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伏虎沉默。他是打工仔,这种事轮不到他决定。只是仲国强与刘晓玲出事之后,周伏虎和耿颂平轮流保护仲世煌,看着他年纪轻轻痛失双亲,明明背着失怙失恃的伤痛还要强打精神应付心思各异的对手和伙伴,心中多少有些同情,不忍他出意外。

    正尴尬,耿颂平送完人回来了。

    耿颂平问仲世煌:“你觉得怎么样?”

    仲世煌心里不乐意,又找不出借口,道:“这个人什么来路?”

    耿颂平将之前套的话一五一十地说了。

    仲世煌道:“他这么蠢,哪里像流氓?”

    耿颂平笑道:“大概蠢得连流氓都当不下去了吧。”

    仲世煌想起打开门看到赵树青那身打扮时的震撼,跟着笑了笑,对他的厌恶之情也去了三分。觉得放这么个人在身边还能逗逗乐子,也不错。“你看着办。主要是来历清白。现在是非常时期,难说他们不会狗急跳墙,安插人手进来。”

    耿颂平道:“放心,我一定掘地三尺,把他调查得一清二楚。”

    耿颂平说掘地三尺,就真的掘地三尺。

    三天里,温故跟着白须大仙当空中飞人,一会儿去赵家村千方百计地堵耿颂平派出来明察暗访的探子,一会儿去工地装赵森的同事。来回折腾了一圈,他总算接到耿颂平的电话。

    耿颂平跟他说了下大概的待遇和福利,温故没经验,含含糊糊地说不错。

    与赵树青以前的工作相比,耿颂平自觉条件开得很高,没想到对方听后竟然这么冷静,可见是成大事的人,更觉得这个人值得招。“你先跟伏虎两天,看看他平时是怎么做的。你只要负责小仲先生的安全,其他不用管。当然,小仲先生身边不止你一个人,你身手最好,是小仲先生身边的最后一道防线。”

    温故唯唯诺诺地应了。

    耿颂平顿了顿道:“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温故道:“父亲还在,母亲改嫁了。”

    “我们公司每个保镖都有一百万的意外抚恤金,你保护小仲先生,小仲先生会另外补贴一百万。”耿颂平觉得话题太严肃,又道,“嗯,这个你知道就好。我们开张以来,还没有用到过。我们的年终奖十分丰厚,多干几年,一百万就有了。”

    温故道:“我知道了。”

    耿颂平道:“小仲先生身份特殊,你要贴身保护,要与他同住。”

    温故道:“好的。”

    耿颂平又说了很多注意事项,温故统统答应。

    耿颂平很满意:“你有什么要求吗?”

    温故道:“可以……预支一个月的薪水吗?”这一条是白须大仙让他提的,说是这个要求更能表现出他对工作的迫切需求,更人性化。

    耿颂平爽快地答应了。

    挂掉电话,温故一抬头就看到白须大仙冲着自己呵呵笑。

    “如何?一切顺利?”

    温故道:“希望能保持。”

    白须大仙道:“你当他的贴身保镖,对他鞠躬尽瘁,你死的时候,他就算是鳄鱼也会流两滴眼泪。”

    温故道:“既然如此,为何青圭一定要我暗,暗恋他?”

    白须大仙道:“青圭提示乃是按照张文希当年所作所为而演化,你做不到也不要差太远。”

    温故拿出青圭,轻轻摩挲。

    白须大仙道:“任务达成或是计划有变,青圭会有所显示。”

    温故道:“大仙何去何从?”

    白须大仙道:“你这边步入正轨,我也要回去复命。放心,你若有事,我会出现。”

    温故头一次做这种事,多少有些忐忑,不过他修行一千多年,从来独来独往,习惯依靠自己,虽有些怅然,却也坦然接受。

    当晚,白须大仙弄来两瓶米酒,与他对饮。吃到天亮,两人简单告别。

    温故换了件红白格子衬衫,下面穿紫色亮片牛仔裤,戴着深蓝色的棒球帽,拎着白须大仙为他准备的行李袋,从住了几天的旧房子里出来,踏上当仲世煌保镖的征程!

    温故赶到真平安保全公司,收到耿颂平的留言,让他直接去凌天大厦。凌天大厦就是耿颂平两次带他去的那座大楼,是凌天集团的总部。

    他打车到凌天大厦,前台递给他一个纸箱。里面有两套白衬衫黑西装,一双外形像皮鞋其实很适合跑步的休闲鞋,一套不知怎么用的通讯设备,两把钥匙,以及一个装着一个月薪水的信封。、

    温故抱着箱子顶层。

    刚出门,就看到仲世煌匆匆忙忙地从办公室出来,一见到他就劈头盖脸地训斥道:“第一天上班就迟到?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

    温故低头看手表:“九点十八分。”

    仲世煌道:“你应该八点半到。”

    温故懒得解释理由,“对不起。”

    仲世煌深吸了口气道:“跟我去机场接个人。”

    温故眼睛扫了一圈,没看到周伏虎,心中微讶。耿颂平昨天明明说让他跟着周伏虎学习几天的。

    “磨蹭什么?”抢先走入电梯的仲世煌不耐烦地问。

    温故只好抱着箱子跟进电梯。

    作者有话要说:

    ☆、保镖之职(下)

    三十六楼,上来的时候不觉得久,与仲世煌一起下去,却觉得时间过得很慢,温故借眼角余光观察对方,只见他斜靠着电梯内壁,面露疲倦。感觉到他的窥探,一道凌厉的目光即可射了过来。

    “你的制服呢?”仲世煌冷冷地问。

    温故道:“……没来得及换。”

    仲世煌道:“你连讲话都要慢半拍?”

    温故抿了抿唇:“抱歉。”

    仲世煌道:“这次有什么理由?”

    温故道:“什么理由?”

    仲世煌道:“你太蠢。”

    ……

    八岁筑基二十成元婴,从来众口交赞天赋异禀的他竟然被说太蠢?!

    温故咬着牙根,忍,忍,忍……

    仲世煌迈步出电梯,回头看温故缩在角落发抖,不耐烦道:“外面不是南极,你脱光了也不会冷。快点出来!”

    温故:“……”暗恋这种人一定生不如死,张文希选择真明智。

    他跟着仲世煌到车库。

    仲世煌路过宝马顿了顿,到古斯特副驾驶座边,掏出钥匙丢给温故,自己开门坐了进去,一抬头,温故拿着钥匙走到车门边,打开车门,用小鹿斑比般无辜的眼神看着他。

    仲世煌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道:“开车门下次请早,这次算了。”

    温故道:“我不会开车。”

    “……”

    仲世煌深吸了口气,面无表情地解开安全带,从车上下来,抢过温故手里的钥匙,绕过车头坐入驾驶座,然后冲还站在车边的温故低吼道:“滚进来!”

    古斯特在马路上疾驰。

    车厢内保持着安静。

    两旁急速倒掠的风景令温故想起两次骑马的经历。一次是奔丧归来,悲从中来,买了匹马四处闲逛。一次是与赵铭打架,弄丢了飞剑,只好以马代步。骑马颠簸,容易磨破大腿内侧的皮,他不是很喜欢,此后再没有尝试,汽车倒不错,又安稳,又舒适。

    仲世煌不经意一瞟,温故满脸满足地靠着窗,心里立马不平衡了。“明天就去学车!”

    温故看他将圆盘转来转去,觉得不难,点头同意。

    仲世煌道:“要是考不出驾照,就等我收拾你。”

    考驾照……是何意?

    温故将词默默地记在心里,想着回去用白须大仙交给他的办法,先用五笔字典查找要打的字,然后输入百度框框找答案。

    仲世煌道:“读过书吗?”不是仲世煌小看他,而是他呆傻的样子怎么看都像个……文盲。

    “当然。”不修经典如何悟道?修真者可不是只管拳脚功夫的莽夫。

    仲世煌听他回答中气十足,似乎十分喜爱读书,瞥了他一眼:“为什么?黄金屋?千钟粟?颜如玉?”

    温故黑脸:“自然不是。”

    “为中华之崛起?”

    “……”这是何典故?温故期期艾艾地说,“还,还是黄金屋吧。”

    仲世煌嗤笑。

    到机场,温故与仲世煌赢得极高的回头率。仲世煌很想拉开两人的距离装不认识,奈何温故寸步不离。看看时间,还有富余,他忍无可忍:“去换制服!”

    温故道:“你与我同去。”

    “为什么?”

    “我保护你。”

    仲世煌不肯,大摇大摆地坐在椅子上:“这里是机场,有保安在。”

    温故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仲世煌道:“你听我的还是我听你的?”

    “我听耿先生的。”

    “他听我的。”

    温故面不改色:“那是他的事。”

    “……”仲世煌被激起火气,拿出手机打给耿颂平,“告诉赵树青,让他乖乖去车里换衣服!”

    电话那头的耿颂平静默了会儿:“他是你的保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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