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亥的出言引来了帐中一片笑声,便是张辽樊稠等将也是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倒是图葛兄弟与于紧听见管亥夸赞都是满脸笑容,这一场大战众人并肩杀敌将彼此之间的距离也拉近了很多,此时张辽出言道:“几位头领这份功劳自然不小,不过要说首功便应是那马孟起了,观其与阵中厮杀有鬼神之勇,不愧羌人将他称为神威天将军!”

    “文远说的不差,这马孟起年少英雄,神勇无匹,我看便在主公麾下亦是顶尖一流的身手,怕是较之文远子威还要稍胜一筹,当真是后生可畏。”众人闻言面上都有认同的神色,今日马超在万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的确让观者心惊,樊稠不由感慨道,以他与张辽的关系倒不会顾忌对方有什么想法,且他之所言亦是心中真实的想法。

    “此言有理,想他不过弱冠之龄,枪法已是如此精湛,观其厮杀之时的威势竟有当年温侯之风,辽确是自叹不如,若单论武艺,我军之中恐也只有主公与三将军可稍胜一筹了。”张辽微微颔首,看着马超在西凉铁骑之中纵横奔突的威势,有那么一刻他的确想起了吕布,一般的英伟不凡,一般的勇冠三军,主公又得了一员虎将。

    “这小子当年在西凉已是无人可敌,后三将军与主公又先后给了他不少好处,加之天赋远胜常人,能有今日之威也不为奇,看他提了阎行首级便先回帐,想必是祭奠马将军去了,我等与之分数同袍,马将军与主公一向交好,不如一同前往也算是同袍之情。”管亥出言道,对这马超他在主公与赵云口中都听过不少赞誉,方才孟起入营之后便先向张辽告罪而去,其手中还提着阎行首级,其意不言而明。

    “嗯,还是管将军想的周到,想当年张某在长安与马太守也曾有一面之缘,其人豪气过人,确有豪杰之姿,如今不幸为奸人所害,自当前往凭吊一番。”张辽说完便即起身,众将亦是随他一道前往。

    “爹爹、娘、休弟、铁弟,超得天之幸,杀出重围,今得刘叔父仗义相助,一战斩得贼子阎行之首级,先将其供奉灵前,那韩遂老贼身在联军之中,超必要杀之,剔其骨,剖其心方才能消心头之恨,父母兄弟在天有灵,当庇佑超报仇雪恨!”大帐之中的案桌上摆放着数个灵牌,此时马超马岱皆跪于桌前,桌上那颗人头发髻散乱双目不闭,却正是阎行首级,马超虎目含泪口中颤声言道,一派真诚之色。

    “少将军,张将军一行来了。”庞德立于帐门之前,远远的看见张辽带着一干战将尽数前来急忙对跪于桌前的马超言道。

    “哦,待我亲迎之。”马超闻言亦是起身,用袍袖擦拭眼角之后便带着庞德马岱二人迎了出去,此番大战张辽乃是军中主将,若非他谋划得当他还难以手刃阎行,因此心中对文远是颇为感激的。

    “张将军,今日超得以取仇人首级,乃是拜将军之赐,尚请受马超一礼,方才急于告慰父母在天之灵,怠慢各位将军了。”马超上前躬身一礼,口中出言很见有礼,这军中之分他自然清楚,今后他便要在刘毅手下效力,亦要仗其去报父仇,这些军中大将当要交好。

    “哎~~孟起言重了,今日之胜乃是主公军师妙算,辽等不过依计行事罢了,倒是孟起英勇令人感叹,不愧将门之后,想洛阳之时马太守之风采,辽亦心中佩服,还当拜之以表心意。”张辽伸臂将马超一扶,口中温言道,其言语之中毫不居功亦让众人心中佩服。

    “各位将军有心了,超多谢各位诚意。”马超再施一礼便请众人进帐,张辽等人面容沉肃一个个在马腾灵前施礼,马超与马岱庞德三人则是肃立一旁,等众将致礼之后再以还礼,做得十分周到。

    待此间事了,张辽便齐集众将一道在主帐之中用饭,大战刚一结束他就立刻将战果传递到了洛阳,现在大军出征之时,通信营都要携带为数不少的信鸽,平日里看管极为仔细,因此这里传递信息至洛阳是极为快捷的,而此战之后,主公军师定还有后继的战术,这一点张辽深信不疑,只是洛阳到此处传递军情就要慢上一些了,只能利用快马,且因为联军的存在,他们还要绕上一圈方可到达。

    他的判断没有错,快到入夜时分,刘毅的军令已经传到了营中,这个速度算得上是极为快捷了,主公对于军情传递的速度是无比看重的,很多次大战之中幽州军之所以能战无不胜于此也有着很大的干系,亦是幽州军与其他诸侯之间很大的一点不同,而看见前来传信之人竟是重伤方愈的天耳乌戈,张辽就知道此次的军情非同小可。

    营中的一切安置自有各营的校尉与都尉打理,主帐之中众将还是极为齐整,这亦是文远有意为之,他深知主公用兵惜时的风格,晚间在此便有等待之意,待他从乌戈手中接过刘毅手书并按既定的程序将它显现之后所有战将的眼光都集中在了张辽身上,他们心中战意未消,主公的军情在夜间传来,肯定是要有较大的动作!

    “主公军令!”张辽口中出言的同时身躯挺立笔直,众将亦是一般站起身形,军营之中军令天大,便是天子的圣旨也不能与之相比,没有人敢在刘毅军令之前有所怠慢,否则必是军法的严惩!

    “着令樊稠将军之并州营稍作休整之后立刻出动,阻隔孟县至扬郡之间的官道驿道,或可破之以阻敌军归路,吾知并州营久战劳苦,但此次军情紧迫,还望樊将军全力行之,乌桓匈奴各部骑军休整二至四日,待军令到后行事,着令管子平领亲卫骑军游弋孟县以北,随时留意敌军动向,各营皆归张文远将军统之,倘有紧急可临机决断,望各位戮力同心以求歼敌与司州之内,若有轻忽,军法从事!”张辽大声的将刘毅军令念出,众将闻听面上都是一片振奋之色,歼灭联军与司州境内?那可是二十万大军,恐怕也只有主公有此胆略。

    “樊将军,主公之意让你稍作休整再前往阻隔道路,以目下并州营之情,何时能够出动?”张辽放下军令第一个问得便是樊稠,此时并州营中能够参与作战的士卒不过一万,又都是久战疲劳,可以眼下形势,主公不用并州营又能用何人?不可指望异族骑军吧。

    “将军放心,尽管给主公回信,我并州营将士今晚就可出发,樊某担保完成主公下达的军令。”樊稠上前一步毫不犹豫的说道,持续作战乃是幽州军平时操练的必备科目,也是他此时信心所在。

    “主公之意的确在速,可将军亦不可过于勉强,若是士卒劳累难以尽力却反而不妙了。”张辽出言提醒道,倒不是他心中信不过樊稠与并州营,只是从主公军令之中就可看出此事的重要,不可疏忽。

    “将军之意稠心中知晓,当年张儁乂的虎卫营在源城大战之后立刻便能奔走两百余里,此处不用细说,我铁骑营成军犹在虎卫营之前,岂能输之,某愿立军令状!”樊稠慨然言道,他口中说起虎卫营却是半道而止,此事张辽与他皆是印象深刻,因为张合当年拦截的便是他们,此战虎卫营伤亡十之七八,却硬生生的将吕布大军堵了有两个时辰,为之后刘毅的阜平之战打下了基础,而张合那时亦是疲军。

    “好,取军令状来!”张辽称赞一声便命人取来军令状放在樊稠身前案桌之上,若是换了旁人他还未必如此,可正因为二人之间相交甚厚,此番张辽又是刘毅亲任的主将,自然更不能让人觉得有徇私情之嫌,况且樊稠此举亦是在鼓舞众将的必胜斗志!

    第六百一十七章 军民一心

    与张辽同袍多年,樊稠对他的为人及领军之才是极为了解的,自然也能体会文远此举的用意,若要说刘毅军中也有山头派系的话,他与张辽、华雄、高顺就属于共同进退的一脉,而在四人之中刘毅最为看重的也就是燕云营统领张文远,这一点在经历过司州之战后已经无人不再加以认同,当下便与案几之上写下军令状递给张辽。

    “张将军,大哥的意思我明白,他是看这次我们伤亡的有些大了,可我乌桓男儿也从不弱于人,阿彪与兄长为大哥打架还有什么惧怕?樊将军的手下实在太少了,还是让我等助一臂之力吧,阿彪亲自带人去”。”见樊稠一副决然的神情,一旁的图葛彪坐不住了,刘毅对他兄弟的关心在他看来却未免有点小看他们了,草原之上的男儿与人相交更重义气,图葛彪又是心直口快,便是当着大哥之面他也敢直言。

    “图葛兄弟说的是,乌桓兄弟不弱与人,我匈奴将士亦是如此,于紧受单于之命要尽力相助刘将军,如今战事还未定局,岂可半途而废,我亦愿派出将士与樊将军同去,倘若张将军不信,于紧可与樊将军一般立下军令状!”图葛彪话音刚落,于紧又是起身接道,通过这场血战,他与图葛兄弟之间的关系也拉近了一些,不再剑拔弩张。

    “老于说的对,阿彪愿写那军令状。”图葛彪望着于紧憨憨的一笑又对张辽言道,言语之中亦是极为坚定,此人说话他更不能落后。

    “好,二位统领不愧义薄云天之人,辽也不需二位立下军令状,这是所部人员挑选之上还望慎重之,可每营出五千名士卒随同樊将军一道前往,剩下的还需好生歇息,倘若敌军一退,光靠樊将军阻碍破坏道路定是不够,我与二位头领还需再度上阵杀敌,此时就该养精蓄锐才是。”张辽微微沉吟便欣然出言道,于紧图葛彪二人的身份与樊稠不同,并非幽州军中之人,他当然不会让其立下军令状。

    “张将军放心!”二人闻言都是面有喜色,异口同声的言道,图葛彪旋即又道:“汉人说话倒有些奇怪,这义气阿彪知道,原是越厚越好,这比云还薄岂不是不好?”看样子图葛彪对此还有疑惑。

    “哈哈哈,阿彪,我就说你平常书念的少了吧,这可是张将军夸赞你之言,看来此番回去还得好好用功才是。”听了图葛彪之言众人都是一愣,片刻之后又俱各莞尔,管亥更是大笑言道,他久在刘毅身边,与图葛兄弟及呼延硕等人的关系颇为亲近,因此也无顾忌。

    “谁说我书念得少,大哥平常都说我已经是大半个汉人了,很有学问的,你厉害,那你倒是给我说说这是什么意思?”图葛彪闻言却是极为不服的言道,这几年他每年都有好一段时日要在幽州度过,其汉学水平长得亦是挺快,刘毅对他也从来不会吝啬夸奖之言。

    “这……”管亥闻言一时有点语塞,不由得老脸微红起来。

    “嗯,图葛首领,此言不是说你义气薄,而正是说首领义气深重让天与云层都显得薄了。”管亥的样子更让众人好笑,看来这浑人也不容易调笑啊,张辽急忙出言解释,也省得管子平尴尬。

    “哦,原来如此,大哥说的是,汉人说话都很是高深,还是张将军有学问,阿彪佩服。”图葛彪闻言微微点头,一副了然的神情。

    这一下管亥更不自在了,只是心中知晓以图葛彪的性格是想到什么便说什么,绝无其他心意,当下暗暗告诫自己以后定要少啦这个浑人玩笑,否则丢脸的还是自己,不过他也算知道了这句话的意思!

    “管统领亦要休辞劳苦,亲卫铁骑更要赶在樊将军之前出发,若见敌军前来不可与之交战,当立刻通传后方破道士卒加以戒备。”张辽面色一正,又再对管亥言道,主公军师的这个安排可谓周全。

    “将军放心,打疼了那帮贼人他们自然要跑,不过来时容易去时难,我亲卫铁骑一定会将之牢牢盯住。”管亥闻言亦是慨然道,刘毅令中对樊稠尚且客气,可对他却是直接的下令,可在管亥心中这就是主公最大的看重,亲卫营一向在主公身边,此时更应该出力。

    “张将军,敌军势大,管将军又有伤在身,超愿助其一臂之力!”马超奋然出列言道,前番一战管亥领军诱敌奋勇拼杀,倒是受了一些轻伤,终究右臂少力使得子平比之从前还是差了少许。

    “哎~~些许小伤家常便饭,算得了什么?”管亥不以为意的道。

    “孟起心意辽自是知晓,不过这破道察敌之事固然紧要,我军尚还有牵制敌军之要责,此时联军之中尚存两万余西凉铁骑,孟起等当随我一同迎之方为上策,管将军身经百战定可应对自如。”张辽出言道,刘毅给他的将令是迟滞敌军,可在不影响主公军师布局的基础上他可要再加发挥,马超在西凉军中的威势有目共睹,自有大用。

    见张辽如此说,马超再无异议,众人在帅帐之中一阵详细商议之后管亥便先行回转点起士卒往北而去,樊稠的并州营及乌桓匈奴骑军的将士也会随后出动!几乎与之同时,洛阳城下联军大营之中亦是有所行动,两翼的士卒已经有向着主帐靠拢的迹象,几人一番商议之下便觉洛阳城绝难一时而下,倘若再在城下加以拖延且不说能否攻下此城,他们的粮道首先就要被断,虽是无奈但此时亦无他法。

    五更时分,樊稠率领的两万士卒便迅速无比的扑向了目的所在的官道,行主公军中所言的破袭之法!刘毅与张虎此举是出于深思熟虑的,在冷兵器时代的战争中,军队对于道路的要求并不如后世那般重要,可此番联军前来攻打洛阳却是携带了极多的辎重,车马更是为数众多,司州宽阔通畅的道路为他们的行军提供了极大的便利,可在此时却恰好反转过来,也会成为他们退军之时的巨大障碍。

    樊稠并州营对与道路的破坏只是计划的一部分,张辽的骑军亦会以疑兵的姿态在其两翼游动,大造声势,倘若联军要舍弃大道而行山野必须要放弃所有的辎重并会因此而降低行军速度,且更容易遭遇敌袭,无论他们如何选择,刘毅张虎都会有相应的对策!不过此时朗生心头还是有着一些担忧的,并州营上阵杀敌自然无碍,可这破袭之法对他们而言却是比较陌生的,樊稠能够将之做到尽善尽美吗?

    昨夜在营中众将也为了这破袭之法而群策群力,阻碍道路倒还还办,以巨木落石阻塞狭窄之处就可奏效,可联军大军毕竟有二十余万之中,这样的阻碍对他们又能有多大的效果?最佳莫若在道路上多多挖掘深坑,甚至将官道直接挖断,可那个工程量是极为巨大的,军中又缺少工具,商议到最后时间不等人,樊稠亦只能尽力而为了。

    果不其然,并州营士卒及乌桓匈奴骑军与马背之上都是好汉,临敌厮杀绝不会皱下眉头,可术业有专攻,他们虽然也都是尽出全力可破坏道路的进度依旧十分缓慢,这不由令得樊稠心急起来,此条官道长有百余里,按现在的进展恐怕要花上五日甚至更多才会有最佳的效果,可敌军若退又岂会给他这个时间?当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心急归心急,他还是要全力以赴的,此时官道之上的景象颇为壮观,所有骑军士卒都已经下马,天气炎热使得他们在烈日之下精赤上身以手中兵刃与大地做着搏斗,一个个都是挥汗如雨,甚至连樊稠此时都不例外,可纵然如此,破坏道路的进度依旧难以让他满意。

    就在一筹莫展之间却是援军天降,当然不是张辽或是又有其他士卒前来,而是那些因避战火撤离了家园的司州百姓,在各郡首官的带动之下,又是闻听刘大将军收拾那帮贼人需要他们出力,竟是漫山遍野的赶了过来,手中不仅拉着锄头铁犁等农具,更有妇人送来了一篮篮的馒头与食水,这对在烈日下奋战许久的士卒而言犹如甘霖!

    当时张虎提议给各处传讯之时刘毅大力的拍打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这人民战争之法还能有人比他更为熟悉吗?却还要张虎前来提醒,当真是关心则乱了,立刻便让军师急速行之。

    “樊将军,大人们说了,你们已经将那些该死的贼人骑兵杀了个精光,现在将军要一起收拾他们,这些粗活还是留给我们这些庄稼人干吧,你们好生休息,等那些贼人到了狠狠的揍他们!”此时几位有些年岁的老者围在樊稠身边,他们就是此次带领百姓赶来之人,后面还有各地官员带领的后援,对这些毁坏了他们家园的联军,司州百姓可谓恨之入骨,加上刘毅的威望,自然是一呼百应!

    “哎呀,多谢老丈等前来相助,说实话干这个我的兄弟还真比不上乡亲们,不过樊某受将军军令,岂能坐看百姓劳苦,一块干!老丈,你等率领百姓负责后面的官道,将军说过,只要能将贼人尽数歼灭,挖坏的道路他定会为大家重建,此时不知敌军何时前来,你们若是见我派人通传就要立刻撤走!”樊稠咬了一口手中的馒头,又灌下去一坛清水之后方才颇为感激的言道,在吕布手下之时他何曾见过这样的场景,也只有主公方能如此得到百姓的爱戴,如今这万余民夫此时的效率远胜与他,遑论其后还有后续,他自要力保其安全。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们听樊将军的,乡亲们,有将军的人马在此,大家只管用心干活,把力气都给我用出来,越快越好!”那说话老者颇为豪气的与樊稠一言,随即便登高振臂而呼,一时间万人响应,那场面可谓极其壮观,自幽州开始,刘毅就十分注意军队与百姓之间的关系,当真可说军民鱼水,今日之果实是当日之因!

    “兄弟们,司州百姓都来帮着将军出力了,咱们也不能弱了精锐的名头,大家继续干,那帮贼子想跑没那么容易,先要问问我等答不答应。”樊稠亦是大声高呼,言罢将水坛一放拿起一把锄头就重又上了官道亲自忙碌起来,看他的手法却也并不太过生疏。

    这一下破袭的进度得到了极大的增强,司州百姓与士卒一同奋战,烈日之下这种军民互助为这场司州大战增添了不少别样的神韵!

    第六百一十八章 雨中行军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这是孟子在《尽心下》所描述的一种理想化的政治制度,本来在汉末孟子的地位还没有后世那般崇高,但刘毅的来到改变了这一点,原因无他,他需要这样的理论去作为统治的基础!治国不是想当然的事情,穿越者也无法改变当时的社会结构,但当他有了一定的社会地位之后,他便可以加以改良。

    自董仲舒提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儒家经典与道义就成了大汉王朝治国的基磜的玩笑了。来自后世的朗生重视百姓的利益,就必须要为他的改良去寻找理论支持,孟子的这个言论就是最好的理由,而幽州书院也便成了他的喉舌,此处的重要性决不下与战争的胜利,亦是其争霸天下所必须的坚实基础,他要尽可能的去争取所有阶层的支持。

    乱世之中百姓的愿望是极为朴素的,生活安定两餐温饱就是他们的需求,当年并州百姓之中曾经流行一段歌谣,“盼刘郎、盼刘郎、刘郎来了好过年,早也饱、晚也饱,家中有粮心不慌!”似此般的民谣还有许多,百姓们对与给了他们两餐温饱与安定生活的刘大将军的尊敬是发自内心的,更别说他们现在不仅三餐温饱还能穿暖!

    当然这一切不是光有理论基础就可行的,社会生产的发展才是关键,刘毅重视农业这个立国之本,并将后世的很多经验引入到生产之中,再加上那些精于农事之人的合力研究,他治下数州的粮食便渐渐的富足起来,税赋是一定比例的,当然其中那些重合缴纳之处都经过了调整,百姓虽然交的多了,可自己所能剩余的却更多,对士族而言,他们的所得也在增加之中,生产的进步大大缓和了这两者之间的矛盾,也使得刘毅的统治基础更为的稳固,反过来推动了理论的发展。

    改良而不改变,宁可保守也不激进,这是刘毅在治政之上的原则,太过激进的方法只会去触动某个阶层的根本利益,而当他们的利益被侵占之后,反对便会接踵而来,所谓内羞政理,外战天下,内部不合一定会使得刘毅争霸天下的举动受到制约,所以他必须小心翼翼的行事,可以说在治政一事之上与刘毅在军事中的作风是截然相反的。

    但不可否认的是改良的目的还是为了改变,不过这要讲究时机,待到自己一统天下并一言九鼎之后,他会找准机会进行大刀阔斧的改变。历史上曹孟德在治政之中便与氏族产生了一定的矛盾,尤其是在人才的选择上,他的两道求贤令都在根本上颠覆了当时的人才选拔制度,在刘毅眼中,这也很可能就是其最终未能一统天下的原因。

    当然这样的举动也正表现出了曹操划时代的眼光,这种敢为天下先的气度非大英雄不可有。后世的刘毅是个比较传统的人,三国之中他还是比较倾向与刘备一系的,但这丝毫不能改变曹孟德在他心中三国第一英雄的地位,哪怕是今世自己穿越来到之后也是一般!

    其实他对于人才的态度与取得的方法有很多都来自曹操的作法,只是在表面上进行了一些改良,实施之中他会很小心的去尽量不触及士族的利益,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夺取天下!他胜过曹孟德的地方就是眼光与经验,历史之中有着太多的经验教训可以供他参详。

    在汉末乱世之中,百姓的归属感并非十分强烈,整部三国演义之中对此的描述也只出现过一次,那便是刘皇叔携民渡江,可这也许只是罗大大抬高刘备地位的一种笔法!他们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习惯了城头变幻大王旗的生活,而诸侯之间的互相攻伐在百姓心中很难说出个谁对谁错,不过这一点在刘毅的身上却得到了改变。

    首先他能给予百姓一定的社会地位与安宁生活,让他们不用天天提心吊胆不知明日在何方,其次还是不得不说他的皇族身份,至少在百姓心中刘大将军代表着皇纲正统,这一点是极为关键的。本来即使如此百姓在战阵之中的地位也很难显现,因为在刘毅目前为止的军事生涯中从未有自己属领遭受攻击的先例,司州之战开了这个先河。

    安宁的生活被打破,富足的家园被摧毁,而做了这一切的人又是所谓的乱臣贼子,百姓心中自然而然的便会恨之入骨!面对那些精锐强悍的士卒,他们没有抵抗的能力,这样的仇恨只能埋藏在内心深处,可当能够为他们做主的刘大将军来到之后,百姓心中的仇恨和重新过安宁生活的愿望便在一瞬间爆发出来,给了他们好生活的刘将军是好人,与之作对的就一定是坏人,这个评断标准很朴素却极为实际。

    此时再加上各地州府的号召,那种一呼百应,百呼万应的场景就不难解释了,对樊稠的两万士卒而言需要用五天才能完成的任务仅仅两日就在四面八方赶来的百姓相助之下得到了完美的达成,他们可以主动为刘毅军刺探军情,为他们送水送粮,人和这个战阵要素在司州之战的体现的近乎无暇,就连刘毅都不得不感叹百姓的力量。本来他还对尽歼二十余万联军与境内有一些忐忑,现在却信心十足。

    而对于韩馥张卫等人而言,这却无异于一场噩梦,看着眼前坎坷难行的官道与像是蜗牛一般行进的军阵,他们很难想象刘毅如何会有如此充足的兵力可以做到眼前的一切,便是司马懿也被眼前的景象所深深震撼,他们的退军已经是最为迅速了,可刘毅军行动的速度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这个变化也令得他百思不得其解,毕竟人民战争这个概念在当时而言是难以理解的,此次司州之战又更是特例。

    道路的毁坏与坎坷难行极大的限制了联军的行军速度,而机动力量西凉铁骑的极大伤亡也使得他们不敢轻易的通过荒野行军,刘毅军的骑军就像是黑暗中的狼群一般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每日的行军之中在他们的两侧随时会有敌军骑兵的出现,就算他们没有任何的动作可却在每个联军士卒的心头压上了一座大山!有时候引而不发更具有威慑力,深谙此道的张文远更将疑兵之计发挥到了极致。

    此时地利人和尽在刘毅一方,可老天似乎还觉得不足,一场瓢泼大雨不期而至,使得本就坎坷的道路变得更为的泥泞,本来夏季多雨是一种极为正常的自然现象,但在当前局势下他却又有着特殊的含义,浑身湿透的在泥泞的道路上行军,这种滋味绝不好受,周而复始的继续下去更让联军的士气变得低迷,此时阳光也成了奢望。

    不过万事有弊必有利,这样大雨也使得张辽所部骑军的行动变得困难,恐怕对于在雨中艰难行军的联军士卒而言,这便是唯一的好消息了,毕竟雨大风急难以前行却并不会危及性命。

    此时在通往孟津的官道之上,刘毅军长长的军列正在与联军一般进行着雨中前行,不过相较后者的缓慢,前者的速度就显得很是迅捷了,这支人马便是高览率领的虎卫营,他得到主公军令的时间比之张辽要晚上半日,尽快抢占孟津渊落二地就地固守以待敌军,这是高览眼前最为重要的任务,他不光要尽早的到达两地,还要为自己构筑阵营留出足够的时间,阻击敌军显然不能依赖骑军,他的虎卫营就是刘毅手中的王牌,得令时高览已经下定决心要死守两地寸步不让。

    以虎卫营的行进速度,高览计算当中赶至孟津不过两日时间,但顺利的行进只维持了一日,狂风暴雨便接踵而来,这些自然天象可不会分敌我,它们带给刘毅军的困难与联军是一样的,行军之中的高览无法得知联军的详情,他只能尽自己所能加快脚步。

    此时的高亭轩早已下了战马,马上所背的也变成了几名士卒的包裹,甲胄尽数卸去,一身的青衫早就被大雨淋了个通透,而满脸雨水的高览正站在官道一旁的土包上不断激励着行进士卒的士气,瓢泼大雨不能阻挡虎卫营的开进,这支精锐在长途奔袭上有着优秀的传统。

    “兄弟们再加把劲,敌军已经从洛阳城下退兵了,能不能堵住他们就要看我们虎卫营的,我全营上下绝不能给主公丢脸,更不能弱了我营的名头,大家拼这一次!”纵然在漫天水线之中,高览的声音依旧清晰可闻,似他这般站于道旁的军官还有不少,声音不及统领他们却有着幽州出产的扩音器,这个东西是在阅兵之时刘毅专为天子打造的,可很快它便在军中普及开来,纷乱的战场上声响嘈杂,一心厮杀的士卒有时也难见旗令,此物就成了最好的补充,当然他的效用不单单是在战阵之中,此时也起到了振奋军心的效果。

    作为一个合格的军人,必须有着至高的荣誉感,此处不需多言,而身为幽州精锐,虎卫营士卒心中则更为强烈,哪一次大战他们不是面对强敌,又有哪一次他们不去承担最艰苦的任务?这就是虎卫营士卒最为自傲的地方,也会用自己的生命去维护那一份荣誉,狂风暴雨之中这些士卒的脚步虽是蹒跚,可每一个都是眼光坚定的奋力向前。

    看见自己麾下的士卒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之下仍然能保持着极快的行军速度,高览心头当然有着自得,也深深的庆幸自己可以率领这样一支精锐,对于将领而言,统帅如此强军就是最大的心愿,当然接下来他还要带领着他们去浴血厮杀,在战场上将虎卫营的威名传扬下去,他要证明给主公军师及所有同袍看,无论是攻击还是守御,虎卫营都会是幽州军中的翘楚,也是他证明自身价值的最好机会!

    第六百一十九章 京中斗犬

    北平刘毅大将军府,书房之中刘桓正在看着手中的竹简,可脸上些许不耐的表情却证明了他此时并不专心,刘毅走前便有为他与杨家联姻的想法,虽说并不愿意去包办子女的婚姻,可以刘桓的地位这正妻一位是疏忽不得的,刘毅亦不得不入乡随俗。司徒杨彪此时已是朝中老臣之首,与之联姻对他对今后的刘桓都是有着莫大好处的。

    这杨家小姐杨烟乃是杨彪从子杨文之女,今年年方十三,生的是品貌端庄,极有大家闺秀之风,蔡琰与老夫人都是极为欢喜,玉儿也是心中满意,至于刘毅可没有太多的意见,这小姑娘在后世不过刚上初中,如今竟要成为自己的儿媳,怎么想他都觉得有些别扭,干脆双手一摊,便将此事交给蔡琰打理去了,反正夫人的能力毋庸置疑”。

    本来两家的亲事是定要等到刘毅归来才能详细商谈的,不过最近老夫人却是病的颇重,便连华佗先生与王欣然看望之后也难言可治,医者治病却不能违背自然规律,刘母的那段经历对她的健康是一种巨大的损害,后虽得以痊愈可损伤终究是不可弥补了!倘若不是刘毅及蔡琰的精心照顾,恐怕还难到今日,不过以汉末之时的平均寿命来看,五十余岁也算得上正寿了,这个消息蔡琰不敢不通知丈夫,哪怕明知此时军情紧急,孝乃人伦大道,在当时尤其为世人看重,蔡琰自幼饱读诗书,对与此处更是重视,自然不会有任何的逾越之处。

    如此一来用刘桓的喜事给老妇人冲冲喜就显得极为顺理成章了,而杨彪在得到刘毅亲笔手书之后亦是有了很深的领悟,这两下综合一处,今日杨文之妻邹氏便到了刘府与蔡琰正式商议二小的婚事,虽说刘毅不在京中,但此事之前便以大致定下且蔡琰还有足够的理由。

    可能是因为遗传的关系,刘桓对于这门婚事却有着一些抗拒,那杨家小姐杨烟虽是美人但对他而言却没有太多的吸引力,而且因为其叔杨修的恃才放旷使得刘桓对杨家之人的印象都不太好。不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乃是当今至理,他也不敢加以违背,其实要说道遗传恐怕刘桓的这个想法还不是来自于父亲,而是他的祖父,当年刘毅父母的那种行为也能称得上惊世骇俗了,这是刘毅很赞赏他今世父亲的地方,虽然从来就没有见过,但可想而知应是至情至性之人。

    “大哥,又再用功啊?今日娘和杨家夫人正在谈你的大事了,你也不去看看,书什么时候不能看啊。”此时刘信却是一溜小跑的到了书房之中,平常这小哥俩的关系可是极好的,蔡琰素来教导刘信要尊敬兄长,而刘信也因母亲的待己之德对这个弟弟另眼相看。

    “有什么好看,听凭母亲吩咐罢了,希望真的可如人言,我的事情可以让祖母好起来!”刘桓先是不耐的言道,可提起祖母语气却是极为敬重,刘家的隔代亲是有惯例的,当年的刘宇对刘毅,如今的刘母对刘桓,可能说起亲切刘桓与祖母之间还要胜过父亲。如今老人家病的颇重也是他心头最为烦忧之处,虽说年方十五,可经历许多的他比之同龄人要成熟的太多且在此时他已经算得上成年了,身为刘家长子,父亲征战在外,他也要挑起刘家这个担子。

    “大哥你放心,娘和几位姨娘都说了,只要大哥喜事一成,祖母她老人家定能康复,方才我在后堂偷偷看了一眼,大嫂她真的很美呢。”相比于刘桓的性格沉稳,刘信则要活泼了许多,此时他还不到十岁之龄,又与大哥素来交好无话不说,也没什么顾忌。

    “呵呵,这点你就不用担心了,以母亲的眼光,以后你的妻子也一定是个美人,好了,你今天不往书院却来寻我肯定有事,说吧,是不是又缺钱花了?”被刘信这么一说,刘桓也轻松了一些,当下笑言道,以他对弟弟的了解今日前来找他肯定是有所求。蔡琰平素教子极严,银钱方面刘信可没有特殊待遇,刘桓亦是今年才有的,对于弟弟妹妹这方面的要求他是从来不会拒绝的,也不会缺少此物。

    “上次大哥给的小弟还没花完了,我跟你说……”刘信笑着摇摇头,便上前与刘桓咬起了耳朵,此时面上却是一脸的正色。

    说起此事却还与小哥俩的舅祖有关,张海这个人没有太多的本事,可其妻子却是个心眼通透之人,这些年来凭着刘母的照顾身家越来越大,前番更是动了将女儿嫁给刘毅为妾的心思,当时可把朗生吓了一跳,好歹算是糊弄过去,可其后她又动起了一门赌场生意的主意,并利用姐姐略微歉疚的心理将之在北平经营了起来。

    随着北平的不断繁荣,妓院赌馆这两门最为古老的生意也是一般的兴盛,万花楼的名气更是赶上了闭月阁,对此刘毅并没阻止,他知道这些也是他阻止不了的,与其让其在地下运作,还不如放在明面上加以限制,因此想要取得这两种场所的经营权是必须具备一定条件的,且在数量上北平府衙也会有所管控,除了万花楼之外,其余的几处青楼都是由几大商家经营的,而北平最大的赌馆来悦阁正是冀州甄家的产业,对于后者的要求刘毅制定的还要更为严格。

    而在刘家众多的产业之中,却没有这两项可以带来巨大利润的项目,刘毅心中还是有着自己的原则的,有些事情他不愿意去做,至于家中的收益他也不缺这两块,可张家在名义上并不从属与刘家,华夏自古以来人情世故就是惯例,再说张海也是按照规矩缴纳足了保证金的,外甥的脾性他知之极深,不敢有所触动,当然整个过程在他而言就是极为精简了,现在北平还有谁敢不给刘毅面子?

    朗生心中虽是反对却不能违背母亲之意,加上舅父一直以来却也奉公守法,叮嘱一番之后也只能听之任之了。张海这个赌场除了正常的项目之外还有一点是最为吸引人眼球的,那就是斗狗,在张家赌场之中有着专门的一块场地经营这个项目,一经推出就得到那些世家公子的疯狂响应,竟是极为红火,刘毅没有亲眼见过但听刘六所言每逢五日,斗狗场边都是座无虚席,颇有点古罗马斗兽场的架势。到得后来一掷千金万金的都大有人在,此处亦是声名远扬。

    刘毅闻之也不得不去感叹那些商人们的专研精神,自己的努力使得属领的商业流通空前繁荣,在这个基础上很多原本不输于这个时代的物事也应运而生,比方说各大商家为了方便交易他们之间便使用一种铁牌作为付款的凭证,毕竟很多时候银钱的调运并不方便,而这些大商家的信誉是有着足够的保证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其他的商家也用起了这种铁牌,这已经算是银票的雏形了,而在刘毅的记忆之中直到北宋才有交子的出现,这不得不说是他对时代的贡献。

    当然州府现在已经在筹划将之官办了,有着官家的信誉,说服力无疑更足,也能最大程度的再度促进商业的繁荣,对此刘毅的规划是垄断经营,经济命脉必须要牢牢的掌握在官府手中。

    日前张家赌场之中来了一个西域客商,其所携来的斗犬凶猛无比,竟在场中称雄达两月之久,虽是各方人马齐出却从未有人可战而胜之,那客商也因此骄狂起来,每次斗胜之后那种得意的神情看得一众世家公子都钢牙紧咬,久而久之竟变成了大汉与异族的意气之争,那些世家子弟们有了这个由头就更为踊跃了,不过结果却令人失望,无论他们如何费尽心思找来顶尖的斗犬,却总是不敌那西域客商手中犹如小型雄狮一般的斗犬,而这个消息也传到了刘信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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