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成?”苏韵瑶问“以后您和小舅舅回寻京,总得有个地方住吧?”

    秦老太太笑了“怎么,我住我自己外孙女家里不成?住我女儿婆家几天不成?再说我这老胳膊老腿,还能去哪?都留给你们小辈,我也就放心了。”

    “您别这么说,您身子骨儿康健着呢,这几天是越发的好了,在泾阳待的无聊了,以后就到我们寻京去,孙女以后嫁人了院子里也永远为您留一个住处!”

    “我的外孙女真是可心!”秦老太太将苏韵瑶揽在怀里,慈祥的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肩。

    离开泾阳的那一天,秦家做了好些吃食。

    花炊鹌子、老鸭汤、醋溜排骨、红烧肘子、糖霜小米糕、凉拌青瓜丝、酱河虾、红烧海蟹、鲫鱼汤、茶香藕片…

    一晃半个多月过去,到了分别的时候,老太太心里头难受,但是面儿上依旧开开心心的,私底下吩咐邱嬷嬷让厨房多做些好的,舟车劳顿怕他们吃不舒坦。

    苏韵瑶和苏墨瑶心里头也十分舍不得,但是怕惹外祖母伤感,所以也和秦老太太一样装的开心,一点也没有恋恋不舍的感觉。

    陆远逸倒是看出了苏墨瑶的不对,左手握住了她的右手,在她耳旁低声说“等以后成了亲,我每年都带你回来。”

    “真的?”苏墨瑶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光亮。

    “当然是真的。”陆远逸笑着拍了拍胸脯“大丈夫说话一言九鼎!”

    众人就这么踏上了回寻京的路。

    从马车转到水路,邱嬷嬷只送到了半路,苏韵瑶等人就说什么也不敢让她送了,连声让她回去。

    按她们的话说,邱嬷嬷年岁也大了,没比外祖母年轻几岁,这么大岁数了还要手车马劳顿之苦,她们于心不忍。

    上了船后,苏墨瑶果不其然的,又晕船了…

    不过这次的她坐在甲板上,躺在陆远逸的腿上看着远处的青山脚下的绿水,喝了晕船药倒是没那么难受了。

    柳芽和赵妈妈洗净了帕子搭在她的额头上,一来让她凉快些,二来能舒缓一下晕船的难受。

    苏墨瑶微微眯起眼睛,小声道“你知道吗,以前我晕船,和五姐姐看望外祖母时五姐姐就让我躺在她腿上,她会给我哼小调儿唱小曲儿,给我剥果子吃拿绿豆汤喝,她对我特别好特别照顾。”

    “以后我照顾你。”陆远逸看着她颤动的睫毛说。

    说起这事时,从苏墨瑶的脸上已经看不出多么悲伤了,相反还多了几分淡然,就算再大的伤痛,那也是过去了,人总是要向前看。

    “你知道吗,我十一妹-妹特别聪明,任曹氏是个心机颇深的老妖怪,还是被我妹-妹斗败了吧?这次回去再努努力,一定要让曹氏彻底翻不了身。”

    陆远逸的声音也轻柔了许多“可你七姐姐那边怎么办?人家是仗着衡王的势。”

    苏墨瑶无所谓道“我说你皇族的人你别不爱听,俗话说名不正言不顺,衡王再能蹦跶也没用,太-子只有一人,他没那个斤两,等以后衡王的势下去了,七姐姐还能借谁的势去?”

    陆远逸笑了,笑的特别爽朗。

    苏墨瑶第一次听见他这么笑。

    赵妈妈和璃笙将两个姑娘的行李简单收拾了一下,就靠在船上吹着风,这儿青山碧水景色秀美,平时倒是难得一见,如今瞧着只觉得心旷神怡。

    没一会儿,苏韵瑶也上来了,还端了一盘子点心。

    “这儿真安静,除了水声鸟声那么静谧以外,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嘈杂喧嚣。”苏韵瑶看向远方道“以前五姐姐最喜欢在这儿赏山水,她喜欢去泾阳路上遇见的景色。”

    赵妈妈说“是啊,每次五姑娘打泾阳回来都要画上一些山水画的。”

    快傍晚时天气有些发阴,西边忽然乌云滚滚,众人一起回到船舱,只听一道响雷炸起,豆大的雨珠铺天盖地的砸在了船上,落在湖面上的雨珠溅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放眼望去一圈又一圈的荡-漾着,虽然雨水声噼里啪啦的,但这是大自然最真实的声音,不嘈杂也不喧闹。

    他们回来这么早,主要是因为苏青瑶大婚,现在已经是夏季中旬,就快要入秋了,亲事也就是这两天的事。

    船舱中,赵妈妈亲手熬了一盅汤“每次坐船都要下雨。”

    苏墨瑶想了想说“您说的是,还真是每次坐船都下雨!”

    雨一直下到了第二天清晨才停,其实夜里下半夜已经变为了小雨,不然那么一直倾盆大雨的下着,非得翻船不可。

    赵妈妈带着两个小厮在甲板上钓着鱼,苏墨瑶一时兴起也要钓,可折腾了一早上,连个鱼苗也没钓上来,还白白浪费了一堆鱼饵。

    他们是在苏青瑶和丁轶成亲的前两天回到寻京的。

    因为之前早早的写了信,说明了哪日回来,所以岸边也早早的有了马车来接,不过离远看像是苏家的马车,离近看却是白家的马车。

    是白楚恒亲自来接的!

    白楚恒身穿月牙白色长袍,头戴玉簪,腰佩朱玉,正拢着手一下一下的扇着折扇。

    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就看白楚恒眼下这神情,怕是想的相-思病都要出来了。

    “怎么是你来的?”苏韵瑶问。

    “老丈人忙,他现在是升了官的人,就吩咐我这个做女婿的来了。”白楚恒说。

    “升官?”苏韵瑶有些迷茫“父亲升了官了?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不同我说啊!”

    白楚恒看她喜出望外的表情,没忍住将她从船上扶下来,捏了一把她的脸蛋“想着给你一个惊喜,提前告诉你还算是什么惊喜了?其实也没多长时间,前天下的旨,我就是想告诉你也没时间不是?”

    “就你贫!”苏韵瑶也掐了一把他的脸“恩,半个多月不见,你这脸还是一点也没变。”

    说着,她手上加了些力道。

    “确实,你也没变!”白楚恒没理会后头从船上下来的苏墨瑶和陆远逸,直接将苏韵瑶领进了自己的马车中。

    “你干什么?”

    “他们有车做,这么久没见我不得和我的未婚妻好好亲-热一下?”白楚恒不正经的笑着说。

    “你!”苏韵瑶低着头,眸子中像是含了一汪春水一样“你胡说什么…”

    “我又没胡说。”白楚恒笑意直达眼底,伸手将苏韵瑶揽在怀里,马车中两人一直在说着话,互相讲述着没有彼此的这半个月,都发生了什么。

    在听见苏韵瑶说苏墨瑶和陆远逸的事时,白楚恒并没有表现出惊讶,反而说“我看远逸早就有那个苗头,非不好意思,要是像我一样干干脆脆的定了亲,那再过不久都能娶进门了!”

    “你当小王爷像你一样不正经呢?”苏韵瑶打趣道。

    “我不正经?”白楚恒坐直了身子看着她,接着猛地将她拥紧,两人脸冲着脸,鼻尖紧贴着鼻尖。

    这一刻,那么多天的思念仿佛萦绕在两人周围,苏韵瑶情不自禁的就闭上了眼,两人深深一吻,许久没分开。

    回到苏家,两个瑶几乎是小跑着赶去了常熙斋,老太太戴着墨绿色的抹额坐在上座,而苏耀则身穿棕红色的长袍坐在下坐。

    见着两个孙女回来,老太太脸上一下就绽开了笑容。

    “孙女给祖母请安!给父亲请安!”两人一齐说。

    “快起来,快起来!”苏耀脸上挂着笑,示意两人起身。

    老太太招着手“到这儿来!让祖母看看你们,呦,没瘦不说,还胖乎了呢!在泾阳吃的好吧?那儿风水好,水多湖多,吃的大多都是鱼虾一类,瞧瞧我这两个孙女,都圆了!”

    此话一出,众人都笑了起来。

    秦曼槐也赶了来,与两个女儿嘘寒问暖一阵子,又详细的寻问了秦老太太的病情。

    “外祖母的病是年轻时积劳成疾的累病,大夫说想治去根儿不大可能,因为外祖母年事已高,是药三分毒,但凡是药对身体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损害,所以大夫提议药疗换为食疗,好生保养将养着,多活个十年八年也不是问题。”苏韵瑶说。

    秦曼槐算是松了口气“都是我这做女儿的不孝顺,母亲病成那样却没法儿回去瞧瞧她老人家。”

    “母亲,您身子也不好,没得回去再和外祖母互相过了病气,对不对?”苏韵瑶笑着将她扶着坐下,说起了回来路上的见闻趣事。

    紧接着,她想起了一件事。

    “回来的路上听小公爷说父亲升官了,升的是什么官?”

    “正四品中奉大夫,也不算是什么手握实权的官。”苏耀轻描淡写道。

    但是苏韵瑶感觉到了他话里的不甘心。

    她的父亲是怀才之人,这点她清楚,可这么多年一直在这个五品官职上打拼,实属屈才了,本以为升了官可以让父亲的才华有一展宏图的机会,可她还是太天真了。

    林家故意打压,林贤妃又擅长吹枕头风,怎可能让皇上安排个正经官职给苏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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