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答应能行?不过二丫你再想想,这事传到外面去,咱们往后也别想好好做人。”

    “女儿肯定不会让咱家那样,爹你是在担心这个?”

    沈福祥面露尴尬,他没女儿想得那么好。可他实在怕了妻女所不理,两害相权,他还是得保全自己家人。

    “时候不早了,我先推着去。”

    目送他的背影,李氏额头的皱纹伸展开,整个人身上阴沉的气息散掉不少。

    宜悠攥紧手又松开,爹这是在反复无常中又一次做出了让步,将心中天平从宗族那边倾斜过来。对于他这样的性格,她已经不想再说什么。

    “娘,这是最后一次。”

    “苦了二丫……放心,娘会一直站在你们这边。”

    宜悠拿起柳树下的木盒子,她爹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可人生已经如此的艰难,何必去想那些不开心。

    “娘真好,今天过后,那边会成为一滩烂泥,爹再也不会有机会犹豫和挣扎。”

    李氏一愣,随即释然。纠缠了这么多年,压在她心头的大石头,终于要彻底被敲碎,挪出去?

    想到这她只觉得全身轻松:“二丫来,套上看看。”

    “恩,还得把点心做出来,正好能用上。”

    **

    宜悠亲自去了一趟白石堆,在中间取出纯白的石芯。若非迫不得已,她真不想把这数量不多的好东西用在此处。

    “就便宜陈德仁一次。”

    质地上乘的白石,煮出的水也格外清透。和面后,她又在水里加入一路摘来的野菊花。此花难登大雅之堂,且味道清苦,即使荒年亦无从问津。

    可宜悠却知道,先苦后甜,甜上加甜。陈德仁性嗜甜,蜜糖对他来说早已司空见惯,前世她也是偶然做错一次,才砸摸出此方。

    擀面杖一下下挥动,加上麻油,面团被压成一层层,用刀划出一个个的尖。团好后,底下包一层野菊水浸泡的面,放在笼上蒸主。

    风箱一下下拉着,过不久面点出锅。外皮面硬,里面软面鼓胀开来,一朵朵牡丹从中绽放,每个花瓣间闪烁着蜜糖晶亮的色泽。

    李氏啧啧称奇:“竟能做出如此好看的东西。”

    长生在一边老大不乐意:“姐姐,要小老虎,这些花不好看。”

    宜悠掀开锅盖,打开第二层,正是普通的馒头和花卷。

    “少不了你的,拿去找穆宇玩。”

    提着布包,长生高兴地去找他的小伙伴。宜悠用木夹,小心翼翼的夹起来,盛在做好的木盒中。

    古有买椟还珠,讽刺之意的同时更蕴含着另一层道理:精致的外观总能愉悦人心。面前点心同样如此,原木色盒子裹在镂空刺绣中,中间烘托着几块糕点,看上去正如春日木棉树,美不胜收。

    “娘,等会让县衙的人来瞧瞧。”

    “他们会来?”

    宜悠肯定的点头:“如果二伯母说谎,定会一早准备周全,那昨天下午就该有人到。如今拖到今天早上,大概真是去县衙找证人。”

    “也就说,这事是真的?”

    宜悠脸色稍微凝重:“大概应该是,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实在不行咱们鱼死网破,管沈家会不会洪水滔天!”

    “这孩子,倒学起戏文里的腔调,都依你。”

    虽然笑着,但李氏眼中还是有掩不去的阴霾。虽然嫁入这家,但她可不姓沈,她要做的从来只有抱住自己的孩子。

    二丫好不容易才转过性子,她这做娘的怎么都要拼一把。

    **

    娘俩正说着话,外面传来春妈妈声音:“四夫人、二小姐都在那……”

    “恩,我爹一早去赶集,这会还没回来。”

    “族长和夫人请你们过去。”

    “可是县衙已经来人?”

    “老奴也不知。”

    宜悠瞪圆眼睛:“哦,沈家还有春妈妈不知道的事?虽说咱家没那么大规矩,可主仆之分摆在那,我问话你就这般推脱?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你那双招子长着是用来装饰脸的?”

    春妈妈一哆嗦,快速从此家男丁不再无人做主的散漫中醒来:“族内倒是来了几人,衣着很是好看。”

    “二伯母唤他们什么?”

    “夫人对他们很客气,其他的老奴真不知道。”

    宜悠环紧双胸,虽说宰相门房七品官,但程氏现在怎么都是族长夫人,如四丫那般烧火丫头,怎么都当不得她客气。看来县丞夫人,这次可是派来个能主事的人。”

    “那咱们走。”

    提上木盒,她冰冷的扫了春妈妈一眼。一个没多少胆子的老刁奴罢了,稍微吓唬下就破了胆子,用不着她太过费心。

    “四夫人、二小姐先请。”

    惊魂未定的春妈妈跟在后面,心里却疑惑着,二小姐那个实心眼的丫头,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厉害。上次夫人就栽在她手里,这次会不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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