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她曾经想象中的美好生活一点也不一样,仆人不怕她,衡王不宠她,衡王府骑在她脖子上欺负她,王府上下没有一个人把她放在眼里。

    为什么?是她做错了什么吗?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苏惠瑶眼神很是迷离,铜镜中的女子依旧很美,那张与苏韵瑶有着几分相像的脸,如今在苏惠瑶眼中却是分外扎眼。

    白楚恂听闻苏婉瑶的母亲丧命,第一时间赶到了苏家,看着苏婉瑶毫无血色的脸,白楚恂第一次觉得这么心疼她。

    “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和你母亲。”

    “没什么。”苏婉瑶的语气十分平静“这种事怪不得任何人,只能怪曹氏太过狠毒。”

    “你想杀了她吗?我帮你!”白楚恂拉着她的手说。

    而苏婉瑶本想点头,却还是摇了摇头。

    “她手下的人命可不少,让她痛痛快快的死了如何对得起那些亡灵?十一姐姐的意思是让她生不如死一阵子,再要了她的命。”

    说这些话时,苏婉瑶的表情没有半分波澜,眼中没有眼泪,却让白楚恂更加心疼。

    “以后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你放心!”

    看着一脸真诚的白楚恂,苏婉瑶勉强的笑了笑,靠在他的肩头什么也不想说,就只想靠一会儿。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没有那种自己是高攀白楚恂的感觉了,而是习惯了他的存在,自己可以依靠他、理解他、明白他。

    春天是万物复苏、冰雪相融的季节,池塘里的莲藕这会儿可以摘了,柳荷死后的半个月,天气有些热起来了,初夏来的非常快。

    糖醋藕片、凉拌莲藕、煎藕夹等等,好些菜品里都有藕的存在,这不是厨房偷懒,而是一冬天没吃着新鲜的藕了,这会儿的鲜藕好些显得尤为难得。

    “袁妈妈说这阵子十二姑娘特意点了要吃藕,还有汤面,半个多月了十二姑娘终于愿意主动和人交谈了,这是个好兆头。”

    璃笙说完,夹了块藕在苏韵瑶的碟子里。

    “人死了,活人的日子还要过,不然还弄死自己不可?”苏韵瑶比较淡定“十二妹妹不是蠢笨之人,就算再难过日子也还是要过的。”

    “姑娘说的是。”

    日子还是和往常一样,早上用过早饭后去常熙斋请安,过后要么去素凝苑坐一坐,要么回到沁竹轩找点事情干,只是和往年不同的是,如今的苏韵瑶有了另一件开心的事,就是看曹千怜挨巴掌。

    曹千怜的脸已经彻底破了相,整张脸破的破、肿的肿,红肿的不成了样子,要是不熟悉她的人压根就认不出她是谁。曾经让她最引以为傲的脸蛋,如今却变得恐怖臃肿,陈廖没再想方设法的来看她,毕竟被禁足的她没法儿出映霞居,陈廖也没法儿从映霞居出来。

    这天,苏韵瑶带着一帮人到了映霞居,一进门便趾高气扬的看着落魄的曹千怜。

    “贱蹄子,你又来做什么!今天我的巴掌可挨完了。”曹千怜的嘴依旧硬气,半点也不服软。

    “巴掌是挨完了,可你欠我们的东西可不少。”

    “胡说,欠你什么了!”曹千怜恨苏韵瑶入骨,此刻的她费尽力气想从床上爬下来收拾苏韵瑶,但还不等她下来,就被两个婆子又生生的按回了床上。

    “这些年你吃我苏家的喝我苏家的,还拿苏家的钱到外头做坏事,怎是不欠呢?听闻你这儿有百十来亩肥水田的地契,多了我也不要,就把水田的地契要回来就成。”

    “你敢!你这个卑鄙小人!”曹千怜有些慌张,有肥水田的事只有她和杜鹃、喜鹊、陈廖知道,她没说过,杜鹃死了那么久也不会说,陈廖应该没被抓到,他也不会提这事。

    曹千怜猜想,要么是喜鹊出卖了她,要么是和陈廖的谈话被柳荷给听了去,告诉了苏韵瑶。

    “说我是小人?你怕是看不清自己什么样子吧?人最大的恶意,就是看不过别人活的比自己精彩,你和三姐姐七姐姐都是这样的,看不惯我母亲做了当家夫人,看不惯别人有钱有势你却只能做父亲的妾室,看不惯五姐姐得宁国公府小公爷的喜欢,看不惯白小公爷一心想娶我,可是二娘子,忘记告诉你了,我也很看不惯你,所以未来的每一天,你都别奢望能好好度过。”

    几句话说的曹千怜失魂落魄,她用力的扣着床铺,下嘴唇咬的煞白一片。

    “你这个贱人!是不是喜鹊那个挨千杀的说了肥水田的事?她那个小人,你们这群人不对好死!我对她那么好,她居然出卖我,早知道就应该像杀了杜鹃一样,先弄死她再说!”

    “二娘子言之凿凿是她说的,哪里来的依据呢?”苏韵瑶问。

    曹千怜冷哼一声,笑意颇有嘲讽道“她的心上人在我手里,她一直很听我的话,可前段时间为我所用的蛇头惨遭抓捕,那都是你的手笔吧?”

    “不错。”坐在曹千怜的面前,苏韵瑶嘴角勾着“是我派人一直盯着那宅子的,几次剿匪我都有份儿,而且我也早就知道了常卓兴已死,喜鹊对常卓兴的感情很真,她伺候了你这么多年,你居然拿她的欣赏之人要挟她,若说我是个小人,那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肥水田的事是她告诉你的?”曹千怜扯着嗓子问。

    说话的声音大了,嘴长的也大,扯着曹千怜被打破的嘴角生疼生疼的。

    “是她告诉我的,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苏韵瑶起身,轻轻一扬手“给我搜!”

    没一会儿,一个婆子就在床下的一个暗格中发现了一个大箱子,箱子上着锁,喜鹊早先告诉过苏韵瑶装着田契的箱子放在床下,但是锁着箱子的钥匙被曹千怜给藏了起来。

    冷笑着,曹千怜又开始嘲讽起来“就算你们听了那个贱婢的,找到了箱子又如何呢?没有钥匙你无论如何也是白费力气!”

    “哦?”苏韵瑶的神色十分轻松,看着一旁的粗使婆子说“劳烦妈妈把这箱子撬开。”

    拿着铁钳子只别了一下木箱子的缝隙,那箱子就差不多裂出了一条大裂痕,箱子已经存在多年,上头难免有些腐朽,想要破坏它并不废多少力气。

    整个箱子被撬开,里面的田契足足一大厚摞,不仅有寻京城外的那些亩肥水田,还有其他乡村里的旱田、林子、果园、寻京城中的两个铺面、寻京城外的一个小农庄。

    看来曹千怜这二十几年的东拼西凑,也攒下了不少东西啊。

    眼看着自己二十几年的心血就要被全部搜走,曹千怜如同疯了一样扑下地,想着就算自己得不到,也不能让她们拿走,,于是扯着两张纸就往嘴里塞,不过还不等她抢到那纸,她的手就被苏韵瑶踩在了脚下,狠狠的碾着。

    “你这个贱人,我跟你没完!”曹千怜红着眼,冲苏韵瑶骂道。

    苏韵瑶也不是好惹的,松开了脚,却出其不意的一脚踢在了她的肚子上,将她踢的差点吐出来。

    “你若是不那么自私,可能下场就不会这样了,哪怕你这么些田产铺面分给三姐姐七姐姐一些,给她们留着傍身用,你眼下的光景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她们在夫家过的不如意,一来是你养育的问题,二来是你太过自私。”

    听见这些,就算是曹千怜也难过起来。

    是啊,当初要是真的心疼女儿,将这箱子里的东西分给她们一些,她们也不会在夫家那么不受尊敬,过的那么惨。

    在夫家过的好了,才能借着夫家的光回来孝敬她不是?

    有昌郡王府和衡王府撑腰,她想做什么还由得着苏耀和秦曼槐老太太训斥?

    心里后悔至极,可曹千怜却依旧逞强着,不流下一滴眼泪,眼睁睁看着自己攒下的东西被苏韵瑶等人带走。

    这些田产地契被送去了素凝苑,由秦曼槐保管,直接充进苏家的钱地中,还有一小部分被秦曼槐留下,给快要出嫁的苏锦瑶留着做嫁妆。

    “没想过你父亲竟然背地里给曹氏这么多傍身的。”秦曼槐叹着气说“现在你父亲可别提多后悔了,肠子都要悔青了。”

    “这里头不仅是父亲给的,还有那个叫陈廖给的,有的是父亲给的现钱,曹氏与旁人谈妥了买卖,用钱换的每月都盈利的铺子,听喜鹊说光是每个月收租曹氏就能狠赚一大笔。”

    “合着曹氏一个月的收租银两都赶上你父亲例钱的几倍了。”秦曼槐有些不敢相信“没想到咱们苏家竟然有这么个大手脚能捞钱的主儿。”

    “这些田产地契您别忘了同父亲说,让父亲心里好歹松快些。”

    苏耀曾经为了曹千怜付出了那么多,可这么多年才意识到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曾付出的情爱已经覆水难收了,可这些实质上的,还会给他一丝安慰。

    近期苏应宸要成亲,苏家整体焕然一新,没人再提起柳荷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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