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县的兵将正追赶的有些失了信心,忽见对面赶车的人抄起大刀就砍,势头之猛,直劈那小贼的面门。

    扛着甘氏的黑衣人反应也是相当灵活,忙侧身躲过了这一刀,另一人拔出弯刀扑上前去,立刻和那赶车的男子斗在了一起。

    虽是以二敌一,但两个黑衣人几招下来,仍旧是落了下风,眼看追兵就要到了眼前,那两个黑衣人意识到保命要紧,赶紧将手里的东西和肩上装着甘氏的麻袋扔到地上,朝着一旁的树林里,逃之夭夭了。

    追到近前的兵将赶忙过去将麻袋打开,瞧见里面果然是他们的县官夫人,但此时那甘氏中了迷香,已然昏死过去,整个人躺在地上,身子软塌塌的如一滩烂泥,脸上还带了几分不自然红晕,倒显得妩媚至极。

    而此时,周遭的兵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着那周老爷善妒的心理,谁也不敢动手,前去碰这甘氏一下将她抱回府中,生怕回去了,反而惹得那周老爷心生醋意,得不了好果子吃。

    正在尴尬的时候,那刚刚驶来的马车车帘,被一只纤细的手慢慢掀开,众兵将一看,皆是屏住了呼吸,只见那马车上,缓缓移步下来一个窈窕的美人儿,那美人白衣墨发年岁正好,眉目之间顾盼生资,行动之时优雅从容,夜风起时雪锻的衣裙轻轻飘摆,如那河畔盛开的芙蓉花儿,又如落入凡尘的嫦娥仙子,踏着满地皎白的月光,款款向他们走来。

    苏钰拿捏着步子,缓缓走近,蹲下身子看了看,然后抽出袖中的帕子,似是难过的拭了下眼睛,悠悠开口,万分无奈道:“好可怜的姐姐,如今我们竟是同病相连,就许她和我坐了马车,一同走吧。”

    永宁县那帮追来的兵将正为难,听苏钰这样一说,连连点头同意,一群人小心翼翼的将那甘氏抬上马车后,便前头领路,直接往周府的方向去了。

    到了周府,那周子布早已经坐立难安,站在门口等候着,见大家拥着一辆马车回来,先是欣喜,后又有些疑惑了。

    在马车上稍一颠簸,那甘氏吸的本就不多的**也渐渐散去,马车停住以后,苏钰先行下了车,然后一伸手,将那甘氏搀扶了下来。

    甘氏虽比苏钰大上几岁,可一直被那周子布养在深宅大院里,自是脆弱天真了许多,下了马车之后一看到周子布,便再也收持不住心里的恐惧难过,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那周子布年岁已长,头发花白了大半儿,见到娇妻这般我见犹怜的模样,顿时心疼的不能自己,忙上前几步,双手搀扶着,让那柔柔弱弱的甘氏,依靠着自己的肩膀。

    那甘氏有了依靠,一颗心才渐渐放回肚子里,回头看看苏钰,才朝着周子布哭诉道:“老爷,若不是有将军夫人相救,妾身,妾身就再也见不到老爷了。”

    周子布一听,刚要难过,忽的一愣,看着苏钰,疑惑道:“将军夫人?”

    苏钰款款上前,架势端的落落大方,虽用帕子拭了拭眼泪做哀泣状,但自身气质,仍旧不卑不亢。看看那周子布,苏钰缓缓道来,“我乃萧家萧逸之妻,本随着我家将军来到丰城居住,哪曾想遭了北狄人围城!我本想着与我家将军一同生死,可那北狄蛮人粗鲁可恨,竟扬言,扬言要将我夺了过去做那暖床的玩物!”

    说着,苏钰又用帕子擦了擦眼睛,羞愤道:“我一介妇人本该保了贞洁与丈夫生死相随,那可恶的北狄蛮人,竟几次三番派高手潜入城内,想要将我夺了去侮辱,好打击丰城军心,迫于无耐,我才由常副将保护,悄悄逃了出来,到永宁向周大人报信。”

    周子布心有疑虑,脑子里将苏钰这话反反复复来来回回斟酌了无数遍,开口问道:“将军夫人,报的什么信儿?”

    苏钰上前一步,赶紧道:“那北狄人还发过诳话,说夺了丰城占了萧家女人不算,下一步要夺的,便是地大物多的永宁,他们还说,还说…………”

    说到一半,苏钰忽的侧过脸去,有些吞吞吐吐了,那周子布正细细的听着,见苏钰忽的止了话语,便问道:“他们,还说什么?”

    苏钰一跺脚,干脆开口道:“他们还说,说听闻永宁的周家夫人貌美温柔,那北狄带兵的头领心痒难耐,便想着一并夺过来左拥右抱,他们又说了,说你周老爷天生乌龟性子,此生无论如何,也不能逃的了戴绿帽的命,所以他们如此做为,不过是顺应天意,让周老爷人生多彩。”

    苏钰话一落,饶是那谨慎万万分的周子布,也顿时头上青筋暴起,望着苏钰时,一双眼睛简直要喷出火来。

    苏钰一见,话风即刻转了,睁眼说瞎话,面上万分诚恳的道:“周老爷可要信我,此时怕是那北狄蛮人已经有些坐持不住,暗地里动手了,方才那打劫了令夫人的两个人,怕就是北狄派来的高手,他们被常副将打败,慌乱之间丢下的兵刃,就是北狄独有的弯刀啊!”

    说完,苏钰身后一直站着的大将细细听着,心里正赞叹苏钰演的传神,一琢磨差不多该自己上场了,忙向前一步,朝着那周子布抱拳,然后将手中弯刀和腰牌一同递出,铿锵有力的道:“我乃萧逸将军部下副将常即,这是从那北狄人手中打落的弯刀,大人过目。”

    周子布伸手接过来,又命人掌了两盏灯,将那腰牌和弯刀拿在手里反反复复复复反反的看了几遍,又递给身旁将士来回看了几遍,确定果真是真品之后,才还给了常即。

    一旁的甘氏止了哭泣,搭腔道:“那两人确实是北狄人,妾身未出阁时,常听父亲讲起,说那北狄人喝羊奶吃羊肉长大,身上常有一种羊膻气味,之前妾身虽然中了迷香,昏迷前也确实闻到了浓浓的羊膻味儿。”

    苏羽在一旁点头附和,心中暗想,乔七那家伙果然粗中有细,溜去北狄军营附近杀人抢刀的时候,这样微乎其微的细节都能注意的到,果然是个不可多得的良才,也不辜负她这么些天来,悉心英明的教导。

    当然,这最后一点,苏钰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嫌疑很大,但周遭的人们,确是听得深信不疑,而且永宁县的将士中,还有一个上前确认道:“老爷,这常将军,确实是小霸王手下的副将,当年我在边关做差事的时候,还为这位常将军牵过马呢。”

    那周子布听着,也开始有几分深信了,苏钰在一旁添油加醋道:“周大人,自古以来,唇亡齿寒这个道理您不会不懂,况且那北狄人荒唐无理,对您和夫人那样明目张胆的侮辱,你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还是非要等到事已成真,甘夫人被人强占受尽屈辱的时候,才追悔莫及么?”

    说着,苏钰后退几步,毅然决然道:“我家将军本想让我离开丰城是非之地,好讨个活命,并嘱咐我千万来永宁,将这个消息告诉周大人。如今丰城危难,我家将军誓死守卫,我身为萧家的女人,自也不能贪生怕死苟且偷生!如今消息已经传给周大人,我便要返回阵前,哪怕自刎殒命,也不能折了萧家和大梁的气节,若周大人顾虑太多,想要袖手旁观,那我便只能说,可惜了这如花似玉的甘夫人!”

    说罢,苏钰万分惋惜地看了那甘夫人一眼,再看向周子布时,眼神里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嘲笑。

    那嘲笑如一记钢钩扎进周子布的心里,这么些年以来暗中听到的嘲讽,也如掀起风浪的江水,铺天盖地的袭来。

    当即,那周子布便一咬牙,朝着苏钰道:“将军夫人且慢走,我永宁虽只是一个县,却也将士众多,粮草丰足,待我点齐兵马,前去助阵萧将军,好将那北狄蛮人,赶出我大梁境内!”

    苏钰回头看了那周子布一眼,拱手相望,诚心道:“周大人热血肝胆义薄云天,是永宁百姓之福。”

    那周子布听了,即刻雄赳赳气昂昂的挺起胸膛,仿佛人到暮年,突然被人承认了一次,才证明他本是那热血方刚好男儿,不是受人嘲讽周龟郎!

    事实证明,那周子布也并没有撒谎,列整一番,这永宁县的将士,确实不少。

    商议一番,由副将常即率领着几千人马,第二天夜里便悄悄出发,驻扎在了北狄营以北,静静等候。

    不出苏钰所料,萧逸到了丰城以后,即刻带兵出城迎战了一次,试探了一下对方实力之后,隔了一天,再次出城迎敌。

    北狄人见丰城被困,虽易守难攻,但粮草已经断了运输,知晓丰城抗不了太多日子,所以全军上下,几乎都已经报了胜券在握的信心。

    这一次萧逸出城迎战,双方正打的酣畅,那北狄空虚的大营后方,突然间浓烟四起,喊杀震耳。

    北狄人稍一分神,便被萧逸领军直杀了上来,后退又被苏钰等人截住了退路。

    反过头来,北狄大军开始奋力追杀苏钰这边的时候,发现对方轻车熟路简装出行,已经撤了个利利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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