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音击征两人意识到天上有人的刹那,她们就不着痕迹地朝天上望去,而同一时天上的杳伯也察觉到了从下方看来的目光。

    杳伯缓缓点头,“竟是发觉我们了。也是我操之过急,忘了这地下还有两人在紧追着沈灵儿。”

    李尤问道:“那我们怎么办?”

    杳伯道:“等,看看她们的反应,如果她们停止追击,甚至于落荒而逃,那我们就去料理了她们。如果她们不退,那么是敌是友尚还难以分辨,我们就要从长计议了。”

    而天上杳伯在思索着是否出手的同时,地下的苏音和击征也在思索着去留。

    “先天八卦,风家。”击征望着天上的金玉八卦,道。

    “风家人?”苏音沉思起来,“之前和金勿合作时,金勿正是想阻止丹歌子规去往风家,让他们留在商丘,以便我们的行动。这几日丹歌子规他们在商丘城消失,看来是去到风家了。马心袁等人对风家的位置还毫无头绪,丹歌子规能进入,显然他们与风家是友非敌。

    “前面那人既是丹歌子规的徒弟,那么现在这金玉八卦上面的高手,必是在护卫他了。我们跟着他,并不是有怎样的图谋,一直跟下去倒也心安理得。况且这天上的护卫知悉我们发觉他们后而逃离,一定会认为我们图谋不轨而对我们出手。想来想去,我们好像只有这么一个选择。”

    “跟。”击征说出答案,速度拔升,又紧紧地追在了沈灵儿之后。他们方才说话际放缓了速度,再等片刻他们远离了沈灵儿,那样或许就可能使天上的护卫错觉他们要逃离,所以他们又快速追了回去。

    “嗯。”杳伯瞧着下面的苏音击征被沈灵儿落下一段距离后陡然加速,又撵了上去,他心内又忧又喜,而喜忧参半中,对下面的两人却多有赞赏。他道,“无论是敌是友,但至少是一队聪明人。”

    于是这前往舞阳县的一程又变作了之前的模样,沈灵儿跑在前面,对身后的四条尾巴并无丝毫的察觉。苏音击征跟随在后,而杳伯李尤还在天空紧随,没有人退出,没有人停止,仿佛天上地下他们彼此的察觉不存在一样。

    这一下午就是赶路了,沈灵儿在赶路,丹歌子规等人也在赶路。而沈灵儿的瞌睡虫就好似有着先见之明一般,它让沈灵儿多睡了半日,到夜晚恰是能到达舞阳县,而丹歌子规等人,估计着也将在晚上到达舞阳。

    一路无话,等丹歌子规等人到达舞阳县,已经是深夜了。

    “夜夜夜夜夜!”丹歌苦笑道,“我们这俨然过成猫头鹰般的日子了。这一路缓缓而行,到这地方竟是深夜了,今夜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要早早地睡下了!明天一早我们早早地出发,到南阳也未到中午,赶着中午阳气盛时,就把那毒虫给料理了!”

    “谁不想早睡。”子规道。他只说了这么半句,就没再往后说了,他只怕自己一语成谶,今夜又有事上门。

    风标瞧着子规道:“幸而你没把后头的话说出,我只劝你想也不要想,否则今夜若真有事儿来,当记你一过!”

    几人这般谈论着走进舞阳县境,四面寻找着此夜的安身之所。几人本来走进县城,还预备着找个酒店或是客舍安顿,岂料几人走着走着就走出了县城的繁华之处,继而越走越偏,仿佛是被怎样魅惑了一般。

    等几人有些察觉之时,几人已经走在一条小路之上,身后有灯火通明,而身前一座庙宇已遥遥在望。

    “得!”丹歌最前察觉过来,他一拍手,苦笑道,“看来今夜是有事儿了,我们这不知不觉之间,走到这偏僻的地方了。“

    子规一挑眉,他倒不怕事儿,从以前的经验来看,许多的事情发生,都在他们引路。所以这一次的引导这么明显,他自没有避过的意思。但他却调笑向丹歌,“你当前反应过来了,那就还来得及,我们不如就此折返?“

    “哼。”丹歌早是通透了子规的想法,他白了子规一眼,直奔那庙宇而去,“既然来到,还何须折返,这庙宇之内就没有我们的存身之所了吗?且你的心里头,不也盼着前往么?”

    子规笑笑,和风标金勿跟在丹歌之后,来到这庙宇之前。

    几人来到这庙宇之前,却见大门紧锁,而大门门匾悬挂,乃是“城隍庙”三字。

    “城隍庙!”丹歌道,“可奇了,怎么这里不见得鬼气森森?难道舞阳县内,一日之内无人亡故,过往之魂也都是安排安稳了?”

    子规笑道:“是有些奇,我倒觉着,是城隍没有上班儿啊。”

    城隍,城,乃是护卫城市的高墙;隍,则是城周没有水的护城壕。城隍之意,正是城市的保护神。而在神册之上,城隍更与地府勾连,是地府在阳间的代理人,他们剪恶除凶、护国保邦之神,并管领阴间的亡魂。

    丹歌道:“可以说,这城隍是黑猫在人间的代理人。而今夜既然不见城隍,可是能见到黑猫?”

    “嗤。”风标白了丹歌一眼,“才多久你就又想你那黑猫了!若你能见着黑猫,那子规必是能见到他媳妇了。”风标没提击征真名,因为金勿在场。

    而丹歌闻言却是点点头,“嗯嗯,不无可能!”

    风标听到丹歌竟是点头,他只觉得这丹歌必是想黑猫想疯了,这样儿陷入爱情的人怎堪理喻!于是他超过丹歌,来在了城隍庙庙门处,“这门锁着呐!”

    “唔。”丹歌轻笑一声,“那看来,今夜这营生,或是与‘偷’之一字有关了。”

    风标歪头问道,“怎么说?”

    “既然大门紧锁,那我们只能偷渡。”丹歌说着一个纵身,已经跨越了围墙,在空中多停留了几步,而后落在了院中。他落足已不在门口,而是在一座亭旁。

    后续,子规风标金勿三人也依次飞入庙中,落在了丹歌身边。

    子规问道:“你单选这地方落地,可是有了什么感触?”

    “没有吧,只是顺从心意罢了。”丹歌道。

    子规皱眉,道:“那看来你这心意,被人冥冥指引了啊。”

    丹歌挑眉问道:“这怎么说?”

    子规一指地下,道:“一步两眼井。”再一指这亭中的顶部,“九月天象图。”

    “哦?”丹歌依着子规的所指,才仔细查看起他这落足的位置来。这城隍庙内的井,竟是由一睹墙隔成了两半,一半在墙内,一半在墙外,内外取水而同用,恰合着一步两眼的名号。这井旁的亭中,绘着一幅星象图,起名为:“九月天象图”。

    这九月的天象图,绘得正是天上的二十八星宿,而丹歌这头一眼看到二十八星宿,情不自禁地就看向了东方的青龙七宿。星象的东西方位和地面的东西方位正好相反,在星象中,上北而下南不变,却是左东而右西。

    丹歌此刻情不自禁看向的,却是按着地面的方位,他看向了右边,而其实这右边,乃是西方的白虎七宿。他更是瞧向了白虎七宿中三颗星的位置上,在青龙七宿中,三颗星的位置,正是青龙心宿。而白虎七宿当中,恰也有三颗星,是胃宿,形貌还与青龙的心宿颇为相似。

    所以丹歌一下子看着那胃宿,以为是心宿,他端详了半天,“嘶……呀,看情况还不错啊!这青龙到了九月,还未必就奄奄一息、朝不虑夕!”说着丹歌往下看去,“咦咦咦?怎么这青龙七宿多出这么些星辰来!”

    “嗯?”子规看了丹歌一眼,一瘪嘴,伸手戳在丹歌身上,笑道,“净会露怯!那是西方白虎七宿!你看的那是胃宿,也就是‘天仓’星的其中三颗!左边儿的才是东方青龙七宿!”

    “哦!”丹歌应了一声,这才看向了左边正确的青龙七宿。

    子规此时在心中暗暗数着,“两眼。”他暗暗点了点头,朝丹歌道,“看得清吗?往前再走一步!”

    “哎!”丹歌答应一声,往前踏了一步。

    “一步两眼。”子规暗暗盘算,“会有变化吗?”

    如子规的所料,丹歌的眼中,星象开始产生了变化,他看向的那青龙七宿的心宿位置处,心宿二也就是大火星的色彩缓缓失却,最终化作了无物。在这天象图中,心宿位置的三颗星本是用短线连着,随着这大火星的消失,三颗星的勾连也就此断开,这心宿位置,只留下了两颗游离的星星。

    这让丹歌的呼吸一窒,心宿不存,那青龙焉在?!“这星象……”丹歌说着两方对比着,就看向了之前看错的位置,那白虎七宿的胃宿位置。而胃宿的三颗星此刻竟是呈现通红之色,与旁的星辰颜色并不一致。“这……”

    丹歌更加迷蒙了,他又扭头望回心宿位置,他眼前却忽然一阵白光。等他再看清时,心宿的位置依然存留着大火星,依然勾连着,方才所见的活图,此时节又成了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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