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歌暗暗踢了子规一脚,却又为防金勿猜疑,未加掩饰地以正常音量向子规问道,“你看到了吗?”

    子规会意,显然丹歌是看到什么东西了。但是他并没有,他摇了摇头,道:“没有。”

    “唔。”这丹歌就有谱了,看来金勿所说不假,这金蟾果真唯有鸿运当头的才能看见。丹歌此时紫气蒙头,鸿运在身,所以就看到了那金蟾,而金蟾刚才和它那一眼相对,他的脑内就多了一道令。

    这令在他的脑内有具体的形象,乃是一外圆内方的金钱,一面写:“蟾宫敕令”,另一面写:“落水无华”。

    丹歌思忖起来,“蟾宫敕令,原来这金蟾也是月宫里的。绕来绕去,我们今夜的安危,还是要把宝压在这月宫之上啊!”

    丹歌抬头望了望天际,天空不见星月,唯有这井中映月之水,似有光华,一如明月。他拍了拍井沿,走到了一旁,暗暗道:“今夜必是大阵仗,成败全在你了。”

    他随后凑到子规边上,靠在井沿上往井内看,明着还是看井,暗地里用手比划着井水,使井水上显露一行字迹:“紫气蒙头,可见,得敕令。”

    子规看到这行字,悄然皱眉,点了点头,暗忖:“紫气蒙头,他是将自己的气运临时拔升到了鸿运当头,我倒也有办法。这样做,我二人就可请金蟾两次相助,那杀手来袭我们就好应付多了!”

    他摸了摸手腕上的手镯,暗暗传递心意,“我这没给你们吃食,总让你们吐了。你们吞噬的那巴东石柱上气运秃鹫的喙,还有没有,给我凝出一滴血来。”

    那些骨虫焉能满意,大张咽头,将咽头的硬颚划在子规的手上,以表示不满。

    子规脸上挂起狠厉的杀意,暗暗向骨虫们传递心思:“那气运之血颇为关键,之后我也亏待不了你们。但等一会儿有敌来袭,我们杀一个,你们吞一个。那些半死不活的,你们也可以自己动手结果了,然后吃掉。管饱你们吃个圆满!”

    这骨虫们听到这样的承诺,自是欢欣雀跃,不一时,就在子规的指间汇出一滴气运之血来。

    子规看着这一滴血颇为心疼,“早知道有如此大用,当时就该让你们把那秃鹫吞噬个干净!我还哪管什么报应不爽!”他说着伸指将那一滴血点在眉心,随后他将手中的金钱抛下,只见那金蟾从水中窜出,一口将金钱吞入肚中,然后落到水中,溅起了巨大的水花。

    他见此情况,不由皱起了眉头。

    “喝!”丹歌听见这声音,走回了井边,“你这抛个古钱可真是……,大阵仗啊!”丹歌的脸上不动声色,强行将话语讲完,而其实心中充满了讶然之意。

    他只见那井中波涛翻动,必不是一个古钱所能造成的。他猜测很有可能是金蟾落水激起的浪花,而此刻那立在井底的金蟾,看向他的眼神,正有埋怨之意。

    他很快意识到了问题,因为他脑中的敕令,正是“落水无华”!这是否意味着这敕令到了他脑中后,金蟾就有短暂的时光失去了这种能力,而唯有他驱使金蟾一次,耗用了敕令,金蟾的力量才能重新回到本身?

    “如果这样的话……”丹歌思索着抬头,眼前的情况却比他想得更要糟糕了!因为他看到子规的额前显现一个同样的金钱,正在缓缓旋转,这金钱一面写:“蟾宫敕令”,另一面写:“常人莫见”。

    丹歌意识到了不好,现在的金蟾,应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的了!他尚没有对策,此时却有询问声起。

    “哦?怎么了?”金勿走上前来,询问丹歌子规,他说着往井中望去,然后讶然失色,道:“金,金蟾!”

    “哦?!”子规一惊,连忙趴到井边往内看,他自是看得到金蟾的,但他却要装作懵懂,他疑惑地问道,“哪里有?”

    而金勿这边,在子规趴过来时,他眼中一花,金蟾竟是不见了,他揉了揉眼睛,“呃……,不见了……”

    子规将心放下,立起身来,一叉腰,“我就说嘛……”

    “又出现了!”金勿又喊道。

    “哪儿?!”子规探过头去,依然佯装未见,“哪儿啊?”

    金勿挠了挠头,“额……,没,没了。”

    子规翻了个白眼,道:“我就……”他说着就要起身,却被赶来的丹歌按住了头。

    丹歌道:“是没有啊,金勿你眼花了吧。”

    他在一旁看明白了,他猜测的不错,那金蟾给了他和子规一人一道敕令,这敕令也关系着金蟾的力量。“落水无华”落在丹歌身上,“常人莫见”落在子规身上,于是这金蟾落水能溅起水花,寻常人等例如金勿也能看到它的真身了。

    而子规这一趴,脑中的敕令映在额前,敕令向金蟾一照,于是这金蟾借此恢复力量,常人于是不可见。这也是为什么子规看向井中时,金勿眼中的金蟾会消失的原因。此刻丹歌按住子规的头,正是让那金蟾不会出现在金勿眼中,以防被金勿窥出破绽。

    子规在被丹歌按住头后,也连忙思索,然后很快想清楚了这其中的问题,他于是乖乖地扶着井沿看着井中,等待金勿离开。

    丹歌子规是聪明,这金勿却也不蠢,他两次见到金蟾,而只要子规探头,金蟾就消失了,他就明白这问题出在子规身上。他也没有退开的心思,就耗在了这井边。

    丹歌在一旁看两人陷入了对峙,就知道金勿已经起疑。

    他不好出言相劝,紧了紧手中的竹竿,“这金勿赶在此时和子规耗上,说明他的部署怕是早已就绪。而只要再等一会儿,那些杀手在前面没有等到我们,就势必扭回头来寻我们,那时候就是决战之时。而这金蟾此时失去了‘常人莫见’,出奇制胜是不可能了,只愿它不会很弱,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而金勿在和子规耗了一阵子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自己走了一招臭棋。因为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井中的金蟾势必为丹歌子规所用了,而子规这般坚持不让他看到金蟾,说明这金蟾或是个大倚仗!“那我tm在这儿耗什么,该去给他们传信撤退啊!”

    金勿想着立时直起身来,一捂肚子,“唔哟,看来是看不到金蟾了,我憋得慌,去解个手。”他说完就要撒腿开溜。

    丹歌见状,皱起眉头,“这金蟾摆在明面里,只怕他有了放弃的心思!虽说今夜一战应该颇为艰难,但好容易有个帮手,也为了之后一段时间的平静,可不能不打!”他想着迅速给子规使了个颜色。

    子规立时领悟,指着望月井惊呼起来,“哎!金勿,金蟾出现了!”他说着陡然运转身法追上金勿,然后伸手拽过,将金勿拉到井旁,“快看!”

    金勿哪有心思看什么蟾,他暗暗咬牙,“算计着时间,我这通风报信是来不及了。”他看着子规松开的拽他的手,暗骂:“毫厘之差!”

    也恰在此时,天地有忽然一暗,四面黑气蒙蒙,有无数骨骼错位声音,“咯吱咯吱”,极为瘆人。又有一阵风来,其中带有腐气,腐气本欲在望月井前打转,却不是为何在井周一绕,霎时消弭踪迹。

    “咦?”那不可见处,一道讶异声音响起,随之天地蒙蒙,色彩渐沉。这本黑夜之中,却有一幕肉眼可见的漆黑,比之黑夜更黑,从远处翻卷来袭。这黑压压的,看来就像是眼中升起的阴翳,该下来就将世界也蒙蔽了。

    但这黑气来临望月井上空,却不知被何力猝然一卷,黑气中破开一个圆圆的空洞,黑气随空洞而旋,化作以为阴鱼。这阴鱼在天空盘旋几遭,就完全消弭了踪迹。

    “老骨,你行不行啊?”远处传来一道女声,这女声颇为粗狂,想必长得也是狂野。

    “那里头儿有怪异啊!这到底什么宝殿,不惧我森罗黑气!”这正是那老骨声音,他声音阴森低沉,说话间有牙齿相磕发出的“咯咯”声音。

    “那儿不是老子故里嘛?”一道男声传来。

    “啪啦啦”,是骨骼猝然出手的声音,似是拍在了这男人脸上,随后那老骨的声音传来,“在老子面前称老子,你是活腻味了?还tm故里,你是想好今儿个死了?”

    丹歌子规笑了笑,向四周看了看,点点头,“老子故里,妖魔邪祟怎敢进来?!”

    此时,金勿终于寻得契机,他朝着外头大声喊了起来,“此处是太清老子故里,你等再要近前,必受雷霆之击,还不速速退去?!”

    “桀桀。”老骨笑了起来,“那孙子在里头装起来了。老子出手,哪有半途而废过的时候?!你们还不上前?老子在后头给你们掠阵!”

    “哼。老鬼头你怂了!”

    那话音未落,丹歌子规就听外面几道风声袭来,三四个人影窜出,落在了望月井远处一间房子的房顶上。这些来人看一眼丹歌子规,也不作声,猝然一踏,已凌厉来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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