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 邑辰也有些无奈:“不光如此!刑部尚书魏忠是太宗朝的二甲进士、庶吉士,本来是做不到这么高的位置的,他出身寒门,没有后台,在朝中熬资历,熬到四十五岁 还是个四品官。多亏了吏部尚书萧宗昌慧眼识珠,魏忠在他的提携下一年三迁,不过五年功夫,就从正四品的鸿胪寺卿提拔成了正二品的刑部尚书。所以魏忠这老家 伙对萧宗昌是由衷地感激,也是六部尚书中最死心塌地赵王党羽。剩下的几部的头头都是老油条,就连户部尚书,虽然和萧家是亲家关系,但若是太子登基了,肯定 会第一时间和萧家和离,摘得比谁都快。”这番话却没有和大老爷他们透露。

    雨澜听了十分不安,“皇上已经下旨叫刑部审查此案,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主审官就是刑部尚书魏忠?”

    “正是如此,这也是叶敏瑜和陈嘉等人所希望看到的!”他神色冷静地道。

    雨澜就有些着急了:“那魏忠的能力如何?”

    叶邑辰笑道:“他在刑部也做了三年的尚书了,担任尚书之前,又在刑部呆了差不多有十年的时间,对于大楚的律令十分了解,可不是那种尸位素餐的白痴,这案子要是他来审的话,把姜政和三舅兄绕进去,问成铁案,对他一个老刑名来说,简直是在简单不过的事!”

    雨澜就不由推了王爷一把,嗔道:“形势都这么严峻了,您还在这儿笑!”话虽是这样说,可她看见叶邑辰的笑容,心就安定了下来,她知道她的男人一定会有办法的。

    叶 邑辰呵呵直笑,“魏忠这老家伙这么难缠,咱们就换一个人来审案子就是了。刑部除了一个尚书,还有两个侍郎。刑部左侍郎严大人跟我私交不错,他的长子跟着我 打了几仗,我把他安排进了十二团营,我帮他安排了一个参将的位子,统领三千神机营健卒!若是魏忠魏大人审不了案,刑部最大的就是严大人了。就算不能让严大 人审案,叫三法司会审此案也比刑部一家审案好的多!”

    雨澜就想起当日叶邑辰改组十二团营的时候,到王府来走门路的人差点把门房都给挤破了。他明白叶邑辰说的私交不错只是谦虚用语,这个刑部左侍郎大概就是叶邑辰夹袋中的人物了。

    雨澜知道这所谓的三法司是指的刑部、大理寺、都察院,相当于现代的公安局、法院和检察院。三法司会审未必就真正的公正廉明,但是涉及到三个实权部门,买通一个部门的头头脑脑还比较容易,买通三个部门共同作弊那就太难了,所以相对而言,三法司会审对承宗也是有利的。

    魏 忠魏大人可是皇上钦点的审案大臣,雨澜想起刚才叶邑辰的那句:“若是魏忠魏大人审不了案……”她不由眼睛一亮,“王爷我有个主意,咱们派几个人,趁着魏大 人不防备,在他头上套个麻袋暴打一顿,打得他下不来床,然后他就审不了案子,就只能让刑部左侍郎严大人代替他审案!”

    雨澜说完就觉得自己脑洞开得有些大了。实在是前世的八点档狗血古装剧有太多类似的桥段,雨澜忍不住也往这个方面歪了一下楼。果然等她刚一说完,叶邑辰就忍不住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她。

    雨澜就觉得脸上发烧。她也知道自己这个主意太业余了!她这两年在后宅里呆久了,宅斗方面虽然算不上高手,但是总算有点小经验了。朝廷上的争斗吗,那还真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啊。

    这 几天叶邑辰掰开揉碎了,给她讲解这个案子里的诸多□□,雨澜只觉得但是官员们的关系就错综复杂的叫人发指,诸如叶邑辰和陈嘉之辈的,更是善于借力用势,轻 易不会发动自己的力量硬碰硬,自己更是藏在重重幕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雨澜就觉得,这些人,心眼儿实在是太多了!

    叶邑辰看了她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连眼泪都流出来了。用手指着雨澜,那手指都在发颤:“你,你这个主意不错,哈哈……”

    雨澜恼羞成怒地推了他一把:“既然说我的主意不错,你还在这儿笑!”

    叶邑辰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故作严肃地说:“一会我就安排人,今天晚上就去把魏忠这个老东西绑来暴打一顿。”说完忍不住又笑。

    雨澜也跟着笑,笑完了感觉压抑的心情变好了许多。没想到卖蠢还有这种副作用!雨澜就问:“到底有什么法子能叫皇上临阵换将?”

    叶邑辰却拿起了乔,故作神秘地不肯告诉她,说等这件事办成了她自然就知道了,雨澜好一阵撒娇不依。叶邑辰到底没有告诉她。

    心情很好地用了午膳,雨澜由丫鬟服侍着睡午觉,叶邑辰则去了外书房和欧先生朱先生等人商量科考案的事情。

    承宗就进来禀报,说是刑部大牢传来消息,现在可以派小厮过去侍候三少爷了。叶邑辰就吩咐承影去一趟,又嘱咐他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第一时间传递消息出来。

    刑部这边,尚书魏忠派出数路人马,把姜政、十八房考官以及杨承宗、张琳等几个涉案举子捉拿归案。做这些事情的都是诸如向主事之流的中下层小官,魏忠稳坐刑部大堂,各路人马一一回来复命,相关人犯很快就到齐了。魏忠这才放下心来。

    科考舞弊案如今闹得沸沸扬扬,不但举朝瞩目,全天下的读书人的目光焦点。

    这 时候有小吏来报说吏部尚书萧宗昌来访。魏忠急忙将萧宗昌迎进来,请他坐了上首。客套了几句,萧宗昌便开始鼓吹科考舞弊的严重危害和皇上对于此事的重视,他 一句没提太子的事,魏忠却心知肚明这件事肯定和太子有瓜葛。他却并不点明。他这个铁杆的赵王党已经是在脑门上贴了标签的,现在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所以只 能一条道跑到黑,一心一意为赵王办事了。

    魏忠明白萧宗昌此次前来的目的,当即就表态:“大人放心,本官一定体察圣心,将这案子严办到底。不论涉及到谁,不论多么大的后台,都会一查到底,对这些斯文败类绝不姑息轻纵,如此才能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萧宗昌见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心中十分满意,又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这才告辞离开。

    魏忠叫人将案卷拿来细细研究,一边想着这个案子应该如何去审。

    毓 庆宫,太子的书房内。太子正在大发雷霆。他的脚下跪着一个身穿宝蓝色袍子的幕僚,太子狠狠将一个掐丝珐琅的茶盅从长长的书案后面掷了下来。茶水淋了那个幕 僚一身,脸上、额头、眉毛、肩膀上都沾满了茶叶,那幕僚姓张,给太子出过不少馊主意,这时他低垂着眼睛,一动也不敢动。

    太子怒道:“孤当时是怎么跟你说的?此事事关重大,事关重大,叫你不要将考题外传,你却为了这几两银子,致孤于如此险地。现在事情闹到这般大,你来告诉孤,该如何收场?该如何处置你这胆大妄为的奴才?”

    太子气呼呼地坐在书案后头,犹自不解气,又将一叠卷宗扔了下来。这位张先生跪着嘴上不敢言语,心里却在暗暗吐槽:何孟春,徐原华这两人可是太子爷泄出去的题目,如今还不是东窗事发,要说责任,您是第一责任人,您怎么光质问我,不先问问您自己呢!

    书房里还立着一位身穿石青色袍子的中年幕僚,此人姓赵,是太子的另一位心腹。此前张先生将考题泄露给另外起名考生,一共得到贿银五万六千两,赵先生不知怎么知道了,找到张先生,狠敲了他一笔,扬言若是张先生不肯将银子拿出来分他一部分,他就把这件事告到太子面前。

    张先生迫于无奈,只好十分肉痛地分了他两万两。拿人钱财,与人消灾。银子不能白拿,赵先生此时只好硬着头皮出来给张先生打圆场。

    他 大着胆子说道:“殿下!殿下且请暂熄雷霆之怒,现在不是生气或者追究责任的时候。如今很明显是有人故意把事情闹大,幕后之人用心险恶,是想把这把火烧到太 子的身上啊。若是这件事败露了,不但皇上那头交不了差,士林之间恐怕也将满是您的骂名,到时候您如何御宇天下,登基为帝?”

    太子听得悚然动容。此前他只是害怕这事儿传到父皇的耳朵里,父皇万一再像上次那样,把他禁足在毓庆宫里,他可就要完蛋了。却没想到这件事一旦败露,他就将彻底地身败名裂。

    一个名声都被搞臭了的人,如何做的了皇帝?

    “一定是叶敏瑜,一定是叶敏瑜这个卑鄙小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他气得狠狠拍了拍桌子,旋即又恐慌起来,一到关键时刻,他就一点儿注意都没有了。这一点真是像极了正统皇帝,“赵先生,依你之见,这件事应该如何处置才好?”

    赵先生道:“殿下,在下一人智穷力蹙,张先生足智多谋,殿下还是要多多一众张先生才是,咱们有商有量,才好把这个难关给过了!”

    太子犹豫了一下,想到自己当前正是用人之际,只好道:“张先生起来吧,先去叫人给你擦把脸,再换件衣裳,孤还要依仗两位的聪明才智,若能平安度过这道难关,从前的事……孤可以既往不咎!”

    张先生大喜过望:“殿下仁慈,小人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又十分感激地望了赵先生一眼,这才出了太子的书房,很快洗了把脸,换了一件衣裳回来。

    三人重新分宾主落座,太子的目光变落在了张先生的脸上。张先生道:“殿下,这件事小人昨天就想了一夜,如今何孟春,徐原华等人已经被押进了刑部大牢,万一他们熬不过,吐露点儿什么出来,那可就麻烦了。”

    太子忙问:“那我们该怎么办?”

    张先生道:“为今之计,唯有换主审官一条路可走。”和叶邑辰的想法不谋而合。

    赵先生也道:“主审此案的刑部尚书魏忠乃是铁杆的赵王党,叫他来审,就是没有事儿也能审出有事儿来……”何况本来就确有其事呢!

    太子站起身来,在屋里踱来踱去,“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可是这主审官乃是父皇钦定的,又岂是说换就能换的?”

    张 先生早已想过了这个问题:“咱们想办法尽量先拖着这个案子,派人去刑部大牢里给那几个举子递个消息进去,叫他们什么都不要讲。咱们就趁着这个机会找一找魏 忠的把柄,找几个御史言官参他一本,到时候他自己就立不住,有何资格来审这样的大案,皇上自然也就会换人了!到时候咱们再想想办法,把主审换上自己的人, 在考官中找几个替死鬼替咱们背黑锅,这件事也便能有惊无险地糊弄过去了。”

    太子听了连连点头:“如此甚妙!就按你这个办法,赶快派人去办。”

    两位幕僚应声下去办事。

    当 天下午刑部尚书魏忠就递牌子进宫,请皇上面授机宜,这件案子该怎么审。当然这个说法只是一个套话,正统皇帝对司法系统这些事情,业务并不熟练,魏忠进宫就 是和皇帝沟通一下:这个案子我打算怎么怎么审,您老看可行不可行。皇帝点头了,魏忠就按照这个路子来,以后就是出了大事,因为事先和皇帝沟通过了,他的责 任也能小一些。免得理解错了圣意,反而把事情办砸了!

    魏忠在文华殿和正统皇帝谈了大半个时辰,这才心满意足地返回刑部,就准备第二天就开始雷厉风行地审案子。

    哪知道尚未等到第一次提审案犯,第二天的早朝上刑科给事中崔援忽然出班奏道:“启禀皇上,科场舞弊案事关重大,臣以为,由刑部尚书魏大人主审此案并不妥当!”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人物的结局,我也想问问大家,是不是真的那么想让男主当皇帝?

    ☆、第271章 构陷

    刑科给事中,掌规谏、补阙、拾遗、稽察刑部之事。就是说所有刑部的公务,刑科给事中都有权干预监督,查缺补漏,就算圣旨下来了,给事中觉得圣旨有问题的,甚至可以奉还圣旨。

    所以六科给事中虽然官职只有从七品,最大的都给事中也才是正七品,可是位虽卑权却大。由刑科给事中说这话,最是合适不过。

    太子听了大喜,虽然昨天两个狗头军师给他出了主意,叫他搜集刑部尚书魏忠的黑材料,到时发动言官御史告他一状,叫他没脸审案子。可是那魏忠平日里为官清廉,洁身自好,本身并没有什么劣迹,想找到他的把柄却又谈何容易。何况时间上也并不允许他们慢慢查访。

    太子正在着急,谁知今天一早,这个刑科给事中就帮了他一个大忙。只是不知道他是谁的人!

    太子打起了精神,等着听他说些什么。准备等会儿不论他说出什么,他都要坚决赞同。

    赵王叶敏瑜也是目光一闪。连他也不知道这个崔援是受了他人指使还是出于尽忠职守,才出面反对由魏忠主审此案。

    皇上听了这话心里又有些不悦。叫刑部主审此案是他的命令,崔援驳了这一条,实际上也驳了他的面子。可是六科给事中本来就有规谏的权力,他虽然是皇帝也不能不叫给事中行使职权,只得问道:“爱卿此话从何说起?”

    崔援不慌不忙地奏道:“启禀皇上,臣昨日翻阅了此次科考的举子名单,发现魏大人的一个儿子和两个侄子都在本次会试的名单上,并且很不巧的是,三个人全都落榜了!”

    不用再说,众人已经全都明白了。

    大楚的司法精神里也有一条“利益冲突回避”的原则,既然魏忠的儿子和侄子们都参加了今科的会试考试,那魏忠就和这个案子有了直接的利益冲突,他当然喜欢审理的结果是科场存在舞弊,给自己的子侄重考一次的机会,如此,魏大人就的确不再适合做这个主审了。

    众朝臣听了这番话全都窃窃私语起来。

    皇上听了十分不悦:“魏大人,可有此事?”

    魏忠不是没想到这一点,只不过他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儿子和侄子们的考试成绩并不影响他断案的公正性。何况他的确也很想接手这个案子,寻一寻姜政的晦气。

    魏忠只得出班奏道:“回禀皇上,确有此事!”这件事就是想赖也赖不掉。

    皇上气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早早奏来?”

    魏忠只得道:“皇上,老臣在刑部多年,断案无数,从未有过一件冤假错案,老臣接手此案,也是想着为皇上分忧,为朝廷解难啊。老臣也是一片忠君爱国之心啊!老臣愿对天发誓,此案中,老臣但凡有一点徇私舞弊,叫老臣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竟在朝堂上发起誓言来。

    皇 上听了这番话,神色稍霁。太子已经出班禀道:“启禀父皇,儿臣以为,律例就是律例,不能因人而废,不能因为魏大人精忠报国,就将这回避制度抛到了一旁,若 是此例一开,国家从此令不行禁难止,岂不是要乱了套了?儿臣以为,还是应该遵从给事中崔援所奏,请皇上下令,换一位大人主审此案吧。”

    朝堂上顿时你一言我一语,力挺赵王的纷纷出言替魏忠辩解,说此案只有刑部主审最为合适,除了魏忠魏大人谁也没有那个威望,那个资历主审这么大的案子。力挺太子的,则引经据典,认为魏忠必须回避,此案应该由别人代审才是。

    吵得正统皇帝一个脑袋两个大。叶邑辰冷眼旁观,崔援就是他安排的,既然现在有太子打头阵,他也不用急着出面了。何况这次他插手此案,本意就是将承宗救出囹圄,至于太子的死活,他才懒得管呢。

    正统皇帝本来就是个没主意的人,这些大臣们又个个都是饱学之士,说起话来引经据典,一套一套,正统是听这个说的也有道理,听那个说的也有道理,一时之间,他也有些糊涂了。

    只好问现任的内阁首辅申阁老,“申爱卿以为如何?”

    申 阁老本为内阁次辅,杨培实走后,他顺理成章地接任了首辅的位置。论起治国的韬略和本领,他和杨培实差了十万八千里,可他也有自己的本事,就是最会调停人际 关系,俗称和稀泥,他这一手本领炉火纯青。杨老太爷当初就是看中这一点,才推荐他进了内阁,做了自己的左右手,以弥补只有某些方面的不足。

    申阁老本来就是个好好先生,太子和赵王他更是一碗水端平,谁都不想得罪。内阁中除了丁阁老投奔了叶敏瑜,剩下的大部分阁老打的都是同一个主意。

    皇上问到他,他充分发挥和稀泥的本领,开口便道:“老夫觉得各位大人说的都有道理。”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皇帝知道他的性子,倒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只是问道:“爱卿以为,该有何人做本案的主审最为合适?”

    申 阁老道:“刑部掌管天下刑名,本案是无论如何绕不过刑部的。不过魏大人有三位子侄参加了此次的春闱,若是不回避也有些说不过去。若是派了刑部的侍郎去审理 此案,一则次案关系重大,天下瞩目,二则姜政本来就是侍郎,三品官审三品官似乎也有些不妥。以老夫的愚见,不若请三法司共同审理此案罢!三法司共同审理, 也能彰显本案的公平!刑部方面,还是请魏大人回避,请左侍郎严大人主持。这些都是臣的一点小想法,伏请陛下圣裁!”把大理寺和都察院全都扯了进来,也算是 一种和稀泥的手法。

    这番话倒也算是有理有据,众人纷纷点头。

    正统皇帝想了想,最终也下定了决心,“既然如此,就由三法司来共同审理此案罢!”

    当天晚上叶邑辰就把廷议的结果告诉了雨澜。雨澜听得啧啧称奇,没想到古代这么个司法落后的时代,居然也已经有了“利益冲突回避原则”,叶邑辰揪住这一点,硬是把魏忠这个主审给换掉了。

    这种“阳谋”自然要比自己那个“阴谋”好得多了。

    此前叶邑辰也给雨澜解释过,三法司会审,舞弊的难度就大的多了,因为承宗本身就是清白的,雨澜也就多少放下心来。

    结果当天晚上就爆出有人收买狱卒,给牢内几个举子传递消息的事情。正统听了大怒,立刻命令刑部对大牢内的囚犯们严加看管。紧接着三法司开审了几次,不管是考官也好,举人们也好,全都一口咬定自己没有作弊。

    因 为刑部尚书被排除在外,三法司里头就数都察院左都御史冯伦冯大人官位最高,是正二品。刑部出面的是左侍郎严大人,正三品。大理寺这边出面的大理寺卿也是正 三品。这事儿闹到了最后就变成了由都察院左都御史冯大人牵头。举子们在等得心焦,外边的谣言也越传越厉害,说什么的都有,皇帝一天派三四拨太监来催,冯大 人就想对人犯用刑。

    只不过三法司人多势众,各方势力混杂其中,有太子的人,有赵王的人,也有叶邑辰的人,冯大人提出用刑,就有很多人跳出来反对,说是严刑拷打下逼问出来的口供很有可能屈打成招。

    大 家在公堂上就吵成了一团。冯大人气得肝疼。他虽然也是正二品的官员,在众人之中地位最高,可是都察院的地位本来就没有刑部高,他也不是六部尚书,都察院除 了一个左都御史还有一个右都御史,也是正二品,虽然地位在他之下,可这位大人和他一向关系不好,他连都察院的一亩三分地都管不过来,哪里有本事把大理寺和 刑部拢成一股劲儿,快速把这个案子审完。

    这天又开了一堂,仍然是毫无所获。冯大人到了家里正自心烦,就听见小厮进来禀报说是刑部尚书魏忠魏大人来访。

    冯伦精神一振,亲自出去将魏忠迎了进来。服侍的人退了下去,魏忠道:“大人想不想尽快审结此案?”

    冯伦这几天差点被皇帝逼疯了,连忙道:“还请魏老大人有以教我!”

    魏忠便道:“这个案子说简单也简单,只要用本官的法子……那几个举子不过是毫无经验的雏……”

    冯伦想了一夜,第二天晚上就派了狱卒去套话,假装是被这几位纨绔子弟的家人收买。因为之前有过一次,这几位公子哥哪里有那个经验,除了一两个机灵的,全都上当受骗,将买卖考题的经过全说了。

    拿到证据之后,冯伦不喜反惊,因为这次贿卖考题之人竟然是太子身边的心腹幕僚。这背后代表着什么,冯伦又岂会不明白。

    这件事牵连到了太子,事情就太大了,冯伦不由暗呼倒霉,都有点不敢往下查了。天一亮就入宫求见皇上。皇上听完了冯伦的汇报,先就信了几分。

    这几年他眼看着太子不停地做一些叫人难以理喻的荒唐事,若不是上次泰山地震的事,他废了太子的心都有了。

    冯伦跪在地上磕头道:“这件案子到底是该怎么查,还请陛下示下!”

    若是真把太子给揪出来,丢脸的可不仅仅只是一个太子,整个朝廷都要跟着他没脸儿。正统皇帝气得一阵头晕目眩,陈嘉见状慌忙上前给他揉胸推背,好半天,正统才道:“这件事你先不要声张,你先下去吧,待朕考虑清楚了,自然会着人给你旨意。”

    冯伦退了出去。偌大的宫殿里只剩下皇帝和陈嘉两个人,正统皇帝揉着额头对陈嘉说:“他是一国的储君,他怎么就贪图这几两银子,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根本就没在怀疑是不是太子干的,而是直接就问起了他的动机,皇上对于太子的不信任显然已经到了一定的程度了。

    此时不上眼药什么时候上眼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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