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挖一铲子,红心跳动的频率就会增加,众人不约而同停下动作。

    依珠捏了捏长指甲:“麻烦了。”

    地底下埋着的怕是能要人命的鬼物。

    苏糖衣开始打退堂鼓:“要不重新再想想办法?”

    眼下只剩两天时间,重新找线索谈何容易。

    纪珩淡淡道:“死路就是生路,经历过三次生死劫才能离开这里,下面的东西就代表一次。”

    前提是挖出来后他们还能活着。

    说归说,没人敢贸然行动。

    “说好的圣婴呢?”李子仓欲哭无泪:“分明是魔童。”

    “至少解决了一个疑惑,”苏尔面色微凝:“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玩家死在这里。”

    圣婴能够提供庇护,但它的本质还是厉鬼,厉鬼以杀人为乐。

    这就陷入了一个死循环,放出圣婴能对抗神明,不过圣婴也想要他们的命。

    万亿:“现在放出圣婴,我们要被追杀一天一夜,明晚放出生存机率会大一些……”

    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他们想到的先前那些玩家肯定也能想到,最终生存下来的依旧寥寥无几。

    苏尔:“往好处想,至少可以确定村民战斗力一般。”

    但凡他们实力足够强悍,白天哪能任由自己等人作威作福,威胁主要来自于神和圣婴。

    汪!

    黑狗突然叫了一声,好在声音不大,像是在嘲笑他们的无能。

    苏尔蹲在离狗三米远的地方,一动不动地盯着它看。

    万亿以为这是要迁怒到狗身上,正准备劝两句,苏尔忽然说:“我记得圣婴会保护村里十四岁以下的孩子,让他们免遭夜晚饥渴的痛苦。”

    下午小孩被威胁说出信息时,大家都在场,是以听到这句话只是可有可无地嗯了声。只有纪珩朝苏尔这里看了一眼,万亿注意到这一幕,忍不住问:“他想做什么?”

    纪珩:“阅读理解。”

    “……”

    这不是玩笑话,别人探索剧情的时候,苏尔是真的在逐字逐句展开分析。

    果不其然,他疑问的点与众不同:“圣婴怎么区分开小孩和大人?”

    正常人根本不会去考虑这个问题,圣婴可以看作是守护村子的邪灵,村子里的一举一动自然瞒不过它。

    苏尔捧了一手土:“如果圣婴能在村子里游荡,我自然不会问这个问题。”

    万亿眯了眯眼,明白对方想表达的意思:“可它被镇压在地底,还用黑狗压着。”

    嘴上喊着圣婴,实际上村民很是畏惧。

    苏尔笑道:“村民明显更害怕神,否则祷告时不会只求神宽恕罪孽。”

    他们来之前,必然有玩家把圣婴放出来过,然而圣婴最终又被封印在地底,其中少不了有村民和神的合作。

    万亿摸了摸下巴:“可它没有弄死村民,还帮忙守护小孩。”

    这哪里是圣婴,简直是圣父。

    “小孩子的想法要简单很多,而且执念很深。”苏尔说:“圣婴在乎的是孩子本身,同病相怜,它愿意守护孩子。”

    不过孩子一旦满了十四岁,这份怜悯心瞬间消失,它便任由这些被自己守护大的孩子饱受和他们父母一样的痛苦。

    苏尔站起身:“言归正传,还是回到最初的问题——圣婴如何识别小孩。”

    依珠最先回答了他的问题:“判断一个人是谁,最直接的方法是通过外貌和声音,进一步熟悉后或许能从习惯,性格,眼神等细节中辨别。”

    这其中任何一个因素套在圣婴身上都显得勉强。

    埋在地底看不见,单靠声音万一新生儿是个哑巴呢?

    “落了一种。”

    依珠抬起头,正好看见苏尔往前走了一点,缓缓说出两个字:“气味。”

    停步后再度开口:“就像狗一样。狗的嗅觉超越人类何止千倍,甚至有不少科学家提出狗能闻出绝症,为此专门培养嗅癌犬。”

    依珠嘶了一声:“不过狗能闻出年龄么?”

    苏尔:“我们探讨的是圣婴。”

    “……”依珠笑容微僵,对方拿狗当例子,她下意识就把圣婴代入成狗的角色,迅速岔开话题顺着他的思路往下分析:“假设圣婴有这种能力,一定比狗厉害,只不过我们站在它的老巢外面讨论,是不是不大好?”

    苏尔摆手:“刚生下来就死了,只有本能没有智慧。”

    但凡有点智慧,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被镇压在村口。

    一时间,没有人再说话,空气渐渐变得安静下来。

    声音,性格哪怕字迹都能模仿,但气味这种东西,根本没有样本,如何模仿?

    孩子长年累月和父母生活在一起,气味都没有让圣婴混淆,即使他们去偷件衣服披在身上估计也是无用功。

    玩家习惯快走到死胡同时立即折返,这是一种条件反射,也是优势。

    毕竟所谓的气味只是一种假设,没必要硬钻这个牛角尖。

    看出这个提议要被pass,苏尔看向纪珩,无奈耸了耸肩。

    纪珩仿佛料到会如此,轻声说:“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只是没有被激发罢了。”

    “所以……”

    “所以要给足动力。”纪珩冲他笑了下后望着其他人:“谁能想出法子,我来做实验品,把下面的东西挖出来。”

    空气再度沉默,只不过这一次的状态和之前完全不同,每个人绞尽脑汁,仿佛打了鸡血一样。

    苏尔试探说:“想不出就算了,换条路走。”

    “一定有办法!”李子仓咬着指头,大有一条路走到黑的样子。

    “……”

    依珠:“圣婴会下意识保护小孩,我们可以拿小孩做筹码。”

    一道道目光落在她身上,依珠无所谓道:“反正放火杀人下毒,他们坏事也没少做,这么说你们的良心会不会好受一些?”

    都曾生活在扭曲的世界观里,大家也不好过多进行谴责。

    反倒是李子仓提出一个不错的想法:“改不了我们的气味,但可以试着改变那几个小孩的。”

    苏尔眼神微亮:“可行性很高。”

    这时万亿拿出一瓶药剂:“吞服可以让人散发出腐肉的气味。”

    李子仓一脸嫌恶。

    万亿:“对付低等小鬼很有用,他们会避开这种味道。”

    说白了就是个鸡肋道具,一般小鬼自己就能对付,强大一点的厉鬼才不管是不是腐肉。

    依珠靠谱很多,拿出一瓶香水:“人类闻不到的香味,能持续很久。”

    万亿皱眉:“有这种道具?”

    非他疑心病重,道具或多或少能起一点用处,依珠这个听上去完全无用。

    依珠手中多出一只甲壳虫:“配套使用的追踪定位道具。”

    可以看出她还挺心疼的,一旦喷雾用完,这甲壳虫就废了。

    “好东西啊!”李子仓凑上来:“事先用了,哪怕队伍里有人被鬼调换,第一时间能知道。”

    依珠点头:“不仅如此,我曾经遇到双胞胎鬼作案的副本,就是靠它辨别兄弟俩的身份。”

    短短几分钟的功夫,便实现柳暗花明,苏尔不禁感叹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心中倒没因此产生隔阂,人之常情,总得留点活命的底牌。他就是最好的例子,真要到了绝境,还可以和纪珩使用‘煤脸见人’,用好了能在神收割性命的刹那独善其身。

    为了防止有遗漏,依珠挨家挨户转了一圈,给熟睡的小孩都喷了几下。

    这个时间段,村民忍受饥渴的痛苦,加之夜不闭户,大大方便了他们的行动。确保每个孩子身上都沾染了这种味道,依珠又开始对着玩家喷。

    她还算厚道,给纪珩和苏尔多喷了两下,直到瓶子见底。

    纪珩同样守诺,在其余人退得很远时,开始挖地下面的东西。

    苏尔跟他一起,塞过去一个小煤球。

    纪珩挑眉。

    苏尔低声道:“如果推测失误,你用煤球,我用会哭的孩子。”

    这样可以节省下一个煤脸见人,足够他们最后关头保命。

    顺手把镜子拿出来,观察上面的红心。

    此刻那颗红色的爱心十分古怪,一会儿疯狂跳动,一会儿重归寂静,就跟变化莫测的天气一般。

    地底七尺处。

    圣婴感到十分困惑,它庇护的孩子适才一个气味突然消失了,被其他的味道覆盖。然后所有孩子的气味都在消失,不久后,它又闻到了好几个一模一样的味道。

    正如苏尔预料,因为一出生就死了,圣婴没有接受过教育,无法思考复杂的事情。

    脑子都快想破了时,它被人从阴暗潮湿的泥土地里挖了出来。

    圣婴丝毫不觉得奇怪,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挖自己出来,而那些人都很好吃。正准备大快朵颐,突然在面前人身上闻到了先前覆盖幼童气味的奇妙味道。

    圣婴睁开一只血红的眼睛。

    很高,很大。

    这人到底是不是被覆盖气味的孩子之一?

    可他为什么长得这么高大?

    苏尔故意咿咿呀呀几声。

    良久,圣婴给出判断……原来是个巨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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