴姐这么一安慰,感觉自己不干点伤天害理的事情都说不过去。

    琴姐笑了:“行了,我还不至于喝多。亮子,成年人的世界里,感情真不是什么大事,首先被甩了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天又没有塌,你也没有死,也没有从此就阳痿早泄不孕不育了,而且真的会有一天,当你被甩习惯了,你就会发现,真的有感情送上门来,你也会觉得,其实它并没有那么稀罕,有了它你也不会多长几斤肉,也不能说拿来换钱。”

    “玩笑归玩笑,但是你要知道,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你还是经历的太少了,才会看得这么重。”琴姐摇摇头,“小孩子,还是要多吃点亏才能长大。”

    “琴姐,别一口一个小孩子。我好歹也是发育完全的成年人。”张一亮苦笑着说,“被你说的,我都还是情愿什么都没经历过。”

    谁希望自己的成熟强大是建立在伤痕累累的基础上的呢?张一亮也都情愿,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王颖从一开始就没有走,他们结婚生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琴姐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说道:“不会的,等你真正都经历了,拿这些伤痛去换成财富,你会感谢这些经历的。”

    “就好像我,从一开始一个农村女孩,走到这个大城市里来,可以说是毫无根基,一步步到今天,你觉得我的经历会少吗?吃的亏受的罪少吗?我当初是考学考到上海来的,可是上了一个学期以后,家里就不愿意再给我钱上学了,因为弟弟要娶媳妇,而我将来是要嫁人的,那就是要亏本的。我当时跪在他们面前,甚至于跪在我弟面前,去求他们,但是没有用,当我离开家的时候,我父母真的是一分钱都没有给我,当然,他们也不知道我离开,正忙着给我找婆家,因为我弟的媳妇要的彩礼钱太多,他们凑不够,所以就打我的主意,因为我们那边这种换亲的,或者是用女儿的彩礼去给儿子娶媳妇的,太多太多了。我爸妈还想着,我比别人多念了些书,应该多值些钱。知道吗,后来我有钱了,给了他们很多钱,但是我弟仍然恨我,因为我当时不愿意做牺牲,导致他彩礼不够,当时那个媳妇没有成,后面这个不如原先的。他说别的女孩都老早就辍学了,我家居然还供我读到大学,就这样我还不知道感恩,一点都不知道为弟弟考虑。”

    琴姐说完这段,一气把酒喝干,重新倒上。张一亮看到她眼角有泪痕。他已经完全听得呆了,像琴姐说的这些,他也听说过,甚至于也见识过一些,农村确实经常这样,只是他很难想象,这一切曾经在琴姐身上发生过。

    “后来,我是怎么度过的,可能你也没有办法想象,去饭店打工,给人做家教,下着雪为了省钱不敢打的走两个小时的路回来,也有过一个学期只吃馒头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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