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糖一边吃小鱼一边站着树下喊鱼头,“哎,小猫,下来玩啊。”

    鱼头恨得牙痒痒,这二货大摇大摆地跑到它的地盘上来,还吃它的口粮,偏偏它还只能干看着。鱼头简直要气死了。

    还有小七!这个家伙也讨厌!非要大中午的给自己洗澡!洗的毛毛上一股臭臭的桔子味儿,好些天都散不掉,隔得老远耗子就能够闻到它身上的味道啦!

    黑糖问蜘蛛侠,“它不理咱们,我跟你玩儿吧。”

    蜘蛛侠还有点儿怕它,叼着半条鱼尾巴战战兢兢地问它,“玩……玩什么?”

    “玩官兵捉强盗!”黑糖玩这个最拿手,兴奋的大尾巴直甩,“你当强盗,我当官兵!然后调过来!”

    蜘蛛侠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孩子,以前住的地方也没有同类跟它玩过这个游戏,完全不知道这里面藏着什么玄机,傻乎乎地问它,“怎么玩呀?”

    黑糖嫌低着头说话费劲儿,干脆趴下来,大脑袋搭在爪子上跟蜘蛛侠聊天,“就是我当强盗,到处跑,你是官兵,要抓住我就算赢了!”

    蜘蛛侠看看黑糖那两只快赶上它脑袋大的爪子,再看看自己细细小小的小爪子,开始发愁了,它要怎么才能抓住这么个大家伙呢?

    小七也有点儿听不下去了。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他家的小刺猬吗?没等他发表意见,就听鱼头在树上刺啦刺啦地磨爪子。

    “傻狗!离我家刺猬远点儿!它才不会陪你玩!滚一边儿去!”

    黑糖的表情呆滞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看看树上那只凶相毕露的野猫,再看看蹲在一边面无表情的小七。

    它这是……被骂了?!

    小七看它这样儿挺可怜,伸手摸摸它的脑袋,“我听你爹地说排骨快炖好了。”

    黑糖顿时精神一振,一骨碌爬起来颠颠颠地奔着厨房去了。

    鱼头扫了小七一眼,哼了一声,又把脑袋扭到一边去了。

    小七把手里的小盆放在树下,拍了拍手,自言自语,“既然没人吃就先放在这里吧。我还得回厨房去帮忙呢。等下客人就都来了。”

    背后没动静。小七一边数着步子往屋里走一边留神背后的动静,数到第十二步的时候,听见背后一阵鸡飞狗跳。

    “吐出来!这是老子的小鱼!”

    “你欺负人!小七明明说了没人吃才放这里!”

    “你又不是人!滚一边儿去!再唧唧歪歪抢老子的鱼揍死你!”

    “……我……我扎死你!”

    “……嘶,你玩真的……看老子的铁拳!”

    “啊!救命!”

    “死刺猬!刺收起来!”

    “……”

    “……”

    小七抹一把冷汗,加快脚步跑回厨房。熊孩子们越来越凶残了,打起架来根本就拉不住了。还好谁也占不到便宜……

    嗯,说不定等下又和好了。

    搬家是大事,凌冬至一大早就带着黑糖过来帮忙了。学校已经放暑假,他正好闲着。过来的时候,还给小七带来了一套做菜的书。

    裴爸裴妈上礼拜就走了,小七去接裴老的时候,正好把方姨也一起接了过来。他要在新家请一帮人吃饭呢,靠他自己的手艺可不行。

    小院这边的锅碗瓢盆、油盐酱醋都是现买的,真正投入使用才会发现落下了很多东西。从方姨开始做饭,小七已经被打发出去买了两次东西了,第一次是色拉油和葱姜蒜,第二次是蒸鱼豉油。因为裴老说他们买的鱼又新鲜,肉质又嫩,最适合清蒸。于是,小七又自告奋勇跑出去买豉油。

    还好不远处的“傍山华庭”附近就有一家连锁超市,走着去来回也用不了多少时间。小七拎着两个大购物袋回来的时候,看见院门口里多了几盆绿植。小七叫不出名字,但是看上去郁郁葱葱的,长得还挺茂盛。

    小七把东西提到厨房,问凌冬至,“门口的东西谁带来的?”

    凌冬至头也不抬地说:“神经病。”

    小七愣了一下。

    “刚才来了个神经病。”凌冬至冷笑了一下,“非要给你送礼,说祝贺你乔迁之喜。我说你不在,我不认识的人不会放进来。要不我报警,要不就放狗咬人,让他自己选。他就留下东西自己走了。”

    小七明白了,“是慕容锦吧?”

    他跟这几个兄弟含糊地提过自己跟慕容家有仇。虽然他说的不会很详细,但是看他宁可自己辛辛苦苦的把店开起来,甚至让出店里的部分收益去托庇于庄家,也不肯去找慕容家的人,兄弟几个也能猜出这种仇恨到达了什么样的程度。

    于是,慕容锦出现在小院门口的时候,凌冬至毫不客气地招来了黑糖,一人一狗把院门守得严严实实。黑糖平时虽然看着有点儿不着调,关键时刻拉出来还是很能唬人的。它是成年哈士奇,昂首挺胸站在凌冬至身边的时候,脑袋快顶到他的腹部了。就算大家都知道宠物犬一般不会袭击人类,但是和这样一颗硕大的狗头近距离地对峙,物种之间天生的威慑力还是令人不自觉地心生退缩。

    慕容锦悻悻离开了。他倒不是怕狗,但他过来是表示友好的,真跟小七请来的客人在家门口争执起来,以后还怎么再上门?

    凌冬至问他,“盆景怎么办?”

    “种到院门口吧。”小七倒没多想,谁送来的树不是树呢。徐永成在院门口还设计了花圃,种了一些灌木和几株樱桃树,用来隔绝从公园方向投来的视线。这本身也是符合小七这个客户的意愿的,他想要老式的、原生态的宅院,而老式的宅院门外都有树。这种灵活的隔断在风水上也是有讲究的,免得财气外泄。

    凌冬至想了想,觉得慕容锦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这几棵树却没有过错啊,白白扔掉也实在可惜。

    “他怎么跑来找你献殷勤?”凌冬至不放心地问小七,“打什么主意呢?”

    小七冷笑,“想让我替他办事儿。可不是要献献殷勤。”

    “你可别答应。”凌冬至皱眉,“我听庄二说,这个叫慕容锦的家伙做生意的手段很不老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七叹了口气,“我不瞒你,我现在正在想的就是怎么跟他接触,又不会引他生疑。”

    凌冬至吃了一惊,“你要干什么?”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小七好笑地看着凌冬至脸上紧张的表情,“慕容家这棵大树已经快被虫子蛀空了,我不介意亲手推一把。”

    “你别冲动!”

    小七笑着说:“放心吧,我还有大把好日子要过,才不会跟这种败类同归于尽。我只是不希望慕容家以后都压在我头上罢了。”

    凌冬至迟疑地问他,“你叔爷家那个警察知道吗?”

    小七点点头,“我跟裴哥说过了。”

    凌冬至听他这么说,便说:“我给你出个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鱼头又被洗澡了,还被抢食,嗯,气死了……

    章节目录 第88章 游说

    每个大家族或多或少都会有点儿拿不上台面的阴私,有关钱财、地位、权势以及……性。

    柏晏端着酒杯靠在窗边,懒洋洋地看着今天聚会的女主角被一群红男绿女围在大厅中央,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好笑。在某些特定的圈子里,面子这种虚无的东西会凸显出格外重要的地位。即便每个人都知道真相是怎样的,但是为了保住彼此的面子,还是心知肚明地假作不知。

    就比如曹家姐弟的关系。

    在外人面前,曹明珠曹明河姐弟俩对他们那个外生的弟弟曹明轩表现的多么亲切大度啊。柏晏恶意地想,要是不知道他们俩背后给曹明轩下了多少套,他都要以为他们真是一个妈生出来的了!

    曹明轩从人堆里挤了出来,清秀的一张脸染上了酒气,微微泛红。他从服务生的托盘里取了一杯酒,脚步虚浮地朝着柏晏的方向走了过来。

    柏晏好笑地看着他,“还喝?”

    曹明轩回过头扫了一眼大厅中央闹成一团的客人,眼神阴郁地轻轻吁了口气,“妈的,那个傻娘儿们故意让人灌我喝酒。”

    柏晏知道他嘴里的傻娘儿们说的是他的同父异母的姐姐曹明珠。曹明珠年纪已经不小了,不知为什么还没有结婚。前段时间柏晏模模糊糊听人说起曹明珠要订婚,后来不知怎么又不了了之。问曹明轩,曹明轩也不清楚。

    柏晏拍了拍他的肩膀,“跟她计较什么,迟早要嫁出去。到时候不还得依仗你们这些娘家兄弟。”

    “就因为这样,她才要在结婚之前处理掉我这个大麻烦。”曹明轩的声音压得很低,微微勾起的嘴角透出冰冷的讥诮,“她自己也知道曹明河就是个草包,生怕她出嫁之后我会弄死那个草包。我倒想看看谁耗得过谁,这傻娘儿们已经快三十了!就算她能挺着不嫁,家里面子也不好看。”

    柏晏勾了勾嘴角,曹夫人还拐着弯儿问过柏家的意思,柏夫人跑来问柏晏,被他一口回绝了。要他娶曹明珠这不光是笑话,简直是恐怖的笑话。那女人要什么没什么,娶她回来干吗用,镇宅的吗?

    曹明轩示意他看大厅的角落,曹明河和慕容锦正坐在那里,跟几个年轻人一起玩骰子。

    “我上周跟人谈的那个合同,都快签字了,就是被慕容锦给搅了。”曹明轩一提起这事儿就恨得不行,“这小子手段太损,防不胜防。他妈的。”

    柏晏耸耸肩,“他是曹明河的表哥,帮着他又有什么稀奇?不过我觉得你不用太顾忌你家那个草包。你爸爸还没老糊涂呢,儿子怎么样,他比谁看的都清楚。”说着拿肩膀撞了撞他,“小子,哥哥我可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曹明轩被他逗笑,在他肩膀上捶了一拳,“没错,哥儿们有一个管用的就够了。”

    柏晏的电话响了起来,曹明轩示意自己去招呼别的客人,放下酒杯就离开了。柏晏拿出手机一看,原来是慕容轻打来的电话。哦,忘了说,这人现在改名了,叫雁轻。

    电话接通,柏晏吊儿郎当地笑道:“小雁老板,怎么想起我了?是不是搬了家,看见房子哪儿哪儿都满意,想要表达一下感谢?”

    雁轻沉默了一霎,淡淡说道:“要感谢我应该打给徐设计吧?有你什么事儿?”

    柏晏得意洋洋,“老徐是我的,公司也是我的。”

    “没有你拖后腿,公司会发展的更好吧?”

    柏晏怒了,“你打电话就是来气我的吗?”

    “不是,是想请你帮个忙。”

    柏晏嘲道:“我可没看出来你这是求人的态度。”

    “小忙。”雁轻说道:“几句话的事儿,你要是不帮也行。我找媒体投诉,说柏发把客户的信息随便泄露出去了。”

    “我赔偿过了好不好?”柏晏顿时无力,心说这小雁老板看着也不是这么赖皮赖脸的人啊,怎么办事儿这么不讲理。难道是有人给他支招吗?

    雁轻哦了一声,“那我告诉他们,柏发泄露了客户的信息,又赔偿了。”

    柏晏,“……”

    “怎么样?”雁轻的声音听起来平淡无奇,但柏晏就是觉得这人正在暗自得意。

    柏晏妥协了,“你说吧,什么忙?”

    “如果你看见慕容锦,就跟他说,我手里没钱了,还差着‘柏发’将近两百万的装修款没有付清。”

    “就这样?!”柏晏诧异了,“这叫什么忙?”

    “你别管,帮不帮?”

    柏晏乐了,“你这电话时机选的刚刚好。慕容锦就跟我坐在一个屋子里。不过咱们可说好了,我帮你这一次,咱们就平了,以后不准再拿泄密的事儿说嘴。也不准告诉任何人!”

    “成交!”

    凌冬至给他出的主意的就是迂回地接受。

    之前小七拒绝慕容锦拒绝的那么彻底,冷不防改变态度,谁都会生疑的。还不如让慕容锦自己脑补,认定小七是穷困潦倒了,连装修的钱都凑不齐。柏晏这边最好再催一催什么的。如果小七是因为债务压身,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不得不接受替慕容家的好意,情理上就比较能说得通了。同时还可以探一探慕容家的底,如果他们毫不犹豫的就替小七掏出这几百万,那说明他们想让小七做的事,对慕容家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或者说,他们想让小七做的东西,是非常非常贵重的。

    这是小七唯一能够想得出的理由。否则他一个慕容家的养子,还是已经被逐出宗族的养子,有什么值得他们惦念的呢?

    小七等了五天。

    以他对慕容锦的了解,从别人那里得来的消息是一定要亲自验证的。为了把这个局布置的更加逼真,雁轻特意请柏晏和徐永成吃了一顿饭,跟他们商量好装修的二百万尾款以私人名义转进柏晏的账户,柏晏给他签一份到款收据,等过几天,雁轻给他通知之后,再转进“柏发”的账户,由“柏发”出具正式的收款凭据。

    徐永成觉得这个提议简直莫名其妙,柏晏倒是隐约猜到了一些内情。不过雁轻这么做的用意与他们无关,“柏发”的账户也好,柏晏的私人账户也好,都是柏晏的钱。只要他们这一方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失,怎样付账都无所谓。

    第五天的傍晚,雁轻坐在廊檐下纳凉的时候,听见门外传来了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不是裴戎那辆旧车。而是一辆他之前从没听过的,或者说没有注意过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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