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副平易近人的热情模样,让殷童彻底打消之前的警惕和顾虑,反问道:“先生想要做个什么买卖?”

    慕容黎笑得真诚,“不知用一块血石,能否得到一个真心相交的知己好友?”

    殷童一愣,凌鹭随即拽住她的袖子,朝她摇了摇头,而后跟着她站了起来,将她护在身后。

    慕容黎瞧见这个动作,微微眯了双眼,道:“这是什么意思?”

    凌鹭毫不客气道:“不用做些无聊的把戏,我们素不相识,怎么能凭你三言两语便相信你,你还是快些离开吧!”

    慕容黎低低嗤笑,“原来天底下还有白拿了别人的东西就翻脸不认人的事儿,今天真是大开眼界了,那照你这么说,我那两万多的真金白银花在素不相识的人身上,便算是打了水漂,吃了哑巴亏了吗?”

    凌鹭冷声道:“可从来没人逼过你将血石让与我们,你这么说毫无道理可循,简直是胡话连篇。”

    好端端冒出来这么一个巧舌如簧的人,凌鹭只觉得慕容黎像极了蒙骗孩童的人贩子,而殷童就快变成唾手可得的小绵羊了!

    慕容黎此刻也没了方才的笑意,两人一瞬间势如水火。

    殷童一看气氛不对劲,立刻打断二人,对凌鹭说:“好了,何必这样呢?”

    她又对慕容黎道:“先生不用多想,这笔买卖你做得不错,不就多一个朋友嘛,没什么大不了的,既然先生信赖,那就这么定了。”

    慕容黎这才松了神情,勾唇道:“在下沐戎,沐浴的沐,戎马的戎,请多指教。”

    殷童点点头,“原来是沐戎先生,我是殷童,这位是凌鹭,里头的是卫清忧。”

    她逐一介绍完,卫清忧和慕容黎便相视一笑,独独凌鹭气得脸色发青。

    他瞪着殷童,生气地说:“好好好,既然我的劝告你全然听不进去,今天收个麻烦的女人,现在又多了个来历不明的男人,既然你这么愿意当大善人,喜好广交友,那以后我不再对你多费口舌了!”

    说罢,他愤愤地扭头离去。

    殷童只觉得如鲠在喉,她顿了顿,好半天才扯出一个笑,对慕容黎说:“你不要太在意,他今天身体不太舒服才如此的,往日不这样。”

    卫清忧早在凌鹭提及自己的时候便仔细地听着,在听到凌鹭将自己形容为麻烦的女人时,她只觉得心中一痛。

    她撑着桌子,跌跌撞撞站起来,只觉得像落入冰窖,透过纱帘对着离去的凌鹭发呆,眸中显现哀伤。

    “为什么……”

    殷童察觉她的异样,拉着她说:“清忧,你别太放在心上了。”

    卫清忧回神,强颜欢笑道:“没事的,我知道,我都知道,其实他也没说错,我确实是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为了我,你们都耽误了很多时间了。”

    殷童摇摇头,“没有的事,你别听凌鹭一张嘴,我现在根本毫无头绪,哪来的耽误二字?”

    慕容黎在一旁插嘴道:“听你们的话,好像有什么烦恼?不妨说出来,我常年行走大陆,对很多事情都粗略知道,或许可以帮上你们的忙。”

    殷童一听,道:“这……”

    见她犹豫,慕容黎故意露出伤心的神色,“想不到知己好友不过一句空话,也是,我确实当得起来历不明这四个字了。”

    殷童急忙摆手,“没有的事,先生不用妄自菲薄,就是不知道怎么说而已。”

    慕容黎循循善诱,“没事,你说说看。”

    “法器,我现在急需要找到一件厉害的法器。”殷童小心翼翼地询问,“先生既然见多识广,那可有什么眉目相告?”

    慕容黎愣了,随即点点头,“原来如此,既然你需要,我自然倾尽全力,世上厉害的法器数不胜数,前些天我便得到一些风声,大陆上靠近水域的东南部好像有关于此类的消息,但消息是否属实便不得而知了,毕竟口口相传,我也只当笑话而已。”

    殷童像即将得到糖果的小孩,眼中是希望的光芒,一双眸子充满了期待。

    “不,即使只有一线希望,我也要去寻一寻,说不定真的有呢?”

    卫清忧说:“早些年我总听哥哥说那里的景色是大陆上数一数二的好,不如就当作游山玩水吧,这样的话,就算最后没有寻得法器的线索,也可以多些见识和人脉,更有利去寻法器了。”

    慕容黎一听,急忙道:“世上的事情总是说巧不巧,我名下的一条货船要去南方,不如你们和我一起吧,走水路又快又方便。”

    殷童思索着,想到走水路并不用出示身份证明,运货更是正儿八经的生意门道,正好解决她的一个麻烦。

    她点点头,问道:“不知先生的货船何时出发?”

    慕容黎说:“今晚的事,时间不多了。”

    “明白了。”殷童转而对卫清忧说:“清忧,你快些去寻凌鹭,晚些我们在码头和沐戎先生会面,我先去买一些必备品,走水路没什么经验,准备多一点才放心。”

    卫清忧是个会拳脚功夫的习武之人,殷童对她单独出去寻凌鹭没有多余的担忧,反而多了几分信赖,只觉得若是她去做这件事,实打实的靠谱。

    她不是傻子,可不会漏掉方才卫清忧看凌鹭时眼中的诸多情绪。

    卫清忧说:“好,我立刻去办。”说罢,她火急火燎出了茶楼。

    殷童也赶忙同慕容黎告别,距离今晚的话,时间上有些紧张了,已经容不得她继续浪费时间了。

    “沐戎先生,今晚再说。”

    慕容黎温和地笑着,目送她离开茶楼,而后渐行渐远。

    此刻茶楼的二楼只有慕容黎一个人,他瞬间卸下脸上温柔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邪气的狠戾。

    他轻打响指,燕玄立刻出现在他面前。

    燕玄单膝下跪,双手抱拳,恭敬问道:“王上有何吩咐?”

    慕容黎说:“立刻安排一条货船,打点好南方那边的人,本王抵达时,要听到鎏鸿献世的消息人人皆知。”

    燕玄诧异道:“王上,这么早就昭告天下,恐部署有变!”

    慕容黎嗤之以鼻,“怕什么?鎏鸿在哪根本无人知晓,除非本王松口,否则顾君酌找到死也休想破坏本王的计划。”

    燕玄点头,说:“王上果然思虑周全。”

    慕容黎道:“燕玄,你知道吗,她也在找法器,实在是天助我也,正好,距离穹山爆发还有二十日,穹山的岩浆急需鲜血的灌溉,他们这些小鱼小虾今生能有幸见证本王立于滚滚岩浆中手握鎏鸿的场面,实在三生有幸,你说呢?”

    燕玄说:“是的王上,属下在此先向您贺喜了,鎏鸿献世,百越爆发,国宗沦陷,相信魔族的大军立足大陆驰骋的日子不远了。”

    慕容黎大笑:“燕玄,跟在本王身边,你的嘴皮子愈发利索了,是,那样的日子,不远了!”

    “事不宜迟,属下这就去办事。”燕玄告别慕容黎,立刻飞身离去。

    慕容黎喃喃自语道:“顾君酌,你英明一世,却偏偏得了两个蠢笨的徒弟,真是天大的笑话……”

    集市上,下午的时分总是十足的热闹。

    殷童采办得差不多了,路过一个卖画的摊子,被一个书生模样的小贩喊了去。

    小贩是个清瘦的年轻男子,书生的模样却染了几分俗气,一副市侩的模样,精明的眼睛盯着殷童腰间别着的钱袋不放。

    他开了口,尖尖的声音刺了殷童的耳朵,“这位小公子,买幅画不?我这里卖的可都是出了名的,外头找都找不着,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公子瞧一瞧?”

    殷童摆摆手,拒绝着:“算了吧,我不是那些文人雅士,哪里会赏这些东西,对我而言实在暴殄天物,你还是寻别人去做生意吧。”

    她刚想离开,然而余光却被一副挂在最边上的画吸引,脚下随之被禁锢。

    小贩本来有些垂头丧气,忽然发现殷童的目光定格在边上的画作上,脸上立刻又堆起了笑。

    “哎呀,公子真是厉害,一瞧就瞧上了这里最受欢迎的。”

    听小贩这样说,殷童愣了,她反问道:“怎么这么说?”

    小贩解释着:“公子,画上的可是响彻大陆的国宗门师尊,那个神秘的顾君酌啊!自从他前段时间在苍幽高鸢台露脸之后,可就了不得了,多亏他长得俊,自从我挂出他的画像后,方圆百里的,无论小姑娘家家还是种菜买米的大婶阿婆,都愿意来光顾我的生意,比财神爷还要厉害呢!”

    殷童眼珠子转都不转,只是专注地盯着画上熟悉的男子,确实画得是高鸢台上顾君酌的扮相,也正是她日思夜想的人物。

    “这幅画,多少钱?”她红唇轻启问着。

    小贩一听,顿时变了脸,“公子,这可是我的财神爷,天天挂在这才有生意做,哪能说给你就给你?”

    殷童却听不进去他的话,眼里都是顾君酌的灼灼身姿,似翠竹般高雅,又似白莲那般矜贵。

    想她的师傅可是神仙一样的人物,却被眼前的小人拿来沾染财物的庸俗之气,实在可气!

    她想了想,开口道:“实不相瞒,我家最小的妹妹也迷上了这个人,整天在家吵闹不断,爹娘都快气得病倒了,你就当积点福分,卖给我吧,我一定天天为你祈祷!”

    说罢,她将腰间钱袋整个递给小贩,“你做生意图的不就是过日子的钱嘛,舍了一副死物换这些真金白银,让它们当你的财神爷,相信更有安全感吧?”

    小贩连忙拿过去,低头一看,只见钱袋里满满都是闪闪发光的银子和几锭金子,吓得他拿在手里瑟瑟发抖。

    “天,天啊,这么多都是给我的?!天啊,我下半辈子都不愁了!!”小贩立刻利索地卷起画作,递给殷童:“你才是财神爷呢,谢谢,谢谢啊!”

    殷童无奈地摇头,自古以来,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果然是至理名言。

    她缓缓捧着画作,视若珍宝,小心翼翼地抱在怀中。

    画作贴着心脏的位置,是殷童自认为最温暖和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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