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了。”纪珩轻轻帮他捋顺被风吹翘起的头发,笑容温和,转身便朝黑狗走去,看样子是准备控制住这只犬灵。

    苏尔趁机走到邮票鬼面前:“恩爱秀了,好处给我。”

    邮票鬼守约交出一次性道具。

    苏尔揣进兜里,顺便说:“你应该看得出来是在演戏。”

    这么做根本没有意义。

    邮票鬼说话神叨:“聪明人擅长演戏。”

    每一次表演的过程都是在下心理暗示,演戏的最高境界其实是自我欺骗。

    作为玩家,苏尔只会盯着眼下的好处,懒得去分析一只鬼的心理。纪珩那边倒没有多大的动静,苏尔一回头,就看见他蹲在黑狗面前,黑狗龇牙咧嘴,可就是没扑上去。

    苏尔挑眉,欺软怕硬难不成是万物本质?

    邮票鬼:“不要偷懒,我会时不时抽查。”

    “好。”

    邮票鬼消失不见。

    黑狗不情愿但压抑着凶性跟在纪珩身边,按照他吩咐的,朝散发最难闻气味的地方跑过去。

    中途纪珩随口问了句:“那只鬼在打什么算盘?”

    “不清楚,大约有什么误会。”苏尔淡淡道:“月季绅士是它的新上司,不可能下达这么荒谬的命令。”

    纪珩同样不在意邮票鬼的算计,只说:“机会难得,你看着多捞一些好处。”

    苏尔点头。

    黑狗很反感人类身上的味道,这是作为魂魄避免不了的,但它更厌恶罂粟,过去训练形成的条件反射让黑狗死后也在无意识寻找那种味道。

    纪珩摸了下它的脑袋,黑狗抖了抖,坚硬的皮毛在掌心留下几道血痕,纪珩浑然不在意,只是等黑狗停下时,作出警告:“万一有外人来,你要第一时间藏起来。”

    黑狗不耐烦地低吼几声。

    苏尔:“它能听懂人话?”

    纪珩:“它能感受到威胁。”

    “……”

    黑狗的不安和暴躁并非完全源于纪珩,苏尔朝周围看去,扫见一个熟悉的姓氏:许。

    他现在对这个字格外敏感,哪怕在稀薄的月光下,也能一眼瞧见。

    “许成广。”

    算了下生卒年月,有可能是许鹤的父亲,尤其是死亡时间能对得上。

    苏尔弯下腰,发现土都很松,像是经常翻动。

    挖坑是一种天赋,无论是给别人挖,还是真正的挖土,苏尔都很在行,当即就准备徒手刨。

    “伤口。”

    纪珩一提醒,想起手上的有伤,苏尔悻悻然站起身。

    纪珩分析:“看守墓地的人虽然不管事,但经常刨坟动静太大。”

    苏尔怔了下:“难不成有机关?”

    朝前垮了一步,随手在石碑上按了按,真的只是顺手一试,不曾想地表震动了一下,最上面的一层黄土抖落,墓中间裂开一条沟壑,露出内部的棺材。

    几只蛾子突然飞出来。

    苏尔:“……上一次看到这个桥段是梁山伯与祝英台。”

    纪珩垂眸:“许鹤是真不讲究。”

    直接用了老人的墓地藏东西,即便玩家对副本里名义上的父母不可能存在多少感情,不过一般会去避免做犯忌讳的事情。

    何况开棺后,老人只剩一副白骨架,一朵巨大的花扎根在上面,有的根系因为太粗,直接撑裂了骨头。而老人颈部和胸部都有一定程度骨折,死因或许是人为。

    “毒王?”

    说话的同时苏尔看到黑狗不安地在原地打转,就明白单靠这只狗对付不了。

    纪珩不知道是不是艺高人胆大,竟然直接拽下来一片花瓣。

    花朵完全没有攻击的意思,任由一片片被拽下。

    终于,纪珩停止辣手摧花:“有点麻烦。”

    苏尔看出异常却不知晓原因。

    纪珩解释:“它有心脏,不过心脏是最后长出来的。”

    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苏尔皱眉:“那在此之前受到的攻击……”

    “哪怕轰成渣,也能复原。”

    本来想问心脏生长到一半动手会如何,发现纪珩低头沉思,苏尔就知道这办法没用。换了个更现实的问题:“许鹤为什么不派人守着?”

    纪珩:“这种类型的妖物往往成长起来的瞬间是巅峰时期,凑近了等同于送死,不过之后它的力量会逐渐衰败,再一次陷入沉睡。”

    “所以最好的出手时期,是等它进入衰退期?”

    纪珩点头:“时间有限。”

    七天七夜是所有副本里完成任务时间的极限,在那之前,无论毒王力量如何,都要想办法铲除。

    几分钟前被撕掉的花瓣重新长好,只差最后一点,毒王就可以完全绽放。

    纪珩:“先离开这里。”

    苏尔刚迈出几步,忽然拉住纪珩低声说:“这花能听懂人话不?”

    随口一问,听到的竟是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

    “可以。”

    纪珩:“妖物化成人形很常见,就像你之前在天机城碰见过的白狐。”

    闻言苏尔突然后退一步,瞥了眼生长在骨头上的花开始评头论足:“毒王果然名不虚传,若是没有见过月季花,我一定称它为世界绝美。”

    半晌,慢悠悠道:“月季艳丽,化形后靠外形就能引诱人,毒王却只能靠气味制造幻觉,这说明什么?”

    纪珩好笑,配合问:“说明什么?”

    苏尔:“它对自己的外表不自信。”

    说完根本不给毒王表态的机会,重新按下机关,一副骂完我就跑的作态。

    黑狗被迫不远不近地跟着,几次想逃,都以失败告终。

    纪珩:“最迟再有半天,毒王就会彻底成长起来。”

    苏尔:“理治局的工作人员现在肯定是在全镇搜捕我们。”

    纪珩突然停下脚步,看向黑狗:“太显眼了。”

    想了想掏出一枚邮票,在它面前晃悠。

    黑狗当然也能化为邮票,只是还想着反击。终究是在威逼下,不甘不愿暂时成为一张轻飘飘的邮票。

    不用去防着随时会逃走或反扑的黑狗,行动起来要方便很多。

    “一前一后距离太远。”邮票鬼不知何时出现,认真履行抽查义务。

    苏尔配合着和纪珩并肩行走。

    纪珩忽然问:“主持人在哪里?”

    邮票鬼很大方地指了一个方向。

    他巴不得这两人去找新上司的麻烦,再被干掉。

    纪珩朝他手指的地方走去,边走边说:“那朵花记住了我们的气味,成型后肯定会第一时间追过来。”

    苏尔表示理解,谁让他们在毒王眼皮底下讨论怎么干掉对方。

    纪珩:“尽可能拖延时间。”

    消耗越久越有利。

    毒王的实力每分每秒都会一点点从巅峰走下坡路。

    在一条暗巷里,苏尔和纪珩成功做到与主持人狭路相逢。

    月季绅士笑容玩味,看向远处的小山坡:“有东西下山了。”

    苏尔神情一紧。

    这条暗巷十分潮湿,经常被当做垃圾的处理地,气味难闻。

    纪珩:“找个地方躲起来。”

    竟是当着主持人的面找了藏身地。

    没多久,一个妖冶的女人出现在巷子中,正是化形后的毒王。

    她被垃圾的臭味影响了判断。

    月季绅士伸出手,开口就要点明那两人的藏身地,对面的女人突然注意到他耳边的月季花,想起昨晚大放厥词的两个混蛋。

    什么月季才是绝美,没有品位的东西!

    “好丑。”女人一脸嫌弃,目光鄙夷地望着白日里略显黯淡的月季花。

    “……”

    月季绅士嘴角的弧度一点点收起,浑身上下的气息冰冷又危险:“你说什么?”

    坐在肩头的小泥人说话还不算太流畅,一字一顿贴心地帮忙做回答:“她、说、你……丑。”

    最后一个字音念得特别重。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守墓忠仆主持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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