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白羡阳的出手,一股令人心悸的低气压瞬间向众人席卷而去。犹如暴风雨来临之前的乌云盖顶,给人一种几欲窒息的沉闷感。白钦雄半垂的眼眸猛地一睁,精芒一闪而过,心中迅速掠过一丝不安。

    叮,叮,叮几声金属相击的脆响,电光火石之间只看到白羡阳的剑招诡异的从各种刁钻的角度刺出,犹如红岛的忍技,身影时现时没。

    咔嚓一声,待众人定睛一看,白羡阳的身体竟踉跄了几步,腰部撞上了身后的木桌。反观云魔神,他依旧站在原地,神情从容,举于空中的右手手指微曲,犹如弹奏钢琴般意犹未尽地微弹了几下。

    白钦雄和阴梦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白羡阳的身法他们并不陌生,但这云梓焱的招式,他们却看不清楚,想不明白,似乎一直在原地,又似乎原地的身影只是他迅疾的身法留下的虚影,真假难辨!

    而他们的体会,却远远没有亲身感受的白羡阳深刻。

    他的软剑,细如柳,软如丝,于空中能变换不同地弧度和角度,比起直刺而上的长剑,更加刁钻诡异。而方才他最为自得的几招,却被云梓焱举重若轻地挡下。

    令他胆颤心惊的是,云梓焱似乎能够窥穿他出剑的时机角度。那强硬到可怕的手指,几次落点位置,分毫不差。每一次相触所带来的那股强劲至极的震动,让他的手腕阵阵发疼发酸,软剑几乎要脱手而出。

    “如果武刑部只有这点本事,就不要来丢人现眼了。”云魔神冷言道。

    白羡阳那原本长期苍白的脸猛地涨得通红。在杨家观战的那天他便知道他不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对手。但真正交起手来,他才深深无奈地体会到这种差距,简直让人羞愧到无地自容。他身为白家的天才弟子,名扬古武年轻一辈的精英,何时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

    “云,梓,焱,莫要欺人太甚!”三个字,咬牙切齿,犹如生生从齿缝里挤出来。

    白羡阳双眼早已红丝密布,显然是羞怒到极致。

    白羡阳的软剑以快到肉眼难辨的速度不断轻颤,剑芒犹如根根银针于空中吞吐。细软的长剑剑身不断抖动,犹如蜿蜒出洞的毒蛇,长舌吞吐,只待伺机而上。

    随着白羡阳一声低喝,身子如同疾风迅雷,再一次刺向云梓焱。

    云魔神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在他看来,白羡阳自认为拼尽全力的一击,却慢得那般可笑。

    就在宝露琢磨着这云梓焱跟死人一样笃在那里,莫非练就了金刚不坏之体,想要以身挡剑之时,云魔神的手动了。

    没有丝毫偏差,云魔神举起的左手,掌心正面迎向了白羡阳的剑锋。

    白羡阳的软剑,犹如毒龙钻,钻得一边看着的宝露和边大胖牙齿发酸。

    唯有兰花,一脸无语地看着云梓焱,这人耍帅,已经耍到了人神共愤的程度。

    没有想象中金刚铁掌与剑锋的激烈碰撞,更加没有刺穿手掌的血腥一幕。

    啪嗒,啪嗒,唯有水滴落地的声音响起。

    在宝露和边大胖呆若木鸡的眼神中,只见白羡阳手中的软剑短了又短,短了又短。

    人家是长剑吞喉,难道云魔神的手掌还能吞剑,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掌上乾坤转?

    唯有站在云魔神正对面的白羡阳,方才看到云魔神的掌心,淡淡的紫色浮现,而自己的长剑,在那紫色的方寸之间,诡异消失。

    于是,豆腐坊内寂静得诡异。

    白羡阳握着剩下不足五寸的剑柄,一脸错愕。

    余下的人盯着白羡阳脚下的一滩铁水,发呆。

    看到与自己早已定下亲事的白羡阳受辱至此,阴月眼中闪过一抹阴翳的狠毒,身形一飘,“杨兰花,你也接我一招。”

    五指指甲弯曲如勾,指尖莹白如雪,带起一股腥风煞气。

    阴月的身形较之白羡阳还要飘忽迅捷。一双素手,顷刻间化为寒芒湛湛的利爪,凸现在兰花的眼前。

    “小心,这是**宗的九阴冥爪!阴月你个贱妇!”宝露心里一紧,破口大骂。

    阴月发狠仅在一瞬之间,大家还在云梓焱带来的震动里回不过神来。

    兰花的笑容一凝,下意识地双手便挡于面门之前。

    “放心,有你家男人在的地方,若还需要你亲自出手,岂非我的不是。若让你受了伤,我就算断腕也难辞内心之疚。”云魔神的声音在兰花的耳边飘起。

    兰花的心,蓦然安定了下来。

    云魔神并未只对兰花传言,断腕二字,说得咬牙切齿。

    阴月的九阴冥爪,并未如期抓上兰花的面门,而是被一双更为修长有力的手掌迎面抓住。

    凄厉的惨叫响彻整个豆腐坊,耳力不容置疑的众人只听到东西粉碎的声音,待阴月整个人被云魔神甩飞了出去,众人才看到躺在地上的阴月,哪还有方才颐指气使如孔雀般的骄傲模样。

    说她像一只难产的母鸡也不为过。

    脸色惨白如雪,因剧痛而扭曲变形,头发凌乱不堪。方才施展九阴冥爪的那只手,此刻已然完全看不出是手地形状,骨头显然已经粉碎成末。这只手,从此算是废了。

    边大胖的大脑袋摇了摇,心里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狠,太他娘狠了。对女人都能这么狠,对男人?边大胖浑身一个激灵。

    珍惜生命,远离桃花,这是谁说的至理名言。以后还是跟兰花保持点距离好。边大胖后知后觉地想到当日兰花见到他时冲过来扶着他的手肘,再想到逼毒时那犹如掉进油锅里生不如死的感觉。这两件事,莫非是相关的?边大胖脸一垮,什么莫非,就是那个因,种出了后来那个果!

    宝露看了一边暗爽不已,一边咂舌。难怪兰花临出发前一晚小舞神秘兮兮地打电话来说,兰花带了一个醋缸兼超级护短的人形杀器过去。她那几个哥哥还躺在床上潇洒不起来,以后有看不顺眼的人,努力让他和兰花发生点联系准能大仇得报。

    对白羡阳,云魔神也仅仅是小惩大诫而已。毕竟他与武刑部并无实际上的冲突,而武刑部的负责人之一又是兰花的大伯杨宗文,于情于理,云魔神都留有分寸。

    但阴月,云魔神的眼神一冷,简直罪无可恕。

    阴险偷袭还不止,招式毒辣狠厉。即便清楚兰花不会那么容易任人宰割,云魔神的心里还是后怕不已。

    云魔神双眸杀意腾腾,若方才的九阴冥爪真的抓上了兰花的脸,就算灭了整个**宗,也难消他心头之恨。

    白羡阳颤抖着双手将阴月抱起,脸色木纳。

    而阴梦和白钦雄,早已气得脸色铁青,却再也不敢妄动。

    “云梓焱,你,”阴梦的声音因过度气愤而颤抖,“你难道想公然挑衅武刑部。你以为凭你一己之力,能与整个武刑部抗衡吗?”

    “你这女人有长脑子吗?”云魔神的手拂过兰花掉落在额角的发:“什么叫想挑衅,我这不摆明着来吗?”

    “我呸!”宝露彪悍的声音响起:“还一己之力,还抗衡,你丫有种不妨当着杨家老爷子的面说这话,不妨当着世外桃源老板的面说这话,不妨当着青城掌门的面说这话,当着老疯子布晓凛和西方那群恶狼的面说这话,看看你所谓的武刑部,底气到底有多足?”

    宝露刚说完,向家兄弟和熊大熊二便适时走了进来。正眼也不瞧阴梦几人,径自走到云魔神的身边,叫了一声大哥便跟门神一样地站在他的身后。

    不得不说,他们四人身后所代表的势力,比起宝露和边大胖来实在有震慑力得多。

    “你会为今日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的。”从进来到此刻方才出声的白钦雄,深深地看向云梓焱,说完带着众人转身便走。

    “你会为今日你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的。”熊二扭扭捏捏,憋着声音鹦鹉学舌,“后悔没有剥你的皮,抽你的筋,吃你的肉,喝你的血,爆你的菊,切,给脸不要脸。”

    冷不防云魔神突然转头看向他。

    熊二像个做错事的小媳妇一样捂住了嘴。

    “很好,若再有下次,你之前所说的种种,一定要仔仔细细地给我演示一遍。”云魔神搂住正在偷笑的兰花,向外走去。

    熊大几人相继拍拍熊二的肩膀,一副兄弟你珍重的模样。

    “我为什么要说最后那一条,为什么!”谁也没听到熊二内心痛苦纠结的哀号。

    那天晚上,恒河古镇清幽的青石古道上,一男一女撑伞并肩而行,隔十几米远的后头,跟着一个巨大的胖子,一脸幽怨。

    寂静的夜,干净的天空繁星点点。凉风习习,本该吹来竹林里沁人心扉的淡淡幽香,却偏偏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之气。

    第69章 古六十八

    男子穿着一件青衫长袍,女孩一件朴素又复古的浅绿长裙,一把素色的油纸伞,竹影瞳瞳,暗香浮动,携风握雨,踏星追月。

    油纸伞下的一方天地,便是只属于两个人的世界。云梓焱撑着伞,兰花挽着他的臂,头半靠着他的身子。

    抬首间,相视而笑,欲语还休。

    远远望去,美得仿若一副墨韵犹存的旧画,美得让人为之屏息。

    “云梓焱,你让大胖拿着九黎鞭当裤腰带绑着,非要他跟着来,又不让他靠近,定要远远地跟着。”兰花好笑地柔声道:“你这不瞎折腾人嘛。”

    云魔神缓步而行,说不出的潇洒惬意。

    看着在他们身边缓缓洒落的斜斜细雨,云魔神眼神柔光潋滟,“兰花儿不觉得与心爱之人雨中撑伞漫步,是何等柔情蜜意的事情么?”

    兰花又好气又好笑,“你真是越来越恶趣味。”

    不是吗,明明是晴空万里的悠悠长夜,为了这场下在他们两人周围的细雨,没瞧见边大胖都累成什么样了?

    边大胖的水系异能,此刻便是为云魔神营造一个他所谓的浪漫氛围。

    “恶趣味,娘子此言差矣。”云魔神换了左手撑伞,右手揽住了兰花的腰,“我这可是牺牲了我与娘子宝贵的二人时间,帮着你们古门训练高手。”

    边大胖的双手不停地变化姿势。心里默念着云魔神的要求,雨势不能太大,雨滴要成毛毛雨状,如此更加飘逸朦胧,下雨的范围要控制好,别一不小心让雨点飘到他们的身上。

    边大胖浑身犹如被磅礴的大雨淋湿一般,汗流浃背。不得不说,若是长此就这个方法练下去,他对自己异能的控制力,必将达到一个全新的高度。

    这估计也就是今晚唯一的收获了。边大胖感叹一声,这高人谈恋爱,成本忒高了。赶明儿哥要退休了,还能到剧组混口饭吃,专门为偶像剧营造雨中漫步的浪漫情景。

    “下雨也就罢了,你为什么还非得把九黎鞭绕在他的身上。”男人的心思你果真猜不透。

    “兰花儿没瞧见边大胖每次看到九黎鞭时就两眼放光的模样么?我这也算善解人意,满足了他与九黎鞭近距离接触的愿望。”云魔神发现自打有了媳妇后,他原本稍嫌内敛的性格,逐渐向自己父亲花花肠子的方向发展。云魔神也很郁闷,他原本是很瞧不起自己老爹一副唯恐娘子不乐的模样哪。

    罢了,罢了,如今已是泥足深陷,再无拔出的可能了。

    “就这么简单?”兰花眨眨眼,明显不信云魔神的说辞。

    轻咳一声,云魔神悠然道:“也算物尽其用,人尽其才,九黎鞭就挂在这么大的目标上,想不显眼都不成。再者说了,高手出手之前没有人打头阵,岂不太过寒酸。”

    “万将场那天,我跟我爹这头阵,打得可算好,还入得您的眼不?”兰花漫不经心地问起。

    “自然是好,自然是。”云魔神一顿,这丫头,如今说话也懂得设套了。

    看着兰花一双秀目满是促狭的笑意,云魔神淡定地道:“咱们家的情况如何一样,比武最重要的是拿下头彩,没有兰花儿夺下的彩头,我又如何能够最后力挽狂澜,凯旋而归。”

    “这话算你圆的凑合。”兰花的小拳头在云魔神的胸口处敲了敲。

    “走了这么久,你必定也累了,我们且坐下歇息一会。”云魔神拉着兰花的手,坐在了路边的青石长凳上。

    “都这么晚了,不如早点回去歇息。”兰花说完,才注意到云魔神的笑容不知何时消失了。

    兰花秀眉微蹙,沉吟片刻,猛地抬头看向边大胖的方向,轻呼出声,“大胖,小心!”

    边大胖正用袖口擦着汗,心想总算有个歇息的时候了。可汗还没抹干,便听到兰花的惊呼声,边大胖刹那间汗毛竖起,绿豆般的眼睛瞪得有黄豆那般大。

    三个机械而僵硬的身体从竹林里一蹦而出,带出一股腥臭味,分三个方向,朝边大胖猛扑过去。

    “又是你们这些不人不鬼的晦气东西!”边大胖浑身的肥肉一颤,双手猛地一抓,三股大腿粗的水龙,以绝强的喷发之力,朝三具身体射/去。

    三股水龙,在空中旋转,犹如盘旋的小龙,将三人的脖颈瞬间缠住,其冲力之大,竟将三人的头颅生生绞断,血雨四溅。

    边大胖还未来得及喘口气,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结,一股熟悉的危险气息将他死死盯住。

    “妈的,又是你这死怪物。”边大胖向云魔神投去一个幽怨的眼神。敢情你是将哥当做大肥饵,这九黎鞭缠在哥的裤头上,全然不是奢侈品的装饰,而是索命刀的节奏哪。好歹也该是你老人家出手了。这拉着媳妇一旁看热闹算个什么事?很有情调吗?

    珍惜生命,远离兰花,边大胖打算晚上这一遭后,他就躲得远远的,万不得已再也不跟兰花玩了。

    幽暗的竹林里,咚咚的脚步声犹如一记记重锤,敲击着你的心脏。

    别说普通人,就连边大胖,心脏的跳动越发地缓慢而沉重,犹如压着一块巨石,连呼吸都艰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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