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像自我辩解:她发错给我,并非我故意要看。

    尤晏有丝丝后悔,正面的提问像交底似的。

    “你怎么看?”

    “我尊重你的任何决定。”

    果然,冯师延一直放养他。

    尤晏试探:“你不挽留一下?”

    冯师延压根不知道挽留谁,如果是尤晏,他不刚好自己蹦跶到她面前,还有什么挽留?

    表情彻底崩塌,她投降一笑。

    “……”

    尤晏扑到床上,像片三文鱼盖在饭团上,捏着她的后脖颈,又气又乐,“你根本没看过,还想来试探我。”

    冯师延咯咯笑,“瞧你这么紧张,一定是不能让我知道的事。”

    尤晏:“……我也不是紧张。”

    “汗都流出来了。”

    “……我那是,害、羞。”

    那两个字成功让她愣怔片刻,像戴头灯检查瑕疵盯着他。

    饱满的耳垂总像有磁性,每次他靠近,她的手指就禁不住吸过去,轻捏着软红提。

    “是有点那个意思……”

    “……”

    好像被调戏了。

    每次都是她占上风,尤晏有点不爽,也不是不乐意,就是偶尔也想霸道一下。他捏正她下巴,让他直视她,带着柔情蜜意拷问:“你想我了吗?”

    尤晏初次在言语上大胆,冯师延面露意外,他果然如前头紧张起来:他只伪装出一具轻浮浪子的壳,内芯还是纯情的弟弟,在她面前败阵。

    明明她也没年长他几多,也没多少经验,可总比他风轻云淡。

    很久后尤晏独自一人时才顿悟,感情上比较在意那方总容易焦急,比如他这时。

    “啊?”

    他摇了摇她下巴追问,一不小心,又输了一步。

    冯师延轻启双唇,尤晏情不自禁捺上去,像要把答案拨出来。

    她没有回答,而是咬上他的手指。

    轻轻的一下,尤晏恍若触电。

    第29章 【加更】

    这一晚比较压抑, 声音和心事都闷在瓶子里。

    在家中的时候,碍于闺蜜在场,冯师延和尤晏的亲密没太过火。但从见到他那一刻, 她就想跳到他身上,短暂地当一只考拉。

    她把内心的喜欢从壁柜放进橱窗里, 展示给唯一驻足的路人。只要对方再进一步, 就能真切触抚到炽热触感。

    她不止想当考拉, 更想当藤蔓,缠绕他,紧咬他, 捆住他。

    她的爱变得自私起来, 想占有,想私藏。但仅存的理智驱逐她促狭的想法。

    尤晏是独立的个体,而不是物件, 她无法永久佩戴身上。他有他的自由意志,来去自如。

    但她还是想他留在身边, 像他第一次千里飞来l市, 像今晚他突然出现。

    两股思绪如同床上的人,绞合如藤, 彼此不分,辨不出哪边更占上风。

    冯师延暂时与自己和解, 就当这一晚拥有过他好了。

    明天,明天她再做理智的冯师延, 今晚她只想在$ex里昏聩。

    她的拥抱传递放肆的力量, 无形鼓舞了尤晏,他更加有恃无恐释放情绪。

    舒静枫说得没错,他把她当成退路, 此刻只想退进她里面,请她当他的壳。但又不仅只在身体里,他想在她内心也划下痕迹。

    刚才她试探他,是否是想拴住他,在乎他的小秘密。想到此处,尤晏兴奋起来,仿佛抖m的血液在翻滚。

    比起放养有丢失的可能,圈养似乎是种更安定的关系。

    他想看到她的在乎,想看到她吃醋,这样证明,他们之间并不完全在演戏。

    这一刻,肌肤上莹亮的薄汗是真的,他希望激情也是真的。

    这种希望,像只塞子,生生把他想吐露的“秘密”堵回去。

    晚点再坦白好了,让假象继续“像”得久一点。

    冯师延不知道他在琢磨什么,她也在整理自己的思绪。

    过去四年的春节,她在打工中度过,餐饮业往往缺人,她还挺喜欢这种不怎么费脑的短期工作。她还喜欢跟那些打长工的女孩子聊天,听她们说感情故事,说离开家乡南漂的原因。如果她们好奇,冯师延也会说说自己,大学生活和所学专业。

    当她们听说她学农学,也不会掩饰惊讶,说她们拼命摆脱的黄土命运,她一个城市女孩怎么想不开学这个,挺没前途的。

    有人也会搬出行业巨擘反驳说话人,说你吃的米就人家种的,看来让你吃太饱了。

    冯师延当时坦诚她穷极一生也做不到巨擘的高度,但她可以做到中游。

    中游是什么水平?

    拥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农场,一部分用做科研,一部分量产,做自己农业王国的国王。

    她的愿景已经埋下一颗种子,只等春天发芽。

    并且,愿景里加入新鲜的、从未设想过的部分。

    她侧身垫着手肘,尤晏的侧脸如山峦剪影,还是那种“开门见山”的扑面而来感。

    尤晏转过头,笑容困顿也温柔,“怎么了?”

    突然的一问,冯师延措手不及,“没。”

    “说啊。”

    冯师延愿景里的确出现朦朦胧胧的碎片,一时无法、也不敢描绘。

    “没呀。”

    尤晏轻嗤一声,“你这种表情就是有话想说。”

    朦朦胧胧的远景近了,也清晰了几分。

    冯师延想,就是这样,除了拥有一片可以立足的土地,她还想有个能说得上话的人。她自己就能当国王,她不需要一个king,也不要做别人的queen,她只想要一个知己、一朵解语花。

    坦诚面对自己是件挺不容易的事,人的欲望如调色盘,并非每一种都是明亮的色彩,也有晦暗、不可告人的部分。冯师延确认过自己晦暗的内心,知道要找什么样的花,即使再娇艳的玫瑰,也得削去尖刺才能留在她身边。

    她不可能与年长男性|交往,对方往往自带家长式权威,假借年龄与阅历对她进行温柔规训,传达所谓人生经验。

    同龄男性也不行,她的野心会令他们不安,说不定事业也会较之出色,没有哪个男性能忍受同辈女伴强于自己。

    粗暴划分难免有“错杀一千”嫌疑,但很幸运,冯师延初次撒网就捕到尤晏,或者说他自投罗网。

    冯师延是先有结果,再反推出理论,而不是用理论去筛选。

    她深入接触尤晏后,才知道前两类男人不合适自己。

    她不需要一个男性去膜拜、受宠或者竞争,她就是比较喜欢这种乖巧、懂事、不惹她生气的男人,恰好年纪比她小这点,或多或少约束他的嚣张。

    冯师延整理好思绪,情不自禁点了一下他的鼻子。

    “你来陪我过年,真好。”

    尤晏隐隐期待表白话语,这么点隐晦哪够塞牙缝。

    “就这?”

    “我妈妈走之后,我已经很久没这么期待过年。”

    也是。尤晏不满足,也只能妥协。

    “你还可以期待更多一点。”

    冯师延想了想,最期待的农场也不可能一夜建成,于是问:“比如说?”

    尤晏清了下干燥的嗓子,“我啊。”

    冯师延一时卡壳,“什么?”

    尤晏字正腔圆,“我。”

    “……”

    还是一头雾水,但不好再问。冯师延往上溯源,灵光一闪,完整句子应该是:你还可以期待,我。

    果然是自投罗网。

    甚至她连网也没撒,尤晏便一头撞上来。

    她支起身,又情不自禁捧他脸捏耳垂,就像提起烧锅总要捏着耳朵似的。

    她凑上去,亲他一口,尤晏嘴角出现被点开的涟漪。她轻磕他额头,鼻尖相触,气息交络。

    “这不有了吗。”

    简短的一句话轻巧化开尤晏的疙瘩,这下,他真被她拴住,从放养的小绵羊变成忠实的牧羊犬。

    -

    除夕,尤晏、冯师延和庞姣姣落地东北,才见到传说中的简正阳。

    简正阳一米八出头,留平头,穿着休闲,但举手投足间掩饰不了那股商务人士的利落感,跟三张在校门左右的青涩面庞明显拉开年龄距离。

    尤晏第一眼远远见到真人,就跟冯师延耳语。

    “这家伙在追你闺蜜吧。”

    冯师延说:“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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