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内仅有一盏弱弱的灯光,林染从噩梦中醒来,动了动左手,发现她正输着液。

    冰凉的液体注入血管,让原本不适的手腕稍稍有些缓解。

    房内静谧,没有任何声音,只有半开的那扇窗户,偶尔吹起一阵凉风。

    林染环顾四周,白色的床单,白色的墙面,一张双人桌上放着一些书籍。

    有一本被翻开了一半的书,倒盖在桌案上,一个熟悉的杯子上正冒着青烟。

    “这里是?”宋以淮的休息室。

    他不在。

    林染双手支撑着身体,让自己坐起,却因为右手腕传递来的刺痛感倒吸了一口气。

    她抬起右手腕看了眼手上的一道清浅细微的疤痕,深深叹了口气。

    手上的伤疤过了那么久依旧是清晰,她忍不住抬起左手触摸着那道伤疤。

    九年了,久到她以为自己会忘记了,可是真能忘记吗?

    林染握了握拳,可是手腕上的疼痛让她没办法忽视,她闭着双眸,整个人瘫躺在床上。

    思绪被拉回到九年前,那个看似平凡却让她一辈子都无法走出伤痛的那个午后。

    林染的家就住帝都,父母都是帝都理工大的大学教授,书香门第,父母自小就给她最好的条件,凡是她喜欢的事情都会顺着让她去做。

    五岁那年林染喜欢上了小提琴,这一学就是十一年,大大小小的奖项拿到手软,就连教过她的老师都夸这孩子有灵性,是拉琴的这块料。

    林染对待小提琴也很上进,她的努力与勤奋父母都看在眼里。

    高二那年,林染有幸得到了和享誉国外著名的小提琴演奏大师共同登台的机会,演出在b市,林染和父母提前了三天来到b市,却不想在去往酒店的过程中坐上了一辆有问题的出租车。

    悲剧发生了,出租车司为躲避前方横冲直闯的电动车,打了左方向,不料左边是一幢危楼,

    刹车器失灵,出租车直接撞上楼墙,出租车司机当场死亡,她因被父母紧紧的护在身下,侥幸留下了一条小命,但由于右手的手腕被压在了座位下,被医生诊断右手手腕骨骨折,肌腱断裂,留下了手腕上的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疤。

    他的父母为了保护她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被推到手术室时已经断了气。

    林染在医院昏睡了一天,当她再次醒来被医生告知父母已经不在的时候,再也没有了任何生的希望。

    医生口中的“节哀”从此变成了她一切噩梦的起源,而小提琴成为这一切起源的开端。

    如果她不那么喜爱小提琴,如果她只是把它当作一个爱好,如果她没有好好学,如果她没有被邀请参加演出,如果他们没有提前过来,如果没有坐上那辆出租车,他们是不是就不会……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所有的画面都在眼前闪过,她发誓她不会再碰那个东西。

    而今她却因为自己仅存的一点点面子,却因为那毫不起眼的虚荣心重新拿起它。

    她双手紧紧的扯着被单,被扎了针的左手因为血液循环不好而血液反流。

    “染染!”宋以淮推开门看到的正是眼前的画面,林染面色苍白,满脸隐忍眼里挂着泪水,双手在不停的颤抖。

    宋以淮快步走到她身边,双手盖住她的双手,“染染,你没事吧?”

    林染强忍着内心的不是,将手从宋以淮的手中抽离,牵强的扯出看似正常的微笑。

    “我没事,可能是紧张过度了。”

    宋以淮却没有因她的一句“没事”而放松下去,现在的林染更多的是让他心疼。

    “既然没事,等这瓶药挂完,我带你你去吃饭?”

    林染转脸回望向窗外那漆黑的夜,悠悠道:“学长,带我回家吧,我想回家。”

    “好。”

    之后的时间林染就一直静静的躺在床上,即使宋以淮喂她喝水,即使他想找些话题跟她聊天,她都只是应付的“嗯”了几声。

    输液袋中的药输完,宋以淮抱着林染离开了医院,即使路过护士站,即使遇到了熟悉的人,林染依旧乖乖的靠在宋以淮怀里,这太不象平日里的她,让宋以淮隐约的感觉到出了什么事。

    回到家后,宋以淮将林染放在了床上,这丫头便以浑身乏力为由,躺在床上休息,可是他明明看到她睁着眼对着窗前发呆。

    宋以淮退出了卧室,坐在沙发上回想着今日发生的一切。

    早晨上班还有说有笑,唯一的可能就是在表演节目之后。

    宋以淮快速的给邵雨涵通了电话,询问她林染在后台有没有什么发生什么。

    邵雨涵并没有觉得林染在后台时有什么不对,但依旧把他们在后台同廖思辰和陈晓雅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的宋以淮。

    电话挂断,坐在客厅里的宋以淮抬头望着紧闭的卧室大门,他不以为林染会因为廖思辰他们故意为难她而这样,只是他忽略了什么?

    此时的宋以淮心中异常的焦躁,他回想着台上光彩夺目的她,回想着方才长跑的她,回想着在休息室落寞的她。

    在那一瞬间他突然想起第二次见到林染的场景。

    时隔三年再次见到林染是在大学校园的午后,他跟着朋友从学校的教学楼离开,准备跟大家一起去球场打球。

    不知是谁从身后喊了一声林染,当时的他只感觉这个名字很熟悉,好像在哪听过,他转身想声音的源头找去。

    当目光落在远处那个似曾相识的身影上时,宋以淮的心猛的一滞。

    是她?这是宋以淮时隔三年再一次见到林染的第一想法。

    他记得当时他在高中学校听到过小姑娘的琴声后,有一段时间都无法将那琴音和小姑娘的笑容抹去,他有特意去打听过小姑娘的名字,可是碍于当时的小姑娘太小,宋以淮只能把拿分莫名而来的心动放在心里。

    后来功课紧张,渐渐的他变把这件事情压在心底,因为年纪的悬殊,因为学业的不同,当时的宋以淮就已经为自己的这份少年时期晚来的心动自我的画上了句号。

    只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姑娘会在时隔三年后出现在他的校园,她竟然选择了学医,毕竟当时他打听到的这丫头有考音乐学院的想法。

    再次见到林染,他竟然鼓动好友一起上前打招呼。

    小姑娘依旧如三年前那样美丽大方,可是那双灵动的眸子以及感染他的笑容却不似从前。

    还有,小姑娘好像并不记得他。

    思绪回来,宋以淮给自己到了一杯凉水,一口饮下,那冰凉的液体冲刷着口腔,让他短暂的恢复了冷静。

    当时的她好像就像现在一样,纤细的身影中多了些孤独和落寞。

    宋以淮想到什么,拿起手机给徐海硕打了电话,“是我,帮我调查一个人,林染,嗯,详细的原因我日后告诉你,嗯,重点是她高中到大学期间的事,嗯,越详细越好,谢了老伙计。”

    挂了电话,宋以淮坐在沙发前陷入了思考,不久后,他便起身向卧室走去。

    卧室的灯是关着的,只有窗户的帘子半开,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落在室内,隐隐让人感觉到一丝凄凉。

    宋以淮轻轻的走到床前,在床边坐下,林染感觉到身旁的空位凹陷下去,并没有转身。

    “饿不饿?你到现在都没吃点东西。”

    此林染的左手始终摩挲着右手腕上的疤痕,听到宋以淮的话,转身,“嗯,饿了。”

    宋以淮欣喜,“那你等着,我去给你下面?”

    宋以淮起身,却不想被林染拉住。

    “染染,怎么了?”

    “不着急,陪陪我好吗?”

    宋以淮笑了笑,坐在她身旁将人揽在怀里。

    “有话对我说?”宋以淮抱着她,小心的试探着。

    林染保持着被他抱的动作,缓缓开口,“就是想让你抱我,你没有什么问题想问吗?”

    林染心里再清楚不过,现在的宋以淮心里一定乱成了一团,他一定有太多的问题要问。

    “给你三个问题,问完去做饭。”

    宋以淮双手护在她的手上,温热的触感让林染很踏实。

    “怎么就三个,你不知道我现在有一对问题吗?”

    “就三个,我只想回答三个。”

    宋以淮知道林染为难,只笑着答应,“那第一个我想问的是,我竟然不知道你会拉小提琴。”

    问题出来,宋以淮明显的感觉到林染的手抖了一下,他的心也随着慌了一阵,见林染没有回答,补充道:“这一题难道超纲了?”

    看似幽默的背后却是宋以淮无尽的关心。

    林染轻轻吐气反握住宋以淮的修长的手,缓缓开口,“小时候学过,已经好几年不碰了。”

    或许是为了缓解心里的紧张,她低着头开始把玩着宋以淮的手指。

    “哦,这样啊,那第二个问题,为什么邵雨涵都知道你在出现问题的时候给我发个短信,而作为我老婆的你,为什么连一个短信都没有?”

    林染的手一顿,连忙看向宋以淮,她怎么都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我……”她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好了,这件事我先不跟你计较,你先回答我第三个问题。”

    林染眨了眨眼,看着宋以淮一本正经的样子心里有些慌张,“你问。”

    宋以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故意用撒娇的口问问道:“第三个问题就是你现在可以陪我吃饭了吧,我做了十个小时的手术,到现在都还没吃饭呢!”

    林染“噗哧”一笑,仿佛所有的乌云都随着这一笑全然过去,“好,先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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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思啊,时间让我订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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