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关本宫什么事?你可别把污水往我身上泼哈。”

    “也许是我多想了,总之公主昨晚那一番表现还蛮惹人唏嘘的。”

    想起昨晚那窘态,又是冷汗涔涔:“得,咱可以不提这个吗?”

    屠杰看我真的介意了,也不再强调此事,继而又开始说他曾经在战场上的光辉战绩。“总有一天,”骚年四十五度角仰望西北,“我会收复西北失地的。”

    我很配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嗯,你会的。”

    送走了屠杰这个活宝,我跑进书房问师父,我把太子交代的事情搞砸了,该如何是好。

    师父微笑着放下手中的书说:“血浓于情,坦诚相待。”他不紧不慢地走到博古架旁,“我前几天从太清观回来带来个温酒的锡壶,是太清观收藏之物,太子向来喜欢品酒,你看要不要拿去送给太子,也好让他消消气。”

    我看那个锡壶雕工精细,质感柔润,手柄上的雕龙栩栩如生。我说:“师父不用为了筠儿割爱。”

    师父说:“这本就是打算送给太子的。”

    我夸道:“师父能把后来的事都想到,真是目光长远,思路缜密。”

    师父笑了笑:“筠儿身边总是需要有个人为你操心的。”

    我也跟着笑了笑,不置可否,爽快地将锡壶收了起来。

    第22章 痴情蛊

    又过几日,院子里已经可以听到蝉儿和知了的欢吟了,黄昏暮色,我和师父摆了八仙桌在庭院里用膳。没有风,空气里笼着一层窒闷,似乎等待着风雨来打破这份静谧。

    我抬手,撩起筷子,没什么食欲,扒拉了一口饭,然后就突然听到了浓荫后沙沙的脚步声传来,很轻,很有节律,带着一丝不苟的审慎。

    一袭玄紫的锦袍从浓荫之后渐渐显出,很高很挺拔,倨傲姿态一如既往。

    我以为这真是稀客啊。一口饭含在嘴里都忘了咽下去:“何大人……”他来做什么?我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浓浓的疑惑。

    “公主,我有话和你说。单独。”他说话简单直接,表情不卑不亢。

    “这,我和师父还没吃完饭呢,何大人要不坐下一起吃点?”我的邀请显然是没有诚意的,也没有叫下人搬把凳子什么的。

    何予恪顿了一下,还是直直地杵在那里,“不必。”他的拒绝让沉闷的氛围越发凝着。

    我拧头看了一眼师父。师父浅笑:“筠儿,你嘴角有粒饭。”他的笑总如午后的梦幻那般不真实。

    “哪儿?“我用舌尖舔了舔两边嘴角。

    “噗”师父轻笑出声,突然伸过手来在我脸上轻抚一把,动作极快,取下一颗饭粒,然后……吃了,“不要浪费了。”

    我确认我没看错,突然间有点受宠若惊,深深为这和谐一幕而晃不过神。

    “嗯咳咳。”何予恪清了清嗓子,“你们师徒真是默契啊!”这话赞的我心里有点毛毛的,还没缓过神来,又听他说道:“彭掌门是何时成为公主的师父的?”

    师父笑看着我道:“不知不觉已经十个年头了,我刚把筠儿带在身边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姑娘,如今已经是大姑娘了。”

    何予恪闻言眼底现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宫里那些闲人总喜欢乱嚼舌根,竟污蔑彭掌门有断袖之好呢。”

    师父闻言抿了下嘴唇,没有说话,态度还是温和着,笑意不退。

    我见状瞪了一眼何予恪,这个人真是相当讨厌啊。“何大人你够了啊。”

    师父很识相地起身退开:“筠儿,为师吃完了,去书房翻阅点册子。”

    我嗯了一声,放下筷子,直盯着何予恪,拿下巴点了点刚才师父坐过的位置:“坐?”

    他没有说话,只是上前了几步,也没有坐的意思,目光在我身上上上下下地游走,真是让人忐忑。他突然开口道:“你已经死过一次了?”

    我猛地抬头看他:“什么?”

    “你的万红残花功使不出来了么?”

    “嗯。功力全失。”

    “你送的万红残花秘籍,我已经都看了。上面提及,若性命不保可借此功抵过一劫,自此功力消散。你送我这个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不知道我使不出万虹残花功是因为我忘了招数还是根本就丧失功力了。居然一不小心被他发现了一个我都不知道的秘密,心里还是震惊的。不过,这算是无心之举。我说:“没有难言之隐,也没有要向你求助的意思,我现在过得很好。”

    “过得很好?”他又重复了一遍我的话,让我不自觉的有点心虚。

    我侧着脖子看他:“何大人新婚燕尔,怎么还有闲情逸致来管别人过得好不好呢?”

    他绷着的脸嘴角微微下垂,声音却很平静:“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又扯出一个无奈的笑,“云遥她有身孕了。”

    这不前几天才成亲这就有了,是先上车后补票呢,还是……我脑子里蹦出一个很幸灾乐祸的念头,喜当爹?……为什么看到他蛋疼的样子我很想笑呢,我的内心是有多阴暗啊。我说:“哦,恭喜啊。”

    “不是我的孩子。”他低沉的声音轻轻传来。

    “哦……”我表示我很淡定。

    他继续开口道:“我不知道云遥受了多少苦,从边戎回来未婚先孕,会让她成为攻击对象。她一直呆在西北苦寒之地身子有恙,一旦打掉孩子,有可能性命不保,所以我只能选择保护她。”

    依他性子是个懒得解释的人,难得竟对我说了这么多真心话,我安慰道:“你是个负责任的好男人。那个啥,没有经历过考验的爱情都是不可靠的。你们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他墨染的眉慢慢皱了起来:“没有经历过考验的爱情都是不可靠的,说得真好。”幽寒的的眼睛突然看向我,好像在逼问我,“那你呢,你的爱情可以经受考验吗?”他逼近我,一字一顿道:“朝,三,暮,四,心,猿,意,马。”

    看到他越靠越近,我急得一下子站了起来,“你干嘛啊,我对你产生好感那就是个错,一件错误的事情还值得坚持吗?”

    “很好,错误。”离得近了,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那你为什么还不肯解蛊毒?”

    “解,解解解。你别这样嘛。”我扭着身子试图解开他的束缚,见他屏着气还不放开我,终于忍不住怒道:“我,我要喊人了啊,师……”

    才喊出一个字,他突然甩脱了我,微微起伏着的胸口瞬间平静如初:“你,是不是喜欢彭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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