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水猴子狠揍了一顿才消停,虽然现在听话了,但水猴子要冷冷她,给她教点儿规矩,好长记性。”

    谭雅虽然厌烦琉璃为人,但总是可怜她也是女子,皱眉道:“虽说琉璃不识时务,侯兄弟也不该才新婚去那种地方!

    哼,早知道才不给他,张兄弟还问我要个娘子呢,我看他那人不错,憨厚老实,像是个能过日子的。”

    阮小七“唔”了一声,又将谭雅头往窗户一贴,低声道:“你等等看,你心里那位憨厚老实的张大丙肯定跟在后面。”

    果然,一会儿工夫,张大丙笑呵呵地也从巷子里走出来,满面红光,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和等在前面的侯庆两人边走边聊往远处去了。

    看得谭雅目瞪口呆,对阮小七道:“怪不得你总是自夸,这么看来确实只有你不错。”

    阮小七得意道:“怎么,你现在知道还是你郎君好吧。”

    谭雅白了他一眼,“啊”了一声道:“不对,还有吴大哥,我从没听到他有什么不好的。”

    这个阮小七也得承认,“吴大哥跟我们不同,他,这人是有大志向的。”此话不好再深说,两人将话头撇到一边。

    谭雅又兴致勃勃地指着前面酒楼,非说饿得不行,立刻要吃。阮小七也知道这怀孩子的女人说饿那真是一刻都等不得,赶紧让马夫往前去,说是自己早定好了位子。

    两人才在雅间坐定,外头有人说话,阮小七的亲兵进来禀告说,有位李夫人,说是故交,想请夫人过去叙旧。

    ☆、第105章

    阮小七皱眉道:“没头没脑的,姓李的多了,没说哪家姓李的?”

    那亲兵低着头,等抬头回话谭雅才发现其满脸通红,喏喏半天不出声,阮小七笑道:“是个侍女过来说的?”

    那亲兵小心往阮小七脸上看,见他没有动怒的意思,小声道:“太,太香了,我,我就晕了。。。”

    谭雅“扑哧”笑了起来,往青枝那里看,见她也跟着傻笑得欢畅,不禁连连摇头,阮小七笑骂道:“去,给我问清楚再回话。”

    原来是李瑾的夫人崔四娘,阮小七往谭雅那里看去,问道:“你去不去?”

    谭雅皱眉想了一会儿,实不知这崔四娘是如何想的,按说当时那般害谭雅,要是碰到古板些的人家都能断送了别人性命。

    这崔四娘很应该避着她走才对,不过也不能用常理推知,谭雅低声道:“论李安抚使,阿爹和你都与他相识,不去不好;从崔家那里论,我还是她的小姑姑,自然是要见面的。只是,她那个人。。。”

    阮小七担心谭雅大着肚子吃亏,便道:“不愿意就算了,何必委屈自己和那种人应酬。”

    谭雅也觉得有理,自己又无所求,明知道那女娘狠毒再送上前去不是蠢货吗?何况现在还怀着孩子,要更加仔细才是。

    于是只让绿叶过去回话,就说自己有孕在身,十分不便,待日后再相聚。

    阮小七拿起筷子夹菜,笑道:“你瞧你们这种人家,说个话都拐上七八个弯,累也不累?”

    谭雅张嘴等着阮小七喂自己,一口吃的嘴里鼓鼓囊囊,含糊不清地道:“她爱拐,我随着呗。这个好吃,还要。”

    连着吃了十几口才觉得肚里有了底,歇口气,捏捏阮小七的胳膊,都是精肉,又看向自己的肉胳膊,不满道:“为何你明明吃的比我多,却没有长得我这样胖?”

    自打孕吐结束,谭雅的胃口一天比一天好,这些日子更是胖的脸都圆了,日日对着穿衣镜犯愁,哪件衣服都盖不住这大肚子了。

    阮小七柔声哄道:“胖什么,你以前太瘦,现在才好看。再说你和我怎么能一样,你这肚子还有张嘴要吃呢,生了就好了。”

    其实真不是阮小七哄她的瞎话,谭雅正是好年华,今年彻底长开了。

    她本身肤白,如今气色又好,更是如水蜜桃似的,一把掐来都能出水一般;杏眼含情,樱唇润红,乌压压的头发,一看就是日子过得极舒坦的那种幸福人;虽挺着肚子,但看着并不臃肿,让人只觉圆润甜美。

    她以前真是瘦弱了些,如果说那样的谭雅像是芙蓉花,娇柔可怜,有些水乡佳人袅娜秀美的话;

    现在的谭雅就像才开的牡丹,压得枝头都垂下的那种雍容怒放,极是妍美。

    都说女胎养娘,倒也难怪刘氏几个人都嘀咕这胎怀的必是个小娘子。

    谭雅口里喊着不能再吃,可惜哪里忍得住,再加上阮小七不能在旁边劝说,吃得口滑,到底又吃多了。

    放下筷子,谭雅发起脾气来,埋怨阮小七勾的自己吃多,这蛮不讲理的指责便是青枝在旁边都听不下去了。

    但人人都知道从前知书达理的谭家大娘子现在不讲理乃是常事,这还算好的,有时候莫名其妙就会哭起来。

    不过刘氏说了,有了身子的人脾气都会古怪些,待生了孩子就好了。

    何况阮小七心里十分愧疚自己没有在谭雅有孕时陪在身边,刘氏又夸大了她孕吐的厉害,他现在正心疼得要命,甭说谭雅只是嘴上发脾气,就是真打在他身上,也只有疼惜她手疼的。

    两人一个闹,一个哄,谭雅这脾气来得突然去得也快,一会儿又笑了起来。

    阮小七才松了口气,这时绿叶回来,紧着鼻子说是那位李夫人非要跟过来。

    谭雅夫妻对视一眼,看来这位崔四娘不见到她是不肯罢休了,早晚得见,摆手示意让绿叶将人请进来。

    崔四娘才进门,谭雅冲着她笑道:“还望侄女原谅则个,实在是身子笨重。”

    既然崔四娘只报上李瑾名号,那是不想从崔氏那里论亲,而李瑾算是阮小七的上官,谭雅怎么肯吃这个亏,势必要提一下自己的辈分高才是。

    崔四娘脚步顿了一下,装作略过谭雅这句话,也笑道:“阮夫人好福气。”

    既然崔四娘撇清关系,谭雅也不好一直说,好像自家要攀关系似的,再说谭雅实在也不愿意跟崔家扯上关系,拿话压了她一次也就不再提这话头。

    不过既然崔四娘要装糊涂到底,想必是来者不善了。

    阮小七起身施礼,叫了一声李夫人就再不开口,往谭雅身边一坐,也没避讳离开,只漫不经心地搭着窗户看风景。

    崔四娘紧皱眉头,心道:“都说谭大娘子所嫁之人出身不怎样,如今一看,果然如此,女眷说话竟也不知回避。”

    抬眼往谭雅那里看去,说起来她二人也就见过一次,还是随便招呼一大群人,那时谭雅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小娘子,身份也低,哪能被崔四娘看在眼里?

    这次相见,算是两人头一次正式见面,崔四娘仔细看来,便是心中对她百般挑剔,也得承认这位谭家大娘子长得确实是好。

    打量一阵,崔四娘开口笑道:“若非看到这谭家马车的标记,便是对面相见也认不出你来了,那时候还是个不大的小娘子呢。”

    谭雅心道:你当然认不出来,我们又不熟。嘴上却客气道:“是啊,若非李夫人过来,我也是万万认不得的。”

    崔四娘头轻轻一动,眼角划过,身边站着的女娘就忙过来添茶,又探身要帮谭雅添水,被站在谭雅身后的青枝伸手护住,低声道:“多谢。我家夫人有孕在身,不敢用凉的。”

    那女娘往谭雅那里看去,眼圈立刻红了,就有些要抽搭的意思,谭雅奇怪地往那人脸上看去,见头发是妇人装扮,心知这位八成是李瑾的妾室。

    崔四娘冷哼一声,那女娘委委屈屈地在她身后站好,到底不敢真正落泪。只是她这番举动还是让崔四娘失了脸面,崔四娘也就没耐心再与谭雅装模作样。

    她眼角向另一侧瞥去,那边女娘马上向前,口角倒是伶俐,娇声道:“我家夫人从您回京就一直说要来拜访,想到当初的事就不断自责,说都怪自己马虎。

    若非因夫人心切想成全,阮夫人何必嫁的如此匆忙。。。”说完,像是想起什么,赶紧捂住嘴往阮小七那里看去。

    崔四娘咳了一声,放下茶碗,轻声喝道:“哪有你说话的份!”转头看向谭雅道:“我这侍女素来心直口快,阮夫人千万别在意。”

    谭雅心底冷笑,却又打算戏弄她一番解气,面上便装出害怕模样,也往阮小七那里看,再瞧崔四娘眼里果真露出喜色。

    谭雅暗道:“想来她自家日子过得不舒坦,就要折腾别人才能顺气。

    寨子里的嫂子说过,若是女娘常年不得男人滋润,性格就会乖张古怪,这话虽糙却果真有些道理。

    崔四娘以前手辣,但面上是谁都挑不出理的,更不会做这当面拆台的事情,想来她在李家的日子实在不太舒畅。

    也不对啊,李安抚使不是早就回京了吗,怎么还会没人滋润?难道。。。哎呀。”想到这,才是真正有些鬼头鬼脑地往阮小七那里偷瞄。

    谭雅的瞎想还真是歪打正着,按说这男人开了荤,哪里能再忍得住?偏这李瑾自打回来,倒像是出了家的僧人一般,清心寡欲的,让李太傅都跟着担心,怀疑他是不是受了什么说不出口的伤。

    崔四娘与崔氏不同,崔氏是一辈子都幻想着谭玉的心,而崔四娘却是个相当实际的人,打破了最初少女的幻想,努力过后知道自己无法得到李瑾的心后,她便也不再奢望,惟愿能掌握后宅,而其中最重要的是得赶紧生个孩儿傍身。

    可是这男人不亲近,哪里来的孩儿?李家上上下下不说李瑾不对,反而埋怨她不够贤惠,惹得自家男人冷了心肠。

    崔四娘有苦说不出,又不敢拿妾室去堵李家人的嘴,唯恐他们顺势就答应生个庶子在前头,到底圣上那里也是庶子都几个了,李家只要不是捧着妾室就站理。

    这人日子过得不好,不是安慰就可以解脱的,最好的办法就是看别人过得比自己差,那才是最舒心的。

    自从知道谭雅嫁的人既无根基也无家世,还是个喊打喊杀的江湖粗汉,崔四娘的心情果然好了很多。

    待后来李瑾回京,知道那位粗汉也成了功臣,这好心情就有些发乌了,但崔四娘总觉得像她们这样人,谭雅嫁给那种人说不上过得如何凄凉,所以听到她回京,真是有些迫不及待看她的落魄样了。

    崔四娘对这次见面已经筹划好久,可惜现在两家关系微妙,便是写了帖子,怕是没到谭雅的面前就被拒了。

    只能派人守在谭府,好容易等到谭雅出门,这才赶紧也来这里。

    谭雅本想看崔四娘的热闹,自然是捧得越高才越有趣,故意做出一副可怜模样。

    哪知道她这番表情做出来,却让一直有心病的崔四娘起了疑心,怀疑李瑾在元洲又被谭雅勾住了魂,这才回来那般冷淡。她虽不在乎李瑾的心在哪,但这明晃晃打自己脸还是受不了的。

    崔四娘的脸色难看起来,谭雅奇怪,怎么还没等我们夫妻气她,就一副受不得的样子?

    只见那崔四娘硬扯出个笑脸,拿帕子捂嘴吃吃假笑道:“我日夜悬心,就怕你日子过得不顺,如今一看你们夫妻和美,倒亏得我。。。”

    谭雅那怀孕以来得的怪脾气突然又冒出来,心烦得顿时失去与她绕圈的耐心,打断崔四娘的话,冷冷道:“你那侍女说的很对,你确实该惶恐才是。

    其实这番你非要见我,第一次拒了实在是为崔李两家的面子考虑,你怎好站在我面前当做一切未发生过?倒真是让人佩服崔家女娘的脸皮之厚!”

    说完,手往门口一指,身后的青枝马上前去掀开帘子将手一摆:“请吧,李夫人。”惊得这三人目瞪口呆。

    ☆、第106章

    崔四娘自然都在心里算计过谭雅该有的反应,可能因担心郎君知道而哀求自己瞒下此事,又可能与自己暗打机锋、唇枪舌剑一番,还可能哭泣惊恐、装作天热不适好避过自己,更可能装傻充楞、就为能将此事含糊过去。。。

    但崔四娘正的反的都想一遍,就是没想到谭雅在其郎君面前就能直接跟自己翻了脸,而且还将这种事情底细都揭了出来,按说不管谁有理,名声之事都是女子吃亏,难道谭雅就不怕?

    再说,像她们这样人家出来的小娘子,便是再有仇恨,表面上都要笑着客气说话。

    尤其崔四娘从小长到大,在家里是身份高贵的嫡长女,在外头是尚书府的小娘子,走在哪里都是被人捧着说话,哪个想巴结她还得看她心情,还真是头一次碰到这种当面就敢不给她脸面的,倒是让她不知该如何回应才是好了。

    这就好像是崔四娘这面又是找经典又是翻考据的,想了半天出了副绝对,还将对手可能出的几副联子都想好了对策,

    结果拿到谭雅面前,人家看也不看,“哗啦”一声,二话不说就将自己出的对联给撕了个稀巴烂,撂下一句“谁跟你玩!”就完了,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偏那一直在看风景的阮小七此时却转过头来,浓眉一挑,细长眼睛带着戏谑,带笑不笑地看着她们主仆,立时臊的这三人满脸通红,

    那两个侍女又在旁边虎视眈眈地盯着,被谭雅的突然翻脸弄乱了套数的崔四娘强作镇定,咳了一声道:“我本意是。。。”

    谭雅此时哪里还顾忌什么打断别人说话是雅还是不雅,干脆靠在椅子上将眼睛一闭,一副烦透了的模样。

    绿叶上前一把扯了三人往外推去:“快些吧,难道让我家亲兵动手才能请你们出去?”那李瑾的妾室当时就吓得惊叫起来。

    这与男子推搡可是要难看,崔四娘后半句话噎在嗓子里,跺跺脚,到底不敢再做停留,急急带着人走了。

    阮小七看着谭雅笑道:“我以为你还得跟她歪缠一阵,你怎么不等她说完再发火?”

    谭雅睁眼白了他一眼,撇撇嘴道:“你虽见多识广,却并不知道女子吵架,不是赢了才痛快,是让对家憋死那种才快活。”

    阮小七笑笑点头,的确有理,那崔四娘噎得小眼睛睁老大。

    谭雅喝了口水,接着道:“再说,刚才突然心烦起来,怎么看她都闹心,不耐烦和她逗下去。想她也不敢怎样,所以我又何必委屈自己。”

    阮小七沉吟一回,知道谭雅之所以敢这样,无非是因为现在她有恃无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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