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汉思道:“你别太得寸进尺。”

    温故看了看时间,怕再等下去,过了约定的时间梁炳驰跑了,不甘不愿地下车上楼换衣服。

    刘汉思发了条短信,一回头,就看到温故上身穿着白底衬衫,上面左一朵大红牡丹花,右一朵粉红牡丹花,鲜艳夺目,下|身套着一条蓝、紫、绿混色的喇叭裤,匆匆忙忙地跑来。

    刘汉思看着他越来越近,深沉地想:再加一千块能让他换回来吗?

    最重,他还是带着两朵鲜艳的大牡丹上路了。

    车的方向就是凌晨刘汉思闯红灯的那条路。

    温故观察了几个红灯,发现刘汉思光天化日之下还算遵守规矩,不再严防,靠着车窗闭目养神。

    抽空观察他动向的刘汉思:“……”

    我出一万一不是为了让你在这里睡觉!

    他觉得自己的心态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扭曲。幸好,对未来美好的憧憬及时挽回他当场暴走的冲动。

    睡吧,这是你在这世上最后的美好一觉了。

    闭着眼睛的温故张开眼睛,淡然地扫了他一眼,又重新闭上。

    车从中午开到太阳下山,离龙城已数百里远。

    刘汉思将车驶入路边小村内的废弃工厂。一面面九宫格式的大玻璃窗支离破碎,露出黑漆漆的内在,斑驳的墙仿佛在诉说被抛弃的苦痛。

    车轮碾压地上碎石,发出吱吱的声响。

    天上霞光四射,彩云飘飘,地上如入鬼屋,阴风阵阵。

    温故一下车,就看到废弃工厂的仓库里冲出一个人,手里拿着白须大仙介绍过的现代枪,黑管对着他,如无声威胁。

    “把手举起来。”那人道。

    温故道:“为什么?”

    那人怒喝道:“少废话,把手举起来!”

    温故看刘汉思。

    刘汉思笑容殷殷,站在车边看戏。

    温故配合地举起手。

    “转过身去,趴在车上!”那人走过来。

    ……

    这动作实在不雅。

    温故转身,察觉那人伸手触碰自己,身影一闪,到了那人身后,反手扭住他握枪的手,将枪夺下,让他趴在车上,低声道:“不要动……把手举起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那人和刘汉思大吃一惊。

    温故见那人不配合,郁闷地又重复了一遍。

    那人哭丧着脸道:“你抓着我的手,我怎么举?”

    “……”温故松开他的手。

    那人乖乖举手,刘汉思突然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

    温故道:“你想杀了我。”

    刘汉思本是为了引开他的注意力,谁知被一言道破心事,愣了愣,“你怎么知道?”

    温故道:“你身上有杀意。”意有心生。有修为的人可以隐藏,没修为的人很容易被看破。

    “那你还跟着来?”

    “我想知道……”

    “想知道我为什么想要杀你?因为你该死!你以为你是谁,我和表弟从小一起长大,情比金坚,你凭什么插|进来?!像你这样插足别人感情的人,早就应该死!”

    温故道:“你误会我了。”

    刘汉思瞪他:“你敢说你和仲世煌没什么?”

    温故想,我有什么不敢,可是又不愿意说出来。他道:“我并不想问这个。我想问的是,你和谁合作杀我。你一个人是不能成事的。”他当然不会说,多两个也没什么用。

    刘汉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的意思是说,根本不屑知道为什么要杀他,只想知道自己能不能杀他。能不能?呵呵,这还用问吗?

    他眼睛盯着温故身后。

    又一把枪对着温故的后背。

    “放下你手里的枪。”对方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些许沙哑和疲倦,却很沉稳。

    温故把枪放下了。

    被抓住的人立刻跑到一边。

    温故慢慢地转身,一个年约五六十的老头穿着深灰色断袖衬衣,面无表情地拿枪指着他的脑袋。和之前那个人不同,这个人让他感到威胁,倒不是说有多强大,而是,身上带着魔气!

    “梁伯伯,这个人就交给你了。”刘汉思一边说,一边坐进车里。

    这个称呼让温故确认眼前人的身份,梁炳驰。

    梁炳驰一枪打爆车胎。

    刘汉思:“……”

    梁炳驰的枪指着刘汉思的脑袋:“出来。”

    刘汉思战战兢兢地从车里下来,赔笑道:“梁伯伯,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爸爸哪里做的不好,我回去和他说说。”

    梁炳驰道:“你昨天回去以后,我想了很多。仲世煌并不知道你爸和我的交易,也不知道你给我送钱,在他心里,你仍然是他的好表哥。所以,你要是被抓了,他应该会来救你吧。”

    刘汉思脸色变了:“梁伯伯,你不能过河拆桥!”

    “过河拆桥?”梁炳驰笑了,毫无温度,“不择手段的魏天成的儿子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你知道你为什么姓刘不姓魏吗?”

    刘汉思流着冷汗道:“我爸爱我妈,所以让我继承我妈的姓。”

    梁炳驰冷笑道:“魏天成是刘晓玲的中学同学,喜欢了她三年,因为仲国强的介入才无疾而终,怎么会转头喜欢你那个与刘晓玲半点都不像,姿色平庸的妹妹?后来魏天成做生意周转不灵,跑去向刘晓玲借钱,刘晓玲没同意,他就追了你妈,通过你妈再向刘晓玲借钱,刘晓玲同意了,却提出一个条件,让他入赘。她说只有这样才相信魏天成是真心喜欢自己妹妹,而不是利用他。她到底是个女人,太天真了,一个会拿婚姻当筹码的男人怎么会忍不下这口气?魏天成城府极深,当了仲国强的连襟之后,一直跟着他做生意,拿了不少好处。直到泰曲集团恶意破产,他坑了仲国强一把,才急匆匆地跑去国外。”

    刘汉思嘴唇颤抖,半晌才道:“你说谎。”

    “你爸爸是不是对你不好?不然不会让你亲自来和我这样的人打交道。这不能怪你爸,要怪只能怪你自己长得像你妈,一点都不像刘晓玲。”

    刘汉思与刘晓慧的确有七分相似。这张脸作为女人十分一般,作为男人倒十分清秀。回想父亲看着自己的冰冷目光,他就忍不住想要相信梁炳驰的说辞。

    “他坑了仲国强,仲国强坑了我。”梁炳驰想到自己妻子带着未出世的孩子死在病床上,恨意就抑制不住,“因果报应,父债子偿!我就算杀了你,也不冤枉你!”

    刘汉思两股战战,“不,你不能杀我。我父亲资助你,给了你很多钱,他是你的恩人。”

    “那是他欠我的。”梁炳驰道,“再说,他给我钱是我为让我报复仲国强,我和他只是雇佣关系。”

    “买卖不成仁义在,你不看在我爸爸的份上,也看在我这么年轻,不知道轻重的份上,放过我,好吗?”刘汉思就差跪下了。

    梁炳驰摇摇头道:“我看不起你爸。他一个男人,成天算计女人不说,还心胸狭窄,忘恩负义。你和你爸一样,都喜欢算计人。可是比起你来,他至少还算得上是个男人。”

    刘汉思脸白耳赤,又惊恐又羞恼,抖着胳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放心,我暂时不杀你。我还要留着引仲世煌。”

    “等等!”刘汉思吞了口口水,手扶着车门慢慢地站起来道:“你想抓仲世煌,不应该用我当人质,应该用他!”他指着温故,“他是仲世煌的心上人。”

    温故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唯有微微发红的双耳泄露几许心思。

    梁炳驰道:“他是男人。”

    刘汉思道:“仲世煌是个同性恋!他就喜欢男人。”

    梁炳驰看他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神经病。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杀他?就因为他抢走了我的人。”

    梁炳驰觉得他更像神经病了,“就算仲世煌喜欢男人,你也喜欢男人,你们也是表兄弟。”

    刘汉思道:“表兄弟怎么了?古代表兄妹还能结婚呢!”

    “可你们不是表兄妹。”这个回答,他倒是与仲世煌神同步了。

    刘汉思道:“你不要不信,他真的是仲世煌的心上人,不信你打电话给仲世煌,看他会不会急!”

    梁炳驰对温故伸手:“把手机拿来。”

    温故摇头道:“他不会来的。”

    梁炳驰看向刘汉思。

    刘汉思立刻说他信口雌黄,又说仲世煌和他两情相悦,私定终生,平日里出双入对,就差没明媒正娶了。

    温故不理他,继续道:“我刚刚被耿颂平开除。因为他们怀疑我和你有勾结。”

    梁炳驰愣住:“为什么?”

    “我编造了假的学历。”温故避重就轻,“为了找工作。”

    梁炳驰和刘汉思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不是他的理由不可信,而是,在这样一场跨越数十年的豪门恩怨里,他的理由实在……太不值一提了!

    梁炳驰道:“编造学历就怀疑和我勾结?”

    温故含糊道:“胡胜才开车撞仲世煌的时候,我也在。”

    “他肯放你走?”

    “他不信我又没有证据指认我,只能放我走。”

    梁炳驰眼神闪烁,不知信了几分。

    刘汉思鬼吼鬼叫:“你别信他!仲世煌真的喜欢他,为了他,烽火戏诸侯都愿意!”

    温褒姒:“……”

    梁炳驰突然呵呵地笑起来:“我有一个很不错的计划需要你们配合。”

    温故虽是神仙,却不太想亲自动手抓人,生怕乱了天道,日后又要弥补,想着一会儿发条短信给仲世煌,告诉他梁炳驰的位置。但梁炳驰接下来的话打消他的念头。

    他说:“既然他怀疑你,就不如坐实他的怀疑,当我的爪牙吧。我们一起抓住刘汉思,逼他过来赎人!”

    温故正要拒绝,脑海灵光一闪,张文希的命运闪入脑海——仲世煌被绑架,张文希舍身相救,不治身亡。仲世煌内心愧疚,心灰意冷,踏入仙道……

    自己既为补足张文希的空缺,是否应当按此剧情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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