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与你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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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到县衙走开时,宜悠脸还想涨红的茄子般。

    每年云州府的宴会都是由知州夫人操办,往来之人皆为官。是以县衙虽瞧着人多,但能去的只有县丞、县尉以及主簿。旁的县是三家,而云县情况特殊,两位主簿一个占着官籍,一个占着关系,哪个都不能少。

    另外还有铁先生,作为神仙般的存在,即便他未曾有官身,这种场合地位却是比谁都超然。

    男人们在前面骑马并行,五家人分别上了两量马车。宜悠与章氏和铁夫人同行,她客气的请两人上去,刚准备踏上去,足下却滚来一块石子。

    临近年关本就天寒地冻,石子硌在脚下,脚下打滑她就要往后仰去。

    “小心。”

    危机时刻,穆然直接送马上跃下,懒腰抱住她。而后他右脚一踢,那块石头正好打在后面半大姑娘家鞋面上。

    “外面这是怎么了?”

    穆然未说话,而是满脸寒气的看向那边。宜悠站定,从他怀中出来:“这是主簿夫人家的杏姐吧?文文静静的姑娘家,走路怎么老是喜欢捡石子踢。”

    主簿夫人脸阴下来:“说你多少回,在家随便些没事,出来可没人让着你。穆夫人,这丫头我已经教训了,你也就不要再跟一个孩子计较。”

    宜悠笑得温和:“我何时与她计较过,对了还未恭喜杏姐儿过小定,也得恭喜主簿大人和夫人,总算找到东床快婿。”

    边说着她边朝穆然使颜色,后者拱拳:“真是喜事,今日见到各位同僚,我定将此喜讯一一告知。”

    本来是很喜庆的一段话,可偏生他满脸皮笑肉不笑,直说得人一阵发寒。

    主簿夫人一腔怒气逼到嗓子眼,那天没等她出县衙,程氏那半疯的婆子便将她逼到了门口。有章氏在,她只得与其说两句话,这亲事也算定下一半。

    为这事闺女不知哭了几回,她也得公婆夫婿埋怨,这几天她可真是焦头烂额。还好有知州夫人那边传来好消息,就暂且让这几人高兴着,等过会有他们去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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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连片的恭喜之声中,主簿夫人拉起自己闺女,带着满腔怒气上了马车。她本想图个清静,可有人却不放过她。

    与她同车的另一位主簿夫人,其夫婿乃是县丞书童,自然是铁杆的县丞党。一山不容二虎,她早就恨此人恨得牙痒痒。

    “你们府上杏姐儿可真是找了个好人家,那沈家也算咱们云县大户,光宗族祭田便有百顷。姐儿过门后,有太婆婆和婆婆帮衬着,定是什么都不用愁。加之那春生可是没了爹,你一过门便是当家夫人,真是好到不能再好。还是夫人关心你们,就连我看着也好生羡慕。”

    谁都能听出这是反话,主簿夫人边上杏姐一个没忍住:“那破落户,你喜欢便让你闺女嫁去。”

    “我闺女?姐儿真是爱说笑,我膝下最小的闺女,去年已嫁往临县张家。她那夫家不过是个县尉,哪比得上你们这本县望族的好。”

    “分明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都不是好人。”

    “姐儿这话可真是亏心,我这是诚心祝贺。好赖我也是有儿媳妇的人,竟然被如此说道,我这张老脸可往哪儿搁。”

    主簿夫人一阵烦躁,这占了她夫婿位置的一家子可都是滚刀肉。如若现在不能堵住她的嘴,怕是等会到云州府衙,她的嘴上也每个门把,胡乱的咬她闺女。

    “你与她一个孩子计较什么,现在时日还长着,我就等着春生考个功名。”

    “都定亲的人,往后也不能再像孩子般随便。说起这考功名,我家老二与睿哥儿倒是一道,也不知他能不能中个秀才。咱们大越读书人如此多,除了睿哥儿那般惊才绝艳的,其他人我是不抱太大希望。”

    主簿夫人脸简直忍不住的黑,她算是看出来了,今天去的五家人,有四家在针对他。可针对又怎样,他们是越京陈家出来的,听说在越京,陈家一个门房都比五品官要大。

    是以在他心目中,自家夫君再不济也得是个正六品,着实比县丞要厉害许多。身为上位者,她不与底下这些汲汲营生的人一般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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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面马车上主簿夫人的精神胜利法再次成功,前面四人却是分外和谐。

    铁夫人二子一女皆已成家,她也是独自一人前来。穆然骑马不方便,那翡翠的寿星翁便被宜悠带着,此刻打开盒子,四人看着一阵赞叹。

    “当真是好看的紧。”这是巧姐。

    “看这透亮的色泽,哪个看了不会喜欢。”这是章氏。

    “我倒是见过琉璃的,那琉璃虽贵,但归根结底没有这天地灵气所造玉石翡翠的有灵性。”这是跟着铁先生见多识广的铁夫人。

    “此物原本便是廖家之物,常爷托穆大哥交还回去。”

    章氏点点头:“这也是应该,当年的廖家何等显赫,比起京中势力最大的王家也不为过。只是一朝树倒猴孙散,如今枯木逢春,也算喜事一件。”

    几人闲聊着,宜悠惊奇的发现在场中知道最多的不是娘家在京城的章氏,而是心直口快的铁夫人。

    很快巧姐便为她解惑,铁神仙的名号已经冲出云州走向越京。越京中许多达官显贵都知道,云州有个姓铁的隐士,有通天彻地之能。隐士高人自不能过分打扰,是以平日那些大家均会派人带厚礼上门,亲自找铁先生测算。

    “当真是够厉害,铁先生算一卦,够我吃个半辈子。”

    说起这个铁夫人却是忧愁:“哪有那么好的事,他那人就是死脑筋,多数将人拒之门外。加上他喜欢金石,这些年得亏有夫人在,不然这会我们娘几个得数着米粒做饭。”

    马车内一片哄笑,章氏扣上盒子盖:“这常爷当真是会做人,前几日他还送来一套头面,雕工格外的别出心裁。”

    宜悠就知道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凭常爷那九曲十八弯的脑回路,怎么会在瞒着县丞夫人的情况下,再去沟通廖监军。

    巧姐伸出一只手:“就是这个。”

    宜悠看着那手镯,银镯上雕刻着密密麻麻的花木,繁复的图案如古老的图腾般:“看起来倒是像西南的东西。”

    “就是从那边来的,这个花样听说能辟邪。”

    四人说着花纹,马车平稳的行驶着,很快就到云州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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