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的心情不好, 季归鹤就陪着他,他不想说,他也默契地不问。

    他侧耳闭上眼,透过薄薄的衣物与温热的皮肉肌理, 听到这具身体的心跳声。

    一下一下,沉稳有力。

    沈棠轻轻舒了口气,仰起头笑了笑:“谢谢。”

    季归鹤与他对视着:“任何时候, 任何事, 都可以来找我, 只要你愿意。”

    沈棠眼眶莫名一热, 点点头,放开他,躲避似的钻去浴室。他有些心不在焉,在浴室待了许久, 才发现没拿浴衣,抹了把脸,打开浴室门冒出半个头:“小鸟, 睡衣借我一下。”

    季归鹤早就猜到了,别开头将睡衣递过来。沈棠回了神, 挑眉推开门, 大大方方的站在浴室门前穿衣服:“这么不敢看我?我不好看吗?”

    不经意地一瞥, 盛开在雪白的肩头上的一簇玫瑰妖冶如真, 季归鹤匆匆收回视线, 喉间干渴, 有些无奈:“明天还想工作吗?”

    白色的衣领一收,盖住了那片旖旎的风光。沈棠似笑非笑,利落地穿好睡衣,卷卷袖口,又看了看有些长的裤腿:“你的衣服好像有点大。”

    季归鹤道:“别瞎撩啊。”

    沈棠看他耳根微红,觉得新奇,走到他身前,挑起他的下颔:“小鸟,自制力不行啊。”

    “沈岁岁,我警告你好好做人。”季归鹤把他瞎划拉的手拉开,见他赤着脚,干脆把人直接抱起来,往床上一扔——没胆子像同人文里那样,开始点燃激情的夜晚。

    他望着床上打了个滚又坐起来,冲他盈盈笑着的小美人,灯光下恍如雪砌玉琢,站定三秒,非常决绝地转身离开,钻进浴室,用冷水浇灭激情。

    沈棠的眸中闪过笑意,慢悠悠地擦完头发,季归鹤还没回来。

    工作需要,沈棠的生物钟极为准时,十二点左右就会开始犯困,等季归鹤出来时,他已经趴在床上昏昏欲睡。

    季归鹤轻轻给他盖上被子,捂暖了手脚,才上了床。

    灯光暗下去,屋里静谧无声,隔了几十层楼,车声人声皆远去了,只余身边的一片让人心安的温暖。

    沈棠的呼吸渐渐平缓,本以为会彻夜难眠,反而早早去见了周公。

    相比较起来,季归鹤就没这么快乐了。

    和沈棠一起睡觉,无疑是件甜蜜又折磨的事。

    这个折磨还是精神与肉体上的双重折磨。

    肉体上的折磨,除了成年人应有的不可告人的小心思外,主要源于沈棠强大的翻滚能力——其实从s市同宿那一夜后,季归鹤就非常担心着沈棠的睡眠问题。

    不过显然沈棠那一身翻滚技术只会折腾别人,不会折腾到自己,爬来滚去精彩纷呈,自己依旧睡得无比踏实。

    季归鹤怕他又滚下床,干脆在心里默背完佛经后,双臂一伸,把他拉进怀里抱紧。

    沈棠不服气地挣扎了一下,似乎是知道自己挣不过了,才悻悻地放弃。

    怀里的身体清瘦温暖,残余的淡淡香水味儿拂过鼻尖,季归鹤麻木地望向厚厚的深蓝色窗帘,沉默地思考深沉的哲学问题。

    爱与欲是相生的。

    有爱就有欲望。

    但只有欲望的爱是错误的。

    人生并非一帆风顺,总得经过许多磨练,才能让爱欲合一……

    好容易逼出点睡意,他忽然听到一声细细的抽泣。

    胸口传来濡湿的感觉。

    所有绮思瞬息间有如冰雪消融,季归鹤低下头,看到沈棠伏在他怀里,在悄悄地哭。这么大个人了,哭也只敢默默流泪,不发出声儿。

    他心里一拧,温声叫:“岁岁?”

    沈棠睡着了。

    睡得不踏实极了。

    抱着他的腰的手陡然收紧,他听到沈棠低低的、模糊地叫徐临,又含混地叫了几声小鸟,剧烈地倒吸着气,似乎要喘不过来了,眉头紧锁,脸色惨白一片,冷汗浸出额头。

    季归鹤心里一惊:“岁岁,醒醒。”

    噩梦被轻轻晃醒,沈棠重重地喘了口气,迷蒙地睁开眼,被季归鹤安抚了许久,才彻底缓过来,额间已是淋漓一片,手脚发凉。

    “做什么噩梦了?”季归鹤开了床头灯,灯光驱散了黑暗,也映照出沈棠眸中残存的浓烈的恐惧。

    沈棠的脸色难看极了,好半晌,手脚被季归鹤捂暖了,惨白的脸才恢复血色,主动靠到他怀里,脱力似的阖上眼,淡淡道:“梦到……以前被那个老东西猥亵的事。”

    季归鹤掂量着他刚才的反应,无意揭他的伤疤多问,沈棠顿了顿,却继续道:“我那时十四岁,屁事不懂却觉得自己什么都会的年纪,第一次遇到那种事……在那之前,虽然也遇到过不少怀着恶意的人,但还是好心人多。临妈一直让我不要太信任外人,我还和他犟嘴,在暴露真面目时,那老东西在我面前可慈祥了……”

    他又沉默了会儿,继续道:“临妈赶来的时候,我的衣服已经被脱光了,差点被他得手。老东西还哄我说以后我要什么给我什么……”

    感觉到腰间的手一紧,沈棠反而宽慰地拍了拍季归鹤的背。这些以往难以启齿、尤其是在季归鹤面前羞耻痛苦得无法详述的话,此时都能顺利说出来了:“那个老头脱光,浑身上下丑得要死……回去后,我除了临妈外谁也不能见了,盛叔把我藏起来,对外说我在进修。那年看了很多心理医生,才缓过那股劲,重新回到镜头前。”

    季归鹤早把沈棠的星路历程看了无数遍,但网上的集合到底都是包装过的。

    他的岁岁,走的这条道,从不是一帆风顺的坦荡大道,而是一条布满荆棘与玻璃碎片的小路,他跌跌撞撞地从幼童时期走到现在,咽下的何止泪与血。

    季归鹤安静了许久,轻轻吻了吻他低垂的双睫。

    谢谢你。

    即使有着不堪痛苦的过往童年,也依旧骄傲地长成了我最喜欢的样子。

    沈棠被他亲得痒痒的,往后躲了躲,抬起头,认真地道:“我现在挺感谢上帝的。”

    “嗯?”

    “感谢他让我遇到你。”

    沈棠很少说这些话,话音越来越低,季归鹤却听得清楚,拂开他汗湿的发,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笑了笑:“错了,该感谢我,我们走到现在,不是上帝给的偶然,而是我处心积虑。”

    沈棠怔了怔。

    季归鹤道:“我图谋不轨很久了。”

    沈棠臊得慌:“你跟谁学的,总捡着好听的说。”

    “我也想听好听的。”见沈棠对噩梦的恐惧彻底消弭,季归鹤放了心,“沈老师可以满足我的愿望吗?”

    “没有。”沈棠闷闷地道,“睡了,明天还有工作。”

    季归鹤听话地关了灯,抱着他闭上眼。听了沈棠的陈年旧事,心绪哪能平静,他心潮翻涌,却放缓呼吸,哄着枕边人睡去。

    半梦半醒时,唇角忽然被啄了一下。

    怀里的人从他怀里钻出来,凑到他耳边,那些双方清醒、灯光明亮时不好意思说出的话,在黑暗中低低响起:“季小鸟……季先生。”

    季归鹤悄无声息地睁开眼。

    “你看我时,眼里好像有星星。”

    “谢谢你这么喜欢我,我也会那么喜欢你的。”

    脸颊也被轻轻亲了一下。

    好了。

    今晚都不用睡了。

    季归鹤凄凉地想着,撩他的那个却浑若无事地钻回他怀里,还把他的手往腰上搭了搭,贴近他的胸口,带来一片暖意,安心地睡去。

    这回没有噩梦,也没有不安,睡得恬静,呼吸绵长。

    因为被抱得紧紧的,沈棠一晚上没花精力体力满床乱滚,一觉醒来,休息得不错,浑身舒爽。

    他照常迷糊了片刻,清醒过来,抬眼对上季归鹤熬出血丝的双眼,愣了愣,意识到什么,感觉到被子下好像有点不太平,悄么声地往后挪了挪,心虚地干咳:“小鸟,你好像睡得不太好。”

    季归鹤声音低沉:“沈老师,你好像有点不负责任。”

    沈棠的耳根红了一片,继续往后挪。

    季归鹤沉默谴责地盯着他。

    沈棠只得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了笑:“小鸟还好吗?”

    季归鹤:“……不太好。”

    憋了一晚上了吧。

    沈棠沉思片刻,胆子大得季归鹤都略微一惊:“用手行吗……我不太熟练。”

    季归鹤沉沉地呼出口气,一声不发地起身,将红着脸的小美人抱进浴室。

    两人起得过早,折腾了会儿,正好六点。

    方好问准时提着早餐来敲门,半天没回应,正想打电话,忽然听到隔壁门开了,转头就见沈棠靠在隔壁门边,穿着浴袍,头发还滴着水,冲他招手。

    方好问:“……”

    方好问缓缓地看了眼面前的门牌号,又瞅了瞅隔壁的门牌号。

    “看什么,这回没走错门。”沈棠打了个呵欠,伸手捂了捂嘴,顿了顿,耳根一红,火烧似的把手缩回去。

    方好问昨晚被季归鹤隐晦地提点了几句,主要意思是让他有点眼力见别老打扰沈棠和他,可怜兮兮的小助理过了许久回过味儿来,越想越发现这俩人的气氛不对,满心不可置信,满心悲痛欲绝。

    再一看沈棠居然从狼窝里冒出来冲他招手,他吓得手上的早餐差点滚地上,双腿一软:“沈……沈哥?”

    您老怎么跑对家屋里去了!!!

    徐哥会杀人的!!!

    真的会提着刀来杀人的!!!

    沈棠异常淡定地点点头:“嗯,早餐给我,辛苦了,回去补觉吧。”

    方好问声音颤抖:“我我我……您您您……”

    季归鹤正好路过,沈棠的衣服在浴室被弄湿,他把外衣给他披上了,光.裸着上半身,露出漂亮的八块腹肌,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标准的衣架子身材。听到小助理复读机卡带似的声音,他莞尔一笑,凑过来揽住沈棠的腰,在他额上亲了一口:“宝贝儿,怎么穿着睡衣出来,去换衣服。”

    沈棠面无表情:“劳烦你良家一点,小芳脸红了。”

    季归鹤冲小助理和善地一笑,转身离开。

    方好问眼睁睁看着季归鹤亲了口沈棠,差点咬到舌头:“沈哥,您和季哥这是……”

    “搭伙睡了一晚。”沈棠接过早餐,淡定地陈述事实,“小芳,知道古代私通罪的后果吗?”

    方好问小小声:“浸猪笼?”

    沈棠满意地摸摸他的头,微笑道:“所以,如果你告诉临妈的话……回去吧,天冷了,多睡会儿。”

    方好问被他话里的未尽之意搞得一个寒颤,嘴瘪起来,不懂这个世界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自己:“可是,等徐哥知道了我也会死的……”

    “你想早点死还是晚点死?”沈棠语调温和,给他自由选择的权力。

    方好问张了张嘴,哭丧着脸转身离开。

    季归鹤老老实实地穿好衣服,往门外看了看:“小泰迪怎么了?”

    “别叫他小泰迪,他不喜欢别人这么叫。”

    “嗯,小芳会告诉徐哥吗?”

    沈棠放下早餐,取出熬得香浓的米粥,喝了一口,斜眼睨他:“不知道,不过如果临妈知道了,八成会立刻抛弃难缠的客户,直接提刀赶来。”

    “道理是这样,不过徐哥大概过不了安检,我还能趁机先把你拐回去见爸妈。”季归鹤坐到他身边,语气悠闲。

    沈棠品出点不同寻常的滋味,悚然一惊:“你爸妈也知道了?”

    季归鹤好笑道:“岁岁,难道你以为我姐知道后会不告诉家里人吗,前几天我妈就打电话来问我情况了,她们好像也吓了一跳……”

    沈棠心想,换我知道哪两个成天掐得要死要活的人在一起了,也会结结实实地吓一跳。

    季归鹤继续道:“我妈想过来看你,被我拦下了。”

    沈棠用自己浏览无数狗血剧本的经验推算了一下:“你妈妈是想来和我面谈,扔下一张几千万的支票让我离开你吗?”

    “不是。”季归鹤放下手里的粥,平静地道,“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很抱歉。其实我妈是你的影迷。”

    沈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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