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死气沉沉的古城。

    在这里,不光建筑,就连灯笼、招牌、民房中的家具、没有牲口拖拉的载具、光秃秃的旗杆、路旁店铺中的锅碗瓢盆和其他生活用品…一切的一切都是石制的。

    这座古城看似一应俱全,实际与生命有关的一切,都不在这个世界中。

    孤独是这里的主色调。

    每隔十几米,便有一个散发着乳白色光芒的石灯或壁灯,这是城中唯一的光亮来源。

    很有沧桑感的石板路上,三个人无言的并肩前行。

    路旁应该是花池子的地方,那里空荡荡的,既没有泥土,也没有任何能带来希望、能使心灵欢欣雀跃的东西。

    河道和池塘自然也都是空的,干净的就好像从来没使用过一样。

    这也是一座古香古色的城市,如果这里涂上色彩并住满了人,会形成一幅超越清明上河图的繁华景象,遗憾的是这里只有悲凉。

    三人的步伐不慢,可走了十几分钟,视线前方延续的还是这种千篇一律的景色。

    虽然壮观,但很压抑。

    沉不住气的芦雪源跳到一旁的建筑顶上,这是一座三层高的酒楼,精致的瓦片整整齐齐的排列在一起,仔细看去上面还有细小的花纹。

    芦雪源可没看这些东西的心情,他向远处望去,石灯像繁星一样铺满了整个世界,数不尽的古式建筑一直消失在视线的终点,根本无法想象这里有多广阔。

    “好大啊,大的犯规。”辛泽剑与他并肩站立着,“这是什么鬼地方?传说中的阴间?还是类似于天使圣城的地方?”

    “我怎么知道?”

    “当我认为你是个笨蛋的时候,你知道东西的比谁都多。现在我刚认为你无所不知,谁晓得你又变回了笨蛋。”

    “给我滚!”

    见入眼的景象很壮观,辛泽剑掏出手机来了张全景。

    “我靠,你也不怕照出鬼来。”

    “能说两句好话吗?”辛泽剑将手机扔过去,“给我来两张,回去后还打算跟他们炫呢。”

    “炫什么?你和女鬼的合影?”

    “少废话,照不照?”

    “行行行。”拍完后芦雪源将自己的手机也一并扔过去,“也给我来两张。”

    “靠,还有脸说我。”

    看这俩人玩的起劲,嫽霜颜也唯有苦笑。

    “霜颜,向前走两步,再往左边走两步,好了,看这里!”辛泽剑摆着手机,“那个戴墨镜的,往右边点。”

    “你搞什么呢?”和嫽霜颜的肩膀碰到一起后,芦雪源不知就里的问。

    “日行一善。”照完后辛泽剑将手机扔回去,刚反应过来的嫽霜颜像触电一样离身边的人远远的。

    向天空跃去后,芦雪源发现这个空间只有千米高,他向四周望去,还真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往那个方向走。”回到两人身边后,他指了一个方向。

    “那有什么?别告诉我又是一个魔王雕像。”

    “是宫殿,如果那里不是关键点,咱就可以原路返还了。”

    “宫殿?听上去很酷,那就go吧。”

    这单调的色彩也看烦了,两人都想加速奔过去,嫽霜颜自然没有意见,跟在他们后面一路飘飞。

    远远就发现一座气势磅礴的宫殿,宫墙的四角还分别竖立着奇高无比的阁楼,每栋阁楼间都有拱桥形的通道相连。

    如果放在阳光下,再粉饰成金顶红墙一定华丽的能让人把眼球瞪出来,但在这个黑漆漆的世界中,主色调是灰黑和墨绿的宫殿看上去阴森森的。

    “想必阎罗殿就是这个样子吧?”

    “你能不能思想阳光点?”

    “在这地方能阳光的起来吗?”

    接近宫殿时嫽霜颜还担心遇到结界,但是什么阻碍都没有,三人从空中顺利的越过宫墙落到主殿前,踩着白虎浮雕的石板一步步踏上主殿的台阶。

    台阶的尽头是深邃的大殿,门开着,两排幽幽的壁灯非但不能将内部照亮,反而衬托出一种诡异的气氛。

    “不会真是阎罗殿吧?”

    “别说了,我也有点瘆的慌。”

    “二位将军不觉得这里有股让人安心的气氛吗?”

    两名天将异口同声的说:“不觉得!”

    “二位将军只是太紧张了,放松下来,用心感受一下就会明白霜颜所言了。”

    两人对看一眼,同时做起了深呼吸。

    “好像还真有那么点安心的感觉。”芦雪源摸着鼻子。

    “就像在一位强大可靠的前辈的庇护下一样。奇怪,我怎么会这么想呢?”

    “答案就在里面,我们进去吧。”

    “好。”

    他们向殿中走去,随着三人的深入,脚步的节奏也愈发放缓。

    大殿的尽头是一柄镶在墙中的亮银色高背椅,简直比皇帝的龙椅都有气势。那一抹亮银色犹如漆黑世界中的一丝希望,使三人的心瞬间亮了起来。

    椅子上坐着一个人,或者该说是曾经的人,因为他的身体是透明的。

    芦雪源和嫽霜颜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辛泽剑继续向前走了几步,因为对方传来的气息是如此的相似和亲切。

    “你的名字,后生。”那个气势雄壮、锋锐的虚影问道。

    “辛泽剑拜见前辈。”

    “你知道我是谁了?”

    “怕前辈笑话,晚生刚刚才猜到。”

    “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何况我都死了很久了。”透明的人影挥了挥手,三人身后出现了宽大的石椅,“坐吧,东海龙族的郡主,还有在两颗将星下出生的小子。”

    芦雪源刚张开嘴,嫽霜颜已经发言了:“前辈莫非是…风破海将军?”

    “好眼力。”人影哈哈的笑着,“不幸被你言中了,我正是上一代的白虎天将,风破海。”

    见嫽霜颜要行礼,人影忙笑着挥手:“不用不用,对一个已经死掉万年的人何必多礼。”

    “可是风将军…”

    “都说死者为大,我说不用就是不用。”

    “这句话不是这么理解的吧…”芦雪源倚在椅子上,这椅子虽然大但太硬了,坐上去很不舒服,“就没有软一点的椅子吗?”

    芦雪源还以为对方会说句“给你坐就不错了”之类的气话,没想到风破海叹着气。

    “没有办法,我只拥有这座破城和里面的石头,更离不开这个地方。所以你们委屈点吧。”

    “蜀黍,这是什么地方?”

    “你这小子太没见识,看不出这是猛虎回头的布局吗?”风破海敲着椅子扶手,“这是我的陵墓。”

    “我靠,难怪皇帝们都把墓地修的那么屌,原来挂了之后真要在这种地方过日子啊?太他妈悲催了吧!?”

    “扯淡!你以为我想待在这个地方吗?我是被琉云那个婆娘给阴了!她给我建的是什么破墓?我不就是说过她的身材比我的脚底板还平吗?谁想到我还没死的时候她就给我偷偷建了个墓,我死后灵魂直接被吸到这来了,一困就是…”风破海掰着手指头,“就是…反正就是那么些年!”

    “又是琉云大姐啊…”辛泽剑心说那位大姐还真有传奇色彩,走到哪都能见到她的杰作。

    “你见过那个婆娘!?”风破海飘到辛泽刀身前,调整了几次情绪才和颜悦色的问出口,“她还好吗?”

    “琉云前辈…也早就死了…”辛泽剑被对方的反应吓到了。

    “果然如此吗…连最诡计多端的琉云也死了。”风破海失魂落魄的飘回座位,“我在这里一坐万年…究竟是在等谁啊…”

    顿了刹那,风破海扫视着他们:“你们走后,将这里的阵眼毁去吧,我在世间已经了无牵挂了。”

    “风将军,”嫽霜颜猛然站起来,“那样您就…”

    “你们想让我在这个破地方再坐几个一万年?”风破海苦笑着,“帮我解脱吧,就当是帮我这个前辈的忙了。”

    嫽霜颜幽幽的坐回去。

    “大叔,你是怎么死的?”芦雪源这个问题真够犀利的。

    “我当初是拖着别人一起走的,那个白毛鸟人的翅膀可真够多的,在军中的地位一定不低,我也不算亏本。”

    “鸟人?不会是天使吧?大叔是上次大战的参战者?”

    “都是旧事,不要再提了,我已经什么都放下了。”风破海正在颓唐中,不愿回答这个问题。

    气氛很尴尬,辛泽剑和嫽霜颜都不好再说什么,芦雪源却不管这茬,他正打算多问点问题,被辛泽剑用眼神制止住了。

    风破海抬起头:“吴猛的后辈也随你们一起来了?”

    “吴猛是谁?”两名年轻的天将对视着,他们都没有从对方的眼中看到答案,嫽霜颜更是不认识此人。

    风破海露出怀念的色彩:“就是我的好兄弟,玄武天将啊。”

    “玄武天将!”辛泽剑蓦然站起身,“陆宇辉!?”

    “为毛这么激动?”芦雪源不是很理解。

    不等辛泽剑解释,陆宇辉的声音就从大殿口传来。

    “诸位好啊!能在这个鬼地方看见这么多活人,真令人惊喜啊!”

    那名身高一米六上下,一身古铜色肌肤的年轻人正抱着一包薯条大啃特啃。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整齐的跟着八名黑西服黑墨镜的外国男性,诡异的是,八人的长相一模一样。

    “是新一届的玄武天将吗?”风破海挥着手,“过来坐吧。”

    “前辈不可!”

    辛泽剑紧张的样子惹得嫽霜颜和风破海都百思不解,对他有所了解的芦雪源暗暗提高了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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