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秦曼槐等人不知情的是,茉儿打的是另一路算盘。

    眼看着自己也做了主子,那身边肯定是要有几个心腹的,那怎么培养成心腹呢?就是舍得出钱,才有人给你出力。

    但银钱她手上没有,也就是吃喝随意,想吃什么厨房都不会亏了她,所以就天天鲍参翅肚山珍海味的要,回来自己一半都吃不下,就由伺候她的人全吃了。

    她以为这是个收买人心的办法,可好吃好喝供出来的仆人就一定会效忠于她?不见得。

    秦曼槐怎么说也是大人家出来的,这点子小手段她还是懂得些的,第二天早上给老太太问安时简单说了一嘴。

    她没说的直接,什么茉儿用吃食贿赂人心的事,毕竟也不算大事,苏家这点子银钱还是舍得的,只是旁的侍女都没这般待遇,她的侍女如此,难免旁人心生怨怼。

    茉儿此举看似没什么,但难保旁人不会瞎想,一是大夫人管治不佳,二是旁的侍女会觉得在自己眼下的主子手底下伺候不得好,时候久了主仆离心,那就是大事了。

    老太太也是聪明人,后宅活了这么些年,怎么可能这点手段看不懂?她当即脸色就不对劲了,尽管秦曼槐的意思是茉儿吃的多了些,怕补过了劲反倒不妙。

    “茉儿也算是功臣了,吃些好的也无妨,总不好让她怀着孩子还吃糠咽菜吧?大夫人此举倒是有些不通情面了,传出去不得有人说咱们苏家苛待妾室?”

    “二娘子此话差异,先不说茉儿姑娘是否为宵哥儿妾室,单说这燕窝一天三五碗的吃,鲍参翅肚更是无数,大厨房的人整天往林满居跑就不下七八趟,照这个补法,好人都得补过了头,到时候苏家孩子出了什么不对,那还能赖在这些吃食上不成?”

    有人管着还好,没人管着她就如此随意,就算她真成了妾室难保不会有别的心思。

    再说就算是正常人吃那么些补品,身子也会不消,何况她一个怀有身孕的人呢?

    老太太说“大夫人说的对,别说是林满居,就是我这常熙斋也没有这么个吃法儿,奴婢身子仗着大了肚子翻身做了主子也就算了,这个吃法好人都得吃坏了,不是苛待不苛待的问题。”

    曹千怜又何尝没想过那流水似的补品最后都去了哪?但她不能明说,那等于是承认了茉儿的心思。

    再说方才老太太的话,什么叫仗着大了肚子翻身就做主子了?说白了这话就是冲着曹千怜去的。

    “怎么说宵儿也是我的儿子,这茉儿做的是不对了些,回去我会说她的,老太太别生气,想来她是个说得通的性子,以后补品不要的那么勤就可以了。”

    “要真是全进了她的肚子,为了我的重孙子我老太太也不出声了,但那些东西进了谁的肚子想来你心里有数,一会儿回去把院子里的侍女都给我提过来,挑些好用的到厨房伺候,心思活跃的尽早发卖了出去,这等心思都丫头,我们苏家养不起。”

    老太太说这话时语气不好,曹千怜不敢看她,行了一礼后说“儿媳记得了。”

    秦曼槐的身份不便说这些,旁人理解还成,不理解就真的成了曹千怜口中的苛待了,到时候什么宵哥儿不是你的儿子,他的孩子你也不心疼的话肯定会传出来好些。

    老太太也是理解,坐在这个位置上谁都不容易,由老太太出面挑明这事是最对的。

    人散的差不多时,昨天去看望苏婧瑶的几个被留了下来。

    昨天傍晚回来的几人本想到常熙斋说一声二姐姐的情况,但那个时辰是老太太读经的时辰,年纪大了睡的也早些,真要认真论起来老太太可没有功夫见她们。

    “二姐姐身子还不错,肚子平平的孙女没敢摸。”苏墨瑶最先说道“只不过就是那个朱氏,真是气的孙女不行。”

    苏浅瑶在一旁颇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她也就识趣的闭上了嘴。

    只是老太太是那么好骗的?她问道“有什么说什么,是不是那个朱氏又欺负婧儿了?”

    苏韵瑶答“到不是欺负,毕竟她一心盼孙子,待二姐姐好还来不及呢,只是对孙女几个不是太面善,孙女听她的意思是不愿二姐姐与我们联络。”

    老太太半响没说话,久久才吐出一句来“这朱氏真是个不懂事的,我苏家姑娘去竟这般怠慢,罢了,她待婧儿好就成,以后你们也不必去她眼前逛,在她身边讨不着好,不然她还以为我苏家的女儿好欺负,对了,婧儿说何时回来没?”

    几人均面露难色。

    “二姐姐的意思是没个定数,眼下胎还未稳,朱氏的性子您也清楚,是不放心她出门的,我们与二姐姐说何事回来提前说一声,咱们好接她。”苏浅瑶这话回答的很适中,既说明了为何二姐姐不回来,也说明了朱氏待二姐姐上心的很,老太太也好放心。

    “罢了,婧儿眼下是双身子,到哪都不方便,暂且等她胎稳了再让她回来吧。”

    几人从常熙斋出来时,就看着曹千怜身旁跟着好几个粗使婆子,那几个婆子旁跟着的是茉儿房间里的侍女。

    看样子,这些个侍女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不是去累的地方做活,就是发卖到别处,总归是不会留在茉儿那儿了。

    昌郡王和苏耀是好友,听父亲说他是个怕老婆的,以至于成亲多年妾室才两个,只有一个妾室生了个儿子,正室生下一个男儿和一个女儿。

    苏韵瑶心想,这王府主母定是个有手腕的聪明人,能给自家官人收拾的服服帖帖,定是有自己的办法,真要是四姐姐嫁去了那儿,估计会被她吃的骨头都不剩。

    意思不是那夫人就是个吓人的而是四姐姐脑袋不灵光,未必有那个心力与婆母斗,到时候不得被收拾的像那些小门户的女儿一般听话?只怕她是一点的任性心思都没了。

    其实老太太之所以想着将苏沛瑶嫁与昌郡王府,一是想给她找个好归宿,丈夫有前途的,家底厚实的,总归是以后几十年和和睦睦不受苦就成。二是好好改一改她那个娇纵性子,在婆母身边多学一些治家理家之道。

    苏耀下了朝回来,还没走到府里就开始嚷嚷起来“这个孽障!真该打死他!”

    曹千怜已经许久没见苏耀了,这会儿听说他回来忙准备了些吃食准备去看他,结果又是被他损了几句“你看看你儿子做的好事!都这么些天了朝中谁也没提,不知怎的就让刘宾庆那个东西知道了,这今儿刚参了我一本!”

    此话一下让曹千怜坐不住了“啊?那主君你没事吧?皇上可难为你了?”

    “那倒是没有。”苏耀坐下,伸手拿过曹千怜递的茶盏“这事算是家宅里的小事,皇上自然不愿理会,只是有几个同僚与我说这事宵哥儿做的糊涂,皇上也是这个意思,还说是我教子无方,我...”

    苏耀一想起这事,又是气不打一处来,方才刚降下的火气又重新燃气“刘宾庆那个狗东西,不过是借着他弟弟做了公主驸马罢了,他捞了个小官做做居然还敢对我指手画脚的?你也是,看看宵哥儿被你教养成了什么样!要不是他这样,我至于在满朝官员的面前丢脸?”

    “话也不是那么说的...”曹千怜作势就要哭起来“宵哥儿是做的不对,可是事已至此,也不能一碗打胎药递给茉儿姑娘不是?再说皇上都知道了,纠结前尘往事也没法子改变了,这教养之事是我的疏忽,只是眼看着玉儿和惠儿已经及笄,却连个适合的婆家都没着落,我这也是心急如焚,这才疏忽了宵哥儿的事,是我的不对,但大夫人她作为主母,理应有教养孩子的义务...”

    说到此处,曹千怜的眼泪适时落下。

    苏耀不去看她,倒是没那么生气了,嘴上依旧硬气道“你说的是没理的话,那浅儿不也及笄了?她的婚事不也没着落?大夫人她得看管整个苏家,身上担子比你重,你用不着往她身上扯,你疏忽了她就不得疏忽了?倒是你,你是宵儿亲娘,他做出如此丢脸的事你不让他劝改就算了,还跟我说出这种话?”

    “是妾身的不对。”曹千怜低下头,满是泪水的眼流露出一种愤恨。

    秦曼槐这个贱人,她总有一天要把她搬倒!

    茉儿眼看着房里的几个侍女都换了面孔,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连摔了两个碗盏。

    “怎么说我也算是功臣了,多要些吃食怎么了?好生培养的心腹全被那个大夫人毁了!”

    几个侍女面面相觑,都不敢说什么。

    虽然她说了大夫人的坏话,但怎么说她都是自己的主子,还能把她卖出去不成?跟着谁就要诚心实意的伺候谁,这是后宅子里的不成文的规定。

    “贱人!多吃些东西都不许,还不如我在孟家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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