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世煌领着他去自己卧室里的浴室洗澡,亲自放了水,放了浴盐,从花瓶里摘了一把花瓣洒上。

    温故疑惑地看着他。

    仲世煌脑海里不停地勾勒着美人沐浴的画面,手脚僵硬起来,催促他快点进去。

    温故道:“你先出去。”

    仲世煌咕哝道:“都是男人,一起洗澡也没什么,怕什么看。”说是这么说,到底没勇气死皮赖脸地留下。

    温故对泡澡并不陌生,以前没有淋浴,河里洗桶里洗,都是泡澡。他随意搓了搓,就穿着花衬衫花裤衩回去了。

    仲世煌好不容易从yy中□□,才看了两个字,yy的对象就带着一身香气回来了。

    温故气质好,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也不显得猥琐,反显喜气。

    仲世煌想起自己见他第一眼,就被他帅得惊了一下,少有人穿成那样还神采英拔,超群出众,只是那时的自己口头上绝不会承认。

    温故走进里间,见他还看着自己,又回过头来叮嘱道:“早点睡,晚安。”

    仲世煌对着他笑了笑,“把门关上吧,外头灯光太亮。”

    温故点点头,反手把门关上了,然后拿出夜明珠和近代史,靠着床头看起书来。

    那道门好像隔绝了两人的联系,仲世煌有点闷闷不乐,但堆积的文件没有给他太多私人时间,他很快振作精神,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去。

    时间过得飞快。

    温故从书里抬头看钟,竟过了一点,外头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不由收起夜明珠站起来,打算提醒仲世煌就寝。此时,楼梯传来声响,没多久就到二楼走廊,敲响小书房的门。

    仲世煌停下手,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进来。”

    门小心翼翼地推开,刘汉思的脑袋慢慢钻进来,怯生生地看着他。

    仲世煌盯着他半晌,一腔怒火慢慢地平息,“表哥累了一天,这么晚还不睡?”

    刘汉思穿着丝质睡衣,慢吞吞地走进来,反手关上门,“我睡不着。”他瞄了仲世煌一眼,见并无不悦,讨好地笑着,将手里的咖啡递到他面前。

    仲世煌接过咖啡随手放下,一声不吭地等着他开口。

    刘汉思低声道:“今天,谢谢你。”

    他们虽然是表兄弟,但没有亲近到干预对方的私生活,可这次不同,孟瑾这个人绝不是好对付的,仲世煌不想为了争风吃醋这样的事情与对方闹得不可开交,尤其是己方理亏的情况下,于是暗示道:“孟家在龙城很有影响力,我们与他们还是保持距离得好。”

    刘汉思焦急道:“我与他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和我们不一样,他是直的。”

    仲世煌愣住。看孟瑾一口一个老婆,他还以为两人关系早定,就差一纸婚书,没想到是孟瑾剃头挑子一头热?想起嚣张霸道的孟瑾在感情上栽了个大跟头,他心里止不住地幸灾乐祸。

    刘汉思道:“我一见他就喜欢,可他只把我当朋友,有时候会找我出来他倾诉心事。”

    仲世煌安慰他:“他与孟瑾从小一起长大,关起门来就是一家人,外人不好插手。表哥这样的条件,要什么样的人没有,何必搀和进去?”

    刘汉思呼吸骤急,突然抬起头,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仲世煌:“我一见他就喜欢,不为别的,就为他长得……长得像你。你……懂我的意思吗?”

    仲世煌心里咯噔了一下。

    刘汉思见他没反应,情不自禁地往前一步,伸手去抓仲世煌的手。

    仲世煌下意识地避开。

    刘汉思急了:“我和你也是从小一起长大,关起门来更是一家人,你,我喜欢你这么久,你不能不管我!”说到后来,竟有点耍无赖。

    仲世煌气乐了,心想:你喜欢我这么久,还在外面花天酒地地胡搞?被他这么一闹,仲世煌对他的最后一点好感也没有了,语气生硬地说:“表哥你说笑了,我们关不关门都是一家人。你永远是我哥,我家人。”

    刘汉思嚷嚷道:“古代表兄妹还能结亲呢!”

    仲世煌道:“你我生活在现代,我们也不是表兄妹是表兄弟。”

    刘汉思脸色变了变,冷哼一声道:“你说来说去,是瞧不上我,喜欢那个保镖。”

    仲世煌不动声色道:“表哥胡说什么?”

    刘汉思道:“别以为我看不出来。那天在病房,你叫我给他倒水我就知道了!”

    一句话,将听墙角的温故砸得两眼冒星。

    仲世煌道:“他和我一起经历生死,我当然对他好。你是我表哥,我当你是家人,替我倒杯水很正常。”

    刘汉思道:“你不用解释,我们这样的人,看这些事情最明白不过。”

    仲世煌摇头:“不,表哥,你一点都不明白。”

    “我不明白什么?”他不服气地问。

    仲世煌语气倏然变冷:“你要是明白,今晚就不会出现在我的房间对我说这样的话。你要是明白,就应该知道我和你是表兄弟,有些事情绝不可能。你要是明白,就不会去招惹孟瑾!”

    刘汉思脸色刷白,呆呆地看着温柔表弟转脸成冷酷表弟,小心脏一抽一抽的。

    仲世煌见吓到他,露出一抹浅笑:“表哥,夜深了,你早点睡。我走的时候和爷爷报备过,或许明早爷爷还有话要问你。你好好养精神。”

    刘汉思脸色更白,看着他嘴唇颤啊颤。

    仲世煌干脆拉着他出去。

    到门口,刘汉思一边抓住他的手道:“我问过,那个保镖就是个农村人,没文化没素质,你与他差距太大,怎么一起生活?爱情的火花很美,可烧的时间太短,一下子就没了,过日子要的是门当户对。你说我是你哥,你家人,你就听我一句劝,你和他不会有好结果。”

    这是劝吗?这完全是诅咒!

    全身心沉浸在爱情糖水里的仲世煌心里冒火,嘴里说:“表哥,你这话不对。农村怎么了,没农村你吃什么?啃进口的咖啡豆吗?农村人怎么没素质了?你去大街上转一圈,一口一句□□妈的有几个是农村来的?看人不是看地方看出身,是看人本性。”

    “你这是承认了?”刘汉思脸由白转黑。

    他不想撕破脸,说话留三分余地。“我什么都没承认,只是就事论事。”

    刘汉思抬头看他,眼里掉出两颗金豆豆。

    仲世煌:“……”

    “咳咳。”楼下传来仲敦善的咳嗽声。

    刘汉思脑袋一缩,收起眼泪,转头就跑。

    温故站在一楼的角落里,看着他从楼梯上溜下来,跑回房间,才满意地点头,正要往上走,突然感应到自己贴在套间门上的禁制被动,瞬间挪回房间往床上一躺。

    仲世煌推开门,就看到温故四仰八叉地躺在被子上。

    作者有话要说:

    ☆、告白之夜(下)

    他脑袋里顿时闪过四个字:玉体横陈。于是不淡定了,人站在门口半天没挪一步。

    温故在床上忐忑地等着,检讨自己动作太慢,没来得及塞进被子里去。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

    温故借着翻身,面朝着门,眼睛张开一条细缝。

    仲世煌缓缓走过来,将另一边的被子折过来盖在他身上,掖好背角,一丝风都不让吹进去。

    温故双目紧闭,呼吸平缓,装睡技艺高超。

    仲世煌盯着心上人近在咫尺的英俊脸庞,始终迈不开步子,犹豫了下,干脆蹲下来,静静地欣赏起来。

    “……”温故睡得很辛苦,正打算再翻个身,屁股朝他,鼻子就被一根手指轻轻地点了点。清亮的触感好似夏日里的冰西瓜,瞬间冻掉了他一身的鸡皮疙瘩。

    仲世煌不知道温故正受煎熬,见碰了他鼻子没反应,又忍不住碰碰脸颊,柔软的肌肤如磁石般牵引着他的手指一点点地往下,顺着流畅的弧线到了下巴,目光却定在微启的嘴唇上。

    恶魔在耳畔张牙舞爪,蛊惑着他向前。

    理智像腐朽的门闩,轻轻一碰就掉了下来。

    仲世煌一只手按在床边,嘴唇慢慢地靠近,任由自己的气息与他的融为一体,不分彼此,眸光爱怜地看着两排浓密的睫毛,心好像被睫毛样的小刷子扫来扫去,既想不顾一切地亲上去,又怕唐突。

    温故被轻柔的暖气吹拂,心跳几乎停止,嘴唇和下颚的感官无限放大,不用睁眼就能感受到仲世煌的一举一动。

    仲世煌忍了忍,没忍住,脖子稍稍向前,唇瓣温柔地贴住温故的,一触即退。

    温故鼻子哼哼两声,佯作睡梦中苏醒,惊愕地看着蹲坐在他床边的仲世煌:“你怎么在这里?”

    仲世煌庆幸关着灯,没有暴露自己脸上不同寻常的热度:“你睡觉踢被子。”

    温故“啊”了一声。他自小乖顺,睡觉也安分,哪里会踢被子?

    仲世煌站起来,抓着被子,嘀咕道:“居然睡在被子上,也不怕着凉。”他顿了顿,状若漫不经心地说,“要不我和你一起睡?”

    温故汗毛直竖,脱口道:“不用!”

    仲世煌狐疑地看着他。

    温故道:“我不习惯两个人睡觉。”

    仲世煌随口道:“你以后结婚怎么办?”

    温故道:“我不结婚。”

    仲世煌心里甜丝丝的。

    “君不见多少痴男怨女翻脸成仇作怨偶。”温故低声道,“爱情来得快去得更快,与其被爱情折磨得死去活来,倒不如潜心修……修心养性。”他到底不敢说修道。

    仲世煌觉得他言辞怪,语气更怪,怀疑自己适才的举动被察觉了,心头一紧,试探道:“怎么突然说起爱情来了?”

    温故道:“也不是突然,我一直是这么想的。”

    仲世煌想起他被人悔婚的历史,稍稍放心,转念又不是滋味:“想起你那个无缘的未婚妻了吧?”

    温故愣了愣,才道:“也没什么可想的。”

    他眼神回避,更令仲世煌深信不疑,顿时,一腔情丝熬黄连,嘴里都是苦涩,一天的劳累翻卷,头昏昏,眼花花,竟有些坐不住,恍恍惚惚地站起来,望着窗户定了定神,才道:“很晚了,你早点睡吧。别踢被子了,夜里头冷,容易着凉。我就睡在隔壁,有什么事随时可以过来。”

    温故看他疲倦的背影,心情莫名低落,久久不能回神。

    事情进展到这个地步,是他之前做梦也没有想到的。

    仲世煌竟然对他怀了那样的心思,这是对,还是错?

    他想到张文希。若张文希未死,今日是否也是一般的结果?

    温故盘膝坐着,手指无意识地抚摸自己的嘴唇。仲世煌轻如鸿毛的一吻砸进心里,重如泰山,引起的又何止是震颤?

    他拿出青圭,读着来回不下百遍的文字,生出异样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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