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入这个世界越多,我就越无法置身事外,我想我能做的最有用的事就是阻止这场战争的发生。

    彭诩突然站了起来,眼中仅剩的华彩瞬息覆灭:“我只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他退开一步,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叩门之声。彭诩过去开门,进来的是一个国字脸八字胡的中年道士。

    中年道士看到彭诩一脸欣喜道:“师弟,难得你过来了。”

    两人一阵寒暄过后,彭诩指着我道:“师兄,帮我照顾她。”随后就走了出去。

    我打量着眼前的道士,想着怎么称呼他,师父的师兄,那就是……师伯?

    不不不,我都不想承认彭诩是我师父,所以这层关系也就断在那里了。我颔首道:“道长好!”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还在码

    第40章

    道长目不转睛地盯着我:“鄙人姓许,道号无缺。姑娘何许人也?”此道长身形合中,站在面前有一种浑然之气,犹如立在山顶。

    我叹道:“道长器宇不凡,隐有仙人之姿,让人肃然起敬。晚辈只是个村妇而已。”

    他笑了笑道:“姑娘刚才所言掷地有声,颇有见解,可不像是村妇所言。”

    我那些辱骂彭诩的话居然都被他听到了,十分不好意思:“晚辈无礼,道长见笑了,不知道长如何看待晚辈所言?”

    许道长用食指摸了摸唇上的八字胡缓缓道:“师弟他心中有魔障。”

    我忙不迭地竖起大拇指道:“道长高见!彭诩他也是这里的掌门吗?”

    他点了点头,又摇头道:“他算哪门子掌门,平时都是贫道在打点。”

    我想这个道长是个实诚人,沟通起来也挺痛快的,又问:“道长认为,彭诩可是个合格的掌门?”

    他挑了挑眉毛道:“贫道不可妄自评判。”

    我说:“我来替道长回答,彭诩他不止是个不合格的掌门,还是个不合格的道士。正所谓,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我搬用了道家先驱老子的名句,讲的是清静无为,“彭诩行事乖张,涉世之深,令人叹为观止,应该把他逐出师门!”

    无缺道长笑而不语。

    我继续道:“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以其无私,故能成其私。道长,依我所见,你才是无私之人,才是真正的行大道者。”

    面前之人突然咧嘴哈哈笑道:“你不是村妇,你绝对不是村妇,你对彭师弟,爱之深痛之切啊!”

    我羞恼,这个臭道士,我把他捧得那么高,结果他却一派胡言。

    我不要再理他了,他却又自个说起来:“彭师弟他心中太过纠结,生于忠烈之家,肩负重担。前有氏族祖训,后有苍生造化。彭师弟心念太多,进退两难,于是太苦,苦而得不到解脱。确实不是个合格的道士。”

    我不可思议,他居然全都知道,心若明镜却还放任不理:“道长,你就眼看着他作茧自缚却袖手旁观吗?”

    他又是不紧不慢地摸了摸唇上的胡子道:“出家人不该对此过多干涉。损一毫利天下,不与也;悉天下奉一身,不取也。这才是贫道为人之道。”

    这真是,一个太不合格,一个太过合格了。我说:“道长,你不帮他解脱,我来帮他解脱。道长可以无为,晚生可以代劳。说好的无为而治,你可不许干涉!”

    他一边微笑着,一边口中念叨着:“顺其自然,顺其自然。”

    见他有意要离去,我喊住他:“道长能不能告诉我,彭诩他最害怕什么?”不知道他的软肋,好忐忑。

    无缺道长便摇头晃脑地走到我身边,在我耳边低语一番,又摇头晃脑地退了出去。

    过后又来了个小道士来照顾我,端茶送饭,还帮我准备好了洗澡水和更换的道士服。我看他老是守在门外等我吩咐,意味着半伺候半监视。

    既然一时脱不开身,我还是早点把身体将养好了,不然跑都跑不动。这个时候,大概某个人也正在养伤吧。

    挨了两日,可以比较自如的下地走动了。这日正好天气也放晴了,我穿着小道士服走出屋外,在院子里游走,发现跟朝都郊外的太清观比起来,这是个规模比较袖珍的道观。院子中央有一棵硕大无比的菩提树,苍劲挺拔,绿荫蔽天,使整个院子显得肃穆而幽静。

    很奇怪大多数道观都是在人迹罕至的山里,以显示修道者的出世,而此道观偏偏坐落在红尘喧嚣处,真是合了大隐隐于市的说法。

    我只不急不缓地在道观内绕了一圈,就地回到了屋里,显得安分而缺乏好奇心。因为身后总有个小尾巴拖着。

    这两日彭诩很少回来,估计在忙赈灾的事情。我想我应该做一些悠闲而又有意义的事,莫要辜负了好时光。

    回到屋子,问小道士要来一些棉纸,竹条和米糊,凭着儿时的记忆做起风筝来。来到这里后手工劳动可没少做,幸好以前劳技课成绩经常是优,动手能力杠杠的。

    我提笔画了一大堆喜羊羊,hellokitty风格的纸面,这样还不算完事,我笑了笑,又提笔把那首有伤风化的诗写了上去,一个风筝写上一句。

    于是接下去的日子,每天都有风筝可以放了,看到小道士眼馋,我也不吝啬分享我的劳动成果。只要天气好,天上总会出现“予我春情心暗许”,“我笑世间无情种”这种字样的风筝。

    那日彭诩回来,目光沿着我手中的棉线,望向蓝天,问道:“你在做什么。”

    我说:“没看到吗,我在放风筝啊,整天关在这里,你想闷死我啊。放风筝的时候,我就可以想象自己像那个风筝一样自由自在。”

    他又问:“那上面的诗是怎么回事?”

    我说:“这你都看不出来,思念故人,寄托情思啊。”

    他说:“你应该换一首诗。”

    然后不由分说地把我的风筝扯了下来,拿进书房,在上面写上“逝者已矣”,又交还给我,气的我当场把风筝给撕烂了。

    好在,我还有很多备用货,可以再撕烂十个八个的。

    彭诩事多人忙,也不屑再剥夺我这样的小小雅兴。

    果然对付他这种阴谋诡计耍到极致的人,不能用阴谋要用阳谋。

    何予恪,希望你早晚可以看到,可以知道我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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