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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铮最近喜欢上了豆腐花。

    甜甜软软,每天早上都准时会在贡院大门旁边的路边摊吃上两碗。

    卖豆花的老头姓李,是个老鳏夫,不到六十岁,精神头特别好,喜欢聊天,闲下来的时候经常会跟客人说上两句。

    “李大爷,再来碗!”

    “好勒,马上来!”李老头动作麻利的装了一碗,浇上卤汁,放到徐铮面前,并把前面的碗收走。

    “哎呦,毕······,官人,可是好久没见您来了!”李老头正好瞧见一位老主顾,刚要称呼对方名讳,被对方打断了。

    “我是毕老头,你是李老头,咱俩都是老头,哈哈!”一位身材瘦削,眼睛特别小,五花个头,半白头发的花甲老人,身后同样跟着一个老头子佣人,走到徐铮身旁桌子边,坐下,笑着说到。

    “哈哈哈,小老头可不敢跟您相提并论,怎么着,还是老规矩?”李老头叉着手,堆着一脸笑容。

    花甲老人点点头,顺便和旁边徐铮也点点头。

    徐铮笑着回应。

    “您先坐,豆腐花一碗,卤汁多浇,马上来!”李老头仿佛特别有面子一般,扯着喉咙叫了声,尽管摊位上并没有其他帮忙的人手。

    李老头的反应让徐铮稍微奇怪了下,但是并没往深处想。

    “年轻人也好这一口?”花甲老人毫不见外,主动和徐铮搭上话。

    “嗯嗯!”徐铮把嘴里的豆腐花咽下,“这东西特别适合热性体质、口臭口渴、肠胃不清,久食可补中益气、清热润燥、生津止渴!小子最近老是上火,所以常来吃两碗。”

    “咦?年轻人对食材看来有一番研究么!”花甲老人接过来李老头端过来的粗瓷碗,然后用汤勺熟练的搅拌了几下,舀了一勺,送进嘴里。

    “谈不上,谈不上!”徐铮端起碗,吸溜了一口卤汁,酸酸甜甜的,开胃爽口。

    “呵呵呵,老······,老头我就考考你,豆腐脑和豆腐花以及豆腐有何区别?”花甲老人看来也喜欢聊天。

    “这可难不住我,此物据说是淮南王刘安所创,按照制作过程可分为豆腐脑、豆腐花、豆腐。按照咱们食用的口味,又可分成南甜北咸沿海鲜三种口味。”一口气说完,徐铮嚼了口香脆的油炸鬼,唇齿间尽是油香。

    “嗯嗯,不错不错!”花甲老人连连点头,“说的不错!老头我昔年在北直隶曾经食用过卤水豆腐花,再佐以油炸鬼、香菜等,确实别有一番风味!”

    “豆腐呢,年轻人说话不痛快,说一半藏一半!”花甲老人说完,突然想起徐铮的话似乎还没说完。

    “豆腐啊!”徐铮一口气把碗里豆腐花吃完,抹抹嘴巴,望着花甲老人极斯文的吃像,突然起了戏谑之心,咧嘴一笑,说到,“豆花娇嫩白如玉,似妙龄少女;豆腐则花貌参差,如同半老徐娘!食用时可配以酱油、番椒,则风味更佳,回味悠长,老丈,不知道您更喜欢哪一口?哈哈哈,小子已经吃完,张礼真,会钞,老丈请慢用!”

    “噗嗤!”花甲老人一口豆花,顿时喷出半口,嘴里犹剩半口,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咽下还是吐出。

    稍微迟疑了下,最终还是咽了下肚,

    “你,你······!”花甲老人放下汤勺,指着徐铮,不知道说什么好。

    张礼真走了过来,撩开衣襟,准备结账。

    衣襟掀开的时候,不小心露出了别在腰上的大左轮。

    花甲老人眼神一凝,当即站了起来,“年轻人且留步,老夫有话问你!”

    “嗯?”徐铮察觉到花甲老人的语气突然间大变样,于是也收起了戏谑,语气生硬的回到,“敢问老丈,有何指教?”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年轻人别这么冲动,老头没别的意思,就是对这汉子腰上东西极其感兴趣,不知道能否借我一观!”花甲老人稍一愣神,口气再次改了回来,笑着问到。

    “哦,此物乃我随从防身之物,恕不外借,抱歉!”徐铮心知肯定是张礼真不小心露出了大左轮,从而引起了对方注意,直接拒绝了。

    “火器乃军中之物,区区一白身,竟然随身携带,难道就不担心老头报官?”花甲老人眼睛一眯,言语中已经有了威胁之意。

    “呵呵,您随意!”徐铮先是狠狠的刮了眼张礼真,然后微微摇头,道:“告辞!”

    豆花摊李老头眼巴巴的望着二人,生怕起了冲突.到底还是和花甲老人更熟悉,说到,“毕大人,要不要帮您报官?”

    “老爷,我这就去叫人!”老头子佣人站到花甲老人身边,低头说到。

    刚转过身的徐铮,耳朵一动,‘毕大人?’

    “不用,老夫已经致仕,再说只是一支手铳而已,不用这么大惊小怪!”花甲老人摆摆手,“年轻人,留步!”

    徐铮停住了步伐,转过身。

    “年轻人,是老夫言重了,老夫只是一时心喜难耐,勿怪勿怪!”花甲老人竟然拱了拱手。

    “没事,还未请教老丈名讳?”徐铮想了下,还是缓一步较好。

    “老夫毕懋康!”花甲老人坦然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嗯?啊!”徐铮惊讶的差点下巴脱臼。

    什么情况?

    大明火器专家之一,自生火铳(燧发火铳)的发明者,南直隶右侍郎毕懋康就这么站在自己面前,甚至还跟自己起了争执?

    玩笑开大了吧!

    “咳咳咳!”一向机灵的徐铮,借着一阵咳嗽,来掩盖自己的尴尬,心思电转间,已然有了主意,

    “张礼真,把你的手铳送给毕老丈一支!”

    刚才还拒绝,现在又改口要送?

    毕懋康哭笑不得地看着徐铮,“年轻人为何前倨而后恭?”

    徐铮心说我就装不认识,你能拿我咋办!

    “我改变主意了,圣人曰‘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小人反是。’我不想做小人!”徐铮耍起了无赖。

    张礼真拿着乌黑锃亮的手铳,倒转枪口,枪柄对着毕懋康。

    “毕老丈可是不想要了?”徐铮见毕懋康只顾盯着手铳,而不去接,于是问到。

    “你不愿意做小人,难道老夫就愿意?”毕懋康头也不抬说到。

    张礼真携带的手铳,目前已经发展到第二代,燧发。

    手铳比后世的驳壳枪还要大一些,由于琼州府目前还不能生产雷汞和硝化棉,再加上为了方便实战,科研中心把转轮改成了装填弹药并兼作火药燃烧室以及枪膛的一部分,扳机击头是遂石,下面配有引药盒,通过齿轮把转轮一起连接到扳机上。

    扣下扳机通过弹簧带动击头到中间位置时,齿轮带动引药盒,倾倒引火药入药池,同时完成转轮转动,然后是击发。

    也只有琼州府的工业加工水平,方能制作出如此复杂的传动机械。

    此时世界上的手铳仍是以火绳引燃为主,而且最多是两发,而琼州府的手铳却是五发,可以说早已远远领先世界水平。

    毕懋康最终还是没忍住好奇,接过了手铳,当场开始研究起来,

    “此物制作竟然如此精良,不仅是燧发而且还五发连射,咱大明到底何处能出产此物,为何老夫闻所未闻!”毕懋康越看越是吃惊,忍不住问到。

    徐铮此时已经动了心思,好不容易遇见了这家伙,倘若错过了,绝对是大损失!

    尽管徐铮迫切想把毕懋康请到琼州府,但却明知这是不可能的!

    孙承宗和茅元仪是由于跟自己有关系,卢象升是走投无路。

    徐铮想到这里,灵机一动说到。“此物出自琼州府崖州科研中心,据说那里还有燧发火铳,燧发火炮等等新奇之物。毕老丈,我看您对这东西特别感兴趣,咱们相逢即是有缘,这柄手铳就送于老丈做个纪念,另外崖州科研中心还有我一位好友,这是我的信物,他日如果老丈能有崖州一行,可以持此物托我朋友,让他带你参观一番。”徐铮掏出一个玉制鸟型饰品,交给毕懋康。

    这件饰品正是徐光启送给自己和茅元仪的,自己这件是鸟形,茅元仪的是鸡形。

    “太客气了,太客气了!这怎舍得?”毕懋康大为感动,手上连连推辞,眼神却舍不得离开手铳。

    “老丈收下吧,我这里少一支不少,多一只不多,更何况此物中原地区确实难寻,收下收下,告辞!”徐铮热忱的把毕懋康的手推回去,说完拔腿就溜。

    “喂!哎?”毕懋康还想推辞,却发现徐铮已经跑了。

    “阁下怎么称呼?”毕懋康突然想起,连人家名字都还没来得及问。

    “俺们做好事从来不留名!”徐铮回头挥了挥手,带着张礼径自拐进街角。

    “······!”毕懋康愕然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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