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宫里打扮的这般富贵迫人又奢华张扬的,除了德妃卢珍,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德妃一脸笑意地扶着宫女的手一步步走上前来,那亮闪闪的眼睛牢牢盯在那男子扯着裴嫊披风不放的手上。

    裴嫊见德妃都来了,这人却还是不肯松手,仍是紧紧攥着她的披风不放,不由怒道:“你还不放手?”

    那男子这才松开手掌,转身朝德妃行了一礼道:“下官参见德妃娘娘。”

    德妃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躬身行礼的男子,眼中神色有些复杂,也不理他,径直向裴嫊发难道:“裴昭容,你也是出身公府大家,居然是如此德行。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就和外男拉拉扯扯,这般丑行,让本宫如何饶你?”

    裴嫊还不及说话,那男子已抢先道:“原来这位贵人就是裴昭容娘娘,昭容娘娘倒是谨守宫规的。倒是下官因不小心弄坏了昭容头上的簪子,这才想要问一下昭容居所何处,也好修好了簪子再给昭容送过去。”

    德妃瞥了眼那男子手中的玉簪,笑的别有深意:“这簪子乃是女人家贴身的饰物,倒不知容大人是如何把它给弄坏的啊?”

    裴嫊情知再这样说下去,只会是越描越黑,想要分辩几句。无奈她此时心悸之症发作,心慌气短,胸中憋闷难言,连气都有些喘不上来,如何说得出一个字来,身子也有些摇摇欲坠。

    “方才清弟扶裴昭容时,不小心碰掉了她的簪子,落到地上有些摔坏了。清弟倒是个心实的,一心要修好了再还给朕的爱妃。”一个明黄色的身影突然从一块假山石后走了出来。

    不待众人跪地行礼,弘昌帝已抢先免了他们的礼,“这冰天雪地的,都免了礼罢。”

    他如此说,众人哪敢照做,仍是福身行了半礼,容清也躬了躬身子。

    德妃本来是在御花园里随意逛逛,排遣一下心中的郁闷。哪知冬日里百花调零,叶落枝枯,再披着一层皑皑的白雪,瞧着尽是一派孤清萧瑟之象,更是让人高兴不起来。

    正打算回她的章华宫时,忽听一个小宫女一脸欢欣雀跃的跟另一人说她刚看见了宠冠六宫的裴昭容,就在西北角的假山洞子那边。接下来的话就是那位昭容娘娘可真美啊,怪不得最得圣心,帝宠隆厚之类的。

    德妃听了这些话,心中别提有多不痛快,当下便带着宫女内监奔了过来,想要寻一寻裴嫊的晦气。哪知运气竟然如此之好,不但堵到了裴嫊,还亲眼目睹她和一个外男拉拉扯扯。

    这可是天赐良机啊!若利用的好了,不但可以一举灭了裴嫊,连带着裴家那些个小妖精,都可以捎带着狠狠地打击她们一番,还有那个容清,说不定也可以一并解决了。

    因着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德妃明明听出了弘昌帝话中对裴嫊的维护之意,仍是不肯放过这个难得的良机,“圣上,不知容大人方才为何要去扶裴昭容?这礼教大防,无缘无故的,男女可是授受不亲的。”

    “清弟不过是见昭容险些跌倒在雪地上,不急细想,只想着救人,这才扶了一把。”弘昌帝继续开口解释。

    德妃很有些不甘心,“话虽如此,但到底男女有别,何况这——”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弘昌帝打断道,“事急从权,朕在一边亲眼见着,都没说什么,怎么德妃倒要代朕不满意了吗?”

    德妃不敢再说什么,阴沉着脸立在一边,想了想,不死心的又来了一句,“好端端的,容大人怎么走到这处偏僻的地方来了,要不然,也不会惹出这一场误会来。”

    弘昌帝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是朕喊他来陪朕在园中赏雪的,却不想和他走岔了。”

    德妃知道弘昌帝是断不会为此处置容清的,但就是想要煽煽风、点点火,即便今日不能收拾了这两个眼中钉,能让他们将来斗个你死我活也能略消她心中一口恶气。

    裴嫊捂着胸口,强撑着听弘昌帝帮她一一圆了过去,心中一宽,觉得呼吸也没有之前那般艰难了。偏偏弘昌帝走到她的面前,还一脸的焦急,“爱妃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可是惊悸之症又发作了?”话音未落,一只龙爪已经摸上了裴嫊的脸颊。

    裴嫊正觉得症状稍稍缓解了些,被弘昌帝的龙爪一摸,顿时呼吸又急促起来,心跳得又急又快,头也昏沉起来,再也支撑不住,向下滑去。

    弘昌帝急忙将她抱在怀中,对容清道:“清弟先出宫吧,改日朕再邀你赏雪。”说完看也不看一眼德妃,横抱着裴嫊,大步而行。

    云香急忙跟在后面,连那只跌在地上的篮子也忘了拾起来,倒是弘昌帝回头瞥了一眼。

    等裴嫊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在昭阳殿寝阁中的那张雕花大床上,她低低唤了一声,云珍急忙上前道:“娘娘可是醒了,这会子觉得如何?”见裴嫊有些吃力地撑起身子,忙上前扶着她坐起来,拿过一个深紫色绣金菊的大迎枕给她垫在背后,让她靠着。

    “方才周太医又来过了罢,他怎么说?”裴嫊接过云珍递过来的杯子,喝了口热水,问道。

    “周太医说娘娘这回发作的有些厉害,若要急切间见效,便得用针灸之法先解了症状,再用汤药调理。得了圣上的特许,周太医在娘娘手上和小臂上扎了好几根银针,奴婢都不敢多瞧,不过,这扎针确有奇效,不过一刻钟功夫,娘娘的面色便好看了许多。”

    “我睡了多久,现在什么时辰了?”

    “现下已经是申时六刻了,周太医开的汤药春柳已经熬好了。春樱在小风炉上温着红枣莲子粥,娘娘连午膳也没用,不如先用些粥,再用汤药。”

    见裴嫊点了点头,云珍便道:“那奴婢这就喊云香去给您端粥来,奴婢还得去跟圣上回禀一声。”

    “这么冷的天,又下了大雪,你还要去永安宫?”裴嫊对于弘昌帝折腾她不算,还要折腾她的宫女很有些不满。

    云珍忙道:“哪里要去永安宫呢,去偏殿跟圣上回禀一句就是了,这还是圣上特意吩咐的呢,说是娘娘一醒便要立刻去回禀。”

    “圣上怎么会在偏殿,他没走吗?”也不怪裴嫊吃惊,弘昌帝每日早上上朝听政,下午便在含章殿里批阅奏折,是从来不在妃嫔的宫院中呆着消磨时光的。自已这一睡几个时辰都过去了,怎么他还在这昭阳殿里赖着呢?

    见云珍已经出了寝阁,想到片刻之后又要和弘昌帝近距离接触,可不能不早做防范。每次这惊悸之症发作时,她都难过的要死,今天已经发作过一回,可不能再有第二回了。

    裴嫊掀开锦被,挣扎着走下床去,打开妆奁,从梳妆匣里取出那只绘着兰草的瓷瓶,倒出两粒丸药来送入口中。她刚把瓶子放回去,合上妆匣,就听见背后一个声音道:“爱妃怎么不好生在床上躺着,起来做甚?”

    裴嫊心中一颤,慢慢转过身来,正要行礼,已被弘昌帝一把扶住,“爱妃身子不适,不用多礼。”看了一眼妆台上立着的夔花纹铜镜,笑道,“爱妃这般爱美,不顾病体也要临镜梳妆,莫非是知道朕也在这里想要女为悦已者容不成?”

    皇帝大人都自己往他脸上贴金了,裴嫊还能拆台吗?她又不愿睁着眼说瞎话,只好低着头不说话装娇羞。

    恰好此时云香端着一个紫檀木托盘进来了,倒无意中替裴嫊解了围。

    裴嫊在一边小口喝粥时,弘昌帝坐在一旁,翻着手中的一本史书,等裴嫊用了一小碗粥,漱过了口。弘昌帝手中的书也放了下来,盯着裴嫊看了半晌方道:“先前在那假山时,爱妃走的匆忙,东西丢在那里也不知道,幸好被长喜给拾了回来。”

    不用弘昌帝再多说一句,他话音方落,立在他身后的长喜朝他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片刻之后再回来时手上拎着一只竹篮,里头放着个水波纹白釉蓝彩陶罐,并一把小银剪。

    裴嫊再宝贝这墨梅花,无奈当时方寸大乱,自顾不暇。此时见到自已采的这罐子墨梅并花上雪失而复得,心中对弘昌帝的感激倒又多了几分,毕竟今天若不是他一力维护,自己此时只怕已经进了冷宫。

    “今日,今日多亏圣上也在,明查秋毫,让妾免于被污言所辱,臣妾叩谢圣上天恩。”这句感恩之语,裴嫊确是发自肺腑,出于真心。

    不管是因为自己这个挡箭牌还有些用处还是怕容清被牵扯进来,弘昌帝到底还是救了她一命的。不但救了她,还细心地把她丢下的东西也给她拿了回来,不论其动机如何,单就这份结果已经令裴嫊有些动容了。

    弘昌帝笑道:“不知这罐子里装的是什么好东西,居然让爱妃一见到它就想起来跟朕谢恩了。”长喜此时已把那篮子捧到弘昌帝面前,一手揭起了盖子。

    墨梅独有的冷冷幽香顿时逸满了整间屋子。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说话算话的双君更

    *你又抽了吗,昨晚我用手机回的留言啊,你要是真给我吞了,我就,我就,大不了再回一遍。

    ☆、第54章 蕊寒香冷引蝶绕

    “不知这墨色梅花爱妃是从何处采得?”弘昌帝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清冷。

    裴嫊还在为方才弘昌帝那句暗讽羞愧难当,也没多想,顺口就答道,“那假山内里别有洞天,竟有一个小小梅坞,里面植了数株梅树,株株皆是名品,最奇的是里面还有一株小叶墨梅。”

    “于是,你就当那是无主的花,大肆采摘起来了?”弘昌帝的声音已彻底冷了下来,“你就没想过到底是谁才能有这个能耐在这宫里种上一株小叶墨梅?”

    裴嫊脸上的血色瞬间又烟消云散了,弘昌帝的意思该不会是这墨色梅花是他种的吧?

    “这小叶墨梅乃世所罕有的珍品,朕当年想尽办法才从月凉国寻到了三株小叶墨梅的幼苗。辛辛苦苦,费尽心力养了这么多年,却只养活了这一棵。甚至这个假山,便是朕为了这数株梅树,特意布置的屏障,就是为了不让等闲那些俗人污了这梅花的香气。你倒好,毫不客气就采了一罐子回来。”

    裴嫊跪倒在地,自己果然是花令智昏。她早就该想到,如小叶墨梅这等的仙花奇草,又怎会是无主之花,必然有个贵人刻意养着的。只没想到这个贵人竟然会是弘昌帝,从来也没听说过他喜欢梅花啊,往年宫里的赏梅会可是一次也没见他去过啊?

    等等,弘昌帝没和大家伙儿一起去梅园赏梅,可不代表人家不会自个儿偷着一个人到那假山洞里的梅花坞去赏梅啊?那里面株株名品,就算没有那株小叶墨梅,又岂是梅园中那些梅花所能比得了的。

    这回弘昌帝可没有再亲手把她扶起来,而是由她跪在地上,冷眼俯视着她,“去年的墨梅也是被你辣手摧花了吧?”

    裴嫊点点头,“妾当时不知这墨梅乃圣上所种,所以——”

    “所以你就可以随意采摘?朕养了十几年的墨梅,好容易养活了一棵后,因为机缘未到,还未见过一次墨梅花开。去年倒是天时花期两相合,朕本以为终于可以得赏雪中墨梅朵朵绽放的奇景,结果等朕下了朝匆匆赶到梅坞,见到的却是什么?”弘昌帝声音平淡无波,越是这样,越发让人觉得他实是气的不轻。

    裴嫊只能不停的叩头请罪,一想到去年她坏了弘昌帝赏梅的兴致,今年不但又抢先一步把墨梅全摘光了,还和他的男宠“韩嫣公子”拉扯了一番,看来自已这回是在劫难逃了。

    最初的惧意过后,裴嫊忽然觉得若她当真被弘昌帝问了罪,别的不论,至少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以后再也不用和弘昌帝朝夕相处,提心吊胆了。

    “说罢,这梅花好端端的长在梢头,你采了它们来做何用?”弘昌帝继续审问他的昭容。

    裴嫊有些说不出口,弘昌帝见扭扭捏捏的,就是不开口,有些不耐烦,“朕在问你话?莫非是收了梅花上的雪水拿来煮茶喝?”

    裴嫊的脸又有些发烧,若真是这么风雅的事她早就说出来了好不好。又磨蹭了一小会儿,到底不敢不说,悄声道:“妾,妾采了这带雪的墨梅是用来做香露的。”

    弘昌帝的眼里有了一丝兴味,“不知这梅花香露又有何用?”

    “每次沐浴之时,用上一滴,便可体有寒梅之香,经久不散。”裴嫊牙一咬,到底全招了出来。

    弘昌帝略一沉吟,似是想起了什么,“朕记得有两回正好撞上你刚沐浴过,身上的香气与素日截然不同。平日里你所用的香料不过平常罢了,但是那两次你身上的香气却是让人心醉神迷,经久难忘。”

    裴嫊也想起来那两次弘昌帝见到她时的情景,确实和平日不同,眼神中似乎多了些别样的神情。如今再听弘昌帝这样一说,更是越发后悔,一时没有忍住,结果就被“郎”给惦记上了。

    “爱妃这香露可有名字?”

    “妾也没有起什么名字,只是叫它寒梅清露。”

    “墨梅制成的香露如何能再用这个名字,依朕看,倒不如叫寞香吧。”

    “寞香?”

    “每次朕闻到此香,便如同置身于雪夜梅花之中,一树清冷,独立寒风,寂然香至,寞寞无言。”

    裴嫊默然,过了晌方点头道:“多谢圣上赐名,妾擅自采摘了圣上亲手所植的花树,还请圣上降罪责罚。”

    “虽说不知者不罪,但朕仍要罚你。”

    “无论圣上如何责罚臣妾,臣妾甘心领受,不敢有半句怨言。”

    “朕罚你,日后每晚都要用这寞香。”

    裴嫊有些吃惊的抬起头,她都已经做好搬回幽篁馆的准备了,怎么也没想到弘昌帝会这样处罚于她,这算是哪门子责罚?

    “朕喜欢这个味道。”弘昌帝看着她瞪圆了的眼睛,只说了这一句,还是伸手将她拉了起来。

    皇帝大人金口玉言,再随意的一句话说出来那也是圣旨,昭容裴氏自然是不敢不听的。此后每到申末时分,裴嫊便在腕上抹上一丁点寞香,发间耳后这些地方她却是不敢抹的,就怕又惹得弘昌帝像前两次那样凑到她耳根子边去跟只小狗一样的嗅个不停。

    但是到了上元节这天,裴嫊用罢酒筵,回来重又临镜梳妆,本已拿起了装着寞香的那只羊脂玉净瓶,却又放了回去。转手拿起边上另一只碧玉瓶来。打开瓶口的软木塞,一股馥郁的清香透鼻而入,直入肺腑,令人心旷神怡,好似置身于春日的栀子花丛中一般清新宜人。

    这碧玉瓶中装着的便是她每年必制的另一种香露——栀子香露。

    打小她便喜欢在秋冬月里用栀子香露泡了水来沐浴,而在春夏时用寒梅清露。这样夏日里用冬梅的冷香更觉清凉,而寒冬用春花的暖香则不觉其寒意。

    可惜这半年来弘昌帝把她放在身边,特别是过了九月,几乎日日都要她伴驾,害得她不敢再用这两种香露,只好陏便用些普通的香粉香膏之类。如同她宁愿在弘昌帝面前弹筝而不是抚琴一样,凡是她喜欢的东西她是不喜欢展示给一个臭男人看的。尽管平心而论,她从没在弘昌帝身上嗅到过一丝臭气,但在裴嫊眼里,只要是男的,那就都是臭男人。

    若不是因着这个臭男人,本来这冬月里她是该用这栀子香露的。虽然弘昌帝曾说过让她今后都要用寞香,可是,可是今天是正月十五,是上元灯节。

    大周朝的女子一年之中只有两个节日可以出门游玩,一个是三月三日的上巳节,还有一个便是正月十五的上元节。上巳节又名女儿节,顾名思义便是让女儿家出外踏青游玩的。而上元节因着这一天出外观灯的人都会戴一个面具,因此女儿家便是出来游玩一番,也无伤大雅,不违礼教。

    虽然习俗如此,但是上元节这日能不能出外观灯还要看家中父母的意思,若是做母亲的觉得为了安全起见,不许自家女儿出去观灯的也不在少数。

    不幸的是,裴嫊的嫡母赵氏夫人就正是这样一位谨慎小心的母亲,在女儿年幼时担心她们被拐走,这也不是没发生过的。等女儿长大了些,就更不肯放她们出去观灯了,万一被歹人冲撞轻薄了那可如何使得。所以卫国公府的女孩儿们是从来不曾在上元节出去看过花灯的。

    如今既进了宫,想要再去街市上观灯赏玩,就更是不该有的奢望了。最多不过是在朝阳门的城楼上远观一番京城中的灯火夜市,意思意思罢了。这也得看弘昌帝的心情,像去年上元节时,他一个不高兴,连酒宴都没吃完,就一甩脸子走了,宫中的女眷自然也就都没精打彩的散了,谁还敢提去城门楼上观灯的话。

    但是今年弘昌帝的心情比起去年来似乎好了很多,在宫中的上元酒宴上几乎一直是含着笑的,还给每位妃嫔各赏了几盏花灯。

    裴嬿把玩着赏给她的一盏免子灯,眼珠儿转了转,见弘昌帝兴致似乎不错,便大着胆子道:“听说每年上元灯节时京城的朱雀大街和长宁大街上都会布了灯展夜市。展的灯各式各样,千奇百怪的,极是热闹,可惜嬿儿还不曾去逛过,不能亲眼见此盛景,真是遗憾啊!”

    “难道爱妃小时候也没出去观过灯吗?”

    “母亲从来不许我们姐妹出去观灯的,”见弘昌帝的眼睛只顾往裴嫊这边瞧。裴嬿灵机一动,忙又加了句,“便是嫊姐姐也从来没去逛过灯节呢,前儿还跟我说起上元节,虽说宫中也会张灯结彩,到处挂满了花灯,但到底没有民间那么热闹,也是极为心向往之的。”

    “爱妃也想去观赏一番灯市吗?”这个爱妃是对着裴嫊说的。

    裴嫊有些无奈地看了裴嬿一眼,这丫头就会睁眼说瞎话,她什么时候跟她谈起宫外的花灯,还心向往之?但这谎自然是要替妹妹圆上的,否则这便是欺君之罪,便朝弘昌帝笑道:“臣妾曾在不少散记、随笔中读到过民间花灯节的描绘,确是心向往之。”

    若不是因为这份心向往之,她也不会在隆兴二十二年的上元节里被她二哥说动和她二哥两个人偷偷溜出去看花灯,结果正遇到庚辰之乱,和二哥被乱兵冲散,幸好最后被二哥找了回来,一切都是有惊无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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