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官大半级压死人,刘斌宏坐上正四品官员的位置后,那对苏耀可以说是压制的全全面面,然而苏耀还一句话都不得说。

    其实刘斌宏也是挺可怜,自己好不容易做了驸马,借着长公主的势贪了些财和官职,可那又如何?外头老百姓对他指指点点,上头各个官职的人都给他脸色看,自己的亲妹妹又死的稀里糊涂的,他知道是乔家人做的,为了给乔澜报仇,但他没有证据,而本应该为了自己做主的晋依长公主又和林家交好,因为林家护着乔家,所以他的妹妹就这么没了命,他却什么都不能做。

    所以在官场上,他就将这些心里的苦闷全撒到了苏耀的身上。

    每一次上朝苏耀都要应对那些明枪暗箭,可以说是心力交瘁,那些人明着暗着和他过不去,每每下朝以后他都是一身的汗。

    仕途不顺,家事还又乱又繁杂,气的他白头发都生了好些。

    苏家不顺,白家也不顺。

    林贤妃又出了幺蛾子,在皇上面前吹枕头风,说定国公府对自己和林太尉有偏见,所以要化解这些偏见,就要主动示好,所以她想赐个妾室给白景岳。

    既然赐婚他儿子不得,那赐给他也是一样的。

    白景岳的发妻死了多年了,府里头半个妾室也没有,夫人之位空悬多年,皇上感念他护国有功,所以也一直惦记着他有个夫人。

    林贤妃的话像是说在了皇上心坎里。

    可如今的皇上已经没那么好骗了,他多少能猜出一些林贤妃的想法,可尽管如此,他还是顺了林贤妃的意思,赐了一个年过双十的女子到定国公府为妾。

    原来庄嬷嬷以为那女子是赐给白楚恒或者白楚恂两个哥儿的,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那竟然是赐给白景岳的!

    “国公爷,这怎么能行?皇上替林贤妃出了这个面,那实际上就是林贤妃的主意啊,到时候让那妾室坏了咱们定国公府可如何是好?”

    庄嬷嬷担心的是林贤妃通过那女子挟制整个白家。

    可皇上下的命令那是圣旨,如何能抗旨呢?白景岳就算是一百二十个不愿意,也只得同意。

    原先皇上给白楚恒赐婚,想让他做驸马,白楚恒尚且有周旋的余地,利用百姓的嘴化解了这件事,可是这次赐白景岳妾室不同,和林贤妃没关系,而且是皇上主动提的,老百姓要说也说不到林贤妃头上去。

    但白景岳也不是那么好听话的一个人,乖乖投降从来都不是他的个性。

    既然是妾室,就算是皇上赐的,那也是个妾室,就和家里头的奴婢一个样儿,没必要格外相待。

    在赐她之前白景岳就将话与皇上说过了,说自己是个粗人,且几十年都是孑然一身,不懂如何照顾女子,不想因是皇上赏赐就对她多么多么的好,这样会乱了白家的规矩。

    皇上是聪明人,从他同意林贤妃的提议时就已经想到,白景岳这老家伙有各种办法将这妾室解决掉。

    果然,妾室入定国公府半个月以来都没见过白景岳,两人未曾一块儿安置过,她自然是半点东西也打探不出来,林贤妃心里头急,可急不是办法。

    但令她觉得没想到的是,白景岳一招釜底抽薪,直接借力打力,将那妾室转赠给了别人。

    这事皇上管不着,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就算人是他赏的又如何?入了人家的府就是人家的妾室,白景岳想怎么处置那都是白景岳的事了,要是白景岳提前没说那些话,皇上尚且还能训斥他几句,可架不住人家丑话说在前头了,皇上是权利无边,可还有一句话叫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说了不管就是不能管。

    白景岳将那妾室赠给了一家酒坊的老板,理由很简单,就是那家酒坊的酒酿的他喜欢,于是就赠送了个妾室。

    这不是明摆着打林贤妃的脸吗?

    林贤妃得知此事后气的摔了好些东西,眼神中仿佛要窜起火来“不知好歹!白景岳那个老东西实在是不知好歹!来人啊,传我父亲进宫,传太尉大人进宫,本宫有事同他商议!”

    林太尉匆匆进宫,刚到林贤妃的宫里就是一顿训斥。

    “你太心急了些,白景岳是块硬骨头,你当是一朝一夕就啃的动的?还借着皇上的手赐妾室给他,他要是真给皇上那个面子,何至于这么多年与咱们家明着对着干?”

    “那…”林贤妃气的手足无措“那咱们怎么办?就这么一直坐以待毙?咱们等不起了!皇上正值壮年,等他死那不一定要等多少年,要是现在还不把太-子除掉,咱们衡儿还有什么指望了?偏偏那个白家从中作梗,一直破坏咱们的计划,真是该死!”

    “既然该死,那咱们让他们死就是了,你急个什么?”林太尉的语气依旧是不徐不疾,像说的不是一个人的生死,而是随手捏死一只虫子一样“听闻白景岳早年间征战沙场身上有许多旧疾,心疾也很是严重,他的大儿子白楚恒一表人才是个人中龙凤,且比他的二儿子聪慧许多,是以后定国公府最好的传承,你说如果白楚恒出了什么事,白景岳会怎么样?”

    林贤妃的眼睛转了转,看向林太尉,阴笑着说“自然是悲痛欲绝,心疾发作。”

    林太尉点点头“到时候偌大的国公府只剩下白楚恂那么个不堪用的,还能对我们造成什么威胁?”

    “父亲说的是。”林贤妃想了想,问道“可之前咱们对白楚恒下手不止一次两次,都没得手,这次父亲想怎么做?”

    “自然是要挑能下手的时候了。”林太尉说“你且等等,这件事我自有安排。”

    白楚恒身边不乏高手如云,他自己也是个中好手,且不提白楚恂整日和他在一起,两个高手在一起,谁想要他们的命都废些劲。

    但太尉府也并非没有功夫好的人,堂堂太尉府自然不能像曹千怜一样,只能用一些地痞蛇头,他们豢养的都是死侍,心甘情愿为林太尉做事和丧命,功夫好的也不缺,每一个人单拎出来都能与白楚恒和白楚恂过招。

    林太尉心里深沉,他已经察觉到皇上对他没有之前那么信任了,因为林满杀了潇春楼舞姬的事,虽然他马上把亲孙子推出来任凭皇上处置,可是皇上依旧怀疑上了他。

    如果这种时候白楚恒又出了事,皇上一定会认为是林太尉干的,所以这件事不能莽撞,要找一个很合适的替罪羊。

    第一场雪很快就降临了,雪片不大,飘飘洒洒的从空中落下,倒是不冷,苏韵瑶裹着斗篷出了门,学打在脸上冰冰凉凉的。

    难得的是初雪下在了早上。

    老太太依旧在喝着黑黢黢的汤药,就连小辈们来请安她都不能放下那药碗。

    “祖母身子如何了?可好些了?”苏韵瑶问。

    周嬷嬷答“好些了,老太太这几天感觉头没那么疼了,身子也没那么乏了,就是经常咳嗽,大夫说药暂时还停不得。”

    苏韵瑶点了点头“是停不得,天气越来越凉了,常熙斋的热暖还请周嬷嬷注意着,让青莲和碧荷上着心,地龙常日烧着也花不得几个钱。”

    “说花不得几个钱那是笑话。”老太太放下了手里的药碗,目光慈祥的看着苏韵瑶“祖母知道韵儿是疼祖母,可地龙成日烧着也不好,屋子里不通气,又容易上火,花费的还多,周嬷嬷给我预备了好几个手炉,不烧地龙的时候还能烧着炭盆的,韵儿别担心就是。”

    “祖母这儿还担心着烧地龙的花销,可映霞居那头惯是不要脸,听闻曹氏要求成日烧着,炭盆和手炉里的炭还没烧完就要倒了换新的,还有大哥哥屋里,吃食上也净是挑贵重的点,什么酱鸡燕窝参片汤,这一天的花销都赶上沁竹轩用上半个月的了。”

    苏墨瑶说着话时心里特别不平衡。

    老太太笑了笑“我知道墨儿你生气,曹氏心里头过不去那个坎,想迎面给咱们气受吧,她还总是惹的一身气,想给咱们家里惹什么事吧,偏偏咱们家上下一心,没人理她,如今她也就在吃喝用度上气气咱们了,咱们不理就是,苏家还是养得起他们的。”

    苏墨瑶的脸气鼓鼓的“凭什么啊?连祖母这儿都要小心节俭,她却那般大手大脚!”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往年她的花销也不比现在少,日日要喝鸡汤熬燕窝,地龙一天天的烧,那时候你们父亲疼她,什么都允了,眼下只比往年的花销多了一点而已,不碍事的。”

    幸而苏耀眼下不在,否则又要懊悔自己从前太过好骗,让曹千怜耍的团团转了。

    苏墨瑶叹了口气,不过一想到母亲和祖母的身子都比往常好了许多,心里也算是宽慰了一些。

    “三娘子可真是妙手,开的药方子比大夫开的还神,喝个没几天就转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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