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锦鲲却朝他淡淡一笑,慢慢的解释事情的经过:“我今天看过役站的地图,发现这里方圆十几公里几乎都是荒漠,只在靠南边的方向有一个小树林。当你从南边寻来的侍卫说没有发现公主的踪迹时,我就猜想她肯定跑不远,之后又叫人问荷叶一些事情,然后我就确定,公主还躲在队伍里。”

    “我本来是想通过点名的方式把她给逼出来,没想到公主狗急跳墙……”

    刚说到这里,司徒莲马上怒了,瞪着眼骂道:“你他妈才是狗!”

    陈锦鲲讪笑一声:“好吧,是臣失言了。是公主一着急,露出马脚,惊慌失措之下把一个侍卫杀了,然后扮成跟那个侍卫一组的人混在队伍之中。我猜想今早公主逃跑的时候,可能没想那么多,可没跑多远便发现行不通,她身上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带,连水都没有,就这样跑出去就是一个死,所以公主殿下给我们耍了一个花招,又静悄悄的跑回来了,本来是想等没人注意的时候叫荷叶准备好银两和首饰,今天晚上再出发,只是没想到碰上了我。”

    黄大人听完,这才清楚了整件事情的经过,他既感叹公主这磨人的小妖精把大家整得够呛,又心疼无辜枉死的侍卫,没有死在敌人的手中,却仅仅是因为公主怕被拆穿身份,就这样害死了一条生命。

    感慨归感慨,该办事的还要接着办。黄大人安置了公主,又派人简单的埋葬了那个侍卫,送亲的队伍虽然耽误了一天,明天还是要继续上路。

    晚上,黄大人似乎心情有些郁闷,居然拎着一壶酒找陈大人谈心。

    他敲了敲门,看到陈锦鲲来开门,房间里面只有他一个人,没有那个秀气的小书童,这便放了心,笑着放下腰间的皮壶:“陈大人,有空不?咱们喝一壶?”

    陈锦鲲本来不擅长喝酒,但看到黄大人这样殷勤,也不好拒绝,自己是正三品文官,对方是从三品武官,未必能有多少共同语言,但是也不能落下个拒人以千里之外的罪名。

    他便将阿瑜从家里带来的几块腐乳当作下酒菜,两个对桌而坐,就着这荒漠里的月亮当背景,小酌起来。

    黄华标倒好两杯酒,似是不经心的问道:“陈大人,你那房里面的小书童呢?”

    陈锦鲲浅笑道:“她有事,我让她去办要紧的事去了。”

    黄大人心想,陈锦鲲跟这书童关系果然不一般,否则不会放心他这么晚还出门。

    “你说我们都是吃官粮的,怎么就摊上这件事呢?名义上说得好听,送公主和亲,但谁不知道那野丘国跟大渝打了好几年的仗,这一趟去野丘国还不知道会遇上什么事呢?”或许这一路上被公主搅得烦心,黄华标就跑到陈锦鲲这里来倒苦水来了。

    “黄大人多虑了,正因为野丘国跟我国不睦,我们才更有出使野丘国的必要,虽然这两年国家并无战事,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与其等将来交恶,还不如现在先搞好两国之间的关系,毕竟战争于国于民都不是一件好事。”武官有武官的考虑,文官有文官的考虑,只不过所站着的角度不同而已。

    黄华标点点头,“陈大人说的是呀,可偏偏我们护送的是这样一位公主,这边是皇帝的金枝玉叶,那边是未过门的皇子妃,若是有个什么闪失,两边都不落好。”

    陈锦鲲听明白了,黄华标是气恼公主耍的自己团团转,还害死了自己的一个侍卫,偏偏还奈何不了她,心里面窝着火,跑到这里来倒苦水来了。

    他的嘴角一勾,轻笑着说:“黄大人是为公主的事情而烦恼吧。所幸现在已经走了一大半的路,再过个两三天就可以到野丘国了,到时候黄大人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说是这样说,谁知道她那疯颠的性子……咳咳,还会闹出什么妖娥子?”黄大人苦着一张脸。

    陈锦鲲的眼眸一转,压低声音说:“黄大人,如果真的不放心公主,在下倒有一条妙计,就不知道黄大人敢不敢做?”

    黄华标的眼睛一亮:“什么妙计?”

    陈锦鲲在黄华标的耳朵里耳语几句,黄大人顿时一愣,有几分紧张的说:“这个,会不会对公主不敬?万一传到别人的耳朵里?”

    “唉,我的黄大人,你只说你这两天睡眠不好,弄点儿助眠的东西,随行的大夫是不会怀疑的。那东西又药不死人,只需放一些到公主的饮食当中,你不说我不说,还有谁会知道?只要公主平平安安的到了野丘国,谁管她是睡着去的,还是醒着去的?”陈锦鲲冲着黄大人狡黠一笑。

    也把黄大人给说乐了,“若真是如此,明天我就试试。嘿嘿,想不到陈大人看着一本正经,却能想出这样的主意。”

    “黄大人,你这是骂我还是夸我?”陈锦鲲漆黑如墨的眼睛看向黄华标。

    “嘿嘿,当然是夸你了。来来来,喝酒。”只是出了一个主意,几杯酒下肚,黄大人便把陈锦鲲当作朋友,跟他称兄道弟,胡诌起以前在军营里的一些事情。

    而同时,陈大人那个最亲近的小书童,正在办她的“要紧事”。

    阿瑜来到公主的房外,轻轻敲了几下房门,“公主殿下,我是陈大人的书童阿九,替我家主人来传几句话。”

    司徒莲在房内应道:“你告诉陈锦鲲,除非他向我道歉,否则别想我明天出发。”

    果然跟陈锦鲲猜得没错,就知道司徒莲又会来这一招。

    阿瑜又在房外轻声说:“公主殿下,明天必须出发,我家主人有明天必须动身的理由。”

    司徒莲声音一冷:“哦?你仗着是陈锦鲲的书童,连我都敢欺侮?”

    “小的不敢,如果公主想听真相,何不开门让我进去说?”

    司徒莲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开了门,但是她脸色阴冷,眼神不善的打量着进来的小书童。

    “说吧,你家主人有什么理由?”

    “公主殿下,不管你愿不愿意,你要嫁给野丘国大皇子的这件事情都不可能改变,两国的国书早就下了,所有的百姓也都知道,就算你现在逃走,或是回到皇宫,恐怕陛下也不会接受你,还会让你受到严厉的惩罚。”阿瑜一脸的严肃,说出其中的利害。

    司徒莲一听,不由有些害怕,但又不敢相信的说:“不,父皇不会这样的,他心里面还是疼我的。”

    阿瑜冷笑,“你的婚事被宣布以后,陛下可曾来看过你?就算你找人求情,他也没有改变过心意。对陛下而言,公主以后还会再有,可嫁了一个公主,就能得到价值千金的战马,这样的机会却只有一次,你说他会如何选择?”

    司徒莲马上一脸怒气,恨恨的说:“住口!你想说我还不如那些会跑的畜生?”

    司徒莲说着,上前就想扇阿瑜一个耳光,可阿瑜跟着宏玉学习过防身术,还不等司徒莲靠近,就一个侧身跟她错过距离,让司徒莲扑了一个空,险些摔倒。

    “混帐奴才,你居然敢躲?”没有扇到人,司徒莲一脸暴怒。

    阿瑜却浅笑着说:“公主殿下,你如今是被陛下舍弃的一枚棋子,还是安份一些,否则的话,只怕等不到达野丘国,你就性命堪忧。”

    司徒莲一愣,“怎么,你们还敢谋害我?哼,我要是死在这里,你们都得给我陪葬!”

    “公主殿下说的是,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荒漠里总是不缺少野兽,若是公主执意要逃走,如何能在没有人带路的情况下顺利回去?而且两国边境总是有许多不怕死的土匪,他们最喜欢的就是抓到漂亮的姑娘,拿回去好好折磨一番。”

    “要是公主真的这样不幸,不能活着这要回去,或许皇帝真的会震怒,但野丘国的大皇子并没有见过真正的公主,我们只需要找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带过去,大皇子是不会知道的,比如说你那个性子温顺的侍女就很合适。到时候我们顺顺利利的把野丘国的战马带回去,陛下会很高兴,你觉得他会在意自己一个不听话的女儿死在路上吗?”

    司徒莲的脸色一变,瞪着阿瑜说:“你在威胁我?”

    可是,阿瑜还是从她刚才闪烁的眼神中看到一丝惊慌和害怕。

    阿瑜浅浅笑道:“公主硬是要这样想,我们也没有办法。只是希望公主能够明白,你现在和我们合作比跟我们作对要更划算一些。野丘国和大渝国以前征战数年,如今是敌是友还未分明,如果大皇子是真的想跟公主联姻,我们自然欢迎;可大皇子若是对公主另有所图,陈大人作为大渝国的特使,也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

    司徒莲从阿瑜的话里面听到了转机,半信半疑的问道:“你什么意思?难道那个姓陈的会为了我放弃联姻?”

    “不是放不放弃的意思,只是不知道对方真正的动机。如果她真的想娶公主,且对公主也是一心一意,我们自然欢迎;可如果他是想拿公主当作人质,前来威胁我大渝国,你觉得陈大人会这样傻,中他的计吗?”阿瑜的话锋一转,把公主听得都是心头一动。

    “你说的是真的?这真是陈锦鲲的意思?”司徒莲的眼睛燃烧起希望的小火苗。

    “公主殿下,你觉得我们骗你有意思吗?孰轻孰重,如何选择,全凭公主自己定夺,我只是帮陈大人传个话而已,究竟要怎样做全看公主殿下。”

    司徒莲眨了眨眼睛,思索片刻应道:“好,我就暂且相信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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