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着在我耳边道:“是谁说要一夜风流的。”

    我只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反驳道:“我那是疑问句不是肯定句。”

    他点了点头:“你能分得清疑问和肯定,你确定醉的不省人事?”

    我……,此刻看着他那张曾经觉得正直可靠的脸,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一时间羞愤难当,干脆破罐破摔:“好,我认栽。就算是我想一夜风流吧,那也是一夜,就你这样的态度,还想有以后,做梦去吧。”

    他见我真生气了猛地抱住我:“筠儿,筠儿……”他急切地呼唤我,“答应我,不要离开我。”

    此时外面突然传来叩门声,惊得我一时间心慌意乱,顾不得与他对付,只竖起了耳朵听着外面动静。

    一个丫鬟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何大人,已经寅时了,要不要帮您把早餐送进来。”

    我对着他直摇头,他却像没看到一般:“送进来吧。”

    门扉吱呀一声,我整个人躲到被窝里面去将自己劈头盖脸埋个严实。

    等丫鬟进来,又听何予恪对她吩咐道:“准备沐浴香汤。”

    不一会儿,脚步声退去,房门再次阖上,此时我再也没有办法压抑自己的怒气了:“为什么让她进来,这被人看到了还得了啊?”

    “估计昨儿晚上就被人给看到了,你看这早餐还是两人份的呢。”何予恪抬了抬下颚,好像颇有些志得意满的样子。

    我回头一看桌上早点,果然两双筷子两个碗,心中一惊,痛心疾首地哀嚎着:“糟了糟了,被人看到了,我们睡在一起,这可如何是好。丑闻啊,绝对的丑闻啊。”

    “公主在担心什么?我们两情相悦,不怕别人看了去。”

    听他这话好像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我和他有一腿一般。两情相悦你妹啊,何予恪清寡自持的形象和元筠公主招蜂引蝶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他身为人夫,我身为寡妇,这么一来外人定会揣测是我胁迫的何予恪,我是绝对的人誉两失啊。

    “别怕,”他认真地看着我道,“我会对你负责的。”

    我梗过脖子,忿忿道:“谁要你负责了。你赶紧把自己收拾妥当了上朝去吧。”

    何予恪一看时辰不早也便不再与我腻歪,开始起身,恰好香汤送了进来,我又埋□去做了一回鸵鸟。

    我最终还是央着何予恪给我搞了套丫鬟的衣服,扮作他的丫鬟随着他入了宫,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公主府。

    一宿没有好好睡过,加之宿醉,头疼欲裂。我一回府就摸到了床上,补眠要紧,至于公主的名声问题?诶,早就没有什么名声可言了,这样做人也是爽快,反正已经跌到极致,也不需要再端着什么了。这样想着,半昏半寐间就睡了过去。

    等我醒来之后才得知,这日朝堂之上,主要商措的是处治赵栓之事,此人将会被当众凌迟处死,又估摸着可能会有人来救,所以重点讨论的是如何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请君入瓮。

    第56章

    臻朝逢凶化吉,福泽深厚,大赦天下,叛贼赵栓也蒙受恩泽减轻刑罚,由凌迟处死改为炮烙之刑,同样具有观赏性,却避免了夜长梦多。凌迟处死需要执行三天,割一会歇一会的确实费事。

    赵栓将于刑场行刑的告示已经在皇榜张贴多时,这一天也如期而至。

    刑场的北面,廷尉监刑,两边几位朝臣肃服而待,排场颇大。刑场的南面聚满了无知猎奇的民众,指指点点,喜笑颜开,好像等着什么大戏开演。

    刑场由半丈高的土台搭建而成,土台正中杵着一根粗如水桶长过一人高的铁柱,此时那根铜柱淋上了油,被底下的炭火烧得发红,日头一晒似乎还能爆裂出滋滋声。一想到将皮肤贴上去的滋味,浑身汗毛倒竖。

    炮烙之刑这种血腥的场面我是不要看的。可惜谁让我是资深受害人呢,谁让我是平反功臣呢,谁让我是皇家要人呢,所以我还是出席了。

    这一日,太子没有来,何大人也没有来,估计又在宫中谋划着什么大事。我只能拉来了蜜月期中被滋润得腮凝新脂眼媚若水两颊飞晕的莫柔陪我坐镇。

    放眼望去整个刑场,身后两侧全是护卫,就连眼睛看不到的地方,行刑台的下方,那土台是空心的,里面也埋伏了许多高手。只南边民众聚集之处稍显防力不足,当然这也只是迷惑敌人的假象,民众之中还混迹了许多便衣护卫。

    午时将至,日头高悬当空。廷尉开始吆喝,囚犯披头散发着了一身污秽的中衣被壮实高大的刽子手架了出来,直往刑台上拖去。

    我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台上,只因在等待意外的降临,如果犯人真是要往铜柱上撂去,我定是要扭头捂眼的。

    幸好赵氏不负重望,还是惦记着当家老爹的,几个轻功颇佳的高手突然杀上刑台,场面看似陷入混乱,其实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四周的护卫有一半围拢过去擒拿叛贼,有一半聚拢过来保护朝中要人,那些个乱贼已经砍翻了周围的几个刽子手,只待领走主子。只不过那几人刚要扶起披发散面的赵栓,跪在那里的那个,突然双手一扬,散出漫天白雾,劫场之人面色一僵,紧接着无力招架,一个个瘫软在地。

    我心中一喜,哈哈中计了,其实这个赵栓是假的,他刚才洒出可是软筋毒粉,真赵栓现时正囚禁在守卫严密的大内水牢里,插翅难飞。

    渔网从两边洒将开去,将一干谋乱分子罩个严实。我起身探头看那些个人,看不真切。心中疑惑便走上前去探看,果然没有发现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更别说那抹清韵无尘的熟悉身影,连个影子都不曾见。

    怎会没有呢,两位少主不在现场还好说,若是那个大谋臣都不出现,这怎么能算完事呢?

    难不成对方还有后招?我心中隐有不安,民众之中一道怨恨的阴毒的目光从另一端投射在我脸上,我定睛望去,一个素衣女子,身形修长,体态婀娜,虽然作普通妇人打扮难掩其秀色风华,四目相对之间,我愣了一瞬,立时手指一点大喊道:“抓住那个女子!”

    没错,我看到了赵会茹,她的沉不住气,让他们暴露了行踪,原来民众之中不仅有便衣护卫,更有便衣乱贼。

    周围护卫闻声立时上前擒拿赵会茹,结果赵会茹身边的几个百姓也瞬间变高手,两相动起手来,观刑台下立时乱成了一锅粥。两厢势力混乱杀作一处,真正的民众尖叫着作鸟兽散。

    土台之下突然发出一声爆裂,藏在土台下的护卫连滚带爬地从里面挣扎着出来,伤筋断骨,面目焦黑,剩下的也被熏了出来。又有无数带火箭矢从四周射向官席,浓烟四起。可以看出赵氏此次布局也是结构庞大,费力甚重。

    “公主。”莫柔在身后喊我,“我们快撤离此处。”

    我凝眉点头,大量的护卫聚集在我周围帮我挡掉箭矢,倒下了一批又一批。

    那一刹那,又从四周杀将出来许多高手,这下场面有点难以控制了。一抹黑影,轻功卓绝,速度极快地从空中掠过,轻而易举的撇过众人的阻挡,一把拽住了廷尉的领口,问他赵栓到底在哪里。

    那个人的身形我是认得的,他虽然破天荒地穿了一身黑,可我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我急着撤离这混乱的现场,也没有精力再去关注他。他们没有救到赵栓,我们布下的局也没能将他们一网打尽,就当打个平手好了。

    可谁又想到轰地一声土台崩塌,行刑台上那根烧得火红的铜柱突然就这样倒了下来,准确无误地朝着我这个方向砸来,以我的反应完全来不及躲避,而刚好挡在我身前的护卫又在前一瞬被远处的流矢给射倒了!

    上天!我连以此刑惩罚犯人都不忍心看,你又如何忍心让我变成铁板烤肉!

    那一瞬惊得我只得闭眼就死,只听“嗞”的一声衣服皮肉混在一起灼烧的焦味,铜柱轰隆滚落地上,我睁眼看到它就倒在我的脚边,明显被改变了轨迹。是谁,能把这重过千斤的玩意给挡了开去,我愕然抬头,看到眼前那微笑的淡然的眉眼,他的右手臂及肩部的衣服被烧出一个大洞,里面一片血肉模糊,被烫伤的极其严重。

    此情此景,让我的思路倒退到了最原始的状态,我讷讷地喊他:“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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