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这一天,天气炎热,皇后身边的红人,内务总管查公公照例出门去“探亲”。

    马上要出宫门,按理说要拿出宫牌给看门的护卫登记才能出去,可是查公公双手反在身后,鼻孔朝天,大摇大摆的走着,俨然把门口的两个护卫当成了一对石狮。

    可那两个护卫非但不阻拦,还极力讨好的说道:“哟,查公公,起得这么早呀?”

    “您小心台阶,这里的石头刚刚磨过。”

    “嗯,好。”查公公朝他们点点头,表情很是得意。

    可等他一走远,那两个护卫就私下里念叨起来:“切,得意什么呀?一个老不死的老太监,连男根儿都没有,还想着去玩女人。”

    “你咋知道他是去玩女人呀?”

    “这宫里谁不知道,这老太监家里都没人了,居然还说宫外住着一个干女儿,每到初一、十五都要草人家一回。”

    那个护卫偷偷一笑:“你说他那玩意都没有了,还拿什么草?”

    “谁知道呢,老不要脸的,玩玩过瘾呗。”

    两个护卫猥琐的笑起来。

    而刚离开宫的查公公,一点也没有听到他们在背后说的,反而很是悠闲的走到宫外的大街上。

    本来这里很难叫到马车,可今天似乎他的运气特别好,一出门,就有一辆黑色的马车向他驶来。

    “嘿嘿,这位公公,要坐车吗?我这马车可舒坦呢。”驾车的是个小伙子,身上的肌肉很结实。

    查公公二话没说,掀起帘子就钻进了车厢,半天才说出了一个地名:“锦绣胡同。”

    “好嘞。”马车夫飞快的扬一扬马鞭,马儿马上甩开四个蹄子拼命奔跑。

    可行到半路上,突然听到马路中央传来一个女人的哭声。

    马车夫停下马车,向那女人喝倒:“喂,干什么呢?要哭到一边哭去,我这赶车呢。”

    那女人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哭声越哭越大,还对车上人说:“我是个苦命人,父母双亡,家中穷困,只愿意有个好心人帮我安葬我的双亲,哪怕是被卖去当奴当婢,我也愿意。”

    那哭声也引起车厢里人的注意,查公公掀起车帘子,看到半路上跪着一个娇小的少女,虽然身披白色麻衣,但是模样小巧可人,身段柔软,哭得又梨花带雨,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他向那少女丢了一个荷包,少女赶快打开来一看,里面居然是半块金锭。

    “老爷,你给多了。”

    查公公却在车里提着公鸡嗓道:“这些钱给你双亲办丧事绰绰有余,钱你先拿着,人就算被我买下了,你上来吧。”

    少女颇有几分无奈,但还是上了马车。

    车夫又一扬马鞭,马车又飞快的行驶起来。

    少女跟查公公坐在一起,起初还保持一定距离,可没过多久,查老太监的一双手就在少女的脸上和身上乱摸。

    少女的脸上马上变得通红,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老,老爷,饶命!”

    可是,查老太监却不想放过她,手下的动作更加的粗野,吓得少女尖叫起来。

    这时候,飞驶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彪悍的马车夫掀开车帘子,把查公公拖下来,先是一顿暴打,打得查公公不断挣扎,可惜他跟对方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挣扎得越凶,打得越狠,最后又把他捆起来,眼睛、嘴巴都蒙上黑布,不知道被拖到什么地方。

    等查老太监头晕目眩的被蒙着眼带到陌生的地方,查公公这才发现自己上了当,提着公鸭嗓骂道:“大胆,你们可知道杂家是什么人吗?竟敢如此,信不信杂家跺一跺脚就能让你们人头落地。”

    众人不由都觉得好笑,想不到这老太监死到临头还敢这样大言不惭,果真被皇后惯出一身的毛病。

    “查公公,这可不是在宫中,在宫里面,别人要守你的规矩,可在这里,你得守我们这里的规矩。”说话的是一个男子,声音听似温柔,但里面但着一种不可察觉的威严,似乎不是等闲之辈。

    查老太监心里面一惊,觉得对方来者不善,竟然已经清楚自己的身份,那自己这一趟就是落入了对方故意设下的陷阱。

    老狐狸脑筋转得倒挺快,马上献媚道:“不知大侠是何方神圣,只怪老朽眼拙,有眼不识泰山,大侠想要多少银子,只要你放我回去,再多的钱我也愿意给。”

    敢情对方把自己当成打劫的了。

    “我们不要你的银子,只想跟你算一算一笔陈年旧帐。”

    有人扯下老太监的蒙眼布,就看到这是一间密不透风的房间,里面空空荡荡的,老太监被绑好丢在中间,上方是一张四四方方的书桌,其后是一扇屏风,那桌子后坐着个眉眼俊秀的男子,旁边站着两男一女,还有几个壮汉围在老太监左右。

    那几个壮汉虽穿着普通的衣裳,但在宫里面混了半辈子的查公公隐约觉得有几分面熟,再一看那坐着的年轻人,两只老眼顿时睁得老大,吃惊的看着对方:“你……你是那个……御前侍郎?”

    陈锦鲲虽然才刚刚入宫三个月,就因为深受皇帝的宠幸而声名鹊起,身为皇后身边的红人,查公公怎么会不认得。

    陈锦鲲看着堂下的人轻轻一哼,“既然认出本官,就应该老实交待,否则只怕没有你的好果子吃。”

    “你……你好大的胆子,我可是皇后身边的人,不管我做错什么,都应由皇后来处置我,轮不到你来审我。”

    “亏你还自称是皇后身边的人,难道不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如果不是陛下应允,你觉得我会插手你们后宫的事务?”

    陈锦鲲这样一说,把查老太监听得一愣,隐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充斥着全身,后背竟然渗出丝丝的凉意。

    “查二狗,我问你,当年慧妃的事情,你可参与其中?”陈锦鲲厉声问道,眼眸漆黑深邃。

    查老太监被问得心中一凉,慧妃之死是宫中禁忌,没想到陈锦鲲旧案重提,“此事与杂家无关,我什么都不知道。”

    “哦?真的吗?我可听说,当年你跟慧妃的钦定御医慕容兴可走得很近呢。”陈锦鲲的眼中带着几分精光,话语里充满几分玩味。

    “呸呸呸,这是谁胡说的?杂家跟那些个狗屁御医认都不认识……”

    “你撒谎!当年你经常叫我爹去宫里面喝酒,过年还到我家拜过年,那一年我哥出事,我爹还把家里珍藏多年的医神玉像送给你,希望你能帮忙。”不等查老太监继续狡辩,慕容宜已经愤愤的来插话。

    “你是……”

    “我是慕容兴的女儿慕容宜,慕容宜唯一的幸存者。”

    查老太监立刻脸色煞白。

    旁边一个壮汉拿出一尊玉佛,跟慕容宜说得一模一样:“大人,这是从这老杂毛房中搜来的,这玉佛底下真的刻着“京都慕容”几个字。”

    查老太监的脸色又是一变,证据面前,容不得他狡辩。

    “哼,那尊玉佛在我这里如何,认得那御医又如何,当初下药的可是他,又不是我,凭什么说慧妃是我下毒害死的?”老太监露出一脸痞子相,俨然不把陈锦鲲当作一回事。

    却见陈锦鲲面如冠玉般的脸庞划过一丝冷意,嘴唇微微勾起,语带讥诮说:“查公公,我说过是你毒死的慧妃吗?这陈年卷宗上写着,慧妃是因为身体虚弱,偶染风寒,不治而死,你又是怎么知道她是被人下毒毒死的?”

    这老太监只是想把自己洗得干净,没想到心急则乱,居然说出不该说的话。

    “我说错了,说错了,慧妃是病死的,不是毒死的,是我上了年纪,记不清了,一张嘴胡说的。”老太监又一口狡辩。

    陈锦鲲一拍桌子,“查二狗,你还不从实招来?除了当年的事情,我这里还有一桩你的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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