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过是个小插曲,刚说完纪珩便走到井边,倒没有苏尔那般小心翼翼,挽起袖子伸手在内壁摸索。

    片刻后说:“取一盏灯和粗绳来,我要下井。”

    苏尔唇瓣动了动,最终没有阻止,对方下了决定,不说十成,至少有七八成把握。

    依珠和苏糖衣去找东西,苏尔提议:“用道具武装一下的好。”

    纪珩灵值不低,根据现有的感觉,井底就算有鬼,也不会太强。不过看他一脸认真,还是取出一块八卦镜挂在身前。

    八卦镜配着现代装,模样有些滑稽,好在颜值能打。

    绳子取来后,纪珩熟练地绑在腰间。

    保险起见,苏尔又帮忙给他绑了一道,欲要加第三道时,苏糖衣赶忙制止:“五花大绑的,又不是捆猪。”

    话糙理不糙,苏尔朝纪珩看去,后者腰上勒着两圈粗绳,正冲他露出一个颇为无奈的微笑。

    苏尔轻咳一声,摆了下手,示意下井吧。

    井里湿气很重,纪珩眯着眼扫过壁画,因为还要辨别,下移的速度很慢,也亏得臂力好。

    不时要在井内掉头,快到井底时,已经花费了近一刻钟。

    苏尔趴在井边,画于他而言是倒着的,看不出内容,不过却是注意到纪珩渐渐皱起的眉头。

    “一位旅人在沙漠中晕倒,和神交易,后来到达绿洲反悔,结婚生子……”

    声音从井底传来,空荡有回音,别说多阴森了。

    纪珩看图说故事的时候,一只惨白的手从水中升起,他面无表情打落,似乎早就发现水鬼存在,无视后继续看画:“神被触怒,绿洲连年干旱,快要成为一片沙地。”

    苏尔皱眉:“逻辑不对啊。”

    既然是神,一怒之下取走凡人性命就好,何必要迁怒一整个绿洲。

    “就画到了这里,”纪珩:“还有另外两口水井,或许能找到其他线索。”

    准备上去时,临时改了心思,拽住水鬼的头发往上拖。

    绳子在半空中晃晃悠悠,好在鬼本身不重,一人一鬼平安上来。

    水鬼被甩在地上,凭着本能伸手想要抓住个活人拽下去。纪珩望着苏糖衣和依珠:“麻烦去找一下万亿他们,对一下壁画上的内容。”

    都是人精,知道这是在故意支开人,不过万亿和李子仓早就开始检查水井,有必要去一趟。

    她们走后,纪珩拎着水鬼到苏尔面前。

    苏尔掏出电击器,在吸食阴气前盯着水鬼寻思:“其他人都是被烧死,就这个变成了水鬼?”

    “是个玩家。”纪珩说:“胸牌在上来的过程中掉了。”

    苏尔几次试着和水鬼对话,均以失败告终,最后确定是已经完全没有神智。

    纪珩:“玩家变成鬼,保留意识的可能性极小。”

    原住民死了能化成有自主意识的厉鬼,玩家却不行,不然容易破坏平衡。

    苏尔也是想到了这点,顺便琢磨了下祝芸活着的可能性还有几成,她似乎有一丝残存的理智。

    水鬼只剩下兽性,奋力挣扎想要扑食而来。苏尔忽然明白纪珩在井内皱眉的原因,不是源于壁画,而是发现水鬼曾经是一名玩家。

    纪珩:“抓紧时间。”

    苏尔抬起头,低叹一声终究选择动手。眼睁睁看着狰狞的水鬼快要断绝生机,最后一刻水鬼目中似乎恢复了清明,尽是解脱之意。

    “谢……”喉咙里刚挤出一个字,水鬼倏地又变得暴躁,仅有的清明荡然无存。

    身体重重抽搐了几下后,挣扎无果,水鬼彻底消失。

    苏尔摇了摇头,比起死后变成鬼,能在副本中彻底寂灭都算一种幸运。

    他没来得及感慨太久,纪珩便道:“井里画像上塑造的形象是个女人。”

    苏尔怔了下,完全没料到有这个转折。

    回想当时酒店卡片上的故事,年轻的旅人出现在沙漠里,加上卡片上用的是‘他’字,第一反应直接当做男性。

    事实上,‘他’字在很久以前用法很广,判断旅人为男性的原因不过是惯性思维。

    “依珠竟然是最早真相的……”

    正说着,万亿等人从黑暗中走来,这下所有的玩家算是聚齐了。

    路上依珠早就和他们交流过,此刻玩着头发说:“生死关头谁还会去谈责任感。”

    这会儿不是互相争执价值观的时候,万亿大致总结另外两口井的画面:“人算不如天算,神本想在女人生产后取走她的性命,不曾想女人惊惧过度竟然难产而亡。”

    苏尔垂眸:“难怪只能迁怒村子。”缓了缓问:“孩子呢?”

    万亿摇头:“没提,不过刻着一行字:每年七月十五,神会来罪孽的村子接走他挑中的神使。”

    七月十五正好是后天,也就是神要取走他们性命的时刻。

    万亿神情凝重:“时间有限线索又少,必须要确定一个调查方向……故事里没提到的孩子,村子本身,或是那位年轻的旅人,你们看要从哪一个入手?”

    话音落下许久,也没有人接。

    纪珩在开口前看了眼苏尔,意思要听他的看法。

    苏尔实话实说:“我对找信息不是特别擅长。”

    纪珩:“说你目前能想到的,不是线索也行。”

    苏尔:“一,毁了村子,那行字里提到神会来罪孽的村子进行接引,村子没了,这句话也许能不成立。”

    停顿了一下,又伸出一根指头:“二,自杀,神注定空手而归。”

    “……”

    绝世狠人!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李子仓目光颤动:“你这是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苏尔:“‘毁’不代表杀戮,可以想办法让村民暂时丧失行动力,分批转移到各个不同的地方,没有人口居住,村子顶多叫房屋聚集地;再者,假设我们现在没了,那神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苏糖衣提出盲点:“可井里刚还发现水鬼,假设不幸被拽进去,就真死了。”

    苏尔笑了笑:“那是因为还有其他备选。”

    死了一个,还有其他五名玩家。

    苏糖衣刚要张口,看见苏尔的笑容,莫名打了个寒颤。

    “能进入弄虚的玩家不会弱小,折在了村子里证明这些村民个个不是善茬。”苏尔微笑道:“所以一定要占据主动权。”

    “你是想要……”

    纪珩淡淡道:“他是想从明天起在村子里大摇大摆进行探查询问,而且要集体活动,如果村民阻拦,一言不合我们就做出要集体自杀的样子。”

    神使死了,拿什么来祭天?

    第131章 视频

    一阵夜风呼啸而过。

    万亿发现, 自从和苏尔组队,空气就会时不时陷入沉默。唯独当事人十分严肃认真,询问大家意下如何。

    面色从凝重变为复杂, 万亿:“我没意见。”

    依珠的道德观念本就和一般人不同,完全不觉得这种提议有问题。众人先后点头, 最终全票通过。

    眼看气氛在往尴尬的方向走, 苏糖衣重提之前没来得及执行的计划:“我想去村口看看。”

    夜深人静,白日里冲人吠叫不止的大黑狗趴在柱子下面, 睡得挺沉。

    苏糖衣试探着靠近一小步, 狗只是动了动脑袋, 然后继续睡。即将要跨出一条腿时,苏尔忽然拉了她一下:“等等。”

    苏糖衣迈步前已经用石子做过实验,掉在地面没有反应才要落步, 这会儿被制止,疑惑地眨眨眼。

    苏尔半蹲在地,不时扒开一块石头, 连续三四次后终于发现一只蜈蚣。似乎并不担心吵醒黑狗,他后退三步, 把蜈蚣裹在外套里借力甩了出去。

    苏糖衣被他的谨慎震惊……这是连村外面的空气都不愿意接触。

    衣服落地发出啪嗒一声, 黑狗睁开眼睛时,众人心头微紧。好在它的眼皮耸拉下来, 谁也不搭理。

    很快玩家便顾不得黑狗,视线被外面的画面吸引。

    只见蜈蚣在衣服上不安地躁动, 没过多久爬行速度越来越慢, 直至彻底停在那里,整个身体缩水不少。

    风一吹,尸体竟是轻飘飘地滚动到一边。

    “外壳干了, ”见状苏糖衣一阵后怕:“地表温度好像很高。”

    真要出去了,一时半会儿估计死不了,不过脚可能会被灼伤。

    苏尔:“从山脚到村子有一截距离,连一棵野草都没有,这不正常。”

    闻言苏糖衣下意识眺望远处山上一片青绿,近处村里的林木也不少,不禁蹙眉。以村子为轴心,方圆几里地温度都不正常,杜绝了晚上有人逃跑的可能性。

    偏过头再去看苏尔,由衷感叹:“终于明白你活到现在的秘诀。”

    如此浪还能长命,和极度的谨慎脱不开关系。

    出不了村,众人只能暂时回屋休息。天微微亮时,玩家便醒了,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聚在一起。

    鸡叫三声,村子重新恢复生机。

    夜晚惫懒的黑狗白日时不时叫上一声。众人寻着小孩嬉闹的声音找去,最后在井边发现一个啃鸡爪的小孩。

    联想到昨晚在附近挖到的手骨,苏尔面色不大好看。他冲小孩招了招手:“玩游戏么?”

    小孩不像成人那么会做表面功夫,这会儿没人看着,有点不耐烦:“不玩。”嘴里吐出鸡爪的残渣:“不过如果你们肯吃供奉的猪头,可以考虑。”

    没再坚持,一行人转身回院子。

    ·

    凳子,白绫,菜刀……进入屋子的第一件事便是找工具。

    准备工作完成好,苏尔故意制造出特别大的动静,路过的村民随意扫了眼,脸色倏地大变:“你们在做什么?”

    院子里的画面极其惊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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