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打开,穆宇脸色讪讪的,过门槛时扬唇冲她一笑。

    白面包子脸上唇红齿白,一下萌煞了宜悠的心。再想起方才穆然悉心打扮后那副器宇轩昂的模样,她心中仅剩的那点抗拒溃不成军。

    “长生,咱俩挨着坐。”

    李氏坐主座,穆然位于她旁边的主客,长生和穆宇站在另一边,剩余唯一一个座位,便在兄弟俩中间。

    见平日粘她的长生纹丝不动,她颇有些头疼。她倒低估了穆宇,他不仅说服了长生,还让他倒戈,这哪是人精一词可以形容?

    “二丫,坐。碧桃,再上三个碗。”

    碧桃上完,宜悠随口吩咐道:“今个中秋,你们想吃什么,就自己起火做,也不拘那点银钱。做出来早点吃,好好歇一晚。”

    对于她这个小姐,碧桃早已佩服的五体投地,如今更是莫敢不从。

    “是。”

    石桌旁便只剩五人,中间蹲着一个大锅子,外边摆着六菜一汤,八个菜意思也是图个吉利。宜悠瞅着锅子下那团蜡一阵肉疼,富贵人家锅子一般用银炭,可他们却买不得银炭。黑炭有烟无法上桌,只得用这蜡烛代替。

    蜡贵,她便另辟蹊径,将肉煮到八成熟捞出来,遇锅子中热汤涮一下就能用。

    “然哥,今日多亏你站出来解围,沈伯母这第一杯酒便敬你。”

    宜悠同样端起酒盅,贴着唇抿一口,一股辛辣传来。辛辣过后,则是夹杂着桂花香,回味无穷的甘甜。因着辛辣,这股醇厚的味道更显得珍贵。

    “好不好喝?”长生好奇的问道,穆然满饮一杯,而后用筷子蘸下碗底,在两小舌头上点一下。

    两人当即咳嗽起来,宜悠揪揪那垂髫:“你们这么大的孩子,就不能随便喝酒。喝多了,有可能烧坏肚子。”

    长生忙捂起肚子,指天发誓:“我长大之前,绝不会喝酒。”

    “恩。”宜悠点头:“穆大哥,多谢你,我也敬你一杯。”

    穆然原本不胜酒力之言堵在喉咙中,看着她面颊上的绯红,他拉住脖颈间的转运珠:“你们不必多言谢,不瞒你们,此乃吾之所愿。”

    此话一出,满院寂静。宜悠更是有些难以置信,他说的是真的?正当她准备松口时,眼睛却再看到他怀中藏的那方鹅黄色帕子。怀疑渐渐回笼,她满饮一杯。

    “当着他们的面先别说这些,穆大哥,不论如何,我再敬你一杯。”

    说完她端起酒盅,朝李氏眨眨眼,独属于母女间的默契,旁人一般瞧不出端倪。

    **

    天色渐渐黑下来,一坛酒也因各种琐事而见底。

    穆然舌头开始有些卷:“沈伯母,当真不用如此,此事真是我自愿。”

    说完,他一头埋在石桌上,竟是昏睡过去。

    “长生、穆宇,外面这么热闹,你们带上刘妈妈和碧桃,且出去热闹热闹。”

    穆宇稍有些迟疑,长生哪会想到别的,拉着他就喊人往外跑。院内很快只剩三人,李氏端了锅子,默默的走到房内。

    宜悠轻轻伸过手,戳戳穆然的发顶,后者不舒服的咕哝下,转过头轻轻打鼾。

    “真醉了?醉这么彻底?”

    宜悠苦笑,恨恨的掏出他怀中帕子,那股茉莉香还是浓郁。塞回他手中,她中指涂一点薄荷膏,在他鼻子边晃晃。

    “穆大哥,醒醒。”

    穆然睁开惺忪的眼,只感觉全世界有两个宜悠在晃。

    “二丫……”

    久违的称呼自他口中喊出,宜悠心中微微泛起涟漪:“你这是喝醉了么?”

    “我……我没醉。”

    醉酒之人一般喜欢说自己没醉,宜悠心中有了把握。

    她本就不是有耐性之人,十几日的猜测,早已耗得她心烦意乱。如今天赐良机,还是一次问清楚的好。

    “刚才你说,定亲之事也是你之所愿,此话是真是假?”

    “定亲?嘿嘿,宜悠你当真是……好看,穆宇喜欢你,我也……也喜欢你。”

    憨憨的语气,却让宜悠心里一阵熨帖。

    “呆子,你喜欢我,怎么平日看着我就躲,一定是在骗人。”

    “没骗你,我从来都没骗过你……真的。”说罢,他一副指天发誓的模样,可惜酒劲太大,胳膊抬到半空又垂下来。

    宜悠却看到他掌中那块刺眼的鹅黄色帕子,当即她气不打一处来,自他手中夺过,在他眼前晃晃。

    “你喜欢我,那这是什么?”

    穆然一把抓过,放在嘴上闻闻:“这是手,软软的手,跟二丫的手一个样。唔,二丫你别晃,我头晕。”

    宜悠自他手中抽出来:“这帕子是谁的?”

    “什么帕子?”

    宜悠有些不好意思问下去,反正她也有点喜欢他,如今这般知道他喜欢她,这些细节也不要再刨根究底。

    可是她心里还是别扭,她向来是藏不住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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