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彩妮那边,云娘已经把孙志“招供”出来的“证词”原原本本的讲完。

    然后,她咄咄逼人的看着闫子奇,非要让闫子奇给她一个说法。

    “云娘子,你们好生糊涂!”林彩妮打断云娘的嚣张气焰,她嗤笑一声,“我家桃花和孙志很久前就已经闹掰了,这事全村子的人都知道。如今孙志惹出来的事端,仅凭他一人跟疯狗似的胡乱咬人,你们就相信了?”

    “这话说的,也不怕闪了舌头,即便是闹掰,也是孙志一脚踹了张桃花,张桃花却还死乞白赖的纠缠着孙志!就张桃花那样的贱蹄子……哼!”云娘笑的狰狞,而后,她转向街上看热闹的别家的店铺掌柜以及伙计甚至是逛街的人群,蛊惑群众道,“乡亲们,你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张桃花的底细,她在千寻村的时候,就是一个勾三搭四的娼妇。凡是个男人,也不管老少,都会被她给勾搭到床上,你们说,这种娼妇做出来的物件,你们还来买,恶心不?”

    云娘的话音落地,围观群众便窃窃私语了起来。

    无非是说并不知道张桃花就是这种荡妇,早知道就不该买她的东西云云。

    林彩妮正在酝酿着如何重挫一下这个云娘的嚣张气焰时,突然听到杨平在一旁冷笑一声。

    杨平清了清嗓子,用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听到的音量大声道:“哼!原来张桃花是这种脏女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样恬不知耻的女人,苏公子那天居然还说要把她……”

    最后一句话点到为止,杨平挑衅的瞥一眼林彩妮,他知道,林彩妮能猜到他底下要说的是什么。

    杨平可是暗暗得意了半天了,在他来看,像张桃花那种不识趣的女人,就该狠狠的打击她一番,让她这辈子都爬不起来。故而,听到云娘如此形容张桃花,他心里惬意到了不得了。

    “就是,还是这位班头明理。”云娘见她拉到了官家的人附和她的话,自然是得意洋洋,“那种荡妇,就该人人得而诛之!”

    “荡妇,贱人,人间……”杨平继续痛快的骂。

    人间败类的败类二字还没说完,林彩妮已然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吼了一声杨平的名字,打断了杨平最后的俩字。

    林彩妮气的眼中喷火,她真想对着杨平说出一通这世上最难听的话来,而她还没来得及说,就又被更加暴怒的闫子奇给打断了。

    “杨平!赵飞晨家的娘子无凭无据诋毁别人,是因为她头发长见识短,天生的泼妇。而你身为游缴,只听了她的一面之词,就也在这里满嘴喷粪,你还是个汉子吗?娘们也没有你这样见识短的!”闫子奇本就是个咋咋呼呼的糙汉子,此刻彻底被杨平的说法给激怒了,于是他的吼声足以穿云裂石。

    “闫子奇,你他娘的脑袋坏掉了是不是?”杨平没了面子,于是猛地冲上前,揪住了杨平的衣领。

    闫子奇才本来懒得跟这个娘娘腔的杨平动粗,都在同一所公署里任职,撕破了脸终究是不好的。可是架不住这人太过份了,于是,闫子奇就跟杨平推推搡搡起来。

    正在这时,牌坊街的丁字路口处,突然响起了一声大喝,这个声音,竟跟苏云归一般无二:“是谁在我的店铺门口喧哗?你们都在这里挡了我的生意,必然得包赔我的损失!”

    话音未落,这边却又有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的传来,伴着马蹄声,还有另一个人惊慌失措的声音响彻耳畔:“乡亲们让一让,我的马儿失控了!请让开道路……”

    话音刚落,马儿已然横冲直撞的撞进了人群。

    看热闹的人们本来都围拢在道中央,把道路围得水泄不通。幸而今天不是赶大集的日子,没有马车经过,不然的话,都该让官府出面疏通道路了。

    而这会子,便碰上了凑巧,有人骑着马行路,偏偏马儿又被这人山人海给惊的失控了。此刻,听到马蹄声太急,加之马上的人儿这一吆喝,人们立刻吓得四处躲闪,不然,都怕被马蹄子给踩到。

    马儿受惊失控是常事,但若被踩到了,那可就麻烦了。

    眨眼之间,马儿竟然冲到了杨平近前。

    而后,马儿长嘶一声,两条前蹄直接起了空,看似是要向着杨平的脑袋落下来。

    杨平本来正跟闫子奇吵嚷着并推搡着,却没有想到身后还会有一匹马突如其来的偷袭他,于是他慌不迭的躲开,逃过了这一劫。

    但逃过是逃过了,他又因躲的太急而让自己的左脚绊到了右脚,“啪”的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他穿着官服,身上还佩戴着笨重的钢刀,本来看起来很威风的一个人,这一摔倒,再被钢刀给硌的在地上滚了半圈,却增加了一种滑稽的狼狈相。

    林彩妮站的位置自始至终都比较安全,所以她挺闲的,于是赶紧往马背上看去,却看到了宝蓝色的粗布长衫——咦,怎么会是陈莫骑在马背上?

    可是刚才,不是还有苏云归的声音传出的么?

    说时迟那时快,马上的陈莫已经用力拽了拽缰绳,逼得马儿的两条前蹄以低调的方式落了下来。然后,马儿不悦的转了半个圈圈停了下来。

    “太惊险了,吓死我了,好不容易停下了……”陈莫露出一脸惊恐的模样,还作势抬起袖子擦了擦自己的额头。

    杨平已然惊魂未定的爬了起来,他呲牙咧嘴的瘸着腿趔趄了两步。

    待他看到马儿并不是独自一马的闯过来,明明就是有人骑在马背上搞横冲直撞的把戏的时候,他的火气便比着万马奔腾还要汹涌!

    然后,他又看清了马背上的人居然是那个温润谦谦的陈莫!

    于是,他心里的万马奔腾便一定要化作这世上最恶毒的诅咒发出来,他面露狰狞之色:“陈莫!!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你的马差一点踩破了我的脑袋!我要治你个扰乱公务和袭击官府的罪行!我会让你去坐牢……”

    咆哮完毕,杨平失去理智的冲上前,竟然拔出自己佩戴在腰间的钢刀,冲着马的两条后蹄恶狠狠的砍了过去!这一刀,堪堪使出了他毕生的力气!

    杨平本就对着陈莫恨到了骨髓里,他是没有机会表现出来罢了。

    而今天,新帐旧账一起算,他的恨可以付诸于行动了,他要砍断马蹄。此刻,陈莫还在马上,只要马儿毫无预兆的倒下,或者疯跳起来,就可以把陈莫给摔下来!看他还不得摔到脑浆迸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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