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说爱俏。”甄氏整理了下衣裳,动作优雅,“一个女人,不是说你长得好看就行了的,那得打扮,也就是要颜色常新。男人呐,任凭你是个天仙,整天放在家里日日夜夜看着,久了也腻,你就得三天两头的换个新鲜花样儿。让他娶了一个老婆,感觉跟娶了一百个似的,任凭外头多少莺莺燕燕,都不如家里这个好看。”

    “哈哈……”凤鸾没忍住又大笑起来,扶着腰,“那母亲不是有一百个女儿了。”

    “呸!”甄氏啐了一口,“跟你说正经的。”

    凤鸾笑道:“是是,女儿都记在心里。”

    甄氏说了一大通,口渴,端起茶来喝了两口,“味儿轻浮,不如咱们家的。”然后放下茶盏又道:“不过你也要心里明白,不管怎么努力,男人都是贪多嚼不烂的。千千万万不要因为男人伤心,记得自己活得开心,才是最最要紧。”

    这个道理凤鸾是明白的,也有体会。

    她笑了笑,“好,我记住了。”

    “还有。”甄氏咳了咳,难得她也有羞涩不好意思的时候,压低了声音,“还有一桩事情顶要紧。”在女儿耳边细细嘀咕,轻声细语,又简单的大致比划着,足足说小半个时辰,还没说完,“你先记住这些,回头我再找机会说其他的。”

    凤鸾听得涨红了脸,几欲滴血,声音细若蚊呐,“不用,够了,够了。”

    “你别不好意思!只知道害羞,多少贤惠正妻就吃了里头的暗亏呢。”甄氏一脸恨铁不成钢,戳了戳女儿,“我说的,你回头细细体会就知道了。”她一声冷哼,“凭什么?让他们男人爽快完了,咱们还不落好?不如学聪明点儿,他乐呵,你也乐呵,回头还叫他尝过就忘不了。”

    凤鸾窘迫道:“知道,知道了。”

    甄氏自有她的脾气,冷冷一笑,“男人不把我们女人当人看,咱们何不反过来?只拿他们当个小狗小猫,给点甜头哄好了,回头想怎么指使就怎么指使!这才不枉做了女人,不枉来这人世间活了一辈子。”

    她原本就容貌极美,加上性子骄傲、又妩媚,眼里还带了几分不顾世俗的恣意。

    ---那种艳光几近摄人心魄。

    凤鸾看着母亲,再想起病歪歪又毫无担当的父亲,想想龚姨娘,还有凤贞娘和凤世杰,只觉得母亲这一辈子亏了。

    甚至有一瞬间,不那么怨恨母亲和“那个人”有染。

    总不能让母亲憋屈一辈子吧?像母亲那样的人,便是错,便是有罪,也应该是轰轰烈烈的一生,而不应该在眼泪和哀怨中度过。

    那么自己呢?也像母亲说的那样,好好过,一辈子图个恣意快活罢。

    ******

    接下来的日子,凤鸾过得安宁又平静。

    因为养伤,每天都在是暖香坞里面度过的。中间端王妃、苗夫人和魏氏都来亲自看望过,凤鸾只见了端王妃,别的让姜妈妈以“伤重,每天犯困”的理由打发了。蒋侧妃在众人来过之后,却不过情面,也假模假样的来探过一回,不过没有见面。

    凤鸾每天就是躺着,正躺、侧躺、斜躺,吃吃喝喝,一天五、六顿的大补汤,然后见见萧铎,大部分时间则是和多多一起度过。如此过了一个月,人圆了一圈儿,特别是一对小胸脯鼓鼓的,像发面似的发起来了。

    弄得萧铎每次都忍不住多看几眼,眼馋嘴馋的,“嗯,这样好。”他一脸认真,“你以前太瘦了,女人还是要珠圆玉润的好,显得有福气。”

    凤鸾心下暗啐,别以为不知道端王殿下你想了啥。

    这些天,萧铎总是忍不住絮叨,“你的腰差不多好了吧?唔……,还是再养两个月比较保险,别一折腾,再弄折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凤鸾一听他这不伦不类的话,就忍不住翻个白眼,什么叫一折腾再弄折了?真真下流坯子!这男人的脑子,难道都跟下面那玩意儿是一样的?用同一种材料做的?怎么成天就琢磨那事儿了。

    “王爷!”门外丫头的声音有点急,飞快禀道:“蒹葭姐姐让人送话,说是有要紧消息到了书房,请王爷过去一趟。”

    萧铎将手从棉花团上收了回来,起身道:“想是有事,我晚点再过来看你。”

    到了梧竹幽居,已经有心腹幕僚在书房等候着了。

    “何事?”萧铎问道。

    石应崇脸色凝重无比,好似下雨之前,要打雷闪电的那种沉闷,低声道:“英亲王在战场上中了流矢,当场身亡!”

    ☆、42 怪事今年多(一)

    英亲王中流矢死了。

    与他一起死的,除了战场上牺牲的将士以外,还有他唯一的嫡子。他儿子多,但是嫡子却只有一个,剩下四个都是庶出。这个消息传到京城以后,英亲王妃当场便是一声惨叫,“不!”,然后吐了一大口血,晕了过去。

    这下子英亲王府乱套了。

    英亲王和世子都死了,剩下四个庶子陷入夺嫡大战中,因为年纪差不太多,且都已经成年娶妻生子,谁也不肯让谁。根本没人去管死去的父亲和嫡长兄,都是纷纷忙着四处拉势力,想要把亲王爵位给抢到手!

    不到几天功夫,英亲王府就前前后后闹出好几桩丑闻,什么老二强占民女,什么老三纵奴行凶,老四和老五又在家对打起来了。

    好嘛,新鲜故事多得茶博士都说不完。

    襄亲王和郦邑长公主两姐弟,一起去英亲王府劝解,结果不但没有劝解成功,反而被侄子们闹了一脸灰。英亲王妃病得不能起床,没人理事,得罪亲戚也管不了,整个亲王府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这个时候,陆续有人控告英亲王府的几位小爷,罪名不断翻出来。

    皇帝看着堆积如山的折子,上面罪名重重,不由雷霆震怒斥道:“不顾亡父和病中嫡母,英亲王府诸子是为不孝,不顾长兄则为不悌。一群不孝不悌的混账东西,眼里只有爵位,半点没有父母兄长,何以承爵?”

    ----竟然下旨,褫夺了英亲王府的爵位。

    这下子王府的小爷们都傻眼了。

    郦邑长公主气不过,要去进宫找皇帝理论,却被襄亲王及时赶到劝阻,“大姐,难道你看不明白了?阿鸾的梦,应验了。”

    “可是大弟都已经死了!”郦邑长公主满眼悲愤,眼泪飞溅,“别以为我傻,猜不出大弟是怎么死的?!”

    “大姐!”襄亲王吓得连连摆手,“这话在弟弟面前说一次便是,往后不论在哪里都不能说了。”他也是年过半百的人了,又不像哥哥那样能征善战,况且能干的死在了战场,早灰心了,“当初凤家表弟劝我们的话,是对的。咱们又不能真的扯张大旗去谋反,除了朝皇上低头,还能怎样呢?都怪大哥太固执了,非要逞能……”

    “你到底有没有良心?!”郦邑长公主年纪最大,保养却很好,看起来不像是姐姐反像是妹妹,她长眉入鬓,冷冷道:“所谓功高震主,皇上就使出这等下三滥的手段来对付臣子,他还有理了?况且大弟都死了,他还不放过,还要夺了英亲王府的爵位,这是要斩尽杀绝啊!”

    襄亲王老泪纵横,哽咽道:“咱们有什么办法呢。”

    郦邑长公主怨恨冷笑,“你们两个的爵位,还是父皇当年亲自封的,皇上有什么资格夺爵?哼,他就不怕父皇从陵墓里面爬出来,半夜找他清算!”狠狠啐了一口,“下作的东西!不过低三下四认了范氏为母,仗着范家撑腰,才把大弟的江山抢了去,现在竟然连人都容不下了。”

    “大姐,算是弟弟求你。”襄亲王哭了一阵,劝道:“我是老了,怕了,不想再这么闹下去了。”怎么闹?谋反也没那本钱啊,“大哥和大侄儿已经死了,剩下几个不过是庶出,承爵不承爵,与咱们不相干的。”

    他连连摆手,“往后就缩起脖子好好过日子罢。”

    “就这么让大弟白白死去?”郦邑长公主愤怒道。

    “大姐啊。”襄亲王苦口婆心的劝她,“你不为别的,不为咱们两个老家伙着想,也要为后面的子孙们想一想啊。难道要大家一起陪葬,到地下去团聚吗?”他长长叹气离去,幽幽叹息,“我只想苟活了却残生……”

    第二天,襄亲王就上呈折子,言称自己年老体弱、近年多病,已经不宜再领着官职行走,求皇帝准许告老,往后就在家好好颐养天年。

    皇帝二话没说就准了。

    英亲王和襄亲王这两个心头大患,像是巨石,压了他半辈子时光呢。

    倒是看着批复已久凤渊的折子,犹豫起来。

    如今嚣张的英亲王已死,但没有任何罪名,显然不适合没完没了的追究,加上襄亲王才告老辞了官,----自己要是再跟凤家过不去,反倒有点太过了。

    更何况凤家对皇权并无半点威胁,再荣耀,都只是臣子罢了。

    反正英亲王和襄亲王一死一废,凤家也是无力回天,那么凤渊做不做官,都不影响自己的大计。而且说起来,凤渊办事的能力还是很强。这样的臣子,除了万不得已,实在没必要废弃不用。

    还有一点就是,若凤家败了,便会打破凤、范、穆、秦四家的平衡。

    这对皇权的稳固反而不利。

    皇帝眼下志得意满,心情舒畅,最后决定还是宜静不宜动,赶紧让英亲王和襄亲王的事过去,才是最明智的决策。

    因而凤渊的折子被改成了“夺情”,不仅如此,还象征性的要为英亲王和世子大办丧事,反正人都死了,所谓的恩荣不过是一场热闹罢了。

    ******

    ----事情出乎意料。

    凤鸾万万没有想到,今生的走向竟然偏差如此之大!英亲王死了,襄亲王辞官,大伯父居然被夺情,依旧官任原职!凤家除了牺牲了一个太夫人,竟然毫发无损,就从这场政治风暴中解脱出来!

    唔,自己也算是半个牺牲罢。

    或者算是投资?呵呵,凤鸾心中冷笑,只怕现在大伯父已经乐开了花,凤家半点屁事都没有,要是自己这把投资再投对了,估计他做梦都能笑醒!

    不过细想想,眼下的情况对自己也是有好处的。

    本来还思量着,英亲王保不齐要出事,就算不出事,大伯父的官职一辞,凤家明显就是势败了。到时候萧铎没准儿就会冷落自己,或者只当一个玩意儿,其他姬妾,特别是端王妃和蒋侧妃,肯定不会再把自己放在眼里,往后的路难走啊。

    没想到,现在自己居然还是奉国公府的姑娘。

    姜妈妈在旁边叹气,抱怨道:“侧妃你说,怎地这般倒霉了?好好的,英亲王应该凯旋而归才对,怎地就中了流矢?府里的小爷又不争气,被夺了爵,襄亲王那边还辞了官,啧啧……,真是祸不单行啊。”

    凤鸾轻轻摇头,前世的凤家才叫祸不单行呢。

    姜妈妈见她摇头,还以为她是在为英亲王府和襄亲王府叹息,不免说道:“若是论起亲戚情分来,他们两位,侧妃还得喊一声表叔呢。”又说到郦邑长公主,“长公主的脾气可是出了名的烈,这次怕是气着了,居然什么动静都没有。”

    “好了。”凤鸾摆了摆手,“往后妈妈别叨叨这些了。”

    英亲王三兄妹是凤家的亲戚不假,可是说真的,凤家好像并没有占他们便宜,前世反倒是因为他们牵连,弄得满门被抄死伤惨重!自己对他们可没什么好感,死了更好,省得上蹿下跳的,让自己跟着提心吊胆不安生。

    到了晚间,萧铎过来还安慰了两句,“外头乱,你别跟着一起生闲气。”

    凤鸾一双明眸水洗似的,望着他。

    奉国公府凤家没倒,所以他还对待自己一如当初,甚至来安慰自己,怕自己因为英亲王的事情伤神。要是这次大伯父被辞了官,只怕……,他又是另外一副嘴脸了吧?想起他前世的冷情决绝,多半是了。

    萧铎看向她,“怎么傻了?呆呆的望着本王。”

    凤鸾“哧”的一笑,“因为你长得好看呗。”反正好话不要钱,哄他乐一乐,就像母亲说得那样,权当是逗小猫小狗玩儿好了。

    果不其然,萧铎眼里绽出一点明亮笑意,“你今天小嘴儿真甜,吃蜜了?”

    他说着,心念不免一动。

    “让我尝尝。”

    凤鸾抬手挡住他的嘴,可是那里能真的挡得住?端王殿下吃不着肉,再不吃点糖是不可能的!她越挡,反而越是激起某人的兴致,人家不尝小嘴儿了,干脆抓住她那洁白纤细的手指,然后……,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哎,你怎么……”

    他的眼神火辣辣的,仿佛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在跳跃。

    端王殿下从最纤细的小手指开始吸,先吸半根,再全部放进嘴里,好似上面真的有糖似的,吮吸得津津有味儿。然后又加了一根进去,嗯……,这样分量足,大口大口的品尝才够味儿,再然后,他开始舔舐手掌心。

    凤鸾被他弄得酥酥麻麻的,还有点痒,一时口快哼哼道:“别闹了,唔……,你怎么跟多多似的?”

    这下子可捅大篓子了!

    萧铎的脸没有比现在更黑过,咳咳……,用锅底来形容都不够,至少得是浓浓的墨汁才行。他生气了,是真的,“你把本王比作狗?!你再说一遍!”

    换个人,早就挨一记窝心脚了。

    凤鸾说完就后悔了,再看看他的表情,加上前世对他性子的了解,哪里还不知道生气了?怎么办,这会儿怎么解释都不行,越描越黑啊!

    她一急,只能使出母亲传授秘笈中的一招,----偶尔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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