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天脸色一沉,可听完后半句,脸色微微又提亮了些许。

    皇后冷冷打量他一眼,方又傲然道,“上策,自然是转移他的目光。”

    李怀天心中一喜,转移了楚帝视线,自然就不会再盯住他们私采矿藏的事不放。

    皇后掩下眼中鄙夷与微微倦意,冷冷道,“想要转移他的目光,当然得有比这个更大更重要的事情。”

    李怀天听得连连点头,半眯起眼,心中有个模糊想法慢慢成形。

    皇后见他露出松泛的神色,便住了嘴,想了一下,道,“既然你明白怎么做,那本宫就不留你了。”

    李怀天连忙对她躬了躬身,“臣告退。”

    皇后垂下眼睫,面无表情地拿眼角掠了掠他,然后轻轻地不带半分情绪地挥了挥手。

    李怀天出了宫之后,就开始积极准备更大更重要的事情,务必要成功转移楚帝的目光,不再盯着私下开采矿藏这事为止。

    过了两天,楚帝还未拿到证据,驻在西南边疆某部,却突然传出哗变之事。

    士兵哗变,这事当然非同小可。楚帝震怒之下,当即将目光都转向了西南驻军之事。

    对待哗变,当然不能只一味用强硬手段镇压,带兵与行军一样,都讲究刚柔并济。

    要和平完美解决此事,自然先要找出哗变的源头。

    可这查实之后传回来的消息,当即令楚帝暴跳如雷。

    他原本在御书房里坐着批阅奏折的,得到之消息后,立时愤怒得腾地站起来,大手对着桌上的奏折用力就是一推。

    桌上奏折包括其他所有物品,都在他盛怒一推之下“哗啦”的落地。

    “放肆,简直放肆!”

    楚帝暴怒之下,连冷肃泛青的额头青筋都突了起来。而他目光所到之处,就如无边杀气激射扫过一样,御书房内所有物品几乎都寸寸哆嗦,侍立在边上的内侍更是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呼。

    “军饷不足?不能及时发放?”楚帝一甩大袖,掠见楠木桌子上还有精致瓷盏未落,立时拿起来就往地上狠狠一掷。可这依旧不能泄泻他此刻半分狂怒。

    他咬着牙根,冷冷又哼了哼,“简直天大笑话,户部每季拔去的饷银,朕每季御笔朱批,难道都喂了狗吃?”

    “朕这南楚一国之力,连区区数万军士都养不起?”楚帝眯眼,目光寸寸冷冽如铁,盯着地上的奏折又冷笑,“还要他私下开矿铸银代朕养这数万军士?”

    今天敢向他暗示私下采矿是为他好,是为南楚好,改天是不是连他这个皇帝都敢代他做了?

    皇后收到西南士兵哗变的消息,连一向冰冷端庄的脸庞也勃然变色。

    更忍不住在她的凤栖宫当着一众宫人就破口大骂,“蠢,简直愚不可及,蠢到无可救药。”

    她是建议李怀天弄更大的更具影响力的事转移皇帝视线,可她做梦也没想到,这个平日做事也算有章法的哥哥,这回做的事竟然会如此不上道。

    代皇帝发军饷?这不是自己急着迎头找死吗?

    这么蠢的事他李怀天一个大将军都能做得出来,她这个皇后还能如何?

    对于暗中策军小部哗变的事,真可谓有人欢喜有人愁了。

    至少慕晓枫得到消息时,简直有点掩不住眉飞色舞的拍手称快,“真是刚打瞌睡就有人送上热枕头,真是比及时雨还及时。”

    她当即在八角亭子里就对冷玥道,“你给她递句话,就说想要取代那个人,现在可是天赐良机,能不能把握住机会就看她自己了。”

    有过上一回的经验,这次冷玥除了微微转动一下眼睛外,再没有露出一丝诧异。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她总算渐渐明白了,她家小姐比普通人聪慧可不是一倍两倍。她就是拍马,也远远追不上小姐谋算人心的速度。

    简直精准到丝毫无偏差的程度,她是打心底里服了。

    因此,这会一听闻吩咐,立即就无比干脆应道,“小姐放心,奴婢保准将这话传到她耳里。”

    慕晓枫笑着挑了挑眉,“去吧,我相信你。”

    在楚帝为西南驻军小部哗变之事盛怒难消之际,太子妃的娘家亲戚却低调的准备了一车车东西回乡祭祖。

    之所以说他们低调,是因为他们这回乡祭祖的人员与运送回去的物品都是分批次前后出城的。

    可因为他们身份特殊,远非京城一般权贵人家可比,虽然低调离京低调出行,他们的行踪还是引起部份人注意。

    这部份人里面,自然也包含有楚帝暗中命人盯住他们一举一动的人在。

    大伙都明白,祭祖需要用到的东西林林总总,又多是大件占地方的东西,所以胡家一车车的东西运出城去,大伙也不怎么觉得奇怪。

    但是,这份平常对待的心态,很快就在这些一车车出城之后的东西给打破了。

    也不知是原先装载得不牢靠还是东西太满太挤,也就在出城后不久,在一途平坦宽阔的官道上,居然有两三个大箱突然从车上跌了下来。

    这跌下来就跌下来吧,可也不知什么原故,原本牢牢把守着外头的铁将军也在跌落的时候松开了。

    如此一来,装在箱子里头的东西就不可避免的露了出来,还是一露就散了满地,被太阳一照,路面都泛着明晃晃刺眼的白光。

    一下就将过往行人的眼光牢牢吸引住了。

    “银子,哗,大家快看,胡家马车上掉下的箱子装了好多银子。”

    当然路人虽然两眼放光的盯着那些白花花的银子,可他们也只敢用目光贪婪的看一下而已,谁也不敢涌上去哄抢这些散发着诱人光芒的银子。

    但路人也有经常跟钱银打交道的,他盯着那些银子看了一看,就突然诧异的惊呼起来,“咦,这银子好生奇怪,像是多了些别的东西,又少了些东西。总之,跟我们平常用的银子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哪里不一样?”其他路人听闻这话,顿时大感兴致的围了过来,“请先生给我们解说解说。”

    动静闹得这么大,胡家负责赶车押送这些东西回去的人终于发觉到不对劲,这才停下马车,回头看见几个大木箱子跌了下来,里面的东西还露出来散了一地的时候,这脸色就骤然变得死灰。

    瞧着过往逐渐围拢过来的行人,连忙难掩紧张的装出凶神恶煞的面容,大声厉喝道,“让开让开,都让开,胡家的银子你们也敢肖想,不想要脑袋了是不是?”

    路人见有胡家的家丁过来赶,自然不忿的却又不敢硬顶着,只能磨磨蹭蹭的三三两两散了去。

    可还有人对刚才的事感兴趣,便也有人缠着那自称胡家银子不一样的人问长问短起来。

    这件事,或许别人只觉一时新鲜听过就算了。可这事禀报到楚帝耳里的时候,他那张本就威严霸气透着肃杀的俊脸,几乎瞬间就变得又沉又黑。

    不过即使楚帝盛怒满腔,在人前他也一直强忍着压抑住,唯独回到御书房里无人在左右时,方恨恨极怒的自齿缝里冷冷挤出几个字,“好,很好,朕的太子还真好。”

    私采矿藏,不知悔改也就罢了!

    竟然还敢大言不惭向他暗示,私下采矿私下铸造银子,是替他稳定军心。

    很好,稳定军心还不算,这个儿子还有更令他刮目相看的。

    如今都敢大摇大摆让胡家转移这些不法铸银,是想转移他视线?还是想继续糊弄他?

    被私采那处矿脉,只有少量银矿,大量都是铁矿。

    太子做出这副姿态,是想借机告诉他,只开采了银矿铸造银子而已。

    只铸造银子?

    想到这个,楚帝心中怒气就更盛。只铸造银子,那些铁矿会被挖空开采了大半?

    只铸造银子,需要故意作出这模样给他看?太子分明就是心虚!

    开采大量铁矿又要遮遮掩掩,那些铁矿到底被拿来铸成了什么,根本半点想像的难度也没有。

    一想到太子已经将大量的兵器秘密藏于某处,可能随时威胁着他的皇位他的性命,他青筋毕现的拳头就慢慢攥得死紧。

    而李怀天见士兵哗变之后,楚帝果然停止了对私采矿藏这事的追查,心里暗喜的同时,忐忑了很久的心情也渐渐放松下来。

    心想,果然还是他那位心思深沉的皇后妹妹有办法。

    放松之下,李怀天对于太子妃娘家亲戚低调离京回乡祭祖这事就没那么关注,也没那么在意了。

    所以,关于从胡家马车上掉下箱子露出满地银子这事,他也是事后很久才留意到。

    而在他未留意这事之前,在京城里又已经发生了另外一件让楚帝更加震怒的事。

    据说某天夜里,太子妃的兄长胡飞帆在酒馆与人喝酒,很阔绰的包下了整间酒馆,在那里整整喝了一个晚上。

    然后喝得醉醺醺的时候,让他的随从付上大把大把的现银。

    喝酒的都是大爷,只要有银子可收,酒馆伙计哪敢嫌弃是现银还是银票,自然唯唯诺诺欢欢喜喜的收下了。

    可外出的酒馆掌柜回来,拿着那些银子对着灯火一看,当即就恼火得想拿银子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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