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盛家以后,苏韵瑶坐在回家的马车上,思绪有些乱。

    看衡王的那个样子好像没受任何打击,皇上的这次动怒貌似没对他造成什么影响,要知道争夺储君最大的忌讳就是让皇上觉得你不适合,皇上认为衡王沉迷美色,连骨肉的性命都不顾,这种人是不可以做皇上的。

    这种情况下,衡王一定有一个法子,能让皇上在误会他的前提下能原谅他,只是这个办法苏韵瑶不知是什么,否则他怎会如此淡定?

    林贤妃这些天不知哭了多少回,皇上的龙袍被她哭湿了一次又一次,不了解情况的还以为林贤妃是泪水做的呢。

    “你怎的又来哭求了?”皇上问。

    林贤妃这次倒是没哭,只是可怜巴巴的跪下,委屈道“今儿是宁国公儿子大婚,臣妾派人送了贺礼,但是宁国公却原封不动的让人给臣妾送了回来...”

    “这也不算什么大事。”皇上有些无奈“你先起来吧,宁国公是有些不懂事,但是他家几代都是忠臣,不收你的东西也不是什么大罪过。”

    “可忠于皇上您也应该拿臣妾当回事不是?臣妾好心好意替您庆贺,却糟了那般白眼,真是心里头不舒坦的紧,臣妾得您宠爱,宁国公却这般怠慢臣妾,那不是明摆着和您对着干吗?”

    “瞧瞧你,怎么又说的这么严重?你自己也说得朕宠爱,那朕宠爱你就罢了,在意别人的看法做什么?再说他家儿子大婚朕已经送了东西了,听闻你家人也去参了喜宴,你再送东西岂不是多余?”

    “这...这哪里一样啊,分明就是不将臣妾放在眼里。”说着,林贤妃又梨花带雨起来。

    “你一天来这儿哭三趟,你不累朕都听累了,朕还有政事要处理,晚上自会去你宫里头看你,下去吧。”

    “皇...”

    见皇上不愿再与她多费口舌,林贤妃狠狠的剜了一眼翻看着折子的皇上,然后嘴里悻悻的说着臣妾告退,出了门。

    “娘娘,如今可怎么办?”内侍问。

    “能怎么办?皇上眼下油盐不进,本宫若是再说只会惹他厌烦,衡儿失势十分不妙,虽然禹王的错更大,但是衡儿的错却错进了皇上的心坎里,本宫得好好想个法子,快些让衡儿坐稳皇位才是正道。”

    这是林贤妃与她的心腹说的话,也正是心腹所以才十分信任,不然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说出去,可是要掉脑袋的。

    回了寝宫,林贤妃还是因为方才的事生气,难免要咒骂宁国公府一顿。

    苏浅瑶未进门就香消玉殒的事她也有所耳闻,这种情况下她自然会咒骂盛家这个新儿媳妇,咒她也像苏浅瑶一样是个短命鬼。

    回到了苏家,陆远逸单独来了一趟,给了苏墨瑶一些小零嘴。

    点心铺子新做的果子,新鲜的桃花酿,还有几支珠花。

    “我瞧见沐相夫人看你的眼神了,像是要吃了你一样,你没被影响吧?”苏墨瑶问。

    “没。”陆远逸的话不多“不过难保沐府会做什么,你小心一些,不必担心我。”

    来的匆匆,去也匆匆,陆远逸简直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没等苏耀好生招待一番,他就走了。

    将果子分给柳芽和春笋一些,苏墨瑶几乎吃了大半,吃的腮帮子都嚼不动了还在往嘴里塞。

    桃花落尽前,柳絮也开始漫天飞扬起来,有的时候出门都要遮着脸,不然非得吸进去一些不可,有的时候出一趟门回来,那身上就跟落了雪一样,知道的是柳絮,不知道还当回到冬天了。

    风大的天气,那些柳絮就被吹得打着旋。

    拿着罩笼护好要吃的早饭,璃笙匆匆的往沁竹轩走,刚蒸好的小包子正可口,等凉了味道就不一样了。

    “厨房的袁妈妈惯会做事,听说那包子馅儿里还放了许多切碎的贝肉呢,别提多鲜了,奴婢在厨房尝了一个,就知道姑娘一定爱吃!”

    在颂音的服侍下,苏韵瑶起了床,这种天气风干炉灶的,难免有些咳症,这不,苏韵瑶就咳嗽了好几天了。

    先用了半碗温水润了润嗓子,这她才觉得嗓子舒坦了些。

    虾仁粥、小包子、桃花酥、炝笋丝,还有刚出锅的鱼香荷包蛋,全是苏韵瑶喜欢的。

    “近日天气燥的厉害,别的宅子里起火的都有,叫咱们沁竹轩的人都警醒着,用过的烛火边乱放,蜡烛彻底熄灭了再收起来,拿东西吹了风就卷起来,烧的可厉害了。”

    这会儿的苏韵瑶,颇有一种当家做主的感觉。

    “姑娘放心就是,赵妈妈打着十二分的精神看着奴婢们,时刻让奴婢们留心,不会用岔子的。”

    “那些宅子是凭空想起火的吗?还不是出了岔子才酿的祸事。”苏韵瑶尝了口小包子,确实如璃笙所说,味道特别不错。

    笋丁、菌子丁、一点点的蟹肉和蛋黄,再掺一些贝肉,这味道可真是一绝!

    “姑娘听说了没,昨儿夜里乔家发生了走水的事。”璃笙突然想到了这事,就顺嘴说出来了。

    “这种大事我怎么没听说?”苏韵瑶紧接着就明白了“我刚起来,不知道正常,你说说吧。”

    “奴婢也是去厨房的时候听外头进菜的渝婆子说起的,说那侍郎府烧的那叫一个惨,听说还死了人呢,好在乔侍郎和他妻子都无事,死的人奴婢不清楚,听说是个姑娘家。”

    “那可真是奇了怪了。”苏韵瑶细想了一番“去年凭空传出是我杀了刘玢桐,乔家在林家的帮助下一心对付我,那时候也不是没人怀疑这事其实是乔澜做的,可如今乔家却遇了大火,这事我总觉得不是意外那么简单。”

    “这事奴婢也不清楚,靠咱们打听估计是打听不来的。”

    “不靠咱们就是了。”苏韵瑶又尝了一口粥“一会儿让留愿跑一趟定国公府,让小公爷帮我打听一下。”

    白楚恒打听这事向来是一绝,当天下午就让小厮到了苏家,将昨夜乔侍郎府上失火的事讲了个详细。

    烧死的那个姑娘不是别人,正是乔澜。

    清白不在,她觉得活的没了滋味,又不想真如父亲所说被送去远房亲戚家或者农庄子里与世隔绝,这种情况下,乔氏夫妇便谎称把女儿送走了,为的是让女儿被糟蹋的事不再被人议论和指指点点,实际上乔澜并未被送走,而是就住在乔家的宅子里头,有一个不算太大的院子是专门给她预备的。

    从外头看平平无奇,可是里头大有关窍。

    那院子离前院很近,离后院也不算远,紧挨着拆房,拆房中有一密室,是用一堆柴火挡着的一个小侧门。

    那日乔澜父亲的同僚来到乔家吃酒,酒醉后如厕找不到了地方,便从主院走到了侧院,到了乔澜所住的院子附近,乔澜听了声音躲进了那侧门。

    可是因为怕黑,乔澜是点着油灯的,柴房的窗户纸破了一扇,风吹进来直接吹着了那些柴火。

    那同僚当即吓的都走不稳了路,柴房着火让乔氏夫妇也注意到了,连忙安排人救火,可是乔澜没逃出来,熏死在里头了。

    这个故事当真是令人唏嘘,乔澜这几年过的特别不顺,遇见了那样的事情也就罢了,以后压根就嫁不出去了,嫁给山村野夫乔澜又不愿意。

    本来父亲给她说了一门亲事,是远房亲戚家的,那家有几亩田地,家里还养着猪,算是那块的富户,可是乔澜自命不凡,觉得自己不应嫁去那种地方,便执意留在了乔家。

    这一留不要紧,还把命给留没了。

    苏韵瑶听完叹了口气“到底是同我在棋桓斋一起读过书的,真是可怜。”

    “姑娘,不是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吗?”颂音不解的问。

    “她只是自命不凡罢了,觉得自己应当高嫁出去,这又不算是错误,谁不想往高处爬?可说到底她也没真正害过谁,却落得如此下场,唉...”苏韵瑶抬头问那个小厮“小公爷是如何知道这么多的?这些是乔家的隐秘,估计这会儿对外只得说烧死的是个侍女吧?”

    “苏姑娘聪慧,乔家眼下是有苦说不出,打落牙齿和血吞,对外只得说是家里头侍女被烧死了。乔澜身边有个近身侍女,那侍女的母亲曾经在定国公府做过侍女,小公爷与她也算是认识,想打听这事并不费劲。”

    “原来如此。”苏韵瑶转过头看向颂音“好生送出去。”

    送走了那小厮,苏韵瑶的情绪有些低落,好好的姑娘家,正好的年岁,就这么香消玉殒了,实在是让人觉得可惜。

    不过这件事也算是警醒了苏家众人,严格把控家里的火源。

    常熙斋内,老太太又将这些话重新说了一通,嘱咐道“乔家幸好死的只是个侍女,不然那可不是后悔有用的,咱们家里头上下都要注意,春天天燥风还大,走水的例子比比皆是,所有人可都要注意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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